跟同事去了趟桃園談事情,路上閒聊時,我半開玩笑問,「新婚生活還順利嗎?」
同事苦笑,「我覺得差不多,但我老婆很不習慣。」
我看向駕駛座,饒有興趣的問,「要不要說來聽聽?」
「還不是生活中那點小事,在跟我媽鬧得不愉快,像上次拜拜,因為我們家比較傳統,每次都要煮很多菜,還要燒一大堆金紙那種,本來以前都是我媽在用…」
我笑著說,「現在都變成你老婆用?」
「嗯…還有我妹跟老公固定星期六會回家吃飯,本來是我媽會準備…」
「又變成你老婆在準備?」
「我媽也有跟著用啦,只是我老婆就抱怨吃完都沒人收,很累。」
「你不幫忙備料煮飯,吃完也該幫忙收拾吧?」
「我本來是要阿,結果我媽叫我去客廳陪我妹聊天。」
「那後來呢?」
「我老婆晚上睡覺就跟我講,我隔天就跟我媽表示,下次不要煮這麼多,我老婆會累,結果我媽就生氣,說媳婦那一個不用進廚房?而且也沒有要她天天煮,做點小事也要跟自己老公投訴,還說媽都活到這年紀了,家裡什麼事都要她用,是要累死她嗎?」
我笑著說,「你這是提油救火,你媽煮了一輩子的飯,也沒聽你說過一句心疼的話,叫她不用煮,你老婆才來多久?你就捨不得她煮,你媽當然火阿。」
「阿不然要怎麼講?我也很煩阿。」
你應該說,「是自己想吃外食,或是心疼媽每次都煮飯這麼累,大家一起上餐館享受一下。我想寶貝兒子都這麼說了,媽媽會不讓你吃?都出去外面吃了,老婆還用得著煮得這麼累?」
關於婆媳問題﹒﹒﹒
有討人厭的媳婦,是因為有位不會說話的老公
有愛刁難的婆婆,是因為有個不愛做事的兒子
第一、 【不要兩邊亂傳話】婆媳畢竟剛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還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只要牽扯到自身習慣或利益的問題,都很容易被放大解讀,如果這時又被你在耳邊搧風點火,一下跟老婆說,我媽說你很懶惰、不整理房間、還睡很晚,一下跟老媽說,我老婆說你傳統觀念,煮飯又鹹又油還有潔癖,那兩人不吵才奇怪。
第二、 【說好話、做好事、存好意】多提醒老婆在婆婆面前稱讚她,把可以邀功、送禮、表現的機會讓給老婆,就算是你做的,也要替老婆存一份心意在裡面,讓長輩以為是你們兩個人的意思。至於不好的事,你要挺身而出承擔起來,不用覺得委屈,父母跟自己哪有什麼隔夜仇?你就算被扣到零分,媽還是愛你,但老婆是一個缺點扣十分,一件不好的事,記一世人。
第三、 【父母的要求兒子帶頭做】為何婆婆老是使喚媳婦? 還不是捨不得兒子做,不然就是叫不動兒子,當然只能找這個家最菜的你老婆。但如果今天兒子願意挺身而出,舉凡對父母的要求、孝順都能帶頭做,而不是外包給太太獨自一人承受,當再苦反正老公也跟著苦的時候,老婆會這麼不滿?兒子都跟著做了,老媽會一直刁難?老婆的不滿往往是,「憑什麼明明是你們全家人的事,卻要我一個人來做?」
第四、 【保留家人的習慣,尊重老婆的想法】父母在家生活一輩子了,你要他們配合年輕人的作風?難,既然沒有能力搬出去,寄人籬下就巴結一點,父母不好的慢慢改,無傷大雅的,就讓老人家留著吧。但反過來,要老婆迎合你們全家?她長久的習慣能說改就改?每個月來個十幾、二十萬花花也許有機會,不然也是難。既然雙方都難,尊重、自重它很重要,不干涉、不批評、不強迫。
第五、 【老公態度很重要,先軟後硬要堅持】可別想歪了,記得有次我媽跟樂兒,為了小孩生病的事鬧得不愉快,我一聽知道是母親錯了,於是…先軟,我先跟母親道謝,感謝她的關心,後硬,舉出一些醫學報導來證明,小朋友不適合吃這些,之後就是該堅持不退讓,這跟對方的身份、輩分或年紀都無關。反之老婆錯了,也是同樣方式對待。
一位是陪伴自己前半生的女人,另一位是後半生的愛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小朋友才做選擇,老公態度拿出來,兼顧兩位的面子跟裡子,自然不用選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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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急診檢傷站,兩個老人急匆匆將一個小男孩送來,男孩的臉色蒼白,肚子鼓的很大,沒有胃口吃不下飯,也大不出來已經兩個禮拜,幾乎沒幾滴又深的跟茶一樣顏色的尿,他肚子以下肢體發白無血色,腳趾深紫色至發黑,左邊的小腳趾斷了一截,小男孩很虛弱,頻頻嘔吐,吐得都是酸水,虛弱地連話都說不清楚。
急促的奔跑腳步聲,他的爸爸媽媽衝到病房一進來就責罵男孩貪吃吃壞肚子,怪罪父母怎麼把小男孩照顧成這樣,直到看到小男孩發黑發紫的下肢,以及斷掉的腳趾,才沈默不語。這個醫院每一個角落都好似瀰漫著自責內疚,似乎每一個人都可以小聲聽到小男孩爺爺奶奶啜泣聲,
「要不是妳說我們兩個工作那麼忙,沒時間照顧小孩,讓爸媽來照顧,也許就不會這樣….」
「怎麼又怪我了?不是你說你要專心準備論文,有兒子在會影響你的嗎?」
可悲劇已經發生了,黑掉的雙腳,只能截肢了,責怪誰又有何用呢?
