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之怒 —— 你願意接受上帝作為你的陽具嗎 / 小說 | 盧斯達 on Patreon】
我的名字是米勒.多明諾,以下是我幾年來對某一組織的秘密調查,我恐怕自己已經知道了禁忌的故事,因此我必須在酒店寫下這些並不詳細的紀錄。如果我發生了甚麼事,以後也會有人知道。
1987 年,我是佛羅里達萊昂郡——塔拉赫西的一個重組案警員。塔拉赫西人口只有 20 萬左右,雖然不算鳥不生蛋,但也沒甚麼特別罪案,頂多是有一些鄰埠的黑手黨在這裡活動,在麥爾茲公園 (Myers Park) 附近的商業區,是他們主要活動範圍,我們會定期去妨礙他們。除此以外,可謂太平無事。我們同胞的槍枝,都是指向黑人、毒蟲和不受控制的青年街頭黑幫,很少是真正十惡不赦的罪犯。
1987 年某日,警局接到報案,說有人目擊麥爾茲公園的公共遊樂場,有兩個穿西裝、衣冠楚楚的男人,以及六個衣衫襤褸的小童,還有一部起居車,形跡可疑。我在另一個分局的朋友當日與一批人馬趕到,當場拘捕了那兩個男人。那位朋友在工餘飲酒的時候,向我透露了以下的細節。他們將兩個男人帶著拘留室審問,他們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就不肯透露其他事,極不合作。其中一人之後開口,他說,他們是這六個兒童的老師,除此之外,就不肯透露更多。
社會安全管理局派人來照顧那六個兒童。他們發現那六個兒童,有男有女,全部都有營養不良的問題,大多數都不能跟探員有效溝通,似乎是表現出某種智力發展遲緩的情況;大部份小朋友都說不出自己的名字。為了方便辦案,局裡的人甚至幫他們起了代號。其中一個代號叫做大衛的男童,以及一個叫翠西的女童,比較能夠溝通。大衛說,那兩個男人確實是他們的老師;但男童女童顯然不知道幼兒園,他們只是隱隱約約地說,老師教他們玩遊戲。是甚麼遊戲,他們似乎又說不出來。
膠著狀態並沒有維持很久。由於事情似乎有涉及邪教活動的嫌疑,我們聯絡了華盛頓的警局。他們之後發現,那兩個男人的名字,早已在 FBI 的觀察列表之上。他們似乎與一個稱為「家族」的教派有關。在拘留期間,社會安全管理局的人甚至收到死亡恐懼,不過安置那班兒童的地方,不是警局,而是一個理應沒甚麼人知道的地方。
警局裡面充滿了爛人,當然我也是這些爛人之一,不過我沒有參與小童案的調查,但一定有將新聞賣給了記者——我們一向是這樣,這是我們很多人的外快來源。很快,我們這個小區就上了全國頭版。首先獨家報道這件怪事的是《華盛頓郵報》:「多個消息來源向政府表示,『家族』是一個涉嫌對兒童實施洗腦和性剝削、並且提供財政或性補貼以吸引新教徒的邪教」;後來其他大報報章都有跟進。
兩三天之後,故事的另一個版本就開始在傳媒版面出現。
有「家族」的成員接受訪問,表示自己受到主流社會的誤解;這些兒童並不是被非法擄走,而是得到其家長 (也是成員) 的授權,他們本來是乘車趕到該教會在肯塔基州建立的「教區」,他們的父母也在那裡。至於他們衣衫襤褸,該成員說,「他們只是小朋友,小朋友玩耍起來就是這樣骯髒的呀,而且他們一直趕路,沒有太多停留疏洗的地方,這不能算是虐待兒童吧?」
在那段期間,寫口供時經常串錯字的我,突然開始有興趣讀報紙,追蹤著這件事的發展。對「家族」同情理解的報道,像潮水一樣升高;甚至有專欄作家認為,主流社會的壓迫文化、基督教右派的不寬容,在此事件可見一斑。又過了一陣子,這邊的檢察機關表示,沒有證據表示這些兒童受到虐待,那兩個男人亦當庭釋放,於是二男六童,又像沒有來過一樣消失於公眾的視線。
但這件事一直在我的心裡佔據一個角落。我不是說他們的另一個版本有很多漏洞,事實上聽來也是言之成理。然而他們拘捕兩個男人當天,我在局裡正好要外出,跟他們也打了一個照臉,那兩個男人,穿著非常高級的西裝,而且髮型整齊,一點也不襤褸。他們與兒童的外貌,有非常大差異。如果說他們一直趕路、穿洲過省,為甚麼這兩個男人的外觀仍能保持整潔?更加奇怪的是,我那個透露了案情細節給我的朋友,本來滴酒不沾 (他也因此在局裡經常被我們嘲笑) 也不召妓,但不知為何就突然開始酗酒;有幾次我在市中心的紅燈區還遇到他。我心裡一開始是想,這個人竟然第二次發育了。我幾乎不可能在警局和傑佛遜醫生門外以外的地方見到他。因為我們預約的時間總是一前一後。
一陣之後,我收到一個沒記號的電話,是一個自稱傑森的男人,他自稱是 FBI 的人,但正在執行一個「非官方任務」,他正在調查那件一直在我心裡沒放下的事。
傑森說,希望接觸當時在警局裡接觸過案件的任何人。我照直說,其實我沒有參與這件事,所知不多。對方卻堅持要見一面。在好奇心驅使之下,我約了他三天之後,在麥爾茲公園的那個案發地點見面。
當日那個遊樂場亦有幾個小朋友在玩耍,我就坐在長椅,戴著一頂黑色圓帽作為記號。等了一陣,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鋼條身影黑人來到,穿著卡其色的風衣;他叫了我的名字——他竟然連我的名字都查出來。他拿著兩杯咖啡,在我旁邊坐下來,遞了另一杯給我——「咖啡?」我接過了,我們望著那些玩耍的小童開始說話。
傑森是一個假名,但他說自己是 FBI 的前僱員,因為一些事而被辭退。他說:「我已經私下接觸過社安局和警局裡的人,他們有透露過一些資訊,但也有一些表現十分奇怪。」
我問:「所以這究竟是甚麼鳥事?」
傑森說:「FBI 一早就有知道這班人存在,他們自稱是『家族』,表面上是一個基督教會,但他們是一個公社,你知道嗎?就是那些教徒住在一起,然後那些孩子又在一起的公社,像占姆·瓊斯 (Jim Jones) 那些。這些組織,在全美有幾千個,有些比較危險,有些只是一班認為自己值得成功但又志大才疏的人組成,拜一下撒旦就覺得自己好特別的可憐蟲。我們是在處理前者,而不是後者。事實上自稱『家族』的組織,也有幾十個同名,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彼此之間是否有聯繫,不過在你們這裡發生的事情,我認為有問題。」
我說話都很小心,因為反正我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你知道甚麼?」
「我認為這裡有一個陰謀。」傑森說:「那六個兒童,是他們在儀式裡『使用』的東西;這些兒童,有可能是教徒奉獻出來的親生兒女,也可能是從世界各地買回來的。我認為他們涉及人口販賣還有戀童,而且是跨國的。」
「不是吧,你有甚麼證據嗎?」我說。
「我知道一些,但我想你們也可能知道一些資訊碎片。」傑森說。
「那你知道甚麼?你又想要甚麼?」
「我希望你在局裡能找出一些文件。」
