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前天在《香港投資日報》刊登的文章,可說是相當應境
//所以不要以為政府儲起的錢會在關鍵的時刻起作用,因為累積太多財富而衍生的安全感,加上儲錢的人對花錢的人所能作出的監察非常有限,大量浪費是必然發生的結果。其實香港政府在沒有負債的情況下,持有相當於18個月政府開支的自由儲備(約6600億)經已相當足夠;至於剩下來的,逐年派錢又好、減稅增加投資又好、搞全民退保又好、甚至研究搞負入息稅都好。反正錢在市民手中所產生的經濟效應,必然比政府更大;而就算由政府幫你起儲,分別只在於是你花掉這筆錢,還是由建築商替你花了而已。//
談基建的沈沒成本:一切都是儲備太多的錯?
為了解決以港珠澳大橋與高鐵為首的各項基建超支問題,政府基本上已到了扭盡六壬的地步:一方面馬時亨透過讓人嘆為觀止的財技,讓港鐵先借錢、再派息而解決了接近二百億的高鐵開支裂口,然後又透過屢次在立法會「剪布」、繞過工務小組直上財委會進行表決,誓要在他們自定的撥款死線三月底前通過議案──而張炳良的說法正正表達了政府的擔憂:「高鐵工程經已興建達七成,經已『洗濕個頭』,不能輕言放棄。」
不少時事評論都指出,張炳良的「洗濕個頭」論是無視了沈沒成本(SUNK COST)的概念:意即香港政府無論個頭「洗不洗濕」,之前已付出的六百多億成本已是不能收回,所以是否停建的決定,理應考慮到「一地兩檢不能實行」、「中國經濟現衰退,乘客將遠比預計少」等負面因素對日後高鐵運行的效益影響,甚至立刻停工止蝕,對香港發展可能還更具效益。
可是這種說法只對了一半。假若我們秉承SUNK COST的概念,亦即無視之前投入的六百多億的成本投入的話,那反過來說也可以看成是政府只需要再多付差不多200億就能把高鐵工程完成了,這不是很化算的一回事嗎?假若再認真一點去玩這個邏輯遊戲的話,那其實政府每多犯一次錯(即再追加多一次撥款),就更應該把高鐵工程完成(因為完成工程所需的撥款又減少了),這就好像日本那句「永遠射不中人的箭」的諺語一樣,雖然箭永遠比人跑得快;但假若將時間拆到無限細,那理論上也可看成是「箭與人的相對距離只是不停在縮短」。
基於目前興建成本已是一筆糊塗賬,我認為兩方面可以較實在去決定高鐵的價值:首先是日後經營的盈虧問題。雖然特區政府一再保證在他們的EBITA(營運表現指標)計算下高鐵能夠獲得相當不錯的毛利,但我認為最公道的做法應該是將高鐵的營運權,在預設的條件下(例如控制票價機制、津貼利息支出等)進行招標,用市場的力量去決定價格:假若真的如政府所言不單能永續經營還有利可圖的話,那各企業自然就會踴躍投標,否則的話高鐵營運前景就連普通人也看得出不容樂觀了。
至於另一個判斷為,究竟把高鐵建成所發揮的效益大,還是將高鐵工程已開拓的建設轉為其他用途的效益大?其實坊間已有建議將平整的土地轉為住宅區、又或在地洞興建生態城等;雖然這也是一個很難說得清楚的部份,但至少會是一個正確的討論方向。
很多人批評特區政府大興土木之餘、最後卻大幅超支這個不斷重覆的錯誤,但為何政府總會在控制基建開支的方面總是那麼拙劣呢?箇中的原因卻沒有甚麼人去想。其實有關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是我題目所寫:一切都是儲備太多的錯。很多人都理所當然地以為,一個政府的儲備自然是愈多愈好(當中不括不少經濟金融學者,例如蘇偉文);可是政府官員眼中,財政儲備愈多,卻只代表了施行政策時能夠出錯的空間愈大。
雖然有人說曾俊華每年將政府的財政盈餘撥入這個那個基金來限制政府開支,然而這只是掩耳盜聆的做法:一來沒有限制使用的金額仍然很大,二來施工開支可攤分數年,制肘似有若無。但你試想像一下,假若特區政府可動用的自由儲備只剩下數千億而非目前接近二萬三千億,他們會在基建計劃上那麼進取,高鐵與港珠澳大橋嚴重超支之際,還堅持要把中部水域人工島、蓮堂口干、蓮塘香園圍口岸、欣澳填海等大大小小接近三十項工程、牽涉超過六千億的開支同時上馬嗎?