小男孩從出生後就被託付給爺爺奶奶,他的爸爸媽媽也很少回來看他,電話裡總說因為工作太忙……
男孩只知道爸爸媽媽在好遠的地方,
「我爺爺說:我爸爸媽媽是超人!我爸爸媽媽好厲害的呢!他們要保護地球,有好多好多任務打敗壞人喔!」
小男孩的爸爸媽媽,一個正在念博士班,一個教授助理,實驗研究加寫論文占滿了他們的生活,陪伴但卻沒有留給自己兒子一丁點,合理的無可奈何。一開始每個禮拜都回來看小男孩,但後來有時三個月才回來一次,起初爸媽要離開的時候,小男孩還會喊著爸媽,滿臉依依不捨,「爸爸媽媽,你們要早點回來看我喔!什麼時候我們一起住啊?」;後來小男孩只是自顧自地玩玩具,好像爸媽只是客人,好像與他無關一樣。
小男孩的照顧自然就落在兩個70多歲老人身上,換尿,餵奶、餵飯,洗沾滿泥的褲子衣服、教著怎麼開口說話,
「哎呀我們小寶的小雞雞露出來了!我們換布布囉,啊!!又尿在我的臉上了!」
「哈哈哈,反正童子尿養生,你多吃可以老當益壯啊!」
爺爺奶奶總是圍著小男孩調侃彼此。
從教小男孩穿衣服、拿湯匙到自己吃飯,從被推著娃娃椅到騎三輪車,磕著碰著冷著熱著,都是爺爺奶奶的無微不至。爺爺奶奶下地幹活,種田種菜養雞鴨豬牛,小男孩總在旁邊當個小跟屁蟲,學得有模有樣,小男孩發燒生病了,爺爺總用祖傳藥水,這組祖傳神藥還真有效,以前的生病總沒留下病根。
但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何,小男孩肚子脹氣嘔吐,喝了祖傳藥水幾個月都沒有好,常常半夜肚子痛到地上打滾,爺爺奶奶不知所措,只抱著他一起哭。便秘越發嚴重,大便顏色從暗褐色變到紫黑色,鄰居街坊聽聞小男孩生病,都說小男孩一定是吃了放太久的食物。儘管神藥苦不下嚥,爺爺總是逗著布偶戲,布偶演的有聲有色,為的是博得小男孩臉上的一笑。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小男孩骨瘦如柴,更加皮包骨,骨頭肉眼可見,一下子彷彿滄桑了十歲,而擔心的爺爺奶奶臉上也是憔悴不堪。
以前每次小孫子挑食時,奶奶講故事,一人演三角,學著狗叫貓叫大象叫,學著豬走路、猴子爬樹哄小孫子吃飯。爺爺陪小孫子放風箏,風箏落在地上,被狗叼走了,爺爺追狗時還摔了一跤,
「爺爺你好笨喔!我跑步都不會跌倒,我不管!今天一定要把我的風箏撿回來,不然我就不回家!」
「好好好,爺爺再給你做一個好不好,還是,你想不想學怎麼做風箏呀?」
「想要!我要學做風箏,這樣我以後只有一百個風箏、一萬個風箏可以玩了!」
其實這祖傳神藥就是去廟裡祈求的符水,幾月來小孫子喝著沒有改善,爺爺就越求越多符混水給小孫子喝,爺爺奶奶沒讀過書,也不識字,家裡以前窮的買不起電視,生活就是農活以及些偏方。
好長一段日子,爺爺奶奶儘管不會智慧手機,還是戴著老花眼鏡,找到電話按鍵,給男孩的父母報平安;孫子生病之後,由於知識有限,並沒有把小男孩病情傳達清楚。他們所住的深山幾乎沒幾戶人家,鄰居彼此親近但又住的遙遠,一天小孫子忽然叫不醒了,全身蒼白鐵青的瘮人,爺奶半夜衝到鄰居家,請鄰居幫忙,終送去醫院。
父母到了醫院第一件事是句句數落,每句責怪都像刀一樣紮在爺爺奶奶的心臟上。小男孩診斷出得了胃癌,合併腸子缺血性阻塞,急需開刀並截肢。
「都是我不好!我好笨,我們沒有讀書,我的愚昧無知害了小寶!」爺爺槌著胸口拍著腦袋,奶奶坐在椅子上手按這心上,低頭不說話,眼淚一滴、两滴、三滴、四滴落在鐵椅及醫院地板上。