「你想害我掉了工作嗎?」我嘲笑他,並繼續飲那杯咖啡:「我已經夠多把柄了,你倒是要成了壓死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傑森說:「我可以透露一些訊息,你不也是想查出事情有甚麼問題嗎?你知道事情不妥,你感覺到,所以你才答應出來見面,是不是?」
「事情當然很不妥,但這些事情,可能四處都有,怎麼證實呢?而你也已經不是 FBI ,我則只是一個小鎮的警察,我根本做不到甚麼。而你知道甚麼呢?」
傑森靜止了一陣,然後說:「看來我們還需要更多互信。我不是一個亂來的志願人士,你不要搞錯。例如他們當日發現的那架起居車,裡面有很多奇怪的東西。例如有幾盒避孕套,例如裡面有一張世界地圖,上面有幾個位置是有標注的,例如英國伯明翰、法國巴黎、華盛頓、塔拉赫西、香港、日本、印尼;車上還有一本漢英字典——你不覺得奇怪嗎?兩個大男人跟六個小朋友,為甚麼會有避孕套?再來,還有一部手提電腦,但裡面儲存甚麼資料,我就不知道,因為是你們局裡的人拿到了手。DC 的人來過,取走了電腦分析,但裡面是甚麼,我接觸不到。」
我停了一陣,然後說:「最後法庭說沒有證據,撤消了所有控罪。」
傑森點頭說:「你不覺得疑點重重嗎?如果你找到那些檔案,我們可以進一步交換資訊。」
最後他是如何說服我的,我的記憶已經不太清楚;但我知道自己對這件事有莫名的好奇心,我感到自己的好奇和痛苦在一同時間被燃起了。
於是我和他飲完咖啡之後,就各自離開。我在塔拉赫西警局已經七年,我對於每個部門的人員出入、每個換更表,都瞭如指掌。有一晚,我在一個最空蕩的時間進入檔案室,查找我要查找的檔案。其中一份檔案,羅列了他們在起居車上找到的東西,的確有避孕套以及漢英字典;然後我又找到關於那六個兒童的生理和心理評估和口供檔案。
上面說到代號為大衛和翠西的孩子,有營養不良,他們說自己自懂事以來,都是吃素,而且很少吃飽;他們的父母是『遊戲』的一部份,教會的首領叫做「祖父」……然後我又看到,報告有提及他們有受過性虐待的可能。大衛有便溺問題,可能是受到長期和激烈雞奸的跡象;至於翠西的手臂和頸有奇怪的人類咬跡,但不能證實是小孩子還是大人。
由於我肯定是形跡可疑,所以沒有看太久,只看到這裡就離開。
之後我與傑西在一間市郊的星巴克見面,我將我讀到的那些鬼東西透露給他聽,顯然當中有一些東西他不知道,作為交換,於是他又向我透露更多訊息。
傑西說,FBI 當時接到塔拉赫西警方求救,便派了一支人來到支援,但詳細過程不明;同時FBI 知悉在華盛頓有兩處屬於這個教派旗下的物業,便派包括傑西的一班探員去爆破。在其中一間倉庫,他們剪開一個心型的鎖,衝入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而且凌亂,裡面的人好像早就知道會被突襲,而且走得很急。他們在裡面發現,其中一個房間有很多人類排泄物,有尿有屎還有一些奇怪的液體;在另一個房間,儲存了一些文件和寶麗來相片,傑西就是第一手發現寶麗來的人,那些相片是一些赤裸的孩子,有男有女;有一些相片則是被肢解的羊或是貓或貓;有一些則是穿著白袍的奇怪人,似乎在進行奇怪的儀式。
往塔拉赫西支援的探員,拿回一堆文件和一部手提電腦回來,裡面查到甚麼,傑西也不知道,但傑西聽到上司說,這件事涉及 CIA ,是內部問題,下令停止調查,並轉報給 CIA。我們重構雙方的記憶,似乎就是 FBI 被下令停止調查之後不久,各種「另類證詞」就在報章湧現,不久,塔拉赫西的檢察機關撤消警方對兩個男人的各種指控。
我記得聽完他的故事之後,攤軟了在坐椅,我問,這是邪教?撒旦教?3K 黨?整個 80 年代,關於搖滾樂、安東·拉維 (Anton Lavey)、都市傳逆、邪教的鬼話和傳言,一直還是小報和廉價恐怖小說的熱門題材,但認真的,我沒有遇過真實的案件。
傑西說,自己堅持調查,與上司發生衝突。之後有一次他參與掃蕩南美販毒集團的時候,一個黑人女毒販手抱嬰兒作為偽裝和掩護,一看到他,似乎早就知道會有人埋伏,開槍便掃射,子彈掃過傑西的左腰,他也開槍,將對方打死。
嬰兒沒事,後來發現那是從別人搶來的,一個白人嬰兒。因為這件事,上司將他停職,等候內部調查。說到這裡,傑西不像平時一樣冷靜,眼睛充滿疲倦的血絲和狂熱:「我早已知道他們的調查結果,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我問,你覺得這個邪教已經滲透進了體制之內?
他肯定地說:「否則這些疑點,這些生理心理報告,怎麼可能不控告?而虐兒事件竟然是 CIA 的內部問題?難道他們也有參加嗎?那些相片、那個倉庫是怎麼回事?老天。」
之後我跟傑西也有一些談話,但很快他就要回華盛頓接受內部調查,於是我就沒有再聽到他的消息。我甚至打電話給他,但那個電話已經取消。這件事又漸漸埋在我的心裡。
幾年之後,有一日,我去找那個一開始透露資訊給我的朋友。我在警局外面截住他,試圖跟他閒話家常,但他眼神十分閃縮,整個身型好像瘦了一個碼。我問他發生了甚麼事,他一邊走,一邊閃爍其辭,只是呢喃著他最重要的是家人,叫我管好自己的事就好。
不久之後,他在家中發現被人槍殺,妻子和七歲大的女兒也同樣被亂槍打死。我聽到那個消息時是下午,那時天氣剛好入秋,樹上的葉也快掉光了,日照變得很短,在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我聽到這個消息,我在辦公室裡點起煙,卻忘記了抽,煙自己燒成了灰,一截的斷裂掉。他們最後抓到兇手是一個毒蟲,而且找到證據,他跟販毒集團有勾結和交易,在掃毒前會提供消息給對方閃躲。
我滿腦子都是最後一次跟他的互動,但我沒跟其他人說。在冬天的時候,我參加了他的喪禮,但沒甚麼人來,我也不認識其他人,風呼嘯的虛妄的狂吹著。那天我沒有回家,穿著純黑的西裝來到了傑佛遜醫生的診所,那是一座新式商住大廈的二樓,我沒有預約,傑佛遜醫生平時的秘書也不在,是他開門。
傑佛遜醫生是一個四十幾歲的白人,高瘦、疏著一個油頭的黑髮、總是穿著沉色的西裝,他的辦公室是精緻的古典風,有一個他說是假的虎頭頭掛在廳裡。我說沒有預約,但他也正好閒著,於是他讓我進去,一邊閒話著她的秘書去了中國旅行,還未回來。
他問我有沒有準時吃藥,我說有,但我不喜歡吃,因為它令我感到自己比較遲頓。他坐在椅上,跟我說:「有一些人的大腦欠缺某些物質,以致無法有效傳遞訊息,但在人的主觀感受裡,他們是覺得自己太過敏感,而吃藥之後,便覺得自己遲頓了,但在生理層面來看,你的大腦只是變得活躍和有效,而不是相反。」
傑佛遜醫生和我的關係有很多年了,我跟他友好,所以我在他面前不會掩飾我對精神病學的某種藐視。「這只是你說的,和他們說的,但在我的世界卻是鬼話,而最可怕的是,我證實不到,是嗎?」
傑佛遜笑道:「某程度上,你也可以這樣說。」
我說,我去了那個人的葬禮,傑佛遜說,他才剛下機幾個小時,所以還是錯過了。我問,他之前有跟你說過甚麼嗎?傑佛遜醫生眼睛轉了轉,然後問:「你是以病人的身份,還是用警察的身份問我?」
我當時感到很累,攤在他的病人椅上說,這還重要嗎?
