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無人睇,靜靜雞講故仔……
《我老婆由細到大都鐘意玩紙紮公仔》
「嗚也!!嗚……呀呀……!」
我每日都會發出痛苦嘅呻吟聲,每一日都受到地獄般嘅煎熬。特別係護士每隔一個鐘幫我換紗布時候,由於大部份呈碳黃色嘅皮膚沾上整塊紗布,令撕開期間連埋我皮膚都一併撕開,呢種痛苦令我生不如死。
「劉生你嘅情況係二級燒傷,即係話已經傷到真皮層,由於無咗外層皮膚嘅保護,令到你神經綫外露,所以千其唔好亂郁,因為就算郁少少……你都會好痛。」醫生喺身旁安慰著我,但呢啲廢話我唔想聽,我只係想知我幾時先可以好返出院,因為我個女需要我。
基本上長期住院期間,起初好多身邊嘅朋友都會嚟探我,但我其實心底裡面唔想見人,我知道自己個樣變成點,我已經毀咗容,每個朋友探我時候都不經意露出一副睇怪物嘅臉容,即使佢地扮到幾唔在意,但實質上佢地對我係好恐懼,久而久之就再無人嚟探我。
而外母不時都會帶個女嚟睇我,但每次靜妍見到我都會好驚咁捉緊外母,雙眼展露出對我充滿恐懼,因為我真係搵唔到有咩嘢可以證明我係佢老豆,我樣同皮膚都已經毀了,連我把聲都失去,難怪突然有人話呢個人就係你老豆,靜妍一定接受唔到。
「靜…………妍………」每當我用盡最大力氣去叫靜妍並向佢伸出左手時,靜妍都會被嚇得退後數步,然後細聲地問外母:「我地可以走未?」
即使外母多番解釋眼前呢個人就係爸爸時候,靜妍更加對我感到恐懼,我都係第一次見到靜妍咁驚對住我,呢種冷漠同恐懼嘅眼神,比起我皮膚傷痛更加痛得入心入肺,每次眼見佢離開,我都哭成淚人,痛不欲生。
有一次,阿傑嚟咗探我。
我望一望佢,由於我對佢無咩感情可言,就算佢嚟探我,我都唔想理佢。
而阿傑見到我咁,竟然露出令人心寒嘅笑容,佢不斷欣賞我嘅皮膚,雙眼好似見到寶藏咁碌到大一大,然後輕聲對我說:「你燒到啲皮膚凹凹凸凸,仲見到幾條紅根郁下郁下,真係好特別,原來燒傷就會變成咁,嘻嘻!」接著,阿傑閉上眼,再近距離大力用鼻索一下,然後精神地說:「份燒焦味仲喺到!好爽呀!」
我本來就覺得佢份人古古怪怪,呢幾下舉動比著平時嘅我一定將佢打到半死,但呢刻嘅我竟然無任何情緒,連嬲都無,只係咩都唔想理,猶如一個已死嘅人。
因為我覺得對比靜妍對我嘅恐懼,呢種侮辱算得係咩意思。
「你成日喺醫院一定好悶,就好似我當年比你地打到唔敢返學,日日都喺屋企瞓……所以我帶咗個朋友嚟陪你!」然後阿傑周圍望下,見無人留意佢之後,就將一個好似手掌咁大嘅紙紮公仔塞落我張被入面。
當我見到「紙紮」放咗落我張被入面,我激動得不斷發出叫聲,再用一個兇狠嘅眼神瞪住佢,示意佢叫即刻同我拎返個公仔出嚟!
「你唔好咁激動住先喇!我都知你好開心!要多謝我就遲啲先!唔阻你!你慢慢抖下喇!嘻嘻!」說罷,阿傑就轉身走人。
我不斷搖擺身體意圖想掃掉個公仔出嚟,但我一郁就頓時感到極大痛楚,令我痛不欲生。護士見到我咁都叫我唔好再亂郁。
呢刻我咩都做唔到,委屈到喊出嚟,我連將一個紙紮公仔拎走嘅力量都無,我真係想死咗去。
…………
夜晚,醫院一片寂靜,情緒稍為冷靜落嚟,我呆呆咁望住天花板,諗返起我自焚嗰晚發生咗咩事,我好似被鬼迷咁,無啦啦迷迷糊糊咁走返屋企,又迷迷糊糊咁將白電油淋喺自己度……
但雖然當時意識模糊,但我仍然好記得我被水淋熄時,見到老婆傷心咁企喺廁所門到望住我。
係佢救咗我?老婆,我真係無用,明明係你頭七回魂,我竟然令到你咁擔心同失望。
突然間,我見到老婆企喺我身旁,一臉憂鬱咁望住我。我望一望佢,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竟然比我發夢見到老婆。
「老公,對唔住。」老婆開口了,第一句就係對我道歉。
道歉嗎?點解要道歉,要道歉嘅人應該係我吧。
老婆慢慢伸手輕輕摸摸我隻手,但我竟然無感到絲毫痛楚,而係感受到老婆嘅溫暖體溫,令我有一種舒服嘅感覺。
個天可能可憐我,安排老婆同我夢中相見吧?嘿,總算待我不薄。
老婆然後輕輕摸一摸我臉容,更流下眼淚,十分傷心。
老婆,對唔住,你一定認唔到我吧?畢竟連靜妍都唔願意接受我呢個臉容。
「老公,我地一家人受到紙紮嘅詛咒先攪到咁,靜妍大個咗之後會遇到更大嘅挑戰,你一定要好好保護我地個女,知唔知呀?」
靜妍大個會有更大挑戰?老婆預測到將來個女會出事?