數次開大刀的術前術後,爺爺奶奶寸步不離,他們細心的為小男孩擦澡,用棉花棒沾水在嘴唇上,為他換衣服,他們輪流躺在醫院又小又硬的陪病床上。手術小男孩的胃被切掉了三分之二,同時切掉三分之一的小腸,腿保住了部分,左腳踝以下截肢。在等腸子恢復好的期間,婁管接到小腸裡提供營養,另一個管子直接到大腸,等於他的肚子上有兩個洞,一個是食物進去,另外一個是排洩物出來。兩個月後,小孫子能靠著拐杖下床,但是走路時肚子前的袋子會有摩擦聲,沙沙作響,儘管爺爺奶奶鼓勵,但小孫子還是覺得很丟人,不肯走出病房的門,只是在病房內緩慢走動,復健老師每天來陪他,這兩個造婁管就像他的心結一樣,好難移除。
奶奶開始有了坐骨神經痛,或許是因內疚,每一秒都想陪在小孫子旁,捨不得去看醫生去復健,爺爺給孫子買遙控飛機,在有限空間及高度的病房裡,遙控飛機不上不上著飛著,小孫子終於露出久違的笑。
遙控飛機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打翻了爺爺的安眠藥、心臟藥及胃藥,奶奶的止痛藥、高血壓藥、糖尿病藥整包藥袋連同鋁箔包裝的藥都滑了出來。看著面前的藥,小孫子臉上凝固沉思:以前爺爺奶奶身體硬朗,起早貪黑,從不用吃藥,而現在一大堆的藥……他們也為我操碎了心,明明全身都痛,卻願意陪他睡在又小又硬的陪病床上,好幾個月。 小男孩似乎瞬間長大,每天認真復健,義踝也裝上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爺爺奶奶也老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的父母頭髮也白了。他們承擔的我們的苦痛、我們的幼稚、我們的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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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的情書》全新番外篇🌟
事情是從黃恆一提出那種要求開始的。
他特地請住在隔壁的顏博一到家裡,向他和父親宣布一件事。
「這一次的段考,我考得不好,會一口氣掉到五名之後。」
兩個男人有點意外,黃惟一馬上笑說:「沒關係啊,在前十名就很強了。爸爸一點也不在意呀!」
「這次的考題很難?」顏博一好奇。
「不,我覺得算簡單,只是我的分數並不會拿太高。而且不只是這次考試,之後我的成績都不會再回到第一名。」他如此回。
兩人總算察覺不對勁,有默契地對看一眼。
「怎麼了?恆一。你出什麼事嗎?」黃惟一不由得有點緊張。
「沒什麼事啦,我只是暫時不想再拿第一名。但我不會就此荒廢課業,爸爸你別擔心。」輕描淡寫說完,男孩轉而看向顏博一,「博一叔叔,很抱歉,你那麼用心教我功課,我卻辜負你的苦心。我保證只在會考前的這段期間如此。」
在那二人反應過來前,黃恆一又對父親說:「我想拜託爸爸一件事,如果因為我的成績大幅退步,老師來聯絡你,你就想辦法幫我搪塞過去,什麼理由都行,只要能說服老師就行了。」
語畢,男孩從沙發上站起,像是怕他們再追問,匆匆回到房間。
「顏博一,我的兒子到底在說什麼?」
黃惟一眨眨雙眼,表情茫然。
「你沒聽懂?你兒子的意思是到會考前,他都會故意讓自己的成績退步。」他淡定的總結。
「這個我知道,我是指他為何這麼做?恆一第一次這麼反常耶!」
比起擔心,黃惟一的反應更像是驚奇。他這兒子自小就天資聰穎,又有曾是學霸的顏博一在身邊教導,即使不上補習班,在學校也一路穩坐第一名的位置。
如今黃恆一已是十五歲的國中生,不僅開朗懂事,也深受師長跟同學的喜愛,各方面都不需要人操心,這次卻突然做出這種奇怪的決定。黃惟一跟顏博一縱然困惑,卻也不覺得男孩是進入了叛逆期。
