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香的因緣之十 》
根據方老道所言，過去早期的沉香並沒有太多分類，例如現在所說的奇楠，又劃分何其多的名目，有的說是白奇，有的說是黑奇，有的顏色較暗綠的就被稱為綠奇楠，其實最主要並沒有那麼多的奇楠，只是產區不同，品種分類不一樣罷了！好的奇楠用削香專用刀削其木身時，會因香質不同，香片有些會呈現捲曲或彎曲狀，特殊情形出現時，會綿延一尺見方之長，仔細觀察時，也會感受得到香片的本質略帶黏稠性。為什麼會如此？主要是因為沉香在原本是生結狀態或者因為熟結脫落以後所呈現出來的品項，好的沉香類似奇楠品種，都有軟絲，也有稠黏狀，過去我們在試探奇楠真假的時候，有時會把奇楠香放在舌尖觸試，結果都會感受到那股麻麻辣辣的口感充斥在整個口腔之中⋯⋯但無論如何，上等的香都會有他香所不具備的特質。
另外，在老區惠安所產一種沉香，叫做水尖沉香，這種沉香有股特殊的香氣，此香屬於老熟結，肉眼觀察外型，有些輕薄如同蟬翼，亦如透明紙片，觸捧於手，又如一片青葉展示於掌，上品入水便沉，好壞在於速度，關係到油脂，愈老愈值錢。在嚐香界中也曾見聞惠安老區所產的上等香，在某些地區也有被使用沖泡於玻璃壺中溫泡，入喉會有股甜而不辣的口感，甚為難得，近代也有人把這類品茶方法做為招徠客戶之手法，確實也曾在藏家處遭逢使用水尖沉香，用紫砂老壺由滾熱燙水倒入壺中溫養，焙以小火，慢慢品嚐，別有一番雅趣。此類老水尖沉香，過去幾十年前，還可以尋找得到賣家，但如今少之又少，大多數的人一旦品嚐到此種老沉香，可說是極難能可貴的一種經驗。有一種惠安頂級類別的沉水香，後人管叫螺殼的另一種惠安頂級香，它的形狀長短、厚薄品項各有不同，有些如同貝殼形狀，也有的外型就像是小型竹編帽子般的形狀⋯⋯。
成材的上品等級香料，有的可以雕塑佛像，或者研磨成念珠，但是如今此類之香品已漸成絕響，根據過往所接觸過老輩藏香者及多位高真所言，現代所說的奇楠，古字寫作奇藍，在中國過去無出，此香多呈深墨綠如黑般色澤為上品，有些結成糖狀，亦有結蜜狀。此香略用指甲尖掐壓，會有油脂汨然而出，材質以愈柔軟的為上，可以取其香塊佩戴於身辟邪，曾見有清代老奇楠所雕之配件，有方形、橢圓形不等，佩戴者多以囊盛之，上手不稍近鼻，便有股清幽氣息撲鼻，令人心曠神怡。老沉香亦可提升正氣，在古代其價勝金，不易得之。所有沉香類中，此香馥郁之氣最久，歷久不散，奇楠者最忌諱水氣、濕氣，曾在一藏家書齋中，觀其從一錫盒中取出，共有兩層錫匣護木。其中一匣中有蜜及香末養之⋯⋯可見珍貴逾常之一斑。
方老道雖然佛、道兼學也有一定的證量，但與其相往之間反倒絕少和我言及經典方面之內涵，一方面可能知道當時我已從師甚多，一方面正如他所言：「現代人所求皆以民生現實為主，若要以古法所傳，恐怕門前草深三尺；再說人浮於世，若是能把心性搞好，也算修行，現代年輕人哪裡吃得了苦？哪裡說得了真話？真要用心稍微講幾句重話，人就跑掉了，所以佛家講末法、末法，實在是沒有辦法，法沒有辦法再辦下去了，即便你心中有法也乏人問津，更別說能夠解法，我在台灣幾十年從不開壇講法，要說與人為善就不簡單⋯⋯」事實上也是如此，方老道的話猶在耳畔，這麼長久時間過去，的確現代人似乎也只適合用方便法門接引，方合善巧隨喜，但如今回想方老道當年所說的一些話語，確實也算在道。
從自己乳臭未乾，直至曾經滄桑的過程中，有時便會想到方老道所說的一些處世方箴，例如他曾經對我提及我當年少不更事時，遭逢過遇人不淑之類情事，某晚他召喚我至他的書齋中閒談，善巧地垂示我：「我一生中也不可說沒經歷過風風火火，閱歷之人也算多，君子跟小人之間其實很難定義，我不知道何等算是真君子，但我可以告訴你，以後結交朋友如果願意多吃虧，不與人計較，小事糊塗，遇大事不慌亂，有方有節，此種人可多交往；我也不知道什麼才叫做小人，你只要看有一種人都要撿別人的便宜，佔別人的好處，遇事不肯承認自己過失，盡往別人身上推，這等人千萬漸行漸遠為要，再深一點說，有一等人老是在事情過往之後評議他人得失，吹毛求疵，尋人垢端，推人入坑，絲毫不留餘地，如此之人當要即行斷離⋯⋯」
方老道在地方上極受尊崇信仰者重之，究其一生之所以可得八面玲瓏、圓融無礙，我相信就在於「從善如流」四字上，依稀在我腦海中記得他曾經也告訴我一句至理要言，大意是：「如果碰到剛強之人，你便要有繞指之柔，善巧待之，若有人使用心術誆騙於我，更要以誠感召之，使其自生慚愧，若有人使自己生起瞋怨之心，便要有善理之法處之⋯⋯」更有老道也曾經講述過類似相仿之人生哲理，有時見我面有憂容，他也會說困住天下有智之士者並非在智，反而在愚；讓天下好辯之士詞窮，主要在於訥；可以屈服天下之勇士不在於針鋒相對、共同使勇，反而在於一個怯字之巧用，更有補強言之：「當你日後遭逢到多事煩心之時，切記要用個耐字，息卻多事之秋，當環境處於瞬息多變之時，便要以無心淡然處之，方能平息亂相⋯⋯」（未完待續）
王薀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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