不過,對唔住老婆,我攪成呢家咁已經無可能再保護到靜妍,我已經變成廢人,咩都做唔到。
老婆輕輕吻了我,然後說聲:「係我害到你同個女咁,我甘願做陰間嘅奴隸,換返你嘅皮膚返嚟。」
奴隸?咩陰間奴隸?老婆點解要咁講呀?老婆?呀?點解我講唔到嘢?好想安慰老婆,好想伸手抹掉你流緊嘅眼淚。
老婆最後說聲:「好好照顧個女。」然後慢慢消失了。
見到老婆慢慢消失,但我就無辦法出聲, 甚至連身體都無得郁動,感覺好似被鬼壓住咁。突然間,我覺得我被入面有樣嘢爬緊出嚟,係蟲?究竟係咩嚟?
然後無數個紙紮公仔突然喺我被入面出現了,嚇得我即時大叫,但卻叫不出聲。
一個……兩個……三個……目測已經有三十幾個手掌般嘅紙紮公仔不斷爬到我身上。
係阿傑留低嘅紙紮娃娃!
其中一個紙紮娃娃跳上我塊臉,然後用一把流利嘅普通話說:「你老婆已經答應了,作為交換條件,我們現在來幫你換皮膚。」
換皮膚?隻嘢究竟想點?
轉眼間,一大堆紙紮公仔已經佈滿我全身,然後露出令人心寒嘅笑容。
「給我拆!」其中一個明顯係佢地大佬,一聲令下,各紙紮娃娃開始拆我嘅紗布,然後鑽入我皮膚裡面,呢種痛,比起護士幫我換藥更加痛,但我叫唔到,又郁唔到,只能夠默默承受呢種痛苦。
最後我痛得失去意識昏迷了……
直到第二朝早,護士想準備幫我換紗布,驚見我全身紗布都被撕開,更驚訝嘅係,我皮膚竟然慢慢好起來,於是連忙急召醫生,而一輪嘈雜聲音下,我慢慢醒來。
見到身邊有好多護士醫生圍住我檢查,佢地臉上充滿疑惑,但又為我高興,於是主診醫生對我說:「我地發現你皮膚竟然慢慢回復,我地都解釋唔到咩原因……但點都好,你應該好快出院。」
聽到醫生咁講,我即刻要求要鏡睇下自己個樣,而護士即時緊張地搵鏡比我。
一照之下,我臉上已燒焦的疤痕竟然消失了,雖然仍然幾條紅痕外,但我幾乎回復面貌。
我頓時醒起老婆琴晚出現講過,佢同人交易嚟換返我皮膚,原來唔係發夢而係真?
雖然我唔知點解咁,但最近老婆頻頻出現嚟幫我,似乎佢知道我陷入危機之中,仲甘願做陰間奴隸嘅代價換我皮膚,亦預示個女將來會有危機,仲希望我可以好好照顧個女,免受紙紮帶嚟詛咒。
我傷感得哭成淚人,醫生同護士以為我喜極而泣,但我卻為老婆嘅苦心而喊。
……
抖咗一晚後,第二日我就已經執嘢出院。我第一個地方就係返番去屋企將個女拎番嚟我身邊。
到咗屋企用鎖匙開門後,但發現屋企已經裝修過,亦配咗另一條鎖匙。
我不斷按門鐘,屋內嘅外母慢慢開門,當見到係我時驚訝地說:「你做咩出咗院嘅?仲有你啲傷……?」
我無回應佢,因為我只係想睇個女。我推開佢走到大廳前,見到阿傑竟然喺到陪緊靜妍玩,而且成地都係紙紮玩具。
「你知唔知呢個人叫咩名? 佢叫傑仔呀! 而呢個人就係你爸爸!阿明!」阿傑拎住一個手掌般大,貌似自己同我,同著住校服嘅紙紮公仔,然後喺到做話劇,睇到靜妍好入神好吸引。
「有一日,阿明帶住成班同學,係咁打呢個傑仔~係咁打!係咁打!打到佢喊哂口!」阿傑邊說邊將自己嘅紙紮公仔不斷用拳頭打落去,攪到個公仔被打到支離破碎。佢竟然將當年佢比我地欺凌嘅故事用紙紮公仔形式呈現出嚟比靜妍睇。
我即刻走去拉開靜妍,然後對住阿傑兇惡地說:「你同我即刻走!」
阿傑見到我突然出現,一時之間比唔到反應,只係驚訝咁問:「吓?點……點解呀?我地玩得好開心喎!」
我捉住佢講:「以前係我對你唔住,係我同班人打到你無再返學,但你都唔洗咁樣嚟攪我個女呀!」
阿傑一臉無奈,然後不斷說:「我無呀,我只係陪你個女玩……」
「你同我走!即刻走呀!以後唔好比我見到你!」我大叫。
阿傑見我情緒激動,即刻收拾返地下嘅紙紮玩具,然後離開。而靜妍可能比我嚇親,走咗去攬住外母不斷喊,而外母見到咁,正想勸我冷靜時,我已經對住急不及待咁向佢發炮:
「佢做咩比呢個人入嚟呀?你知唔知佢係嚟做咩架?」
外母解釋說:「佢話係你嘅中學同學又係你好朋友,所以佢話想探靜妍同佢玩……我咪比佢入嚟。」
「你都唔知你係有心定特登,你知唔知佢喺到同靜妍玩緊咩?紙紮公仔呀!你個女就係比呢啲嘢害死架,我呀!我攪成咁都係呢啲嘢害架!你竟然仲走去比個孫玩?」
「我都知唔係拎嚟玩,但靜妍佢真係好想玩,佢日日喊住話要玩,喊到我個心都痛埋,唔比佢玩嘅話,你叫我點算好呀?」外母一臉哭訴。
但我無理,我繼續瞪大雙眼連珠炮發:「外父講得岩,你根本就係有問題!你比呢啲紙紮落咗詛咒!你害死你個女仲唔夠,仲想害埋我個女,你真係一個惡魔,你點做人老母呀!」
此時,靜妍喊得更大聲,不斷喊住叫我唔好再罵外母。
「我聽日就會叫外父幫手湊返,你唔洗指意可以騷擾到我地!」
外母本來一臉無奈,但聽到我一講到外父,佢即刻變得好驚,然後不斷求我:「你唔好叫佢湊呀!佢先係攪到我同個女咁咋!你唔好信佢呀!靜妍比佢湊一定比佢害死架!」
「你仲想屈外父?你真係無得救!」我搖搖頭不禁相信外母竟然係一個咁嘅人。