「真正的理由絕對沒有恆一嘴上說的這麼單純。」顏博一饒富興味瞧著好友,「你身為父親,打算怎麼處理?」
「你突然這麼問我,我也⋯⋯」
黃惟一難得如此苦惱,猶豫一陣後決定:「先照恆一的意思做吧,我相信他沒什麼不好的想法。而且你也知道他有時挺頑固,一旦有不想跟我們說的事,就真的很難逼他開口。我只希望他不是在學校遇上什麼麻煩就好了。」
顏博一聽完,跟著起身前去少年的房間。
似是知道來者是顏博一,聽見敲門聲,男孩馬上就開門,眼中滿是心虛。
「恆一,謝謝你特地來通知我。我知道你向來懂分寸,所以我跟你爸決定先尊重你的意思。」顏博一不疾不徐地說:「但你剛才說的謊不是很高明,這樣反而會讓我們更不放心。除非你保證,你並不是基於什麼不得已的理由才這麼做,不然我跟你爸會很擔心你是否遇到危險。」
男孩明顯陷入遲疑。
「你有煩惱嗎?還是真的遇到什麼危險?莫非學校裡有人脅迫你?」
「沒有!」黃恆一澄清,在男人筆直的注視下,終於肯稍微鬆口:「是有人『請求』我這麼做。他沒有威脅我,我是心甘情願答應幫對方的忙,沒有半點勉強。」
「你是說,對方請求你別考第一名?而你對此也無所謂?」
「對。」黃恆一輕輕咬唇,「博一叔叔,我沒有發生不好的事。我保證,如果我確定需要幫助,我一定會跟你們說。」
顏博一就此打住,「好,我會把你的意思轉告給你爸,所以你要說到做到。有嚴重的事一定要先跟我們商量,不可以自行解決。」
「好。」
男孩慎重點下頭。
*
幾天後,學校的段考成績出來了。黃恆一的成績果真如他那日的預吿,一下子退步到第八名,震驚一票同學跟老師。
裘劭威的侄子正好是黃恆一的學弟,裘劭威從侄子口中聽說此事,特地在好友們的群組上關心,當下顏博一就請對方向侄子打聽這次拿到第一名的學生,最後得知是一位叫張漾雅的女孩。
黃恆一的導師果真聯絡了黃惟一,黃惟一謊稱是父子吵架,兒子為了跟他賭氣,才會故意考糟。
「你怎麼不先跟顏博一商量看看是否有更好的說法?恆一可是說他到會考前都是這樣哦。你這回說父子吵架,下次要換什麼理由?總不能都用同個藉口吧?」
林仕強到黃惟一家作客時,直接開口吐槽他。
「唉,到時再說啦。恆一說他故意退步多一點,就有空間讓名次慢慢回升,就算不是第一名,也是在『進步』當中,老師應該也沒辦法再說什麼。真虧他想得出來!」黃惟一百般無奈。
「哈哈哈,不愧是恆一,還好他沒有遺傳到你這個傻爸爸的腦袋。」林仕強揶揄完,接著看向另一人,「不過顏博一,你為什麼要在群組上跟劭威打聽這次拿第一名的學生?」
「因為我覺得恆一這次的行為,說不定跟那個叫張漾雅的女孩有關。聽說那女孩向來是全校第二名,這次恆一失常,第一名自然由她拿下;只要恆一持續失常,她也會持續拿第一。所以在這件事裡得到最大好處的人是她,不是嗎?」顏博一回答。
林仕強愣住,「怎麼被你說得充滿陰謀論?難道你認為那女孩為了拿第一名,要恆一故意放水?」
「顏博一你的想像力怎麼還是那麼豐富?我的乖兒子個性超正直,才不可能答應這種事!」黃惟一打死不信。
「等等,要是恆一其實喜歡那個叫張漾雅的女生,對方跑去拜託他的話,說不定恆一真的會答應哦。」林仕強馬上改變想法。
「這怎麼可能啦!」黃惟一抗議。
「怎麼不可能?你以前不就為愛沖昏頭,做盡一堆蠢事。恆一骨子裡也許有遺傳到你這點。」他邊說邊大笑。
「你真的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反正恆一不好的都像我就對了!」
一道門鈴聲打斷兩人此時的鬥嘴,離大門最近的顏博一直接走到對講機前。
「喂?」
「請問這裡是黃恆一的家嗎?」
