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群聚,想念出國,想念人與人的連結,想念所有偶然裡的必然,愈是難捱的時刻,愈是能夠理解藝術是如何改變我們的生活。就像是已故的法國新浪潮電影大師 Agnès Varda 與視覺藝術家 JR 的《#最酷的旅伴》,這一對追尋千萬種鄉村容顏的忘年之交,一老一少漫無目的背起行囊,輕快的駕駛著攝影車上山下海,穿梭在田野阡陌和礦坑港口,俯拾即是靈感,回憶即是故事,生活即是藝術,透過一張張寫真壁畫凝聚人群,牽起隨手可掬的陌生笑容,真正創作出彼此心中旅行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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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生這條路上,一個選擇了電影一個選擇了相機,雖然看似殊途,兩人卻始終對藝術抱持著相同的熱忱,打從相遇的第一天開始,便決定要拍攝一部電影,關於法國、關於鄉村、關於人群、關於旅行的電影,在 JR 充滿魔法的鏡頭和攝影車裡,他們懷抱彼此的理念,刻意尋找命運安排的巧合,深入尋常百姓的生活,時時側耳傾聽,按下快門,製作大型視覺,並張貼於顯眼的牆壁或建築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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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幅人像寫真,紀錄的是庶民百姓真實活過的痕跡,鏡頭所到之處有咖啡廳的女服務生、工地裡各個部門的成員、牧場畜養羊群的婦人、開著機械插秧的農夫、在野外有秘密星球的老人、於港口輪班的勞工妻子,每一條受歲月鏤刻的皺紋,每一個受時間雕塑的身軀,每一絲受季節吹拂的秀髮,都是無數腳踏實享受生命的聲音與故事,此起彼落的化成藝術最美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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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風塵僕僕上山下海,足跡橫跨無數城鎮,走過荒廢小鎮、傾頹古蹟和殘破碉堡,造訪農場與牧場、礦坑與港口,羊群與魚市,深入高掛的水塔、幽靜的墓園和鐘塔的心臟,搜尋記憶裡曾相逢的人事物,再看這些緣分會帶著自己前往哪裡又抵達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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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最迷人之處,莫過於無法預期會遇見誰,會有什麼樣的對白。因此走入陌生人的尋常生活,從聊天開啟互動,從傾聽建立連結,對彼此的生活與工作有一定了解後,再試著為他們留下專屬影像。JR 與安妮華達用心蒐集故事,再用眼睛詮釋故事,透過人與人之間的關聯汲取靈感,再昇華為藝術以凝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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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張巨大影像作品中的主角看見自己的模樣時,反應各個不同,有孩子抬起小小的腦袋仰望牆面上赤腳撐著陽傘的笑靨,嘴裡唸道媽媽好美好美;緊守老宅不願搬遷的婦人,轉頭看見自己宛若守護者一般偌大姿態,淚眼婆娑的聲聲表達感激之情;還有那穀倉外頂天立地的身影、樂在工作的礦坑笑容、昂然矗立於貨櫃上無名女性的偉大,都令人一次又一次的讚嘆著藝術無與倫比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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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的是,墨鏡不離身的 JR 彷彿天生就能讓人們卸下心防,捕捉一個又一個稍縱即逝的瞬間,這趟有目的又沒有目的的旅程不僅觸碰了生命終無數過客的內心世界,也慢慢將心之所向從人群中逐漸拉回到彼此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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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酷的旅伴》有意又無意的探索人生,以行動體現藝術,同時以藝術擁抱人心,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幽默鬥嘴,處處惹的觀眾忍俊不禁,一位有耐心一位有童心,溫暖地捕捉形形色色的人生樣貌,這段忘年之交不只交心,更交換了不同的胸懷與視野,處處充斥著淡然成熟的人生智慧,不停喀嚓響起的快門聲,就是我們看待世界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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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沒有明顯的劇情主軸,卻有著相當清楚的層次安排,從沈重到釋懷,從陌生到熟悉,從認識到理解,閱人無數然後回歸自己。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取決於說故事的人,這是一張什麼樣的照片,取決於掌鏡者,這個世界是好是壞、是善是惡、是美是醜,皆取決於我們觀看的角度。因為相由心生,當我們發自內心喜歡一個人時,眼睛周圍的肌肉、滿布皺紋的雙手、歷盡風霜的腳掌,都會是歲月與人生最動人的痕跡,JR 或許讓墨鏡在世界與自己之間有所屏障,但他的作品卻毫無保留而赤裸裸地將心底最私密柔軟呈現在世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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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很多時候是在書寫胸臆的情感,情感往往稍縱即逝,音樂家很多時候是在譜出指尖的感受,感受往往曇花一現;而這兩位用影像說故事的藝術家則是在捕捉消逝的一切,照片、歷史古蹟、傳統產業、文化、形體、笑容、回憶、遺憾和生命,一切有形無形的事物,這就是為何作家不能獨善其身、藝術家不能遠離塵囂的原因,唯有入世的找到人與人之間的連結,才能以作品凝聚人心,這也是藝術永恆不變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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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間的長河裡所有事物都會逝去,這個巍峨矗立在諾曼第海邊的碉堡,日夜不停受海風侵蝕受海水沖刷,他們做足萬全準備,在一日的潮汐之間與時間賽跑,藝術只存在於那一瞬間也形同無價。