然後我捉住外母不斷拉佢到門口大叫:「你同我走呀!唔好比我見到你!」接著,推佢出去門外後便大大力關門。而外母則不斷喺門外拍門大叫:「唔好搵你外父呀……求下你!」
我將地下剩返嘅紙紮物品通通收起,並整爛佢塞落垃圾袋入面。而靜妍見到我,都已經無之前咁恐懼了,但佢仍然堅持要玩紙紮公仔,於是我將佢鎖落廁所入而反思,無論佢點叫點喊都好,為咗介咗佢惡習,亦唔會比佢出嚟。
我決心將靜妍脫離迷上紙紮嘅詛咒,以免老婆死後都要繼續擔心。
下午五點,街市入面人來人往,嘈吵非常。剛被阿明趕走嘅阿傑氣衝衝咁走入舖頭入面,然後將喺阿明屋企帶來嘅紙紮公仔通通撕爛,情緒十分激動。
「仆街明!!!!你以為自己係邊個呀!!!!敢嚟教訓我!!!!」阿傑不斷踢爛撕爛舖頭紙紮公仔發洩情緒。
當阿傑嬲嬲地望住店內嘅無數個紙紮公仔望住佢時候,阿傑愈睇愈唔順眼,於是大叫:「做咩呀!睇我唔起呀!你班用紙造嘅垃圾!」然後隨手拎起幾個公仔不斷撕爛佢。
突然間,店內其他紙紮公仔突然慢慢郁動,佢地互相對望,然後望住正在撕爛緊紙紮嘅阿傑。
「這個瘋子,想把我們怎樣?」其中一個紙紮公仔竟然用流利普通話出聲。
阿傑聽到有人講嘢後,頓時停手,然後轉身一望,心諗邊個喺到講嘢?阿傑只見數個紙紮公仔企喺佢面前,於是行前望一望紙紮公仔,再望望周圍,正想轉身時候,其中一個紙紮公仔竟然伸手將阿傑把口封住,嚇得阿傑大驚,於是用手想將紙紮公仔隻手撕開,但無論點撕點甩開佢,隻手仍然緊緊咁將佢把口封住。
「嗚嗚…嗚…嗚……」阿傑不斷掙扎不斷叫喊,但完全發不出來。
突然間,其中一個紙紮公仔竟然拎起一把用紙造嘅刀,然後說:「這個瘋子,該去死吧。」
阿傑碌大雙眼望住,然後激動地叫喊,只見個紙紮公仔慢慢行到阿傑面前,再用手上嘅刀一下子插落阿傑肚入面,鮮血好似噴泉一樣不斷噴出。
阿傑非常痛苦,然後想跑到店外求救,但無數個紙紮公仔一個接一個跳到阿傑背上,亦將阿傑壓倒喺地下,然後一刀又一刀地插落阿傑背上。
阿傑不斷捱住刀傷咁痛苦地爬去店口,見到有個師奶喺門口望一望,然後師奶問:「我要兩袋香呀!有冇人呀?」
阿傑正想伸手求救時,其中一個紙紮公仔將佢隻手壓住,並繼續用刀一下又一下斬落阿傑身上。
「嗚……嗚……嗚……」阿傑痛苦地叫喊,但聲音被紙掩蓋。而師奶見無人回應就轉身離去。
雖然好多人經過阿傑門口,但無一個人聽到阿傑嘅求救聲。
最後阿傑身中百多刀,瞓喺血泊之中。而紙紮公仔笑著說:「活該的瘋子。」然後所有紙紮公仔都慢慢退後一角, 一動也不動地望住阿傑條屍體。
…………
「叮噹…叮噹…」門外鐘聲響起。將我從睡夢之中驚醒,起身時候即時望望身邊嘅靜妍,見佢瞓得好淋,我就放心。然後我再落床開門。
開門後,見到幾個警察,我問:「咩事?」
原來外母今朝早六點,喺屋企跳樓身亡,亦留低一封遺書比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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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大家談香港社會運動的海外翼。當本土翼遇到前所未有的壓阻力之後,不少香港人寄望海外翼有所作為。一些響叮噹的社運骨幹透過各種途徑離開香港到海外立足,這些人物帶着不少港人祝福飄洋過海到異域,矢志做外國政府和民間的游說和解說工作,也盡力在香港人社群裏發揮影響力,壯大各方對香港民主自治運動的支持。游說似乎真有用。近月歐美政府的一些作為,包括對若干「鎮壓有功」的中港黨政幹部制裁、為香港人提供「救生艇」、犧牲若干自身經濟利益同香港攬炒等等,反映了國際線上的汗馬功勞。不過,我認為香港人看了先別高興,倒應該也很快看到,儘管各國有所行動,但中港軸心政權並沒有絲毫退縮,反而加倍鎮壓、氣勢如虹。
如果這個全景象令人有點泄氣,那麽我還可以給大家澆幾桶涼水清醒清醒。
一、人權說帖不是符咒
首先要明白,國際游說有個限度,而這個限度,在一些最賣力、最同情香港人的國家裏,已經幾乎觸碰到了,往後難再有甚麽突破;也就是說,游說已經到了經濟學說的收益遞減區,事倍功半無可免。游說存在極限,因為事實上各國是為了你香港人在捱義氣──看到你的人權受壓,引發了他們的同情心,對中港軸心政權作出制裁,但制裁對他們而言是有經濟和其他各方面代價的;他們要對自己的國民負責,包括在經濟方面負責,不可能無限度付代價替你打人權仗。這不能怪人家。