另一頭傳來的青澀男聲,聽起來跟黃恆一的年紀差不多,顏博一沒印象在黃恆一的朋友圈裡聽過這男孩的聲音。
「你是哪一位?」
「我是黃恆一的⋯⋯隔壁班同學。我叫吳天祈,請問他在家嗎?」
發現確實是沒聽過的名字,顏博一回:「恆一不在,他今天跟朋友出去了,你沒有他的聯絡方式嗎?」
「我、我沒有。您是黃恆一的爸爸嗎?能不能跟您說幾句話?」
聞言,顏博一直接開了門,看見一名濃眉大眼,臉上長著幾顆青春痘的清瘦少年,站在門口怯怯瞧著他。
吳天祈進屋後,黃惟一立刻展現他的親和力,熱情招呼:「歡迎歡迎,吳同學你別緊張,就當作自己家,你要跟我說什麼儘管說。不用客氣!」
男孩緊繃的神情放鬆不少,他坐在沙發上輕輕搓著雙手,囁嚅道:「是關於黃恆一的段考成績,他這次突然掉到第八名。黃叔叔您很生氣吧?」
「沒有哇,就只是掉到第八名,我不覺得有怎麼樣。」黃惟一訝異,「這就是你想跟我說的事?」
「對,因為他會退步跟我有關,是我拜託他在這一次的考試放水。我怕他會因此挨家裡的人罵,所以決定來跟你們道歉,希望能得到黃叔叔的原諒。」
吳天祈隨即解釋,他之所以如此拜託黃恆一,其實是為了好友的女朋友,對方的女友正是張漾雅。
張漾雅的母親對她的成績始終落後黃恆一而不滿,經常因此責罵她,導致張漾雅壓力極大,出現情緒不穩的狀況,甚至開始會拿刀片割手腕自殘。吳天祈聽完好友的煩惱,決定跑去跟黃恆一談,請求他在這次的段考把第一名讓給張漾雅。
黃惟一跟林仕強二人瞠目結舌,對料事如神的顏博一更是佩服不已。
「那你朋友知道是你去拜託恆一的嘍?」林仕強有點為吳天祈的義氣跟善良所感動。
「他不知道。他跟我訴苦時,是有說乾脆去拜託黃恆一放水,但我知道他是開玩笑的。而我大概是吃錯藥了,有天我在合作社遇到黃恆一,竟衝動把他叫住,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訴了他。結果⋯⋯我萬萬沒想到黃恆一真的會這麼做,而且他為了維護我,在學校還裝不認識我,我真的覺得很過意不去,很怕因為我的關係,換他被父母責備。」吳天祈將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黃惟一的表情。
黃惟一非但沒生氣,反而一臉感動,「我可以直接叫你天祈吧?謝謝你特地過來跟我說明。那張漾雅她現在怎麼樣了?」
「聽說她媽媽很高興,但張漾雅似乎更鬱鬱寡歡了。」
「她不是第一名了嗎?怎麼還會鬱鬱寡歡呢?」黃惟一不解。
「或許她認為恆一只是一時失誤,下次就會再贏她。她母親這次的喜悅,無疑給她更大的壓力。」顏博一回答。
「說的也是,而且也不能跑去跟那女孩說恆一是故意放水,要她放心,這樣不只會害了天祈,她一定也會覺得非常難堪。」林仕強難掩同情。
「張漾雅的母親不知道她已經出現自殘行為?」見吳天祈搖頭,顏博一再問:「張漾雅的父親也對她很嚴厲嗎?」
「不,她爸爸很疼她。據說張漾雅的爸媽去年離婚後,她媽媽就性情大變,對張漾雅相當尖酸苛薄。張漾雅常哭著跟我朋友說,她很想念她爸爸。」吳天祈眼底有著清晰的不捨。
了解事情的全貌後,黃惟一為了感謝男孩,邀請他留下吃晚餐。
黃恆一回來時,看見吳天祈出現在家裡,嚇了好大一跳。到了晚上八點,經由顏博一提醒,黃惟一才總算肯放他走,黃恆一親自送他到捷運站。
*
「你爸跟你叔叔們人都好好。尤其你爸,他真的好有趣。知道他沒有生你的氣,我就放心了。」吳天祈一臉如釋重負。
「你太多慮了啦,居然還特地跑到我家來。」黃恆一笑得無奈。
「對不起啦。因為明明不干你的事,你卻真的願意幫張漾雅。剛才跟你爸相處,我就忍不住想,要是張漾雅也能跟她爸一起生活就好了。我真替她羨慕你。」他深深感慨。