他說:「的確不重要,因為不管你用甚麼身份問,這是病人的私隱,而我透露了的話,就打破了我的專業操守。」
我突然感到一陣憤怒,我想像我跳起來,然後將他抽起來摔在椅子上,將他的文具和電腦震得全掉在地上。我望著他,說:「我不相信他是被毒蟲打死。」
傑佛遜醫生說:「為甚麼?你是基於甚麼證據嗎?」
我說:「有一些推論。」傑佛遜醫生說:「基於奇怪和錯誤的推論,也可以導致錯誤信念,這叫做妄想,Delusion。」
我說:「那麼人們相信耶穌死後從墓裡復活,還四處傳道,那也是錯誤信念嗎?是不是一個錯誤的信念多人相信到某個程度,就變成了信念?」
傑佛遜醫生想了想,然後笑:「很好,你在克服你的創傷。」
我說,我不知道是甚麼問題,導致我看了你那麼久。他又跟我遊了一陣花園。我記得那一晚,他跟我做了一個催眠。在某種似夢非夢的情況下,我見到一個男人在觸碰我全身,他微笑著,柔聲說:這是一個很美好的體驗……我想移動和掙脫,但那個小時候的我動不了,於是他開始脫衣服,也開始脫我的衣服——我在催眠之中崩潰下來,像個嬰兒一般哭起來。我記起了一切,我也記起了我多年來在這裡崩哭過多少次。傑佛遜醫生十分熟悉地用一張厚毛毯包著我,我感覺到自己的恤衫全都冰冷地濕透。
在分不清是狂叫還是流淚之中,我向傑佛遜醫生說了我這些年來一直沒說的事,我談到傑西,我談到他談到的所有事情,我談到我的可卡因上癮,我談到我為黑幫做的事,我談到那架車,我談到那六個兒童的臉。
傑佛遜醫生默默地聽完,坐在我旁邊,說道:「也許你這幾年,是進入了長期的偏執,變成了偏執型人格障礙,因為那件案件,觸碰了你的童年創傷,而那個傑西的話,也許他不是騙你,但他也只是知道某些細節,而根據那些不全面的資訊,也可以是妄斷。你也說過,他與上司有衝突,而且在一次事故中被內部調查,也許他都有一些心理問題,也許也有某些情緒纏住他,而你跟他的接觸,又啟動了你的心理防衛機制,於是你的情況變得越來越壞,因為你越來越偏執了。也許那個教派,並不是你們想像中那麼邪惡?也許中間有些甚麼搞錯了?……」
我只記得這些,在他安撫之下,我在那張椅上睡了一陣,然後回了家。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甚麼,那一次之後,我的狀態似乎變好了。我開始想,我是被一個狂熱的瘋子感染了,也許那些年來,我只是庸人自擾。
1997年夏天,當時警局已經開始了電子化,我也升了職,所以我擁有自己在警局裡的電郵帳號。有一天我收到一封郵件,署名竟然是「傑西」。我一看,後背就開始冒冷汗。
我打開郵件,裡面說,傑西說,這些年來,他終於查到「家族」究竟是甚麼,多年前在塔拉赫西發生的事,是一個跨國人口販賣行動的一部份。那次內部調查之後,他假裝已經放棄調查,成功騙過了局裡所有人,並且繼續透過其他手段調查。這些組織主要活動地點,是美國、英國、日本和香港。有很多慈善組織、前台公司、非政府組織甚至政府機構,都與這個組織有關,但這都只是「家族」的代理,他們的兒童來自世界各地,而在東南亞那一塊,集散地就是香港。而他們其中一個「貴族家庭」(高級成員),最近就到了香港,是一對母子,有名字,還寫了他們在香港居留的地址。
傑西說他自己因為某些事情,被限制出境,所以給我發這個電郵;他說如果我對這個真相還有興趣,就到這個地址,「看可以找到甚麼」——但必須快,「因為他們不知會住到甚麼時候」。
我抄下那個地址之後,馬上將電郵刪除,好像很多年前聽到我那個朋友死去的時候那樣,整個人好像進入了虛空,「醒來」之後我在局裡來回踱步,我在想,我是否應該不理會他,我的人生似乎已經回到正軌,我是否又要回到他編織的瘋狂之中?