安妮華達隔天靜靜凝視著猶如從未發生過任何改變的斑駁牆面說道,藝術是短暫的,影像已經消失了,我們最終也會跟著消失。語氣流瀉出飽經世事的蒼涼無奈,剎那時間彷彿閉口不言,生命似乎拒絕喧嘩,如彩虹般迷離如流星般耀眼如煙火般璀璨,因為就是這些曾經存在的美麗片刻組成了我們人生中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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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處處充斥如此淡然悠遠的人生體悟,走過無數的大風大浪後,於海洋逕自柔和而堅決的陰鬱回音之下,再多的欲說還休都顯得無比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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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藝術凝聚人心,談片刻組成永恆,坦然面對死亡議題,把每一位萍水相逢的笑容當作此生中最後一個遇見的人,更意圖讓我們隨著 JR 和安妮華達的腳步以樂觀和釋懷的態度回首過去。曾經他們在某個小鎮遇見一位遊民,他驕傲的帶著兩人參觀自己隱藏在野外的小小角落,以天地為家,和自然為伍,帶著笑意說自己在星辰的保護下出生,母親像是月亮,將她的冷靜給予了孩子,父親宛若太陽,將他的溫暖和整個宇宙都給予了孩子,自己這一生已擁有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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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手投足間如此開闊的胸懷,感染了兩位創作者和銀幕前的我們,JR 和安妮華達一步一步帶領著彼此再看一眼即將逝去的往事,海之潮起潮落,月之陰晴圓缺,人之悲歡離合,一如遺憾其實都不在我們的掌控範圍內,但是當華達奶奶拿著高達最愛吃的麵包因為閉門羹而感到傷心難過時,JR 溫柔地開啟了另一扇窗,這個世界上存在許多最美的安排,我們敞開心胸而受到傷害時,也因為這道傷痕陽光才能因此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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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人生際遇引導他們抵達彼此身邊,此段亦師亦友的情誼,是 JR 和安妮華達兩個溫暖善良又童心未泯的藝術家相遇才能碰撞出這麼燦爛的火花,性格南轅北徹,年齡相距甚遠,卻能包容差異一起踏上這段法式公路之旅,笑看彼此性格中不容退讓的堅持,有時洋溢喜悅有時蒙上憂愁,和他們創作的藝術同等驚人,呼應著劇中一位參與者的讚嘆,藝術本就應該驚豔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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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輩子或許充滿遺憾,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然而生活的樂趣卻不會因此減少分毫,這段旅程讓多數觀眾得以明白,藝術不見得高不可攀,工作不見得只剩痛苦,舉凡靈魂、溫度、初衷、快樂與赤子之心,得仰賴自己主動尋找最美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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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想像的力量,我們相當享受其中,希望你們也是。」
什剎海分集劇情 在 洪仲清臨床心理師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以為早已解脫的一切,仍如影隨形,未曾釋然。
疼痛猶在,那受傷的女孩,卻漸漸長成他人依靠的存在。既然世上沒有那個溫暖的地方,就讓自己擁有溫暖的肩膀。
隔著迢遞的時空,她決定將主控權握在手中,不再被命運推擠。縱然荒謬無所不在,她仍願與之微笑,諒解共存。
摘錄自《#接住受苦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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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晚安:
我很重視,在不同時空中進行連結。也就是坐著時光機,回到過去,再以現在的閱歷與資源,重新跟不同時期的自己互動。
廖老師的努力,我相當佩服。我們同時藉著這個例子也看到,霸凌所造成的傷,幾十年都不一定能消亡。
廖老師能接住受苦的靈魂,對我來說,是她願意接住自己的苦。這種勇氣,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很多人對內在的傷痛常常避之唯恐不及。
祝願您,藉著這篇文章,願意鼓起一些勇氣,看看以前曾經無力脆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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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今天沒有直播,明天要看狀況,但後天(1/31)有直播喔,只是沒贈書,歡迎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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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班的女孩
【文/ 廖玉蕙】
風雨欲來,氣象報告說是颱風即將來襲。天空透亮,空氣裡似乎夾帶著飽滿的水分,天邊一片暈紅,不時地,在某個地段,忽然細雨飄過車窗前,雨刷方才展開工作,隨即發出乾澀的「嘎嘎」聲響,雨又沒了。我一邊開車,心裡疑惑著,什麼樣的人會在這樣的時刻出門,到文化中心聆聽一場定名為《對荒謬微笑──文學與人生》的演說呢?
