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愛樂》有一節要把一首八分幾鐘的英文歌譯中文（賣個關子不說甚麼歌），藝高在這中文歌詞是可以唱出來的，要啱音又要啱意思，前所未有地費時。華語和英語的發聲系統實在差異太大了，華語多數逐隻逐隻字咬出來，英語音節較易混帶，所以在快歌填中文詞就需要兼顧口型和咀部運動，令到中文詞都可以混帶拖連（想想周杰倫唱腔）。
然後我計劃出書之時，可以尋找一位歌手或樂隊合作，灌錄這首啜核的歌，但主唱者需要是一位節奏感很強的人。因為英語歌中常見的自由韻律在華語歌就很罕見，華語每顆字要對應每一粒音符，但英語歌在同一句四小節的旋律上，可以容許填詞者填下4至14個音節的詞句，音節不需要對準音符，只要在混帶時壓過去就好。此外，樂句還會容納了大量it、of、in'、a等其他介詞，而且容許它不唱出音，這在中文就是幾乎不可能。你會接受一個歌手把「意義」唱作一個「yi」音嗎？中文歌的缺點就是字正分明。
華語歌比起英語歌缺乏的就是「Rubato」的藝術，小說會談談rubato是甚麼，但大抵就是指人類呢喃的節奏。華語樂壇比較懂這一竅門的大概是李宗盛了。他的唱腔被定義為唸唱，有些樂句他偏離了旋律，像一個朋友唸給你聽，但我想說他沒有偏離，歌唱本應如此，rubato就是不可記載在譜聽憑樂人自由發揮的一個空間，藉着重構音節的遠近和強弱，聽眾能聽出節奏的詩意。這種律感無譜可以學，只可用心去摸索，是機械創作永沒法模仿的部分。（例如大家都聽過，《我是一隻小小鳥》，副歌沒有rubato，但在主歌則是主菜。）
我希望藉這本小說暢談歌曲樂韻的長闊高深。音學課雖然會教喇，但活現在小說裡，則是截然不同的美。
#作者 #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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