我無法將這個念頭扔出去,我不斷嗑藥,直到失去知覺——我覺得自己已經在瘋狂的邊緣,好奇心拉扯著我,除了這個,我對於多年前的那些謎團,仍然覺得未解。我認為自己應該去,要不就會面對一場可怕的真相盛宴,也許就面對我多年來面對的都是一個愚人愚己的瘋子。也許面對了之後,我在晚上就可以睡得著,睡得穩。
我請了多年都沒有請的假,一個人乘飛機去了香港。我從來沒去過香港,也不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我就像那些年輕的旅遊人,沒甚麼準備,就隨便出發去一個鳥不生蛋的東南亞地方「體驗生命」;但香港卻是一個繁華得媲美紐約的地方,密集得好像羅拔迪尼路駕著的士漫遊的罪惡淵藪。因為人生路不熟,我也是坐的士,那些的士是紅色的。我隔著的士的窗往外望,除了那些亞洲面孔令人感到充滿異國風情,街上也有很多紅色的橫額和旗幟,好像在準備某些盛大的節日似的。
那個地址是一座西環的樓房,我到達的時候,已經是夜晚。在一堆亞洲的我形容不到的傳統建築物之間的一座老樓。我下車之後,發現也有一個白人年輕人。他首先看到我,那個人雙目通紅,穿著一件衛衣,牛仔褲,像個尋常的年輕人,卻在這裡違和地出現。他突然開口說了甚麼,我才意識到他是跟我說話,他說:「不要再來了,教會今天關門。」
我不解,他的雙手收藏在衛衣裡,我直覺那裡似乎藏了甚麼。「不要再來了,教會今天關門。」
他說話的時候,也望著那條通往上面的陰暗樓梯。我對他說:「我不是教會的人,但我來找妮娜.高佛。」
聽到這句,他的戒備神色似乎減少了一點,但又似乎驚訝我直直地說出了這句話。不知為何,我突然被一種第一次上教會時的莊嚴感受所籠罩,我不管這裡是哪裡,對方是誰,我將我經歷過的一切都說了給他聽。
那個伙子最後說:「妮娜.高佛是我生理上的媽,你找她幹甚麼?」
不知為何,我說:「不知道,也許我會殺了她,終結我的痛苦。」
「我想了很多天,究竟甚麼時間最合適?也許今晚就合適,你也認為如此嗎?」
我點頭。
他面露驚奇的神色,想了一陣,然後便說起了他的故事。那個小子的名字是大衛,教會的首領是他心理上的媽,他們信耶穌,也相信耶穌最高的法則是「愛」。「祖父」的夢想,是開始一場靈性革命。他一開始指派女教徒跟自己做愛,然後命令教內的夫婦互相交換伴侶。
「祖父」主張激進的「性神學」,他認為性並非罪惡,在性交過程中,他們反而與上帝接近。「祖父」之後的野心變得越來越大,他跟其中一個女信徒生了個兒子,那就是大衛。他們也領養了另外一個女孩,叫做仙迪。他們被教導,性交是靈性的練習,所以很小到大,就鼓勵他們一齊睡覺,是一對金童玉女;「祖父」也經常跟仙迪在一起,有時他們會在一間房裡,仙迪為「祖父」口交,祖父也會在他們面前自慰,而「祖父」也會叫大衛的媽媽跟他做愛,並且用攝錄機拍下來,用寶麗來拍下來,供「祖父」自己欣賞;
「祖父」也會鼓勵教派內的姊妹跟大衛做愛,很小的時候,大衛已經知道甚麼是性愛,但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他們被關在教會一個封閉的公社裡面,每日的生活基本上都是做愛。他們也會製訂運送兒童時如果遇上警察時的標準答案,也會用精神藥物、心理操控等技術對教徒和兒童洗腦。
大衛說,知道教會裡面很多高層都戀童,也有很多人是因為本身戀童而加入教會;他們也儲存教徒的裸照或者性愛影片,來勒索他們;「祖父」在兩個月之前病死,各地的警察都多多少少有調查他們,所以他們四處躲避,最後來到香港。因為妮娜.高佛相信這裡是其中一個對他們安全的地方。
我一邊聽,一邊冷汗直冒。我想起傑佛遜醫生,我知道他有一個妻子,兒子都已經讀大學了,但我不知道他私底下是如何,他是否也是一個戀童者?他是醫治我,還是愚弄我?我不知道,也不敢想下去。
「是誰告訴你我們在這裡的?」大衛問我。
「是一個叫傑西的人,但我不知道他是怎樣找到,也不知道他的情況,我亦只是試一試。」
「那可能是教會裡面那些革命者。」大衛似乎已經對此作了解釋,又說:「也有很多人想離開,他們不介意找外來人來打碎這王座。」
「王座毀滅之後,你又會幹甚麼?」我問大衛。
大衛聞言,便露出一陣泫然的微笑,在街燈的暗光之下,我看到他的眼睛異常浮朣,他問我信不信上帝?我說我不知道。
他說,他不信,因為上帝對他來說只是一根大陽具,看到甚麼空隙就插進去的陽具;他是長大之後自己在甚麼地方長大,「祖父」曾經命令大衛做下一任的教主,但後來也不了了之,因為這大概只是「祖父」覺得好玩,就像他在人生裡面玩過的一切。
大衛說,他已經死了,他每活一秒都是在地獄之中,而他現在要上樓終結一切。
我當時沒有聽明白他在說甚麼,我問:「香港沒有人在查你們嗎?」
大衛的神色有點像嘲笑,也有點像憐憫我,他說:「我們生活在一個謊言裡,沒有人是例外。你聽過乒乓外交嗎?你知道克林頓嗎?你知道中英聯合聲明嗎?沒有東西阻得了這病毒的擴散,他們在這裡可高興了。」
我現在知道大衛給我那種異樣而神聖的感覺,是來自記憶,是我小時候上教堂時,聽過牧師講過《啟示錄》,在最後的時刻,有很多帶來死亡的天使,而大米迦勒會將一條大蛇摔在地上。後來我知道,米迦勒是警員、軍人、水手、商人、傘兵甚至病人的主保聖人。
我還是呆立在原地,說完,大衛就上樓,僅僅只是兩三分鐘,我就聽到上面傳出兩下槍聲,突然,我看到遠方傳來一陣巨響,七彩的煙花爬升到半空,燦爛而緩慢而展開。
我衝上去,發現二樓某個房門是打開的,好像是一個記號,一個留給我的記號,我看見一波緩緩的血爬出房外,我慢慢走進去,發現裡面有一個老年女人,額頭中槍,黏稠的像精液一樣的腦漿跟血交融在一起;而大衛也倒在旁邊,他是吞槍自殺的,子彈從他的下顎進入,從腦頂打出去。
我看了幾秒,便動身離開,跌跌撞撞的跑走,我不斷的跑,在微雨之中,有很多人迎面而來,他們歡慶著甚麼,有記者在拍攝著他們;我想起大衛死前說的那句,他們在這裡可高興了。我跑了,我在煙花下的黑暗中不斷地向前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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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芬蘭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國家,有世界第一的教育制度,我們選擇離開】
世界上最幸福的國家的秘密,我們的親身體驗總歸應該是純淨的自然環境,足夠的個人空間和寧靜,生活基本需求都被滿足,在不需要和其他人競爭的環境,有充足的安全感,多了自由選擇自己想做的事,支配自己的生命。
在亞洲,因為人口多,因為資源分布不平均,大環境的基本福利資源不多,造就了競爭性。從小要幫孩子找好學校,進了學校要有好成績,有好成績才能上好大學,好大學就有機會進好公司,享有好的福利,好的薪資。大家講求的是競爭。
在芬蘭,有大學文憑的薪資和沒有大學文憑的薪資,稅後收入可能只差30%。享有一樣的年假,產假,育嬰假,醫療,圖書館,公園... 因為不需要擔心基本薪水和福利,少了壓力一定要唸大學,或去唸沒有興趣的學科。這是芬蘭大環境給的自由度。
當芬蘭蟬聯「世界最幸福的國家」,問問芬蘭人,個個都笑了。「最幸福」不代表最快樂。這裡的幸福定義是自然環境最最純潔,基本生活有保障,工作和生活有平衡,注重家庭生活,有言論自由,男女平等,互相尊重。幾乎是個烏托邦。
這裡的幸福感很多時候其實讓我想到城鄉差異。搬去小一點的城市,少了那份擁擠和競爭性,去偏鄉享受大自然,低物慾。
在芬蘭看到感受到的是那份知足常樂感恩,不流行消費,自己動手手作的那份投入,創作感,成就感遠大於現成買的到的物品,這是滿滿的幸福感。在這裡,讓人崇拜的是可以燒一桌菜的能力,而不是用金錢換來的美食照。讓人羨慕的是可以侃侃而談如何自己手做或改造家裡傢俱物件甚至親手打造自己的家,而是不看目錄下訂單。讓人五體投地的是全職爸爸媽媽有三四個孩子,完全沒有額外幫助還可以打理一個家,親自投入孩子的成長和學習。
選擇離開,其實有一個很現實面的問題,就是高稅收後的經濟收入。與歐洲其他城市相比,芬蘭的平均薪資其實不高。一般家庭稅後能帶回家的現金可能可以維持一個家庭舒適的生活,但絕對不是奢侈。可能一週外食一兩次,一年一個旅行。我在芬蘭的教職工作,在當地算是不錯的中上收入,但是稅後薪資卻只有當年在香港的四分之一。
因為單親全職工作,我們在芬蘭日常生活的奢侈是每兩個星期請人家來家裡打掃3小時。這是一般家庭少有的開支。遠在芬蘭工作,要和家人團聚,我們的基本支出一年裡少不了幾張長途機票。加上媽媽自己愛玩眾所皆知,大大小小旅行四年也玩得很夠很爽。只是,繼續這樣下去嗎?