這些年,南北奔波,常常會在奔赴的當下,感到迷惘:到底所為何來?雖然從事語文教育多年,也不間斷地執筆為文幾十年,但是,相關的文學體驗,能不能精確地傳達給來聽講的人?或者更確切地說,觀眾能不能從我的演講裡聽到些什麼?他們心裡的疑惑會因此得到開解嗎?而我在侃侃而談之時,心裡難道就不無疑惑嗎?車子在鳳凰花盛開的路上驅馳,斑駁的樹影和時飄時停的細雨在車窗上輪番演出,就在反覆思量之際,文化中心已然在望。
午後的文化中心,彷彿沒有受到颱風來襲的干擾,兀自悠然矗立。走進大廳,穿著制服背心的志工忙碌地走來走去,家長則帶著孩子張望著。我不確定演講的廳堂,四下尋索海報,以便確認。終於,在樓梯口處矗立的看板上找到答案。正想移步演講聽,一位女子閒閒站立,雙手交疊在胸口,朝著我微笑:
「不認得我啦?」她說。
略嫌外擴的鼻翼旁,近似圓規畫出的圓臉龐,單眼皮下的眼珠子混濁暗沉。啊!這是一張怎麼也忘不掉的臉啊!屬於我童年的夢魘,大部分來自這張臉的主人。前塵往事忽然一股腦席捲過來!瞬間,高挑的空間忽地顯得壓迫逼仄,我忘記此行的目的,站在樓梯口,腦袋亂紛紛。幾十年來,我被莫名的陰影環繞,不知自己到底犯了甚麼錯必須飽受折磨!我驀地氣憤起來,大聲回答:
「怎麼忘得了!王美麗!就是你!王美麗!」
她完全沒注意到我語氣中的不滿,反倒因為我認出她且叫出她的名字而感到相當鼓舞似的,高興地笑起來,嚷嚷著:
「唉呀!你還真的記得我欸!…你知道嗎?當年有一位甲班的男同學因為喜歡你而被他父親送去日本讀書,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啊!……」
她天真地回憶著往事,彷彿又回到小時候一般。長年積累的氣憤忽然猛爆出來!我等不及她說完,大聲且嚴厲地打斷她的話:
「別再提這麼無聊的事了!妳到底怎麼啦?我跟你無冤無仇的,小時候,你幹麼老造謠陷害我!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我得罪了你嗎?你折磨得我好慘!到現在,還淨說這些子虛烏有的事……」
我將心裡潛藏數十年的憤恨悉數潑灑出去。可能是口氣太嚴厲了,這回,輪到她嚇一大跳!接近六十的婦人陡然搖身一變為犯錯的稚齡兒童般,低聲地囁嚅著:
「哪有!人家小時候是很愛你的呀!哪有討厭你!……你當時紮著兩條長辮子,好美麗、好優雅啊!」
說到這兒,看我沒接話,她又興奮起來,說:
「當年,學校教跳土風舞,甲、乙、丙三班的男生,爭著跟你搭檔,握過你的手的男生都說手心發麻,得意得不得了,你好有魅力哦……」
「我不是說別再胡說了嗎?你說的事,怎麼都奇奇怪怪的!哪有什麼手心發麻的事!…我只想知道你造謠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成天跟我過不去?」
她嘴唇微張,露出納悶的表情,彷彿我說的是外星語言,她一點都不懂。這下麻煩了,我們兩人頓時陷入僵局,一時都不知可以再說些什麼。我看她一臉無辜,猛然揮出去的大刀再也砍不下去,心腸一軟,問她:
「你來幹甚麼?聽演講?」
「哦!我沒辦法去聽你的演講。我在那邊的兒童室值班,要上到四點左右。」她指著斜前方的兒童圖書室。
「你在文化中心上班?還是當義工?」
「都不是。就是馬上救濟專案,你知道的嘛!」
演講時間已到,工作人員前來接人,我來不及問她什麼是馬上救濟專案,便匆匆跟著工作人員走了,連再見都沒說。
「天下最荒謬的事情莫過於此了!」一站上講台,我就忍不住憤恨地向台下的觀眾大吐苦水。
我想起自己一向的座右銘:「對荒謬微笑,和遺憾握手」,如今真正和荒謬貼身相逢,看來卻怎麼也無法豁達地付諸一笑了。聽眾將演講聽擠得水洩不通,工作人員不時地在走道上添加椅子。何其荒謬的人生!聽眾追究卡繆和沙特的荒繆有何不同,我卻心不在焉。雖然沙特一再呼籲,必須拋棄過去的阻礙,寄望未來的行動,創造自己的新存在,卻無助地在自傳中寫著:「我憎恨我的童年,憎恨由它而來的一切…」不管他如何努力,就是無法超越過去,他如此痛恨童年的不可逾越;而我,不也是如此,被那樣的陰影苦苦纏繞的人生,只有親身經歷者才能確切感受。年少時,閱讀瘂弦詩集,翻開《深淵》裡的第一首詩,入眼即是:「主啊!嗩吶已經響了/冬天像斷臂人的衣袖/空虛,黑暗而冗長」我的眼一下子便迷濛了!我跌坐在黃昏的地毯上,號哭不止,被完全支解開的童年,好像乍然被詩人展攤出來了,我卻完全拿自己沒辦法。
那樣的痛入心肺,無法自我開解,也無法言宣。或者在童年的當下,曾經幾度企圖向忙碌的母親尋求慰藉,然而總是被簡單的打發,諸如:「這有什麼關係呢?他們愛講就讓他們去講啊!」或者:「哪會常常這樣!一定是你不對,要無,他們怎會這樣。做人就是要……」之類的,要麼不痛不癢,要麼希望你反求諸己,雖然完全符合儒家的那一套大道理,卻對紓解小孩子心裡的鬱悶或傷痛一點也不管用!