所以不要以為政府儲起的錢會在關鍵的時刻起作用,因為累積太多財富而衍生的安全感,加上儲錢的人對花錢的人所能作出的監察非常有限,大量浪費是必然發生的結果。其實香港政府在沒有負債的情況下,持有相當於18個月政府開支的自由儲備(約6600億)經已相當足夠;至於剩下來的,逐年派錢又好、減稅增加投資又好、搞全民退保又好、甚至研究搞負入息稅都好。反正錢在市民手中所產生的經濟效應,必然比政府更大;而就算由政府幫你起儲,分別只在於是你花掉這筆錢,還是由建築商替你花了而已。
香園圍 一地兩檢 在 陳婉容 Sherry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從來不明白為何高鐵一地兩檢無法解決,嚴重超支兼延誤,又要破壞生態環境,依然要硬上弓不叫停;「未來基金」更加是巧立名目,抽儲備起毫無效益的天價基建,但全民退保爭取數十年,卻永遠都是考慮再考慮,試問如何忍耐?
//必須注意,2010年起依靠政府撥款的六大基建工程(即﹕廣深港高鐵香港段、港珠澳大橋、屯門西繞道及屯門至赤鱲角連接路、沙中線、蓮塘/香園圍口岸、西港島線)全部超支。目前該六項基建的工程費已由原預算約2300億,超支逾25%至約2900億,完工日的超支總額肯定更高。
更令人擔憂的是,這些基建經濟效益成疑,即使最樂觀估計,港珠澳大橋亦要約36年才回本,高鐵甚至要40至50年。珠三角城市近年爭相起基建,分薄客源,港府評估基建未來使用量時卻無視有關情况,尤其高鐵因規劃缺陷、一地兩檢未解決、票價高昂等,載客率極低幾屬必然,隨時「蝕到入肉」。官員指十幾年後香港要借債度日,不是危言聳聽,但沒說的是,這樣的未來是因他們錯誤及超額的投資決定一手促成。//
香園圍 一地兩檢 在 本土研究社 Liber Research Community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10年起依靠政府撥款的六大基建工程(即﹕廣深港高鐵香港段、港珠澳大橋、屯門西繞道及屯門至赤鱲角連接路、沙中線、蓮塘/香園圍口岸、西港島線)全部超支。目前該六項基建的工程費已由原預算約2300億,超支逾25%至約2900億,完工日的超支總額肯定更高。
更令人擔憂的是,這些基建經濟效益成疑,即使最樂觀估計,港珠澳大橋亦要約36年才回本,高鐵甚至要40至50年。
珠三角城市近年爭相起基建,分薄客源,港府評估基建未來使用量時卻無視有關情况,尤其高鐵因規劃缺陷、一地兩檢未解決、票價高昂等,載客率極低幾屬必然,隨時「蝕到入肉」。官員指十幾年後香港要借債度日,不是危言聳聽,但沒說的是,這樣的未來是因他們錯誤及超額的投資決定一手促成。
林茵、林芷筠﹕未來基金——讓基建掏空香港
http://news.mingpao.com/20140518/uzc1.htm
【明報專訊】香港財政儲備雄厚,惟依據《基本法》「量入為出」原則,極少動用老本。今年財政預算案卻打破慣例,建議拿出其中2200億、即接近三分之一財政儲備成立「未來基金」。
中國人向有「積穀防饑」觀念,財爺打出「為未來儲錢」的旗號,很少有人會反對。其實這是套花錢而非儲錢的語言偽術。
近年政府大興土木,多項跨境基建同步上馬,又嚴重超支,已為全港市民積下近3500億基建債項,相當於過去6年地價收入總和,或整體財政儲備的一半。
情况就似有人揮霍致周身卡數,卻跟家中老人說「幫你拎啲儲蓄去投資,你未來就唔使憂喇!」你敢將錢交給他嗎?