想要長期在芬蘭生活,要安逸於平淡,我們現在的生活型態其實很不芬蘭。慶幸的是,我們還有選擇。我們不愛買東西但是希望那是我們的選擇,而不是因為我們買不起。我希望繼續帶安安進超市,要什麼拿什麼不需要看價錢。媽媽不買包包鞋子保養品化妝品不抽煙不喝酒,唯一享受的是旅行,希望繼續帶安安看世界。阿公阿嬤要飛長途,希望繼續豪爽霸氣地說女兒付得起商務艙。
#自我認知
#我們的生活型態很不芬蘭
一般公園可以抽煙嗎 在 你(妳)好,我是莎拉。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書印好了](葉佩雯)
上個禮拜四我在我的責任編輯的邀請下,到印刷廠去看我的書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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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我的人生中又是一項相當新奇的體驗(我的人生最近新奇的事還真多)。雖是不痛不癢,但看著自己書寫的內容、曾經浮現在腦中的文字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在巨大的印刷機體內翻攪,如同剛出爐的可頌麵包叮的一聲就香氣四溢,還是突然有種生孩子般的鼻酸感動。這實實在在就是我的筋肉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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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強忍著心內有些激動的情緒,面上平靜只敢維持淡淡歸屬於禮貌的笑意,和責編一同校對書中彩頁的顏色。畢竟是實際印在紙上的,和電腦上的圖片設計會有色差(有在網上買過衣服的水水都知道)。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看著自己的書生出來,雖然網上買過不少衣服但對印書還真的沒有概念,我跟著責編一同彎腰,像兒時的自然科學實驗一般,細細觀察每張攤在大桌上的彩頁是否美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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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責編柔柔地說:「太淡了」、「太黑了」(我的責編是個嬌小可愛的女孩子)⋯⋯一些關於色彩的意見,然後印刷廠的大哥們便批哩啪啦操縱魔法,幾張調整過的顏色的稿子又喀拉喀拉印了出來。我們一下平放在大桌上看、一下拿到正常的日光燈下比對,責編雖然總會詢問我的意見,我也會嗯呀、啊的說出一些感想反饋,但我還比較像是第一次手中抱著新生嬰孩的母親,雖然每個新生嬰兒其實都是一樣的醜及皺癟,推出去保溫箱以後要是沒放牌子相信所有生父都認不出來那顆是自己的前世精子,不論印出來的是太黑了還是太淡了、是偏紅還是偏咖啡,我都覺得印得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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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了一個早上最後顏色抵定,印刷廠大哥將幾張未經裁剪、還在全開狀態的彩頁捆成一卷,像科展的成果似的各送了我和責編一份,然後說了一句:「作者都喜歡留這個,外面買不到。」責編應該是真要拿回去交作業,給主編、老闆、同事們看看印出來的成果是什麼樣子;我則真正是應了大哥的那句話,帶著還不是商品的書頁的雛形,出生證明一樣證實我是這本書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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弔詭的是,最近我和我真正的生母其實關係不好,時常吵鬧。這一兩年來,為了較專心的寫作遠離了酒精與派對(還是時常想念啊),我養成較從前淡定不易起伏的性格,所以我和母親的吵嚷大多是(應該說都是)她挑起的。小的時候不懂,只要媽媽罵我我就給她罵,哭著吞忍著覺得不甘的心情等待她的怒意平復;長大了稍微見多了識廣,每當母親和我找架吵,我往往會隱約發覺,她其實不是真的要罵我,而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是將我當成一個無條件的情緒出口,因為我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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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和任何人找架吵當然是一件相當愚蠢而不聰明的事,我自己也幹過不少這樣的蠢事,但我的母親為何會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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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她工作壓力大、她更年期到了這樣似貶實褒、推卸責任的膚淺理由,作為「她的」孩子,我還是要相當不客氣地說,我想是因為她的學養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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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讀了許多書的人就一定學養充足,最主要還是,可以充分思考、詰問、實踐所有經歷自己的,不一定是讀書才能令人獲得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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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先來說說我的成長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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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一個高職畢業、一個國中畢業。他們兩人相遇組合成家庭之後,因著我父親原生家庭的優渥,他們基本上應該就停滯了學習(我的母親十八歲即嫁給我的父親)。社會大學當然也是淬煉一個人相當好的地方,不過我父母那年代是台灣經濟起飛的大好時期,據我母親說父親不論投資什麼生意都賺錢,而她整天只要負責將大筆大筆的現金拿到銀行去存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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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的人,自然想要附庸風雅,不願令人覺到自己一身銅臭氣味。我的父親選擇騎馬、我的母親則是盡情裝扮自己,尤其她還年輕,尚有許多本錢條件可以令自己更加美麗。對於小孩,除了物質生活的豐富以外,在教育上他們沒有任何特別的研究及想法,頂多就是人說什麼好那就什麼好,所以我和姐姐兒時學了鋼琴,中學唸了私立學校,家裡有一整套百科全書、一整套世界文學名著、一整套名人傳記、一整套中國民間傳奇⋯⋯。這些書當然不是經過他們篩選認為對孩子有幫助的,就是家裡的紅木書櫃裡頭一定要擺些東西,書櫃就當然要擺書,要擺就要擺看起來最像樣的,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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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我的童年相當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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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早逝,母親在父親過世後基本上才在重啟她的個人價值,所以她做自己想做的生意、交自己想交的男朋友(我的父母並不是自由戀愛結婚)。哥哥大我六歲、姐姐大我十二歲,我對他們而言太小,過了還能逗弄有趣的嬰孩時期,他們也不想跟我玩了,只感覺我是會拖累他們轉大人的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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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想在公園溜滑板跟混混偷抽煙的時候旁邊有個還在溜滑梯的小妹妹(我哥);有誰想在跟男朋友約會看電影暗摸摸偷親親的時候旁邊還坐個只能看郝劭文的小妹妹(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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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很多很多他們不願意施捨一點時光給我的時候,只能一個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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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歲開始,我就成了鑰匙兒童。我有很多零用錢,想買什麼、想吃什麼大多沒有問題,可是沒有人帶我去做一些事、沒有人引導我找到自己的興趣、沒有人想要發掘我的天賦。放暑假我雖然開心,但這種開心只基於我不用每天早起,尤其我跨學區就讀學校遠得要命。長假時不出一個禮拜我就能變成日夜顛倒的小孩。暑假作業裡所有需要跟父母家人共同完成的任務、開心的回憶、去過最特別的地方⋯⋯,誠實的話我一樣都寫不出來,因為我整天就是看電視,所以只能掰(作文能力或許就是如此開啟)。我在把電視裡的零到一百台都看遍了以後,甚至連哥哥偷裝的解碼器密碼都破解,彩虹台都看許多以後(我真心喜歡東京情色派),我還是太無聊了,只好,轉向那一大片紅木書櫃,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有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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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是有什麼與生俱來神奇能力的人。剛開始接觸課業以外的書本的時候,艱深一點的、超過小拇指厚的書我也時常半途而廢。或許只能說所幸當時沒網路,我小時候又長得比較抱歉、功課也不好所以人緣很差,找不到什麼朋友出去玩,不想死的話真的只能待在家裡,無聊至極的我,只能帶著一種類似於打怪的心情,把一本本越來越厚的書給看完。