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1月，紐約人、美國公民Younghee Wait帶著家人抵達馬耳他時，一家人被這個地中海島國的美景和文化迷住了。“我們全家都愛上了馬耳他所展現出的一切，”她說。但此次馬耳他之行不僅是為了度假。這是為全家購買馬耳他國籍過程的一個步驟，有了馬耳他國籍，他們將可以在歐盟(EU)任何成員國生活和工作。
Wait女士代表著一個新的、快速壯大的“經濟公民”階層。曾幾何時，第二本護照——就像裝滿鈔票的手提箱一樣——是間諜小說才有的情節。但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介紹，如今第二本護照開始變得日益普遍。
IMF報告稱，投資移民項目(economic citizenship programme)的數量出現了猛增。IMF去年發表報告稱，富裕個人把購買國籍或居留權“視為改善國際遷移能力、稅務安排和家庭保障的一條途徑”。
對於Wait家族而言，獲得馬耳他護照並無稅收方面的好處，但將為他們到歐洲就業打開大門。她說：“有些人說，你帶著一本美國護照可以到世界各地旅行，但美國護照並不給你在其他國家生活和工作的靈活性。如果你想到國外工作，並過上富有成效、充實的生活，那就必須考慮獲得國籍或者辦理工作簽證。”
盡管她和丈夫依靠他們效力的銀行辦理簽證，她認為，當今創業特徵更濃厚的公司無意幫助雇員到國外工作。
Wait期待今年完成通過投資獲得國籍的過程。她形容這個過程嚴謹、耗時，涉及廣泛的背景核查。要求的投資額很高：主申請人需要支付65萬歐元，此外還需投資房產和債券，還要為配偶和受扶養人繳納更多款項。
馬耳他的投資移民項目是有爭議的。2014年，歐洲議會(European Parliament)議員們高票贊成一份批評該計劃的不具約束力的決議。決議稱，歐盟護照不應帶有“價簽”。今年4月，馬耳他議員們發表的一份報告對投資移民項目的合同授予方式提出了新批評。
盡管有這些保留意見，從2009年開始，歐盟向多個加勒比國家提供免簽證歐洲游待遇，助推了國籍銷售。此舉為實行最久——但基本上沒什麽人氣的——投資移民項目之一註入了活力。聖基茨和尼維斯(St Kitts and Nevis)自1984年就開始實施此類項目。
這兩個加勒比島嶼提供“令人陶醉的自然美景、明媚的天空、溫暖的海水以及白色的沙灘”，但新公民不必居住在那裡，甚至不必前往那裡。僅僅投資25萬美元，投資者就能在幾個月里獲得免簽證到數十個國家旅行的權利。
購買國籍者迅速飆升，此項收入占到2013年這兩個島嶼7.87億美元國民收入的13%。鑒於那裡最低限度的監管和稅負，自由意志主義者躋身於最初的熱心者行列。比特幣相關初創企業的早期投資者之一羅傑•維爾(Roger Ver)就是其中之一。他經常被拍到身穿一件T恤衫，上面印著“邊界是想象出來的界線”字樣。另一位是出生於俄羅斯、到處游走的科技創業者帕韋爾•杜羅夫(Pavel Durov)。他說他不喜歡國家的概念。
缺少精確的統計數據，但IMF提出，對投資移民項目需求最大的客戶來自中國，其次是俄羅斯以及（在較低程度上）中東。IMF表示，需求猛增“或許反映出兩個因素的結合：新興市場財富不斷增長，以及全球不確定性和安全問題增加”。
至於英國脫歐公投會對這些項目產生何種影響，各方存在不同的意見。移民咨詢機構Apex Capital Partners總裁努里•卡茨(Nuri Katz)預測，公投結果將對歐洲那些被推銷為進入英國的更便捷後門的投資移民項目產生“巨大沖擊”。但澤西島咨詢機構Henley & Partners的克裡斯蒂安•卡林(Christian Kalin)認為，英國退歐“對我們業務的影響將是微乎其微的”。他認為，英國將採取類似於挪威和瑞士與歐盟之間的安排，讓英國公民得以進入歐盟。
卡林說，不安全感助長了需求。在2008年的孟買恐怖襲擊中，英美護照的持有者被挑出來作為殺戮對象。後來，有些買了第二本護照的人擔心在乘客名單或酒店客人登記簿上泄露自己的國籍。
稅收是另一個激勵因素。Henley & Partners表示，遷往“一個稅制較寬松的國家，對於許多認為自己被迫繳納高於公平比例的稅額、尤其是不喜歡引發分裂的政治和個人隱私不斷遭到侵蝕的人來說，是一個有吸引力的選擇”。
決定人們在哪裡納稅的，通常是居留權，而不是國籍（無論居住在哪裡都要繳納聯邦稅的美國公民除外）。但Henley & Partners表示，當一個以上國家可能擁有收稅權時，國籍或許就成為一個決定性因素，因此“作為一件有效的國際稅務籌劃工具，變得越來越重要”。
由於合規負擔以及稅收執法趨嚴，人數不多但不斷增加的美國公民開始放棄美國國籍。對這類人而言，獲取一份新護照也可能是有價值的。
Apex Capital Partners的卡茨表示，範圍更大的免簽證旅行對超級富豪是另一個大賣點。他舉了一個南非人的例子，此人想毫無障礙地到巴黎吃晚餐，但他需要一份簽證到許多地方旅行。他說，唯有第二本護照才能提供西方人想當然的某些自由。“在心理上講，不得不請求某人允許他們去某地，會讓一位高凈值人士感到非常不爽。”
額外的護照日益被視為一種身份象徵。卡茨提到了他所稱的“美國運通黑卡綜合徵”——這種鋼質黑卡實行“邀請制”，凸顯持卡人是一個大腕俱樂部的成員。他說：“對於一些人，擁有另一個國籍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半島電視台(Al Jazeera)記者、揭密國籍銷售的《Cosmopolites》一書的作者帕托薩•阿拉希亞•阿布拉哈米揚(Atossa Araxia Abrahamian)認為，有效的營銷是第二本護照日益受到歡迎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她表示，這其中的秘訣部分在於“放大無端恐懼”，部分在於巧妙地框定交易，就像Henley & Partners把自己的客戶稱為一個“全球公民的新特權階層”。
控制較松已經玷污了一些移民計劃的名聲。IMF表示：“維護項目的可信度”或許是它們面臨的最嚴峻挑戰。
出於家庭或出生等原因擁有3個國籍的阿布拉哈米揚說，她認為這些投資項目沒有什麽不好。“如果你是富人，並想自己讓局面掌握在自己手中時，你需要更多權力。”
Wait認為，她的家人購買護照是一筆交易，跟涉及家庭財富的其他任何決定一樣，需要仔細分析。“對我而言，國籍是一種另類資產投資，就像保險或期權交易那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