日日,我背著沈重的書包,在往城市去的街道間茫然穿梭。夏日裡,鳳凰花開,天空一串串的火紅爆開,像止不住的鮮血,沿著四肢百骸殷殷流淌;寒冬中,木棉的禿枝寒樹,峨然孤立,像煞孤獨國裡狂嘯吶喊的靈魂。而我夏日穿著一襲白衫,冬日則在黑色洋裝制服外,套上母親親手縫製的黑色披風。走進校園時,心情絕望,一如衣衫的暗黑與蒼白。一個鄉下小女孩,表面,以燙得筆挺的制服喬裝風雅,在操場的升旗台上,昂首指揮全校師生唱國歌,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內心最底層,自卑、自憐,徒手迎戰不知從校園的哪個角落發射過來的箭戟,在暗夜中,背著蒼涼的月光舔噬每道流血的傷口。如此這般的童年,讓我苦苦思索探問了四十多年,竟然得到的是:
「人家小時候是很愛你的呀!哪有討厭你!你當時紮著兩條長辮子,好美麗、好優雅啊!……」
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些讓我哀痛傷心、無能排解的問題追根究底都是些什麼?它們都因何而起?當年的悲痛猶在,如今,行兇者卻坦然示愛來了!那個磨刀霍霍的陰森孩童,日日追著我或趁隙偷襲或照面狂砍,招架不住的我,只會懦弱地嚶嚶哭泣,束手無策。不就是她嗎? 怎麼她竟露出無辜的笑容,勇毅地站到面前跟我敘舊來了!
事有湊巧,過沒幾日,我應邀到師大向讀者詮解所謂的「孤獨」。滿堂的學生,疲憊地齊聚階梯教室。外頭夜黑風高,教室裡奇異地瀰漫蠟炬成灰的焦灼感,不知怎地,我說著、說著,竟止不住哽咽失聲。蔣勳讚美孤獨之美,強調革命者的孤獨造就了美麗的背影,秋瑾、稽康、魯迅,無一不是體認出孤獨的微妙,發出千古獨唱。然而,如何以尚未成熟的稚齡心智來對抗群體?孤獨的人生若缺乏奧援,如何開拓更大的發展空間?又何來可以期望的未來與夢想?眼前是一群即將展開教學生涯的老師呵!當年我的老師是如何處理孩童的孤獨問題?轉身走開,事不干己?還是嘲笑天真無聊,讓孩童自行摸索療傷?
「還是讓孤獨駐留在書本上吧!現實人生裡,我期待相濡以沫,一點也不希望成為失敗英雄……」焦灼的聲音在挑高的屋宇內高高低低地迴盪,夜越深、我的聲音越來越接近自言自語。
孤獨於童年的我,最直接想起的是太陽下操場裡鐵製地球儀發出的鏽味。
十歲的孩子,渴望被接納的情緒幾近病態的飽滿。陽光下,鐵製地球儀狂轉,如歌的笑聲如爆開的鞭炮拖著斷續的尾音迤邐游移,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處,我支頤伺機,猶豫又雀躍,在地球儀速度回緩的某個間隙,像兔脫般,衝進,扳住,企圖讓週期性提高的速度將我轉出360度的歡樂,迴旋又迴旋,天知道我垂涎了多久!這種鄉下學校沒有見過的遊戲,翻天覆地的離心力勢將快樂升騰到最高點。然而,不對!哦……哦……沒有想像中的飛昇,速度反而逐漸歸零,孩子群中的領導者,用富權威感的音調在高處發號施令:
「她喜歡玩,讓她自己一個人玩!哼!鄉巴佬!……我們走。」
然後,無異議的,猴兒似的幾個伶俐的孩子身手矯捷地翻身下去,我獨自掛在鐵製的地球儀上,扎眼的陽光毫不留情的將我照得通體透明,我覺得五臟內腑都曝屍荒野,手心的汗水和鐵鏽繾惓交溶出奇特的異味,我就那麼尷尬地隻身掛在那兒,維持不變的姿態。白花花的陽光下,孤獨橫徵暴虐我卑微的靈魂。上課鐘聲響起!我低頭拔下緊箍住鐵鏽至幾乎滲出血的雙手,回身怏怏行近教室的陰影處,眼睛的餘光,瞥見一雙鄙夷和幸災樂禍的眼在暗處熠熠發光。不容易忘記啊!那雙混濁暗沉的眸子竟有那般的光彩,屬於隔壁班的不相識的女生。
接續下來的那兩年轉學生活像長長的恐怖夢魘,悠悠遠遠,似近還遠。每回受挫,隔壁班女孩那雙教人害怕的眼總在我轉身拭淚時再添尖銳的一鞭!感覺眼神裡滿是奚落與落井下石的快慰。
「廖的裙子太短,在台上指揮時,台下的值星官看到她的內褲。」回家哭訴,「隨便伊講!你莫睬伊就好,又不會怎樣。」媽媽輕描淡寫,我急得嚎啕大哭,媽媽氣我懦弱沒用,用雞毛撢子伺候。
「廖是留級生,難怪第一次月考就考前三名,都念過了嘛!」
又回家哭訴冤屈,忙碌的母親一邊炒菜,一邊若無其事說:
「無影的事情,莫睬伊就好!伊嫉妒你。」