然後終於逐漸發覺了書裡的有趣需要醞釀,很多開場平白的書籍,其實只是引人入勝得大器晚成,有耐心給一點時間,忍著撐過一段段平靜無波,終究能有一波大潮襲來(不過還是有書令我從頭到尾沒有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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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學術的養分、文字的根基,是先飯島愛而後莎士比亞、王爾德、珍奧斯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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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從印刷廠出來,頂著午間的艷陽、穿梭於車陣間的廢氣回家時,我突然有一股洶湧於原始的情感,想跟我的母親說一聲謝謝,謝謝她迫於無奈與我的父親結合生下了我、想讓她知道我或許可以成為她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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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股洶湧很快消失,大約過了一個紅綠燈的時間,我又回復了日常沒酒精時候的淡定與漠然。大概是因為我又發覺伴隨著我成長的那些好的壞的、看似無用其實有用的物事,也是一併從我母親的子宮當中孕育而出。而這些隨我一同出生的東西,例如童年的寂寞、抱歉的小時候、紅木書櫃裡頭的書、日夜顛倒的電視節目,在我曾經或許是沒選擇的條件下,其實令我非常不快樂,並且成為我自卑的肥沃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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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不快樂。然而是這樣的我,令我寫出了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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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本書說的主要是關於我的工作、我的公司的事。會寫這樣的內容誰也都明白是為了迎合市場需求,尤其最近我的公司事情又特別多,甚至其實我還不認為自己算寫完,我的出版社就有些急急催促,希望可以在這個月出版。所以上個月我沒有發過一篇粉絲頁的文章的原因也是在此,因為我在趕著將至少的完結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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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我憑心而論自己寫得好不好,我會說四十分(其實原本只想給三十分,但編輯說我居然寫了十萬多字,基於字數多給一點苦勞分)。畢竟是第一次寫書,即使認為自己平時較一般素人寫的看的要多,很多寫作的節奏之類高深的意境掌握跟真正的專家比起來還是相形見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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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共寫了十個章節,粗略來說,我自我感覺前五章還多有一些譁眾取寵的勉強;後五章才漸漸搭上一些心流順暢。所以在完稿後來來回回的修改之中(一共改了四次),主要改的都是前五章的東西,後五章大約就是改一些標點符號和錯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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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成書以後任何思想就算是鐵證如山了,往後圖書館裡說不定還能借到,所以內容不能像是鄉民的網路言論一樣意氣用事。我的遣詞用字、事蹟採證,必須更加小心翼翼。我是一個勞工,所以滋養我的當然大多是勞工的思維。勞工是人,可是老闆是不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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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被慣老闆呼來喚去的時候,有沒有辦法有一點點體諒他的成長背景或常人覺得不可能的辛酸苦楚,意會到強制中出不一定爽、SOD不見得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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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位朋友是個天之驕子,出生就註定當老闆的那種。在我和他閒聊時,總忍不住內裡的勞工魂出來搖旗吶喊:「喂你不能這樣吧!」甚至我從他那裡得知,這世上有種東西叫做「二代營」,由四大會計公司主持,教導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二代們(有些甚至是淵遠流長的三代、四代)如何看懂財務報表、分析營運狀況,參觀各大公司行號。最重要的是,令他們有一個公平公正公開的平台建立人脈。在這個二代營裡的人都是四大核定的真正的富二代,不會有人打著民間上流俱樂部的名號魚目混珠,以合作之名行詐騙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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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政治不正確的話,這些越級打怪,沒當過員工就要直接當老闆的人,他們難有體恤民情的柔情可能也是勢在必行。你可以說他們財閥心態、說他們家教不好,但若我從小被灌輸的教育就是延續一間公司長久的命脈,不擇手段也要留名青史,我可能也會做出「喂你不能這樣吧!」的那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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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這位驕子友人知道我是一個只能在咖啡廳寫作的人。在他聽到我和出版社簽約、要開始寫書的消息後,送了我一樣禮物,一張星巴克隨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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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拿著那張隨行卡去點咖啡的時候,非常貪小便宜地期待著想看裡頭會有多少錢。沒想到,居然只有兩千塊。在我知悉他的財力的前提下,我有些不屑白爛地感覺風涼、友情廉價(什麼心態),想說兩千塊不過就能喝個十五杯左右,還不能點特大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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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是這兩千塊卻怎麼喝也喝不完。每每我感覺差不多就是我免費咖啡的終點之際,卡裡的金額又突然會出現BUG增加到兩千多塊。免費咖啡喝了半年,我才帶著一些惴惴的小人之心探問驕子(早該問了):「為什麼我的咖啡都喝不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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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設定信用卡自動加值,好像低於某個金額就會直接扣款。不好意思因為設定最高一次就是兩千塊,我原本想放更多錢。」驕子這麼回道,好像兩千塊是一個非常丟臉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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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喝了不知多少勞工血汗以後,因著驕子咖啡,寫作過程中,我才想起了我的母親和我的一次爭吵,是關於友航罷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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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友航罷工那陣,整日新聞沸沸揚揚的主題都是「顏值最高」的時候,身為一間小小公司的老闆的我的母親,非但完全沒有因為自己的孩子同樣也是一位空服員,所以更加心疼那些走向街頭的友航同仁,反而只要一看到新聞就大皺眉頭、飆罵:「難道老闆不用賺錢嗎」、「錢那麼好賺那你們自己開公司啊」、「有給薪水就不錯了,爭什麼爭,那是你們該拿的嗎」⋯⋯。回過頭來如果發現我在家沒飛,還會威脅我說:「你們公司空姐應該不會這樣吧」、「如果妳們公司也罷工妳絕對不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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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若是我看到我的母親一個人對著電視咒罵,我會作壁上觀,悄悄溜進房間鎖上門就不出來了;但若被母親的怒火逮個正著,我也會毫不客氣地回敬:「如果是我的公司罷工我會去,勞工也有生活得更好的權力,台灣才會進步。而且我每次飛回來都累得跟狗一樣,妳難道不知道嗎、妳怎麼還會覺得我不應該?還是妳的公司賺錢就是因為剝削勞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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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我都會和她吵到哭泣,尤其想到我的公司的勞動條件還比友航更差的時候,再想到我的母親那間小小公司裡的、在社會價值中更低階的勞工們,我會有一股寒意爬上軀幹,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好可怕。再環顧四周自己生活的環境、我從小到大從沒離開過的所謂天龍區域、我雖不至於貴氣逼人但至少不予匱乏的生活樣貌⋯⋯,我突然感覺自己也成了剝削者,會不會我的生命不只咖啡,乃至於一磚一瓦、舉目所及,亦是某人暗夜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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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自己的渺小無知,我在書裡頭書寫關於我的公司與友航的比較的時候,反問了讀者一句:「如果你是一位剛出大學的社會新鮮人,你想要進哪一間公司?」