說到底,你若要民主要自治要光復,主要還得靠你自己付出,人家不可能代你去搞這個那個革命,國際政治的餐牌上,沒有這一道免費午餐。辛亥國民革命成功推翻清帝國,關鍵恐怕不是英法日俄等國的道義制裁罷?美國獨立革命,法國在旁支持,最後還是十三州殖民地的建國者拿了槍炮把英國人的十倍兵力打垮了。中共打敗國民黨,有蘇俄的强大支持,但關鍵還是他們的三大法寶特別是最後階段的那張王牌解放軍。三十年的香港民主運動從政權那裏爭取不到絲毫讓步,說明了一個事實:面對的原來是專制極權,香港人的付出因而遠遠不足;現在大家清楚了,光是磨損幾雙鞋底磨不出民主雙普選,哪怕是幾百萬人都經年纍月在那裏磨。
那麽,2019年的勇武又如何?不少手足流血了,還死了幾個人,於是有人罵政權麻木不仁──怎麽你特府黑警可以那麽無動於衷?換作是民主國家政府早倒台了!誠然。問題是大家面對的是專制極權;過去二十多年北人搞韜晦,所以大家錯覺了。所以,不光是「飯民」搞錯了,勇武和他們的支持者也許還是搞錯了;原來,香港人2019年的付出還是遠遠不足;光是流幾灘血死幾個人,別說換不來民主,連送中也阻止不了,12人的遭遇不是說明政權給大家「加倍奉還」了嗎?
好了,這邊廂的搞錯了就搞錯了,但如果舊運動的名人、新運動的骨幹,都跑到海外面對民主國家的政府搞游說,以為以人權民主價值寫在說帖上,人家就會超限量給你支持、中港政權就會讓步,那就依然會是「搞錯了」。幾十百個人磨嘴皮不會比幾百萬人磨鞋皮有效。說帖不是符咒,沒有神力。
但有人會說,游說可以很有效啊,你看當年基辛格不是成功游說中國聯美抗蘇?《左傳·定公四年》不是記載有超級楚國說客申包胥「哭秦廷」哭了七日七夜,結果秦國答應出兵攻吳救楚嗎?
游說在某些條件底下當然可以非常有效。中蘇當年已經撕破臉,中國便是在社會主義陣營裏也非常孤立,朋友只剩東歐兩個小國;文革搞到後期,中國經濟已非常惡劣,基辛格於是有機可乘。秦國答應出兵救楚,絕不是被申包胥磨眼皮感動了;秦楚本來就有姻親關係,而且如果吳滅了楚的話,秦的頭號敵人晉就能夠坐大,秦稱霸中原的目的就難似登天。這些都是赤裸裸的大國利益關係算計,游說的內涵不涉絲毫道義。況且,游說者都帶了手信。基辛格準備好要出賣台灣。楚國答應秦國,事成之後讓出六百里商於之地。國際線上的流亡人光用人權反共等道義理由游說,不是沒有作用,而是力量很有限。如果沒有新的形勢突變,西方國家的現有反應,幾乎可說已接近他們的道義極限。
二、流亡組織十居其九泡沫化
西方學術界於二次大戰之後興起了「播遷學」(diaspora studies;也有譯作「離散學」)及「流亡政治學」 ,其中不少結論相當悲觀。1972年,匈牙利猶太裔作家 Paul Tabori 寫出了第一本流亡學專著《The Anatomy of Exile: A Semantic and Historical Study》, 指出一個大致規律:絕大多數流亡或播遷者當中的反抗運動,一代人光景就消失。這一點我有親身體驗。十年前我每到加拿大省親,常會應當地港僑團體邀請座談香港民主運動和政經狀況,聽眾九成以上是上了年紀的香港移民,特別多是89年離開的那批次。主持者給我指出,較年輕港僑關注的是當地社會和生活;在那邊出生的不用說,便是在香港出生和上過學的年輕移民,也很快對香港的事務淡忘,支持香港民主的意識薄弱得幾乎可說沒有。這當然是人之常情。2014年之後有變化,座談的聽眾以年輕人居多,而且人數比之前幾年的暴增。不過,我不認為這個變化可以持續;一代人(25-30年左右)之後,如無意外,那時的新一代又會忘情。Tabori 的結論放在香港人身上是對的;香港人不是猶太人。
比利時天主教魯汶大學歷史教授 Idesbald Goddeeris 於2007年寫了一篇關於流亡研究的文獻綜論,劈頭第一句就說 “Exile is the experience in impotence.” 這幾乎把「流亡」和「無能」畫上了等號。他列擧二十世紀一系列流亡經驗,包括1917年的俄羅斯反革命流亡、1930年代的西班牙反法朗哥流亡、二次大戰期間的德法等國的反納粹流亡、大戰後東歐國家的反共流亡等,不是流亡者客死異鄉就是流亡組織無聲無色急速泡沫化,就算最後流亡者所針對的政權消亡了,也主要不是由於他們的在外吶喊和努力。文章指出,政治學文獻對流亡者的貢獻通常認定得比較大,但那是因為不少那些文獻是出自流亡者手筆,而所謂貢獻,通常是難以量度的。至於歷史學文獻,總的來說則是對流亡者的貢獻認定低得多。
Goddeeris 的文章還指出了非常有意思的一點:如果流亡運動產生代表性或正統性爭論的話,那這個運動就無可避免一事無成,因為正統性的爭論不僅佔據了他們的主要精力,還往往導致運動的最惡意分裂再分裂。要大台,終歸連小台也沒有。據我所知,八九六四那批中國流亡者的運動泡沫化了,爭大台是一重要原因。香港的2019批次的流亡者在這個問題上的表現可能好一些,因為2014年之後就批判、摒棄了大台主義; 但一個問題是,流亡運動在海外沒有强大的公民社會監督,會不會重新掉進大台、正統之爭而虛耗精力?大家不要忘記了,大一統觀念在中國文化裏出現得特別早,自宋朝以後,中國人就普遍掉進大一統裏意淫;歐陽修《正統論》說:「《傳》曰:『君子大居正。』又曰:『王者大一統。』」那個《傳》指《春秋公羊傳》,戰國時期的東西。正統思想活在我們的部份文化基因裏,根深柢固,所以運動裏的人,就算主觀上反對大台,也容易「以我為中心」,彼此為之打個半死。