「但是,大家都相信,說是潭子國校的同學說的,都笑我是留級生。」
「你若睬伊,伊越好款、越趣味。」
媽媽取過帶泥的青菜,背過身子,往後方溝渠大步邁去,背影好堅強!我失望地掩面痛哭,連帶痛恨自己的軟弱。
「甲班的張某,中秋節到廖的家裡去送月餅!」
「沒有!真的沒有!」我改絃易策,正面迎敵。
「怎麼沒有!張某自己說的。」那個張某到底是誰?他為什麼空嘴嚼舌?眾人指指點點,我回家又哭得肝腸寸斷,母親不耐煩地操起棍子追打:
「叫你別睬伊,你不聽,這款代誌有什麼好哭的!真無聊咧你!認真讀書就好。」
我蜷曲挨揍,心裡流血。啊啊啊……世界總有一個甚麼樣的地方,沒有謠言,沒有心機,可以只是單純地學會雞兔同籠和植樹問題;如若不然,世界的什麼地方總有一個溫暖的肩膀,可以容許我趴在上頭傾訴、痛哭、耍賴,但是,沒有,真的沒有。每天都有新鮮事,大夥兒樂此不疲、言之鑿鑿,彷彿真的發生。
「她媽送禮給老師,所以,老師才選她參加演講比賽。」
「她暑假去隆鼻!你看她的鼻子變得多挺!」
「狗肝有什麼了不起。」導師的綽號叫「黃狗」,我是黃狗的心肝。
啊!真是絕望的人生啊,不由分說的罪行如影隨形。一度,我決定玉石俱焚,用棍棒或飛沙,決定不下,於是,不了了之。而那雙眼長期側視、旁觀,隨著事件的嚴重度調整光亮。我強烈懷疑,那樣的亮光就是謠言的起點,有一種惡質潛藏,只是怎麼也想不出惡意從何而來!雖然全校只有兩班女生,可我和她既不同班,又無競爭。
在學校,我踽踽獨行,只能在分數中尋求勝利,而這樣的勝利又為人際挫敗添加柴火。長大以後,我才知道城裡的孩子不能忍受鄉下小孩的光芒,當時,母親或老師應該有人告訴我:跳格子時要假裝踩線;踢毽子時要故意讓它跌落;跳高時不要竭盡所能;考試得少寫一題;要留一些機會給別人,不能讓其他的同學一整個下課時間都眼睜睜看你一人跳上跳下。遊戲裡永遠不死的角色,越是頭角崢嶸,就越是註定被唾棄。
黃昏回到家裡也不好受。鳳凰木下,昔日的同學對揮著堅硬的長條鳳凰果,舉行聖戰,我興沖沖加入,他們也隨即有默契地走開,天真的女孩還撇嘴瞪眼,小小聲地留下一句:「到台中讀書就了不起哦!」然後,隱隱約約聽說,老師告誡他們:
「廖看不起我們鄉下學校,怕因此考不上女中,所以,轉學到城裡去。你們一定不要讓她看不起!要好好用功,絕對不要輸給她!」
老師說了實話。母親確實是因為不放心鄉下學校的升學率而大費周章將我轉學,這樣的激勵語,果然激勵出那年鄉下小學空前絕後的高升學率,然而,卻也因此讓我遍體鱗傷。星期假日,我灰心地踞坐頂樓窗台邊,俯看鄰居孩子或放膽高歌、或執劍拚鬥、或在樹下展裙兜攏血色鳳凰花,然後互相追撒……,所有的繁華都與我無緣,明明是爛漫的春日,卻無異徹骨的寒冬,而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虧欠這個世界什麼!這個世界為什麼得這樣報復我!
淚水日日流淌。作文裡,不是常說:「歲月如梭,光陰似箭」嗎?何以屬於我的時間竟像蝸牛爬行,似乎永無止盡。那年,我也不過十一、二歲,天天躲在閣樓上,背著所有人和馬路上指天畫地胡言亂語的瘋子展開自以為是的祕密外交,且時時萌生自殺的念頭。
終於捱到畢業典禮那天,我穿上雪白的制服,對著台上的師長致畢業生謝辭,心情完全不受無端忘詞的干擾,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雀躍。總算要脫離苦海了!我決心無論如何得設法奔向自由路的女中,啊!終於可以永遠離開這個可怕的深淵了!儘管畢業致謝詞講得纏綿悱惻,實則一絲絲留戀也沒有。我丟開那襲掩飾寒磣的黑色披風,覺得如釋重負。天好藍,身上彷彿長出一對翅膀,眼看不小心就要撲撲飛上青天。我嚮往迷人的陽光、遼闊的大海,雖然像西西弗斯(Sisyphus)那樣帶著荒謬的遭遇,卻願意跟卡繆一樣,仍肯定美好的大自然,希望窮盡今天,盡可能地生活。
然而,事與願違!自由路並不真的自由,陽光也不特別璀璨。第一天的新生訓練,赫然發現那雙暗沉的眼睛竟然又出現在隔壁的丁班!人群中的諦視微笑,嚇得我魂飛魄散!她像一縷遊魂,窮追不捨,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好不駭人!
