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27 黃偉民易經講堂
水淹鄭州!
據說是一場千年一遇的豪雨,選擇在7月21日,將鄭州泡在水裡。
鄭州一條通往南北的幹線隧道,京廣隧道,全長四公里,六線南北行車,當時有幾千輛汽車,全在水中。
車上乘客,叫天不應,叫地不聞,絕望的等待政府救援。
他們等不到!
現在由解放軍接管。清理積水,拖出水中車輛,有一家大小回家的,有載滿乘客的公共巴士……
死傷人數,頓成國家機密了。
鄭州不但是中國大陸的交通總匯城市,也是習近平政績工程的試點城市。
由2016年開始,鄭州成為中共「海綿城市」的試點重地。
迄至去年2020年,投入超過530億人民幣,進行排水工程,成為大陸防洪防澇的海綿城市樣板。
所謂海綿城市,目標是它的排水系統,能在任何暴雨中,做到地面不淹水,城市像海綿一樣,吸水放水自如。
人的聰明機巧,要接受天道的試煉。7月21日的豪雨,當地政府因為有這個海綿基建,所以沒有做任何應變措施,然後是大家在新聞見到的悲情畫面。
千年一遇的豪雨,選擇了7月21日這日,降落在防洪防澇最先進的大陸海綿城市。
京廣隧道,幾千輛車上的乘客,嚐到了絕境中的無助。
兩年前,也是7月21日,在香港的元朗西鐵站內,也出現過這絕望的一幕。
數以千計的香港居民,在下班回家途中,在元朗西鐵站內,遇到了千年一遇的恐襲。
他們叫天不應,叫地不聞,等待政府的救援。
他們和鄭州的民眾一樣,等不到。
為什麼選擇7月21日這天,只有天知道!
所以,習近平選擇在7月21日,飛往西藏。
根據《新華社》消息,習近平首次以國家主席身份,於7月21日上午,飛抵西藏林芝機場,翌日參拜哲蚌寺。
哲蚌寺鼎鼎大名,是藏傳佛教格魯派的聖地,位於拉薩西郊更丕烏孜山下,與甘丹寺、色拉寺,合稱拉薩三大寺。
元朗恐襲,水淹鄭州,都選擇在7月21日,習近平也選擇在這日走訪西藏,參拜密宗行人的聖地,是有話和佛說?有事問天麼?
佛教行人,無論顯宗密宗,大乘八宗小乘二宗,其總目標都是渡過輪迴苦海,到達彼岸。
只因眾生根器不同,才方法各異。
網上傳言,江澤民、習近平都信奉佛教,只是顯密有別。
既是佛教行人,應該知道,雖佛有大神通,但凡涉及因果的,佛都無能為力。
因果不可改。自因自果,自業自報,無人改得了。
智慧不易賜。佛本在心中,眾生皆有佛性,只能自心磨練。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一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真法不可說,世間語言,難說清宇宙真相,行人只能自身實修實證。
無緣不能度,天雨雖大,不潤無根之草;佛法無邊,難度無緣之人。
習近平到了什麼關口,在八方風雨會中州的時刻,問佛問天?
大陸的災難,都被官僚說成是「千年一遇」。意思是唔關佢事,只是唔好彩。類似我們一般說的無妄之災。
但無論《周易》和佛教,都不是這樣看的。
以《周易》來說,凡事有前因後果。因果,即一個卦的內卦和外卦互相影響的關係。
《周易》第二十五卦,是天雷無妄卦,上卦乾為天,下卦震為雷;乾為天理,震為行動。行動合乎天理,便無妄了。
無妄即全真,所以卦辭一開始便說:元亨利貞。
一個人的行動,能完全合乎天理,那當然是無妄了,當然是元亨利貞,四德俱全了。
天道無妄,但人心又如何辦得到呢?因為人有私心。
所以,卦辭跟著說,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
卦辭這十個字,斬釘截鐵。
本來是無妄的元亨利貞,但人心做不到,偏離了天道正軌,其匪,即非,即是當你無法正心誠意,眚,便來了,不利向前行。
眚,是人禍;災,是天災。所有的天災,是人禍累積出來的結果。
你的起心動念,稍微有私心,偏離正道,立刻有眚。
目中生翳就是眚,看不清狀況,欲望蒙蔽理智,人禍便出現了。
無妄卦六支爻,初爻,初發心,無妄,往吉。
人人開始時都是好人,做警察都想保護市民,誰知最後將七百萬人當做敵人?人人當官都想做公僕,服務社會,誰知最後要同流合污?