黃恆一看他,忍不住啟口:「吳天祈,你是不是⋯⋯」
身旁傳來的兩道車喇叭聲,讓他們同時朝馬路轉頭,一台銀色轎車的副駕駛座車窗緩緩被搖下,裡頭出現一張精緻小巧的臉蛋。
「恆一,果然是你。好久不見。」
頂著美麗妝容的胡綵秦跟他打招呼。
看見坐在駕駛座的人,黃恆一驚喜來到車窗前,「博凱阿姨怎麼會跟綵秦阿姨在一起?」
「我們樂團今天拍攝MV,你綵秦阿姨是女主角。現在工作結束,我順道送她回家。你爸最近身體還好吧?」顏博凱問候。
「他很好,博一叔叔都有盯著他,不讓他亂喝酒。」
「恆一,替我轉告顏博一,叫他不許再已讀我。我新片首映會那日他絕對要來,不然我跟他翻臉,知道嗎?」胡綵秦的語氣有著濃濃埋怨。
「好。」黃恆一笑著與兩人道別後,才赫然想起吳天祈。而吳天祈撞見兩位知名女星跟黃恆一有說有笑,果然震驚到說不出話。
他們在這一晚真正成為朋友,送完吳天祈後,黃恆一就收到顏博一的訊息,要他先去到住家附近的超商。
黃恆一有些心慌,以為顏博一終究是不太高興了。
「我沒不高興,以你的個性,知道張漾雅的事,確實會很難不在意。我也不希望你去承擔這種罪惡感,所以我完全理解你想幫她的這份心。」
「真的嗎?」
「嗯。」見男孩明顯安心下來,顏博一繼續說:「但恆一你是否想過?就算你跟張漾雅以後不讀同一所高中,張漾雅也很可能會再碰上相同情況,屆時你要怎麼繼續幫她?還是你認為到時就不干你的事,所以索性不去考慮?我猜你其實知道,你的作法並不能解決張漾雅的問題。你之前跟我保證,等你確定需要幫助,就會跟我們說,但你已經知道張漾雅出現自殘行為,卻認為這事光靠你考試放水就能解決?不覺得事情其實已經嚴重到需要讓大人介入?」
聽出顏博一在意的重點,黃恆一面紅耳赤,頓時啞口。顏博一看穿他的行為不過是一廂情願的自我滿足。
「倘若張漾雅跟他的男友還有吳天祈,都不敢跟大人求助,那我希望能由你去幫他們反應。看是要告訴信任的師長,或是找我跟你爸討論,都是很好的選擇。承認有些事靠自己是無能為力的,也是一種有擔當的表現。若你真心想幫張漾雅,就該讓真正需要負起責任的那些大人知道情況。只要你們有勇氣開口,我們都會出面協助你們。」
黃恆一咬住下唇,小聲地說:「博一叔叔說得對,我太不深思熟慮了。」
「不必這麼說,你跟天祈願意做到這樣,我覺得已經很不簡單。我在你這種年紀就做不到,跟你爸不同。」
「真的?」
「嗯,以前我就是在你爸的幫助下,才漸漸開始覺得自己像個人。我希望這點你能向他學習,用你自身的判斷,去找『正確』的大人幫忙張漾雅。讓自己的母親受點打擊,對張漾雅來說或許也會痛苦,但這世上確實還有很多父母需要再被教育;讓小孩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這種父母是最可惡的。」
黃恆一愣愣反芻著他的話。
「不過也難為天祈了,為了好友,不敢表現出自己真正的心情。」對上男孩不解的目光,顏博一嘴角微勾,「天祈應該是喜歡張漾雅的吧?」
黃恆一大驚,「你怎麼知道?」
「看他今天談張漾雅的眼神就猜到了,他有告訴你?」
「沒有,但我也有發現他特別關心張漾雅。當初吳天祈來拜託我時,我其實就有在懷疑了。因為比起張漾雅的男友,我覺得吳天祈才是更積極想幫張漾雅的人。」
言及此,黃恆一停頓半晌,若有所思道:「現在想起來,會不會是吳天祈對張漾雅的那份心意,讓我想要幫他。我總覺得他那股不可思議的傻勁,跟爸爸有幾分相像。」
顏博一當場笑出聲來,「這我認同。」
*
經過一夜的長考,黃恆一聯繫吳天祈,請對方在隔日的中午時間,把張漾雅的男友劉毅約到隱密的體育器材室。