、「如果你是老闆,你想經營哪一間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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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答案只有立場,只能提出問題期盼隨讀者不同人能有自己獨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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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出版以後,我從前常去的一間獨立咖啡廳的老闆傳來訊息與我祝賀(抱歉我被驕子咖啡寵壞了),他說現在要出紙本書需要很大的勇氣。我懂他的意思,出書的確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在我說我正在寫書的期間,朋友們亦都會說那我幫妳買個五本、十本,然後我會笑鬧回說不如這餐你請我,因為版稅真的不是能夠拿來養家活口的糧票,除非我賣成哈利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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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人都能去到太空旅行的時代(搞不好會有太空空姐),我的心內仍舊有非常傳統的一塊。即便每天對著的不是手機螢幕就是電腦螢幕,我依舊迷戀手裡握著體溫的感覺,不論是我傳導至物上回溯的體熱,還是他人傳導至我身上的體熱。所以出成一本紙本書於我而言依舊非常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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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現在人多看照片、看影片、看直播,也常有朋友建議我多朝這些動態潮流的方向前進,不要再死死的光寫字了,看的人不多了,我還是喜歡文字帶給我的雋永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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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寫作很特別的一件事,是寫作是一件非常鼓勵人去活在當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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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身處在美人、美景、美好時光中,如果要照片、要影片、要直播,多少會因為這些介質的滲入,而使得那個當下無法完整,尤其又要拍得好的時候(不過把這當成事業、藝術來經營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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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寫作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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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反而是要人非常專注地去體驗每個之於自己的時刻,才能吸收時光的精華,最後融合自己的思想釀成文字。就像如果想喝醉,直上乙醇也不是不可,為何人還要大費周章去釀酒呢?因為穀物、水果,就是時光的精華,雖然我從來不是品酒的人,真的只是想喝醉而已,可是懂得的人就能分辨出其中的微妙,或許能從中品嚐出一季的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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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我正式成為一個作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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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出書,其實也沒什麼好驕傲的,但懂得的人就能分辨出其中的微妙,知道我到底是乙醇還是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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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是一件非常孤獨的事,往往我坐在咖啡廳裡頭就是發呆,半個字也寫不出來。每一次坐下,都是一次和自我的較量,賭一賭那神靈附體般地振筆疾書會不會出現。然而這個比賽從裁判、選手到觀眾卻從頭到尾只有自己。寫成以後的發表,即便在意也要告訴自己不能太在意,因為一旦在意的情緒過於高漲,往後的寫作就難再維持獨立思考的精神,是曲意逢迎的一種表現。我一直小心翼翼地走在這片刀鋒上,還是有不慎失足被削掉幾根指頭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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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想能從傷口而生才更有嶄新的價值,我渾身是血固然面目可憎,不過那也是我真正努力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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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寫作過程中,我認為對我幫助最大的書有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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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韓國作家蔡社長所寫的《知性對話必備!讀懂世界的生存之書》。這本書教我至少知道這個世界的樣貌,令我在寫作時能大致抓出事情的偏頗。雖然我依舊是不夠聰慧,不能給出任何「答案」,但依著這本書的脈絡,我想我至少走對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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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美國的情感與同理心專家Brené Brown博士所著的《脆弱的力量》。每一次我寫出什麼自己覺得很糟糕或是驚世駭俗的內容,可是好像改也改不好,就只能這樣了的時候,這本書的理論教我面對自己心內的不安,依賴自己脆弱並不是可怕的事,因為我這樣的擁抱著不完美的自己,所以一切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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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已故的中國作家 / 導演胡遷的遺作《遠處的拉莫》。我是由《大象席地而坐》這部四個鐘頭長卻佳評如潮的電影認識這位中國作家 / 導演。然後上網搜尋他的資料發現他居然已經上吊自殺了,內心之震撼久久不能平息,因為他用生活本身去詮釋生活、不矯情、不做作的能力,是我從未見過的一種特殊手法,平白且巨大。之後在書店看見他的遺作《遠處的拉莫》馬上買了來看。書裡平鋪直述的黑暗掙扎,赤裸袒露的末世人性(或許是現世的隱喻),開啟我去捨棄許多「包袱」,像在沙漠中迷路的旅人,丟掉所有負重只求生存的時候,最後剩下的就是唯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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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各位客倌在買了上述三本書之後,如果預算充足的話,能順手帶上一本我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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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書裡頭十分大言不慚地沒有一句謝詞,在這裡我想謝謝率先在網路上發掘我,且願意耐心等待我靈感湧現的主編珮旻、非常溫柔不讓我有太多寫作壓力還要耐心催稿的責任編輯季瑄、應親友要求接受我各式奇妙提問的行銷惠鈞(什麼能不能去工廠辦簽書會),以及高寶出版社的老闆,給了一個平凡素人出書的浪漫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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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各位沒有食言,真的一次買下五本、十本我的書的親友們,令我在還尚未發文宣傳自己的書的前提下,能夠進到知名售書網站的即時榜前一百名。寫作是一件很孤獨的事,可是你們終究令我感覺到我不是自己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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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還能不能夠持續榜上有名,就要看各位粉絲們對我的愛有多濃了(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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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本段內容文稿:
在我們一般的直覺認為,那些會「上癮」的人,不管是藥物、酒精,還是煙癮,或者是上網成癮的人;多數應該都是「意志力不堅定」的。
因為他們的意志力「不堅定」,所以才會有「上癮」的問題。然而今天我要跟你分享的一個很有趣的研究,會顛覆你這樣的想法。
這個研究是「蘇格蘭斯特林大學」的研究者~達利,他跟他的同事,在荷蘭進行過一項抽煙的研究。結果呢,這個研究顛覆了我們前面說的想法。
他反過來支持了一個論點,這個論點就是「要能夠讓一個人『維持成癮』的狀態,需要有堅強的意志力。」你一定很好奇喔,他是怎麼做的?