立法會正進行的財政預算案拉布,關乎這基金會否成立,以及如何使用。
借「人口老化」 抽儲備起基建
財政司長曾俊華多次強調「人口老化會對公共財政帶來持久挑戰」,作為成立「未來基金」的理由,令市民誤以為「未來基金」將用於增加社福開支照顧長者。而財政司率領的「長遠財政計劃工作小組」又指「未來基金」是仿效外國既有做法,並舉澳洲為例,實有誤導之嫌。澳洲的「未來基金」會用來支付公務人員退休金,但港府早已成立公務員退休金儲備基金(長俸基金) 。但當民間倡議「未來基金」應用於設立全民退保、改善醫療服務時,政府從未正面回應。
其實,曾俊華在財政預算案第143段已明言,「未來基金」將用於基建:「我們可以考慮效法其他經濟體,研究儲蓄計劃,未雨綢繆……設立『未來基金』,即使政府持續入不敷支,都有一定後備資源,可開展關鍵的基建項目」。財經事務及庫務局長陳家強亦表示,未來基金傾向用於「本港基建,包括房屋及土地重整等所有公共工程」;「長遠財政計劃工作小組」成員雷鼎鳴更直認,未來基金並非針對解決任何結構性問題,而是將一筆現有儲備「改過個名,為將來基建保住啲錢」 。
基建效益成疑 香港將借債度日?
政府成立「未來基金」的理由,是將來開支會大於收入,更預言十幾年後香港便要借債度日。
特區政府至去年底約有7460億財政儲備,看似很多,但截至今年3月底基建負債已達3487億,接近財政儲備一半。
已開展的大型基建項目共1915億元,包括﹕
廣深港高鐵(669億,最少超支34億)
港珠澳大橋(554億)
屯門西繞道及屯門至赤鱲角連接路(448億)
蓮塘口岸(244億)
策劃中及即將申請撥款項目共約5100億元,包括﹕
新界東北(約1200億)
港深西部快速軌道(900億)
機場第三條跑道(約1500億)
中部水域人工島(合理推算超過1500億)
必須注意,2010年起依靠政府撥款的六大基建工程(即﹕廣深港高鐵香港段、港珠澳大橋、屯門西繞道及屯門至赤鱲角連接路、沙中線、蓮塘/香園圍口岸、西港島線)全部超支。目前該六項基建的工程費已由原預算約2300億,超支逾25%至約2900億,完工日的超支總額肯定更高。
更令人擔憂的是,這些基建經濟效益成疑,即使最樂觀估計,港珠澳大橋亦要約36年才回本,高鐵甚至要40至50年。珠三角城市近年爭相起基建,分薄客源,港府評估基建未來使用量時卻無視有關情况,尤其高鐵因規劃缺陷、一地兩檢未解決、票價高昂等,載客率極低幾屬必然,隨時「蝕到入肉」。官員指十幾年後香港要借債度日,不是危言聳聽,但沒說的是,這樣的未來是因他們錯誤及超額的投資決定一手促成。
今年公共開支預算裏,基建開支已成為所有政策開支範疇中最高的一項。相對來說,與民生相關的建設耗資少得多。
建立服務30萬人口的天水圍醫院成本﹕39億
建立全民退休保障的種子基金﹕500億
足夠讓所有輪候者上樓的24萬個公屋單位﹕約1680億
若2200億「未來基金」是用於民生,已大致可應付以上3項需求。
基建有專屬基金 不應再撥儲備
無錢改善民生及應付人口老化,除了基建開支多,也因為港府很多收益不計入「經常收入」,因此沒用在改善民生的「經常開支」上。
自2005/06年度起,政府每年地價收入(包括賣地、補地價、換地及租地等所得)平均達535億元,約佔政府總收入四分之一。但據1998年修訂的法例,香港所有地價收入均撥入「基本工程儲備基金」,專門支付基建開支,盈餘用作投資,收益繼續滾存。
將地價收入再度投放於基建,會形成不斷開發環境、鼓勵大興土木的循環。當有基建帶動地區發展,租金樓價會被推高,誘使地產商進一步發展住宅及地產項目,政府地價收入自然水漲船高,然後再投資發展更多基建,我們形容此為「資本旋轉門」。