所以,純淨的初發心,初爻,無妄,往吉。
但去到第二支爻,已經起妄念。不耕穫,不菑畬。羡慕別人,妄念動,僥倖心起了。自己得位得中,九五也是得位得中,為什麼自己仍在下卦,它卻能在上卦。
不耕穫,不菑畬。一耕就想收穫,一開墾,就想變熟田?爻辭勸說,不妄想,才利有攸往。
第二爻脫離現實,第三爻的無妄之災立即出現。
第三爻,很活靈活現的描繪了一般人說的無妄之災,唔關我事。
六三:無妄之災。或繫之牛,行人得之,邑人之災。
爻辭舉例,什麼是無妄之災。
或繫之牛,或,好像,不是說一件真事,只是說,好似咁……
好像有一個牧人,牽著牛經過村口,突然有點小事要處理,隨便將牛,繫在村口樹上,反正牛性溫純,又試過多次了,都無問題的吖。
但這次,有一個過路人經過,順手牽牛,將牛偷走。
牧人回來,不見了牛,大急,逐門逐戶拍門,問他的牛。村民竟被懷疑偷了他的牛。
對村民而言,這不就是生活上典型的無妄之災?
對邑人而言,牛不是他們的,又不是他們牧牛,繫牛也不是他們,牽牛又不是他們。
整個過程他們都不知道,但他們卻牽涉其中,被懷疑他們偷牛,還要證明清白。
他們究竟做錯了什麼?
這便是一般人說的無妄之災了。
但《易經》不是這樣看的。第三爻應第六爻,六三應上九,上九,是無妄卦的卦頂終極:無妄,行有眚,無攸利。終極的人禍,是六三那種無妄之災的警告,累積而成的。
一個卦,內卦是內心,外卦是行為。內心不乾淨,內心動搖。當無妄之災出現,開始不重視,次數頻現,即內心意念,決定了外在行為。行為因心念不穩便出事了,下卦的問題不處理,上卦位高權重便出問題。
用或繫之牛來說明無妄之災,因為這是我們最容易掉以輕心的地方。
作為村民,為什麼牧人隨意在你村口繫牛?行人又隨意經過你村口牽牛?
整個事件是在我們最鬆懈的狀態下出現,加上牛性溫柔,所以,隨便一繫便離開現場。
牧人輕率,村口門禁不嚴,牛主人、牧人、村民,都覺得自己是無妄之災。
這爻說明,內卦的六三爻,是內心管理,即起心動念,不要被外境誘惑,污染,破壞。。
孟子說,反求諸己,事情不只是外來的,首先內心就有,才導致事情發生。
佛教說:內魔不生,外魔不起。
玄奘法師遇到的都是白骨精三次化身,蜘蛛精九次化身;但孫悟空不會在女人身上出事,卻衰在金角大王銀角大王的綑仙索下。
看無妄卦六支爻。
初九,真心開始,本來就往吉。
六二,僥倖心起,想不勞穫,有妄心了。
六三,太輕率,是太放心。
六四,出事後,要收心整頓。
九五,財雄勢大便有心疾,心病還需心藥醫,自己才能自醫。
上九,喪心病狂,人禍立至。
人,往往由真心開始,到最後,上九,行有眚,無攸利。
行和往不同。
初爻是往吉。
行之有主,才是往。
行是隨波逐流,沒有目的,不知自己要到那裡。
由初九到上九,六支爻,失去靈魂失去主宰,沒有目標,沒有意識,變成混日子。
這個無目的的行,完全被妄念所征服,偏離真心,愈走愈遠。有眚,人禍因為看不清,這便是:行有眚,無攸利。
以為自己是無妄,其實是執迷不悟。
《小象傳》說:無妄之行,窮之災也。人因為看錯,對人生閱讀錯誤,妄念,便形成人禍。人禍累積到一定程度,便演變成天災。
天災,是人禍累積而成。
我們的人生,什麼東西,都是儲回來的。
如果是妄,儲蓄多了,便成大禍。
窮之災也,窮是無路可行,人禍便成天災了。
人禍的盡頭,便是天災。
人,是實現天命的工具,天命之謂性。無妄卦彖傳說:剛自外來,為主於內。我們立身處事,以天道為主,但當到了行有眚的時候,妄念遮蓋了,人生失去主宰,完全不依天理行事,逆天而行,那天命也不會保佑你。自天佑之,你依天道而行,天才會保佑你。
六支爻,由初爻的往,到最後上爻的行,無妄卦把人生所有從知到行,天理到人心,從起點到終點,做一個徹底的檢討。
佛教淨土行人認為,人發初心,永遠不錯,但隨著塵世污染,一爻一爻的走,便會墮入魔障,變成妄心。所以,常常誦念佛號,一句阿彌陀佛接一句阿彌陀佛,保持清淨心。一有妄念,立即轉移。
楊過,字改之。
不遠復,無祇悔,元吉。
也就是這個意思。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萬的網紅hulan,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鍾馗喬遷吉慶圖〉 夏荊山2012作品,水墨設色絹本,502X41.5cm 資料來源 2020.6.8人間福報 文/佛光山佛陀紀念館提供 夏荊山(1923─2019)位居當代書畫藝術界承先啟後之地位,畫風具宋元道釋人物繪畫的工整細緻,富含書畫藝術中特有的文人畫精神,結合西方透視技法,並賦予自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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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最新消息是
紀州庵昨晚剛剛宣布閉館
閉館到何時似乎是看情形,換言之目前等於是沒有開放時間表
我的表定第一場新書座談(我自己一個人講)是在6/5紀州庵
這個薛丁格的新書座談目前會不會有呢?