三、流亡團體多是道德糞坑
馬克思是流亡界的常客,一生流亡三次,第一次兩年在巴黎,第二次三年在布魯塞爾,第三次在倫敦最長,達34年,直到他去見上帝。前兩次他都被當地政府請走;當時最先進的資本主義民主國家英國對他仁至義盡最寬大,他卻最憎恨資本主義民主。他的流亡經驗豐富,因此對流亡團體的種種惡習十分熟悉。1848年巴黎二月革命失敗幾個月後,恩格斯寫信給他,痛駡流亡團體的內部失德,他十分以為然:”...(it) is an institution which inevitably turns a man into a fool, an ass and a base rascal unless he withdraws wholly therefrom, and unless he is content to be an independent writer who doesn’t give a tinker’s curse for the so-called revolutionary party. It is a real school of scandal and meanness in which the hindmost donkey becomes the foremost saviour of his country.” (...除非你徹底從那所謂的流亡革命黨抽身而去搞單幹,否則它一定會把你變成一個儍瓜,一頭笨驢,一個低等壞蛋。那是一所不折不扣的出產醜聞和習得尖酸刻薄的學校,最屁的驢子在那裏給認作最一品的救國者。)(《馬恩全集卷38》)
熟識中共黨史的人都知道,中共「長征」(內流亡)到了三不管的延安,高幹生活腐化不堪,給王實味、丁玲、艾青等文人黨員寫文章捅破,毛惱羞成怒,找個特務罪名把王秘密處決。不只共產黨如此,同盟會人士在日本的時候,醜聞耳語不少,孫大炮志大才疏獨裁專橫而且不是正人君子的一些說法已經傳開,只不過後來的人寫黨史都為尊者諱。
如果用理論分析,流亡革命黨因為多是地下組織,便是終極主張民主的,也不免在運作層面採用高壓一元化領導,但在革命階段,組織運作就是一切,權力於是極度集中,又因為沒有法治和社會監督,於是出現各種弊端;如果再加上不同派系之間的矛盾、十分有限的資源的爭奪、個人作風的近距離衝突、執行「家法」時的種種不公,等等,狀況的確可以非常惡劣。這僅僅是就那些尚未喪失革命鬥志和初心的流亡團體而言。換作是一些喪失了鬥志、徒具虛名不事生產而以欺騙所在地政府和NGO津貼度日的那些團體,當然就更不堪。
四、勇武無法適應流亡日常
流亡者離鄉別井,舉目無親到一個異文化裏生活,若無法適應,會產生難以承受的心理壓力。2019離港的那批次當中,就有不少如下事例:流亡者到了目的國,人家慷慨接收,居留手續和基本生計都給苦心安排好,但因為流亡者飲食不習慣,於是沒多久就回流,寧願送頭。看官,這些人在槍林彈雨之下願意拋頭顱灑熱血,卻頂唔順安全流亡生活裏冇奶茶魚蛋雲吞麵。當然,那也並不奇怪,因為大家都「真係好撚鍾意香港」。不過,做出那種取捨,心理因素方面是否欠缺了甚麽?西方心理學家已經做了不少研究,證實流亡者當中,或深或淺患上各種精神病的比率偏高,自殺傾向更明顯,而香港的流亡者對此束手無策。
2014年的佔運日子裏,我在佔領現場和一些年輕抗爭者交談。他們有一些告訴我,今後要進行嚴格的體能訓練,以備日後抗爭時「打得應、掟得遠、走得快」,令我大吃一驚。回想,原來勇武抗爭的體力本錢,幾年前就開始累積。不過,2019之後,我卻覺得,心理質素方面的弱點,可能更加致命,而克服這些弱點的本事,則更難練就,不是舉舉重、跑跑圈就可以。出身於港式大都會的抗爭者被迫要面對的,是兩種截然不同卻一樣沉悶的環境和孤獨的長時間,其一就是流亡,其二就是坐牢,所包含的心理挑戰,並不是有了勇武所需的體格就能具備。
十多年前,我的老友程翔先生出獄回港,久別重逢,我問他受刑期間最難挨的是甚麽,他說:「係冇人同我傾偈,幾乎發癲。」因此,培養堅强意志力和在大異環境裏的中長期心理適應能力,對抗爭者非常重要。歷史上為了達到政治目的而刻意鍛煉心理質素的最著名故事,就是春秋時代越王勾踐為了光復己國而强迫自己睡不舒適、吃不甘美,即「卧薪嘗膽」的傳說。我不知道今天的抗爭青年當中,有多少人能夠對自己作出這種鍛煉要求;也許很多,或足以令我再次感到驚訝,但我估計其實很少很少,少到接近零。
五、學猶太人窩囊復國?