「資本旋轉門」外的小市民往往成為受害者。基建徵地及地價上升逼遷弱勢社群,租戶承受加租壓力,居民或遷離、或面對遭破壞的環境,生活質素下降。若政府發展基建是為了大眾福祉,應以土地收益改善民生。
然而「基本工程儲備基金」日後不但無以支援民生,更可能不夠償付基建開支。從上表可見,近年基建開支急增,2013/14與05/06年度相比,基金結餘雖增加123%,開支卻大增195%,本年度基金預算更已出現84億赤字。今年3月底尚未支付的基建工程承擔額達3487億,比3年前大增62%。一旦經濟情况逆轉,地價收入大減,遇上將臨的基建高峰期,足以耗盡基金盈餘。
政府因此打「土地基金」主意。「長遠財政計劃工作小組」構想的「未來基金」,是由「土地基金」2200億元加上日後每年財政盈餘的三分之一組成。土地基金信託於1986年成立,管理於《中英聯合聲明》 生效起至97年7月1日的土地交易所分攤收入,在回歸日移交特區政府,及後改稱「土地基金」併入外匯投資組合,滾存至今已累積2200億元。
「土地基金」不像其他如長俸基金、賑災基金,未有指定用途。它曾被用來應急,如亞洲金融風暴期間政府千億救市,部分來自土地基金;2003及04年經濟低迷,亦曾先後調動1200億及400億入一般收入帳目,以應付「經常開支」。
我們認為「土地基金」應適度撥作民生用途,不然亦應維持應急儲備的角色。「基本工程儲備基金」成立多年,有豐厚地價收入,更不斷透過投資收益滾存,已有積穀防饑功能。若它將來出現赤字,全因政府在經濟榮景下過度透支,沒有將基建發展控制在一個可負擔的速度。香港市民無責任為政府無止境的基建帳項埋單。若「土地基金」換上「未來基金」的名目、成為第二個專為基建而設的基金,只為彌補政府決策失誤,實屬不能接受。
未量入為出 或違《基本法》原則
據《基本法》第107條,「香港特別行政區的財政預算以量入為出為原則,力求收支平衡,避免赤字,並與本地生產總值的增長率相適應」。故此,特區政府常以「量入為出」為擋箭牌,對增加民生開支錙銖必較。
但在基建發展上,政府近年卻沒遵從「量入為出」原則,經常誇大基建的急切和必要,不理支出多少;現更計劃為基建而耗用需多年累積的財政儲備。讓我們回看曾俊華在財政預算案所言﹕「設立『未來基金』,即使政府持續入不敷支,都有一定後備資源,可開展關鍵的基建項目。」在「持續入不敷支」的情况下,不惜動用儲備來開展基建,很可能違反《基本法》原則。 雷鼎鳴亦曾指出,近年港府理財方式違反「與本地生產總值的增長率相適應」這要求﹕「從1997/98年度至2012/13年度,政府開支總共的增幅是94.1%,但同一期間香港的名義GDP增幅只得48.7%,顯然政府的開支增幅遠遠跑贏GDP增幅……政府如何可以解說它並未違反《基本法》107條的第三部分? 」
去年度基本工程開支,比97/98年度大增172%,但同期的經常開支只增加95%。可見,令政府開支增幅脫離GDP增幅的元兇,是基建工程的過度投資。
最近弄得一鑊泡的高鐵,已證明急功近利、倉卒審批基建撥款,可令香港整體社會付出沉重代價。事隔3年,讓我們回味前政務司長唐英年對香港青年的寄語﹕「剛愎自用加上勇往直前,最後很容易車毀人亡。」從今天起,我們必須重新檢視政府的理財方式,監察各項帳目的運作,不再盲信政府發展基建有利經濟的說辭。各項基建發展,其興建理據和設計,必須得公眾深入討論,拒絕匆匆撥款。2200億公帑,是屬於全體香港市民、得來不易的社會財富,我們應有權決定,怎樣運用才能為香港建立一個可持續的未來。
作者為本土研究社成員
文 × 林茵、林芷筠
編輯 葉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