達利的研究團隊就發現,2004年在荷蘭開始實施「工作場所禁煙令」。在剛開始的時候,確實降低了抽煙的活動。
但重要的是喔,結果某些人受到了「禁煙令」的影響,而「禁煙令」主要影響的,是那些他們在做問卷調查上面的自我評量,認為是「缺乏自律的人」。
而且呢,這些人呢在「禁煙令」經過幾年之後,又開始抽煙。對於那些自我評量為「高度自律的人」,沒有明顯的影響;他原本抽煙,他還是繼續抽煙。
那對於那些原本站在「那些會成癮的人欠缺意志力」,這樣的一個說法的科學家,他們原本的預期是那些意志力強的人,可能會因為「禁煙令」而改變自己抽煙的習慣而已;而意志力差的人,則會繼續抽煙。
可是當結果完全相反的時候,他們就推測喔,那些意志力差的人,需要法律的強烈介入,才能夠改變他們的行為。
然而怎麼樣解釋,他們接下來又煙癮復發呢?那就是因為法令的威嚇力,逐漸減退的結果。
進一步來看,在這個「禁煙令」頒布之前,人們多年來習慣舒服的,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面抽煙;突然之間他們沒辦法做這件事情了。
而對於那些很「堅持自己煙癮」的人,他們為了延續這個習慣,他們必須要做出很多細緻的調整;他們每一次抽煙之前,不管在地點跟時間,都要仔細的規劃。
而對於那些意志力本來就很強的人,他們可以輕鬆應付這些細緻的規劃,跟這些需求;但是對那些原本意志力差的人,就會因為這樣子放棄,並且戒煙一段時間。
然而只是時間一久喔,這些意志力差的人,他們就會發現並且開始模仿,那些意志力強的人的做法。
比如說,當他們看到這些死硬派的癮君子,總是前往公園的某個抽煙區之後,他們就會開始起而效尤。
後續的好幾個實驗都發現,這些成癮者似乎可以「堅定並一致」的擬定和執行複雜的計劃,來幫助自己維持吸食海洛因,或者是抽煙的習慣。
不管是研究人員、臨床醫師,甚至於成癮者本身,他們都一度認為這些習慣,是沒有辦法動搖的。但是透過這些研究,我們或許可以以一個新的角度,來看待這些「成癮的行為」。
治療師或許可以把成癮者,原本用來追求酒精,或毒品的那些堅強意志力,重新引導到不同的方向,用這些「意志力」來剔除壞習慣。
只是喔,這個想法有一點理想性;因為在實際操作上,如果這些成癮者,他們不認為偶爾喝一杯,或吃幾個藥物,會造成永久的傷害;他們也就不會認為自己的成癮行為,會妨礙家庭或工作表現。
那這個時候,治療師就很難說服這些成癮者,相信自己的這個「成癮行為」是一件錯的事。
可是這些研究告訴我們的,至少有一個很重要的前進,就是哦,我常常遇到那些,他深陷於某些習慣,無法自拔的人。
他在跟我進行互動的時候,他常常會描述自己是一個「意志力薄弱」的人,他總是擺出那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但事實上,我每一次深入他們那些成癮的、固著的行為,我去研究他們到底是怎樣堅持下來的那些壞習慣?我發現他們的意志力,還真的很堅強!
不管你怎麼阻礙他,他就是會在不恰當的時間,繼續堅持上網;不管你怎麼樣給他高難度的限制,他就是有辦法抽上那一口煙。
所以喔,我今天我倒不是要跟你談「成癮」這件事情,多麼令人感覺到無能為力。我恰巧相反的想要讓你知道,其實如果你現在有堅持一些壞習慣,這些壞習慣在你的表意識覺得是不好的、你也想戒除。
但是呢,你常常自我歸因是「因為我意志力薄弱,所以改不了」。我想或許你可以換個角度,去看見自己要維持這些壞習慣,所付出的努力,其實你的意志力是很強的!
那麼進一步來看,當你的自我定位、自我框架是一個意志力強的人。請問!我先不要跟你討論這些壞習慣之前啊,那你可不可以把這些意志力,去聚焦在那些能夠讓你人生過得更好的事物?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們會成癮、有時候我們會依賴某些,你自己也覺得不太好的習慣,是因為「空虛」。
那為什麼會「空虛」?是因為你並不覺得自己的時間、自己的生命,有放在真正有價值的地方。
於是呢,它就成了一個意志力堅強的惡性循環,而不是意志力堅強的良性循環。而這一切的改變,其實你必須要先承認:「是!我的意志力是很堅強的。」
「如果我能夠堅持一個壞習慣,堅持到這個程度,這就說明了我的意志力,如果能有效的用在去祝福我的人生、去優化我的人生;那麼有沒有可能,我可以活出不一樣的光景?」
當你能夠活出不一樣的光景,當你能夠活得很有意義的時候,這時候我請問你,你還需要那些「壞習慣」嗎?
其實根本不用任何人說服你,或者是不用任何積極的方法介入,搞不好你因為這樣子,這些壞習慣就自動消失了!
因為生命本來就要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當你找到了那份美好;請問那些煙啊、酒啊、上網成癮啊,甚至於藥物成癮啊!它真的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嗎?
所以希望我今天的分享,能夠幫助你「重新框架自己」,其實是一個意志力很堅強的人。更重要的一點是,你的意志力必須用在幫助你過個更好的人生。
最近呢,我推出的線上課程【過好人生學】,到目前為止,受到很多朋友的喜歡;也有很多朋友回饋給我,這一門課給他很大的幫助。
如果你要我用一句話來說,這一門課可以帶給你的,那麼我會說:「這是一門能夠幫助你,讓『時間成為你朋友』的課程。」
人的一輩子很短,但人的一輩子也很長。它之所以短,是在於我們每天做的事情,並沒有辦法透過時間為自己增值,所以它很短。
但是生命之所以能夠很長,也是來自於當你每天做的事情,都能夠透過時間,明確的幫自己增值;那麼你的人生就是一個很長、而且又很豐富的旅程。
希望今天的內容,跟【過好人生學】,都能夠帶給你決定性的啟發與幫助,我是凱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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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po這邊有沒有幫助,
有方法可以解決可以推文指導一下,
我是爸爸,我非常痛恨煙味,
我不知道現在連公園抽煙都很常見,
而且是兒童的遊樂設施裡面,
第一天遇到一個散步的中年人,
用非常慢的步伐慢慢穿過遊樂設施,
基本上他還沒到我就聞到了,
等到看到他我就直接講了,
他也裝傻傻的說我怎麼知道這邊不能抽煙,
然後就繼續散他的步走了,
整個場地煙味久久不散,
現在滿多爸爸媽媽的,大家都好像沒事一樣,
可能我長到一臉機掰臉對方沒嗆回來,
再來第二次,另外一個公園,
阿公帶孫女溜滑梯,直接坐旁邊椅子抽煙,
也是很多家長帶小孩在溜滑梯,
沒人有聞到?我真的我暈倒啦,天啊,
再去跟他講,對方也是裝皮皮的走掉,
抽完再回來,天啊,
那個煙味還是久久不散,
這種有沒有方法可以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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