黃恆一直接在那裡跟劉毅表明願意幫張漾雅,也提供自己的意見。在黃恆一的鼓勵下,劉毅鼓起勇氣聯繫張漾雅的父親,而黃恆一與吳天祈則去向輔導老師及張漾雅的班導師報告。
林仕強跟裘劭威都來到黃惟一家的這天,黃恆一跟吳天祈一起向所有人說明之後的發展。
得知女兒情況的張父,以及被師長通知的張母,二人在張漾雅不知情的情況下,同一天被邀請至學校,在輔導老師的引導下進行漫長的溝通。
「聽說張漾雅的媽媽是因為失婚後,就遇上公司即將裁員的危機,她不想讓前夫知道自己可能會失業,才漸漸把壓力加諸在張漾雅身上。好在輔導老師的開導,讓張漾雅的媽媽終於不再逞強,不僅回家就跟張漾雅道歉,還同意讓她去跟父親住一段時間。」黃恆一笑著說。
「太好了,多虧有天祈,你真了不起。」
裘劭威對眼前的男孩豎起大姆指。
「不不不,了不起的怎麼會是我?是黃恆一才對,他才是讓事情圓滿解決的人!」吳天祈猛搖頭,完全不敢邀功。
「但若不是你一開始的行動,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呀。我剛剛聽了還以為你喜歡張漾雅呢!」
裘劭威此話一出,吳天祈的臉霎時變得紅通通的。
除了黃恆一跟顏博一,其餘的人都被他這反應嚇了一跳。
黃惟一這才後知後覺地驚詫問:「真的是這樣?」
「之前我就覺得哪兒怪怪的,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林仕強也恍然大悟。
「呃。那、那個,我⋯⋯」彷彿失去語言能力的吳天祈,在大人的起鬨下,這才滿臉尷尬的間接承認:「我沒什麼想法,我只是想在離開前,看到劉毅跟張漾雅兩個人好好的而已。從來就沒有別的心思。」
「離開前?這話什麼意思?」黃恆一納悶。
「我下個月就要轉學了。我爸調到台中去工作,我跟我媽也要一塊搬過去。」見黃恆一表情錯愕,吳天祈呆呆的問:「咦?我⋯⋯我沒跟你說嗎?」
「你沒說!」
黃恆一失聲大喊。裘劭威跟林仕強被這兩個男孩逗得一陣爆笑。
「既然這樣,你離開前再來我們家吧。啊,乾脆把劉毅和張漾雅也一塊叫來,讓我好好招待你們!」
黃惟一的大力邀約,讓吳天祈開心地答應了。
之後裘劭威跟林仕強繼續戲弄吳天祈,不斷向他索要張漾雅的照片。
顏博一在廚房裡對正在清洗水果的黃恆一說:「我以為你最後會找我跟你爸幫忙,沒想到你是去找劉毅,讓他去跟張漾雅的父親聯繫。」
「我考慮了很久⋯⋯覺得這麼做是最好的。如果可以,我還是不太想麻煩你跟爸爸。博一叔叔不是說過嗎?要讓真正該負起責任的大人去解決問題才行。我們學校的輔導機制很完善,讓專業的老師來聯絡張漾雅的母親,會比較『正確』,我是這麼想的。」黃恆一吶吶回。
「原來如此,你的分析很正確,做得很好。」顏博一由衷道。
「嘻嘻,好久沒被博一叔叔直接誇獎了,真高興。」男孩面露喜悅。
「你真的很高興?」男人仔細瞧他。
「當然是真的,我超高興。你不相信我嗎?」
男孩認真的表情,令顏博一忍俊不禁,「我相信你,只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水果我來準備,你去救天祈吧,他快招架不住那兩人了。」
男孩離開後,在隔壁洗手間裡聽見兩人對話的黃惟一,之後走到顏博一的身邊,好奇問他:「你剛剛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真的不是不信任我兒子?」
「不是,我只是發現恆一並非真的『高興到不行』,才故意那樣問他。」
察覺到對方的疑惑,顏博一動手關掉水龍頭,看著他仔細解釋:「你知道你兒子『極度』開心的時候,兩隻耳朵會完全變紅嗎?剛才被我稱讚,他並沒有出現這種反應。」