近聞海外各派抗爭者的中生代有一共同點,就是非常欣賞猶太人的堅忍承傳,播遷世界各地幾乎兩千年之後最終復國並實行民主。這種欣賞,擺在 Paul Tabori 說的「流亡意識一代即消亡」旁邊看,非常有理。不過,要兩千年才能實現一個理想,凡事慣即食的香港人,真是難以認同;莫說兩千年,就是兩百年,對那些嘴邊常掛一句「希望有生之年乜乜乜」的老一輩民主派而言,也是不可想象、遙不可及。因此,以猶為師,文化上不對號。
猶太人自公元初給羅馬征服乃至驅散之後,很快喪失鬥志,變得窩囊怕事,膽小如鼠;千百年來世界上排猶、猶太人遭殘殺、財產被掠奪的事例不可勝數,但它們只會逆來順受,受不了就走,好死不如賴活着。二十世紀猶太建國,也很大程度是英國開綠燈並撐腰。 這種性格容或不足以稱道,但頗值得留意的是他們有信仰的軟硬件,後者指遍佈世界各地每一猶太人聚居處的教堂(synagogue),那是他們發揮軟力量即信仰本身力量、達至文化承傳和民族凝聚的物質建設。支持這種物質建設的,就是猶太人的雄厚經濟實力。他們認為勤奮賺錢是本分,但同時認為所得財富不過是神託付給你今生管理的東西,死的時候應該盡量捐出。他們流亡,代代堅守信念,而且相信自食其力,不靠政府救濟或NGO施捨,和很多八九六四的中國流亡人不一樣。
還值得留意的,是他們對信仰的執着,香港人看簡直是到了病態的地步。猶太人的信仰規條以及由之而來的行為守則多如牛毛,例如單是安息日不可點燈着電發熱的規矩和例外規定就有好幾十條,電燈泡不可用但LED不發熱卻比較認為可以,安息日之前就已經開着的就可以,如此等等。規條多得連他們自己也吃不消,於是各教派和地方都會發明一些巧妙理由去盡量繞過、取得方便但名義上不違反這些規條。儒家會說那是沒有了仁的內涵的禮,徒具形式,但從他們寧願辛苦挖空心思將就也要保留那些規條,倒可看出他們的一種極度執着。大概就是這種執着讓他們窩囊地死守着復國信念近兩千年,最後神推鬼擁之下成功了。香港人很難效法猶太人復國(那是違反國安的);但有些人認為能夠從猶太民族身上得到啟發,例如不靠正規學校教育而能夠有效作語言文化承傳。我則認為香港人連這一點也難學到。別說流亡在外國,就是在香港,大部份家長也以子女習得英、法、德、日、普通話等外來語為尚。
學猶?算罷啦!
六、流亡者不懂流亡學
香港人一向輕視學術,凡事靠直覺扭計精乖高轉數,所以縱有大批人流亡移民搞海外抗爭翼,卻鮮少有人提出要學懂弄通流亡學。本地翼搞民主抗爭,一代人光景下來,才發覺搞錯了,因為未弄清抗爭對象政權的本性,遂以磨鞋底抗爭三十年一事無成。海外翼現在一窩蜂搞國際游說,我估計一樣錯誤,因為未弄清楚民主國家政客要對投票人負責、包括要保障他們的經濟利益,因此不可能以人權為武器與中國周旋到底。若又因此磨破嘴皮一代人一事無成,那麽海外翼也是無效的,知道的時候,如 Paul Tabori 所說,已經夠鐘消失。我估計在西方很多幾十年一事無成的流亡運動,包括西藏獨立、古巴復國等,都是糊里糊塗抗爭幾十年,最後又糊里糊塗地夠鐘消失。前車本來可鑑,但香港人很可能缺乏必要的文化資源去解決這個問題。
一口氣給大家淋了六桶涼水,估計會清醒,然後迷惘,因為不知路在何方。指路不是我的角色,我也無此能力。沒有大台了,也沒有唯一的正確途徑,找路因此是每個人的獨立責任。讓我改寫一位法國哲人的一句話:當你感到完全迷惘,也許就是你觸到了智慧的邊沿。
練乙錚//
全文:https://hk.appledaily.com/local/20210102/76ZXRNCDZNCQRGCFFIG3JRLV4I/?fbclid=IwAR1q3J3VgMPs-zx4YFmL24wFh6oUf7h8ydOfjeWX_vIhW2-x3R3ccXEjyHw
捱夜普通話 在 君子馬蘭頭 - Ivan Li 李聲揚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太美好的東西 會走 還未愛夠了你 怎放手]告羅非士打,梳士非巴利。置地本無樹,記者亦非台。Bankers Club?新一代以為講粗口呢
繼續全無公共性嘅長文,亦同投資或市場無關。三千幾字,意識流,跳嚟跳去,慎入。
TLDR:人生若只如初見,或者係妻不如妾 妾不如婢 婢不如偷 偷不如偷不着。係咪得唔到嘅最好?未必。應該係得到過一次,但唔好再試第二次,咁個感覺就係最好。因為求不得。我在Bankers Club食過碟海南雞飯,16年後仲記得—而我連第一次性交係咩感覺都已經唔係好記得(睇鹹古可以著返條褲,成篇文都冇再講性交)
1. 見 職場心經 講起,我又講兩句(幾千字咁咯),相我同用埋同一張。唔係抄,係致敬。畢竟我地就真係在置地幽會過!(但唔係Bankers Club)。同咩辰衝唔同,我又唔會乜都破舊立新,話冇乜值得懷念。Bankers Club絶對係小眾嘢,有幾多人去過?三十歲以下嘅有冇?