然後,就是那樣了!身體抽長,心理掙扎,我成了隱性的憤怒少女,表面乖順,內心悖逆。雖然依舊打從心裡害怕,卻不打算再逃避了,有時甚至刻意迎向她,用稍稍凌厲的眼神和她對視,而她一逕微笑,對我的底細瞭若指掌般。
也許命運就是一連串的巧合。升上高中,那雙眼睛的主人又如芒刺在背的被編在隔壁八班的自然組,幸而,我們七班是文組的最後一班,定居一樓的角落;從八班起,躍居二樓,除了升旗典禮比鄰,我們不容易見面。奇怪的是,陰影依然罩頂,噩夢仍舊連連。直到唸了大學,出了社會,人際關係一逕畸形扭曲,不是過度拘謹,就是自命清高。慣用倔傲的姿態掩飾內心的渴慕,用鄙夷的嘴角對應可能的拒絕。更糟的是,老覺得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直盯著我的後腦勺,隨時擔心被暗算,心情緊繃,沒辦法和別人怡然相處。
那次演講過後的幾天內,我魂不守舍。好不容易經過幾年的文字療癒方才感覺重新和正常接軌的人生,忽然因為那雙眼睛的重現,霹靂啪啦亀裂開來。成天,我抱怨這、懷恨那,「她為什麼這樣對我!」不時掛在嘴邊。接近耳順之年,忽然對人生起了大惑,回頭斤斤計較細微末節的童年往事。家人逐漸都不耐煩了!「不過是小朋友間的惡作劇罷了!值得這樣一提再提嗎?」我從他們的表情裡歸納出這樣的訊息,感覺有一點委屈。有人乾脆建議:「既然妳這麼介意,何不再找個機會當面問個清楚?」我吶吶地回說:「你們以為我不敢!」的確!這正是我的心聲,我不敢,除了那天乍然照面所突生的直覺抗議,我從小就是個膽小鬼,缺少家人支援的豎仔,有事只能往心裡擱,說了反正沒人理。他們總覺得我的煩惱瑣碎、無聊,「只要免睬伊就好。」說的簡單!
就在此時,有位小學同學正好來招兵買馬,籌開同學會。我喬裝不經意,閑閑探問。同學笑說:
「她呀!從小就怪怪的,我們都不想理她。她是私生女,小學時,我們都知道她沒有爸爸,媽媽在車站前開一家小旅店。……」
說到小旅店,同學還嘻笑著加強語調說是「供人きゅうけい(休憩)的那種哦」!同學滔滔談起她的身世,我卻彷彿明白了些什麼。也許,我們是該同病相憐的,差別只在:她飽嘗不被理睬的忽略,我受到過度關注的困擾。我是從鄉下轉到城市的鄉巴佬,企圖透過聯考及第改換門第;她是身世不詳的私生女,同樣是被期待在高階華麗的世界中浴火重生。在地位和金錢環伺的貴族學校裡,家長的社經地位偏高,她必然跟我一樣,備感窘迫。好不容易盼到來了個鄉下孩子,以為終於找到門當戶對的交往對象,她以那雙窺伺的眼和紛紛的謠諑,企圖引我注意、和我產生連結,卻偏偏遇到了敏感且自卑自憐的楞女孩,只知道哭,視她所散發的結交訊息如洪水猛獸。
距離那日重新邂逅後約莫一個月,我終究還是按耐不住好奇,打電話去她任職的文化中心,打算將幾十年來潛藏內心的困惑,做一次了結。居然一下子就讓我給找到了,電話接通的剎那,我心虛得差點兒當場掛掉逃走,終究還是挺住。她絮絮叨叨地兀自講個沒完,還是和演講日同樣的說詞。這回,我靜靜聆聽,一句話都不回應,假裝莫測高深。她說得興起,下語不能自休。或許是總機小姐不耐煩,動了手腳,電話忽然斷了。我愣坐著,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我還是跟上回一樣連再見都不說?不行!事情依舊撲朔迷離,我得弄個清楚。於是,又撥了電話。她一聽我的聲音,立刻鬆了口氣說:
「幸好你打來了!我沒有你的電話。上回,我去跟主辦單位要你的電話,他們不肯!真是瞧不起人,他們不相信像我這樣的人有像你這樣的朋友!」
「你是哪樣的人?我又是哪樣的朋友?……我是曾經隆鼻的狗肝嗎?」我本來想跟她開個無聊的玩笑,卻也只是想想。雖然,實際上我只是個記恨的小人,但是,我得符合她的想像,舉手投足像個有教養的人。她語氣熱切,好像有許多不吐不快的事,但是,上班時間談私事,終是不宜,我要了她家裡電話,打算改日另談,跟她鄭重道了再見。
隔了幾日,我們又聯繫上。我仍舊保持沉默,她依然滔滔不絕。說的那些往事,在午後的書房裡,迤迤邐邐,劇情、對白、聲光,一應俱全,似幻還真,我像聽故事一般,聽著自己陌生的童年,感覺非常詭奇。她說的種種,也許是真的,否則,她怎能拼湊得如此天衣無縫又歷久彌新!譬如:有名有姓的愛慕者、綁在手腕間的小手帕、穿起來神氣活現的黑披風……;也或許只是虛構,否則,既是我切身之事怎會自己毫無所悉!譬如隆鼻、送禮、愛男生…等等。我問:「你幹嘛這麼注意我?我們又不同班?」她說:「你不知道當年的你氣質出眾,磁場有多強!剛轉學過來,立刻贏得那位驕傲的音樂老師的青睞,輕易取得指揮的榮銜,那些家世顯赫的女同學如醫生、校長的女兒都嫉妒得眼睛發紅!我不一樣,我是很喜歡你的。」我說:「就算這樣,你也不必造謠啊!」她急了!賭咒又發誓:「我才沒有!是你們班的同學說的,她們姑妄言之,我姑妄傳之而已,我這個人是很誠懇的。」這麼說來,仍舊是我的錯,我不該太過敏感!……哼!姑妄言之、姑妄傳之?對她而言是雲淡風輕的!對我來說卻是跨不過的橫逆。
即便當面對質,往事依舊迷離,宿恨一時難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對我的關切,許多早被歲月遺忘的往事,又被一一召喚回來,她彷彿是我身邊的姐妹,專門負責幫糊塗善忘的姊妹留下恍惚迷離的記憶。我真的被驚嚇到,居然有人比我自己還要熟悉我的過去?而我卻對她一無所悉,這豈不是最大的荒謬!四十多年過去,她猶然抱持昔日的熱情,鉅細靡遺地收攬過去的記憶。聽著、聽著,隔著迢遞的距離和空間,我握著電話的手,忽然微微顫抖起來,心裡的某個堅硬的角落像冰山遇熱,逐漸溶解成溫柔的涓涓流水。一宗懸疑多年的公案,終於不清不楚卻又彷彿已有定見地結案。
我想起那天聽眾的提問,同樣是存在主義的健將,卡繆和沙特對荒謬的看法有何差異?