「真的?我只知道他極度難過或生氣時會這樣,他開心時也會?我怎麼從沒見過?」黃惟一瞠目。
「這就表示我跟你並不是能讓他極度開心的人啊。但你放心,這不表示恆一在說謊,只是跟我們比起來,得到另一個人的讚美,會更令他狂喜。」
顏博一丟下滿臉問號的黃惟一,將洗好的水果端去給大家吃。
在黃恆一的邀請下,劉毅跟張漾雅果真在吳天祈轉學前的週末來到黃家,為吳天祈舉辦歡送會,加上裘劭威的兩個兒子,氣氛熱鬧不已。
黃惟一不無感慨,「才剛認識不久,天祈就要搬家了,好捨不得。」發現身旁的顏博一始終低頭在用手機,他好奇,「你從剛才就在傳訊息給誰呀?胡綵秦嗎?」
「不是。」
「你怎麼都不回應她?她不是抱怨你一直已讀她?」黃惟一笑嘻嘻的調侃。
「你少囉唆。」
顏博一白他一眼,就抬起手機,將相機鏡頭瞄準眼前處得和樂融融的四名少年少女,按下快門。
*
吳天祈轉學兩個禮拜後,依舊會跟黃恆一互傳訊息,保持聯繫。
週六早上八點,家中門鈴大響,黃恆一在模糊意識中想起今天父親跟顏博一有事,一早就出門,於是放棄多睡一會兒的念頭,下床出去按對講機。
「請問是誰?」聽到另一頭傳來的聲音,黃恆一幾乎瞬間清醒,愣了兩秒鐘後立刻開啟大門。
「恆一,好久不見。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覺了?」
腳邊放著行李箱,西裝筆挺的王元聰對他微笑。
黃恆一猛搖頭,又驚又喜,「沒有,我剛好起床了。元聰叔叔你不是還要再三個月才會回來?」
「唉,說來話長,總公司那邊出了些問題,我在東京的外派工作因此提早結束。我告訴博一叔叔今早會抵達,他卻要我到你家坐坐再回去,正好我可以先把一些伴手禮拿給你們。你爸不在?」
「他跟博一叔叔出去了,但知道你過來,他們應該會很快回來。元聰叔叔先進屋,我幫你泡咖啡!」
「好啊,謝謝你。」
黃恆一幫他將行李箱放置在玄關,就跑去廚房,沒多久將一杯熱騰騰的香醇咖啡端到男人手上。
王元聰啜飲一口咖啡後,嘴角上揚,「喝到恆一的咖啡,就有回家的感覺,疲勞一下子都消失了。」
「嘿嘿,真的嗎?」
「嗯,再昂貴的咖啡,都比不上恆一你幫我泡的這杯喔。」王元聰輕輕放下杯子,含笑問他:「我聽說你前陣子幫助一個叫張漾雅的女生?」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男孩瞪大雙目。
「博一叔叔都跟我說了,他還有拍下你們四個人的照片給我看。聽說那個叫吳天祈的男生,某方面跟你爸很像。」
「對呀,要是元聰叔叔你也能見到他就好了。」他真心覺得可惜。
「會有機會的。他不是搬到台中嗎?台中我很熟。我們找時間過去玩,你就約他出來見面。」
「你說真的嗎?」黃恆一更驚訝了。
「當然,我騙過你嗎?」王元聰再度莞爾,「話說回來,沒想到你會想到那些辦法來幫助那女生,我對你刮目相看嘍。」
「沒有啦,都是博一叔叔點醒我,根本不算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他害羞的說。
「就算是那樣,終究是你讓事情圓滿結束的吧?你不必謙虛,我真的覺得你很棒,非常了不起。」
伸手溫柔摸了下男孩的頭頂,王元聰接著摸摸咕嚕作響的肚子,苦笑說:「回到這裡果然太放鬆,突然間變得好餓。恆一,你家裡有東西可以先給我墊墊胃嗎?」
「有,還有很多餅乾跟糕點,我去拿!」
黃恆一回神,馬上從沙發上跳起,背對著王元聰準備從置物櫃上拿下點心盒。
同時間,他的一對耳根子,染上一片深深的紅色。
(完)
#一的情書全新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