2. 拿,本人就去過啦!呢啲就邱月清個家姐邱月感啦。去過,當然唔係咩有朋友擺酒,或者股東會,業績會之類去過啦(呢啲,我全部都去過)。
3. 就梗係要坐低叫飯食,對住個夜景指點江山(唔通推車?嗰度停車場好貴的),懷念下英殖真好,講下西德馬克之類。結尾仲要係簽返個名,但唔使畀錢。呢啲就邱月感啦
4. 「不過,我都係跟人衫尾啫」。請噓,但即係至少我試過畀球王通坑渠咁,你估人人有資格跟人衫尾?
5. 甚至嚴格嚟講都唔完全係跟人衫尾,故事係咁的,由標哥講起(長期讀者可能知).未睇嘅,睇返medium舊文(https://bityl.co/3dH5),好長氣咁講埃汾蘇花嘅職場生涯,雖然未必順序。
6. 同本文有關嘅,呢篇(https://bityl.co/3dHA),齋睇下半截都得,講我。埃汾英國讀Master後返香港雙失,頭兩份工都係教書,然後轉投銀行,再轉股票。但邊個咁破格,在銀行請個教書佬呢?就係蕉行嘅標哥。
7. 固然人工唔高(2004年嘅萬二蚊都係唔高,之後一年被草裙到萬八,還不錯)(*),但首先標哥教咗我唔少嘢(咁我當年都仲係一個蕃薯,勝在可塑性哥),最重要係,佢算係親手帶我入行—雖然成件事誤打誤撞,我當時乜工都搵,佢亦請咗第二個,只係再有人走,佢又懶唔想登多次廣告唔想見多次人,先搵我執二攤。我又咁啱遲咗教書份工,都未搵工,八號風球入緊機場收到佢電話,就請咗我。未必係必然,但佢就算係改變咗我大半生,畢竟佢大可拎我份CV去包橙皮(打後我成日都見佢做呢樣嘢)
8. 當時,2004年,我在蕉行香港嘅資金部,Treasury,做刁拿青衣(我知係讀D拿,你唔知即係你冇做過銀行)。部門又俗稱「炒房」,但我地炒嘅,好似小學雞啲STEM玩具咁,根本玩唔出咩樣—我唔係笑蕉行小兒科,係感恩。正係因為點玩都唔會點爆大鑊,標哥好放心畀我玩。加上佢又hea,乜都踢晒畀我做—interbank 港紙美金我又做過,外匯我又做,Interest rate swap我都成日做(**),basket credit link note我買過(即係一籃子六間嘢冇一間出事就有高息)—甚至連CDO我都買過(有機會貼啲歷史文件)。
9. 所以睇你點睇,我可以扮廢老講句:有啲人覺得老細乜都唔做踢晒畀你日日白逗人工正仆街,但我覺得係學習好機會,worst situation is the best training。況且標哥只係hea,唔係廢。佢脾氣差,但唔會鬧下屬(只會掟爛自己位部公司電話)。況且佢唔hea,佢就登多輪ad,根本唔會有我。整體佢都係一個相當好嘅上司。雖則我在蕉行只係一年半。
10. 由於我乜都做晒,標哥又大牌,亦都令我要接觸好多人。例如我講過,雖則我A Level英文有個B,Master又在英國讀,但去到2004年我啲英文已經退化七八成。嗰時但凡有鬼打嚟,我都會有啲緊張,因為隔離電話有時聽唔到人講乜,加上金融界啲鬼先唔會好好耐性重覆一次你聽。但標哥例牌唔聽電話,有時望到鬼佬打嚟我接遲啲,仲會串我「聽啦,鬼佬打嚟唔敢聽呀?屌,大學生喎」。於是我唯有硬著頭皮包皮咁聽。「拿,又有進步」
11. 最重要係,佢事無大少都踢畀我,有一期只係得我同佢在刁寧房。咁我地做trade,當然可以揀好多唔同對家。所以好多時其他行嘅sales都搵我地—但標哥只得兩個原則:佢本身識嘅,就唔使傾,經我口話OK。佢本身唔識嘅,就搵我去同啲友傾一輪先,好彩嘅,你第二次先可能會見到佢本尊。擺明係扮晒嘢,好似大明星演唱會咁,推啲奀星出去暖場,我就係暖場嗰個。
12. 暖場除咗令我知道好多術語,知道啲金融人嘅氣場(並加以模彷),亦令我啲英文同普通話由極低嘅基數進步外—仲有令我有好多好嘢食。係食飯,唔係食女。
13. 頭先講過,好多其他行嘅sales嚟巴結標哥,但因為本尊唔會咁易出現,我就等於係狐假虎威。所以佢地會巴結我。點巴?都係飲茶灌水。反正2004年,pre雷曼時代,全行都仲係幾好賺,匯豐股價150蚊(後生嘅以為我講大話)。佢地仲有唔少嘅entertainment budget,衰啲講句,最大嘅當然唔係洗在蕉行身上,但食到月尾,我食餅碎都夠。
14. 餅碎食過乜?令當時萬二蚊人工嘅我,可以去Ritz Carlton(舊址,而家中環AIA定建行嗰度)食日本嘢,當然係sales請。可以請我去河內道唱K(發誓,正K,兩條佬唱,冇其他嘢)再去新東記打邊爐。可以令我有唔少月餅券,當年我阿麻好老懷安慰,覺得我卒之都捱出頭來。但對我嚟講,更重要係,演唱會飛—當然演唱會飛佢地唔會送(除非家燕媽媽),亦唔啱規矩—但,佢地會拎到拎飛。而我亦會足數畀返佢地。有乜用?就梗係,拎嚟溝女啦。睇容祖兒坐到頭幾行喎。
15. 但最重要嘅係,Bankers Club
16. 標哥,係Bankers Club會員—當然係出蕉行錢,但佢有本事叫到公司幫佢出錢,或者係公司有幾個Quota就畀咗一個佢。但我就唔係,而呢啲會員嘅嘢冇得狐假虎威,亦冇得借畀我用。不過標哥自己係會員,佢啲行家都多數係,所以,我狐假虎威做代表,都會去Bankers Club食飯。