沙特懷著強烈的絕望,把希望寄託於未來,實際上是寄託於想像的世界;而卡繆則把希望寄託於當下,不相信虛無飄渺的明天或來世。他說:「生活就是活用荒謬、凝視荒謬。」他們兩人最大的差別在是否包容自己那充滿誤謬的過去,願不願意在當下也包容所面對的世界,而我此刻最能體會卡繆「我就在這兒,這就是荒謬」的說法,我決定選擇向卡繆致意,必要時,履踐自己演講的主要觀點-對荒謬微笑,否則,說什麼也無法諒解如此荒謬的人生!
……
注記:
對你造成傷害的罪魁禍首,大剌剌地照面寒暄,橫亙數十年,潛藏在人生幽影中的窺伺之眼,炯炯注視。任你遍體麟傷,獨舐傷口,她卻若無其事走來,理所當然親暱,彷如知心密友。
你驚怒質問,卻攢不著公道,無端從受害者變成加害者。歲月所賜,竟非飽滿圓融,那弓滿的張力,原來只是漲碎的泡沫。悚慄回首,以為早已解脫的一切,仍如影隨形,未曾釋然。
作者於文中細數遭受無妄之災的童年,原該遊戲嘻笑的青春,被過度關注給囚困,失去與世界怡然共處的信任感。一路倉皇跌撞,反覆受傷自癒,於荊棘中踏出血路。疼痛猶在,那受傷的女孩,卻漸漸長成他人依靠的存在。既然世上沒有那個溫暖的地方,就讓自己擁有溫暖的肩膀。
執筆演說的同時,她亦反覆思量人生的困惑,直至與荒謬貼身相逢。一連串的追索,讓兩個隔壁班的女孩身影再次浮現。往事迷離,宿恨難解,兜兜轉轉,終究回到最初的開端。隔著迢遞的時空,她決定將主控權握在手中,不再被命運推擠。縱然荒謬無所不在,她仍願與之微笑,諒解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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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摘錄自
《#接住受苦的靈魂》
親愛的,我知道你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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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剎海分集劇情 在 竹亭聽雨 - 小咪媽咪三寶媽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童書繪本 #蠟筆小黑成長繪本
終於有時間來寫這套蠟筆小黑成長繪本,當初看博客來特價66折畫風好像蠻可愛的,但沒看過它的心得文,想說都是蠟筆擔心只是無聊的畫畫內容就沒敢下手。
後來鬧書荒就想說買來看看,結果收到後超驚艷覺得蠟筆小黑這系列真是出乎意料地好看呀!!
好書趕快來跟大家分享~
圖文心得: https://q82465.pixnet.net/blog/post/225006551
第一本建議先從【蠟筆小黑】開始看起,其他本就沒什麼順序限制了。
▊ 蠟筆小黑 ▊
一開始黃色蠟筆看到眼前有一張圖畫
它就開始畫呀畫呀~
其他色蠟筆看到也跑來一起畫。
各種顏色合力畫出了一張美麗的風景畫。
蠟筆小黑來了,它也想加入畫畫行列,卻被其他蠟筆排擠:「我們畫得這麼漂亮,才不想被你弄得黑乎乎的!」而不讓它加入。
結果搞笑的是,彩色蠟筆們畫上癮了以後大家都開始重疊亂畫,導致最後圖畫紙變得亂七八糟也很醜XD
蠟筆們開始吵架推卸責任。有趣的是他們畫完後頭都會變短,但下一集又會恢復成嶄新的尖頭蠟筆。
這時小黑突然跳過來把整張紙塗黑...
小黑畫到頭磨平了、包裝紙也破了,大家被小黑的舉動嚇到了...
這時原子筆來幫忙,大家猜得到會發生什麼事嗎?
哇~~彩色背景加上黑色的蠟筆被刮掉後,變成了美麗的煙火刮畫呢!
於是眾蠟筆們承認了黑色也是很有用的~大家變成了好朋友。
▊ 蠟筆小黑的神奇朋友 ▊
這本是我家車車控球寶最愛的一本,因為封面是他最愛的蒸汽火車,所以堅持要重覆看這本,都不看別本。
後來大概念了十次以後才願意偶爾看一下別本,但每次還是會問一句: 這本有火車嗎?
蠟筆小黑睡不著跑出來溜達,結果遇到了一輛公車~他說好酷喔,可以請你跑給我看看嗎?
公車說沒問題,但得先有馬路才行。
創世神蠟筆只要有白紙就能畫出各種東西,於是小黑在紙上畫了彎彎曲曲的馬路給公車跑。
畫到紙張的邊緣時(也真的是書本的邊緣),小黑畫了一個公車站牌讓他停下來。
隔天小黑去停靠公車的地方,意外的發現今天停了一艘船,於是小黑也很開心地請他開船,但船說得先有海才行。
海浪難不倒小黑,他畫了許多波浪,以及碼頭讓船停靠。
隔天其他色蠟筆終於發現小黑最近都自己跑出去玩,就跟著他一起來。
這次他們看到的是超酷的高鐵列車!
各色蠟筆都很想看高鐵開車的英姿,就請小黑去交涉,然而這次高鐵列車沒有答應,因為他說自己的速度很嚇人。
彩色蠟筆們不願放棄,開始用很多張紙拼湊出一條長長的城鎮景象。
這頁五彩繽紛非常熱鬧,可以看好久~
彩色蠟筆拜託小黑畫軌道,小黑本來很不願意,但禁不起大家的遊說,終於還是在留白的地方畫起了軌道。
沒想到高鐵看到城鎮裡鋪起了鐵軌,竟然開始轟轟轟的蠢蠢欲動了起來...
糟糕! 高鐵忍不住了,嗚轟一聲就衝出去了!!
高鐵的速度太快了,小黑拼命的畫鐵軌也來不及,眼看列車就要撞上小黑了------
(小孩們很好奇這頁的背景為什麼都糊糊的,是因為要模擬跑太快了的視覺效果)
高鐵列車緊急剎車,卻也導致自己脫軌變形了QQ
小黑雖然沒受傷,也很擔心高鐵大哥的傷勢,緊張地都哭了。
最後高鐵列車是如何化險為夷的呢? 為什麼蠟筆們又開心地搭著小火車在城鎮裡兜風?
這些就留待有買書的人再來慢慢品嘗這個有趣的轉折劇情吧XD
▊ 蠟筆小黑和小小白 ▊
10色兒童蠟筆裡面唯獨缺乏的白色蠟筆,這集會登場唷!
有一天蠟筆們在盒子裡睡覺時,突然有人打開了蠟筆盒...
原來是一隻迷你的白色蠟筆,他找不到同伴,於是大家就幫忙尋找。
問了橡皮擦、水彩、直尺,大家都說沒看過這隻小蠟筆的同伴。
找了很久大家都累了,於是先回盒子休息,小白沒有位子躺,小黑就很善良地借出了床位,自己躺在外面。
但連續找了幾天都找不到小白的同伴,他很沮喪。
大家為了提振小白的精神,就邀請他一起來畫畫,但小白說自己是白色,畫在白紙上根本看不出來,更洩氣了。
小黑拋磚引玉地塗黑了一塊區域,讓小白在上面作畫。
於是大家也一起合力,畫出了各色背景給小白畫。
(雖然我看到這邊一直在想白色蠟筆的頭應該會被染色成別的顏色才對啊XD)
大家決定讓小白變成正式成員,開始改造蠟筆盒。
然而就在他們接納小白成同伴的時候,某天夜裡小白的同伴終於找到他了。
小白想要跟大家道別又不想吵醒大家,於是他想了一個法子...
猜猜看是什麼法子吧!
▊ 蠟筆小黑找妖怪 ▊
雖然書名是找妖怪,不過劇情並不可怕,不用太擔心。
有一陣子蠟筆們陸續在夜裡失蹤,拼命找也找不到,導致人心惶惶。
大家決定守夜,以免被妖怪抓走,但是...還是全部都睡著了。
最後只剩下小黑一個人,他發現桌上有腳印,就跟著追尋,也很謹慎地在桌上畫線條以免找不到回家的路。
到底是誰把蠟筆們陸續帶走的呢? 原來是小老鼠一家人,他們想讓病重的老鼠爺爺露出笑容,因此陸續請來了蠟筆幫忙畫畫。
然而他們畫了很多東西,爺爺還是不笑...
小黑也來了以後,十色蠟筆齊聚,他們合力畫了一張美麗的星空,還有一顆閃亮的大流星。
老鼠爺爺看到流星就許下了一個願望: 「星星啊...拜託...請讓我可以和奶奶相見...」(這裡的奶奶應該是指他老婆,日本人也習慣用小孩的角度來稱呼大人)
隔天,老鼠爺爺就去天國找老鼠奶奶了,看到這兒令人鼻子一酸,蠟筆們也都垂淚了。
但爺爺臉上卻帶著笑容,因為他就快要可以和心愛的人見面了。
雖然蠟筆們的頭都磨平了,但大家做了好事都很滿足。
蠟筆小黑這套書劇情都頗生動有趣,畫風也很可愛,尤其是蠟筆們的畫跟小朋友們畫的很像,對喜歡畫蠟筆的小孩來說會很有共鳴,甚至還會想模仿書裡的畫作內容呢!
是一套很不錯的書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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