17. 好記得第一次,對家想要我地生意,某英資銀行。標哥就叫我放工去Bankers Club,搵呢個人,「老燒豬」(係真名,不過咁多年我估佢都唔會介意,況且佢應該知道個個都咁叫),一個叫Lucille (冇錯係姓朱)嘅女人。
18. 去到Bankers Club,老燒豬當然一早到咗。見到我呢個黃毛小子,都係發下功洗下我腦,叫我記得在標哥面前美言幾句。言談間,都同我講返起,「我一入行就聽過你老細大名啦」「嗰時佢直頭係四大惡人呀,邊個唔識佢」,但弦外之音亦都係,每個人都有佢嘅時間,我老細係威過,但已經回塘,到佢地呢代上位。
19. 我衣衣哦哦咗一輪,都唔知自己講咗乜,都係話佢知其實我都話唔到事,佢話當然明白,但我美言幾句就得。
20. 然後,開始閒話家常,佢就問我有冇嚟過Bankers Club,可能係我啲行為舉止已經出賣。佢就叫我「叫嘢食啦」
21. 於是乎,我就食咗人生中最好食嘅一個海南雞飯。
22. 當然,回憶中嘅味道梗係美好。後來標哥都有再同我去Bankers Club,但就當然老細發辦點菜,好似都冇再食過海南雞飯。
23. 後來,當然仲有去過Bankers Club,股東會呀,有人擺酒呀,有人榮休呀咁。但亦真係冇再食傳說中嘅海南雞飯。
24. 所以就係人生若只如初見,或者係妻不如妾 妾不如婢 婢不如偷 偷不如偷不着。係咪得唔到嘅最好?未必。應該係得到過一次,但唔好再試第二次,咁個感覺就係最好。因為求不得。
25. 港大年代,學到嘅實在冇乜。唯一係貪得意去聽岑逸飛講佛,講貪嗔痴,「求不得苦」。食唔到,好想食—都未係最痛苦。到食到啦,念念不忘,再想食多次,已經冇機會—可能已經最好。排除萬難,再去食多次,發現拎唔返嗰種感覺,返唔到轉頭,要搵更勁嘅嘢,好似毒癮咁,越踩越深。好多嘢都係咁。海南雞飯又好,虛榮又好,愛情又好。
26. 關於Bankers Club,除咗海南雞飯,實在已經講完。不過最後容許我補多段懷念標哥(未死的,退咗休啫),畢竟佢改變咗我大半生。
27. 當時標哥,過時過節前就請我地食飯,都食唔少好嘢。亦都見識佢簽個名就走人,唔使簽卡唔使畀現水嘅豪氣。有時佢仲會請食晚飯,咁有啲同事就當然唔多願意,覺得好似加班咁。我就冇乜所謂。
28. 飯後,標哥例牌捉我地去陪佢聽歌。係聽歌唔係唱歌。去邊聽?多數係酒店,有 Live Music嗰啲。標哥同我講 Santana,講Deep Purple,講Dire Straits,講Pink Flyod,講Led Zeppelin(!)。其他後生同事當然唔多識理佢,唯獨我搭到嘴。
29. 但,點解?「因為我老豆聽!」。聽到呢句標哥就有啲唔高興,「講到我做得你老豆咁喎」。但事實係,因為我老豆十八歲生我,其實仲後生過標哥。
30. 第度唔知,但當時聽啲Live Music,十居其九都係賓佬賓妹唱。
31. 而其中一個賓佬,就係Joey Vidal.乜水?就係衞蘭嘅老豆!亦係衞詩嘅老豆!我點解知?因為我拎過衞蘭嘅CD畀佢轉交個女簽名!
32. 簡直不能相信,咁就16年前嘅事。
(*)當年係因為有教書舊同事去咗太古城地利亞,拉我過檔,兩皮嘢個月。我返去蕉行辭職,獲標哥挽留(因為佢怕煩,咁當然亦因為我唔係十分非常差)。就match 返我個人工。點解係18500 唔係 20000?舊文有寫。但呢個短故事已經話你知三個職場法則:第一,識人好過識字(舊同事介紹我去地利亞)。第二,好多老細係怕煩嘅,又唔係佢嘅錢,加你人工冇你想像咁難。但第三,第啲行業我唔知,但金融圈,你想人工加得快,得兩條路。A,你轉工,跳嚟跳去彈出彈入。B,你拎個屙化兇你老細加人工—Either way,你都係要有個屙化在手。
(**)你可以睇下日鳩日講咩港紙爆煲呀聯匯乜乜呀嘅所謂KOL呀,專家呀,記者呀,有邊撚自己炒過IRS.乜嘢IRS?稅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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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請問有什麽方法可去除黑眼圈?要服中藥嗎?一般要多少個療程?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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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請問有什麽方法可去除黑眼圈?要服中藥嗎?一般要多少個療程?0:31
(二) 什麽因素會導致有黑眼圈?長期有黑眼圈,是否身體某些部位出現問題?1:35
(三) 有哪些食療可進行調理?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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