不知道
大概還是在有與沒有之間
而且我覺得沒有的機率好像滿大的
但算了,沒關係啦,隨便啦←自暴自棄😂
無論如何病毒都要阻止我們的連結就是了(?
‧
剛剛突然想到,如果本週末大家想宅在家裡防疫的話
一不做二不休
我乾脆把《零度分離》書中首章〈再說一次我愛你〉
完整的全文1.5萬字直接全部貼上來啦
願意讀的朋友們宅著正好讀
(閱讀時間估計約25分鐘)
比網路書店的試讀部分都多一倍多
而且是完整的第一章整個故事
(我們只好來構建人與書的連結?)
‧
# 可以接受FB版面的人可以直接在這裡讀
# 可以存回自己的版面慢慢去讀
# 已經讀過的朋友們想分享感想也可以
# 配圖部分是當初在聯合副刊發表時可樂王的作品
# 想看比較好看的版面的人可以去鏡文學網站讀,我把連結貼在留言處
#以書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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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再說一次我愛你|Say I Love You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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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們所知,起初,沒有任何人會將一代傳奇科學家、動物行為學家兼鯨豚專家Shepresa與「人類的未來」或「人類心智」此等議題連結在一起──起【初,她只是那個**能和鯨豚說話的人**而已。她生平的起點似乎不甚特別:西元2206年,Shepresa生於美國康乃狄克州一普通中產階級家庭,父母均為美籍華裔科學家,分別任職於康乃狄克大學(University of Connecticut)與輝瑞藥廠(Pfizer, Inc.)研發部門。她是家中獨女。十歲時,Shepresa的父母因故離異。這似乎對她造成極大傷害;她一度被確診患上嚴重的創傷後症候群。長達七個月期間,她保持沉默,拒絕說話,拒絕原先所有人際關係;不意外地同樣拒絕任何親友與心理輔導人員之關切。幸而她隨即復原。是的,根據她後來的說法,是海豚拯救了她──祖母帶她去看海洋遊樂園裡的海豚表演。那或許稱不上是全然愉快的經驗(「那真的太療癒了......我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樣喜歡牠們。但我那時已經夠大,不再像更小的時候毫無保留地接受這些了。」Shepresa 如此回憶當時的自己:「我很快開始質疑海豚能否從這些『工作』中獲得成就感......或者牠們終究只是得到一條果腹用的魚而已?」),但依舊帶給她相當程度的心靈撫慰。那對正經歷著生命中首次重大創傷的Shepresa何其重要。也正是在當時,她主動要求父母允許她茹素;並開始思索:如果她自己曾感覺遭受命運的冷遇,那麼動物們也會有被遺棄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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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們是否擁有如同人類一般的情感?這是個再古老不過的爭論;同時也是後來被視為激進動保人士的Shepresa最初的智識啟蒙。第二次啟蒙時刻很快接踵而至──那是Richard Russell與母鯨J35的故事。事實上,於過去數十年間,無數閱聽大眾早已透過媒體聽聞Shepresa多次提及此一歷史事件,此一她宣稱改變了她一生的真實故事──西元2018年8月10日,亦即距今約250年前,北美洲西岸一仲夏傍晚,時年29歲的西雅圖機場地勤人員Richard Russell單獨走向停機坪,闖入一小客機駕駛艙,於未經航管許可下擅自將它開上天空。除了Richard Russell本人之外,這架設籍於地平線航空(Horizon Air)的90人座龐巴迪(Bombardier)Q400螺旋槳小飛機並無任何其他乘客。換言之,他等同於竊取或劫持或了一架客機,並以其自身為唯一人質。於長達75分鐘飛行期間,這位溫柔而憂傷的劫機者依賴於模擬飛行電玩中學到的有限知識獨自操控飛機,並始終與塔台保持友善通話。事實上,也正因為這些通話紀錄,人們才約略明瞭他劫機的原因(當然,自另一方面來說,人們或許從未真正理解他的犯案動機)。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黃昏空域漫遊中,塔台航管人員以小名Rich稱呼他,持續耐心安撫他,試圖引導從未受過正規飛行訓練的Richard Russell成功降落。然而他顯然沒有活著回來的打算。某些報導節錄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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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台:我們只是想給你找個安全降落的地方。
> Rich:我還沒想降落呢。天啊,我想我不能再盯著燃油表看了,油用得太快了──
> 塔台:好了,Rich,可以的話請向左轉,我們會指引你往東南方向飛。
> Rich:我這樣得被判個無期徒刑吧?但也沒關係啦,對我這種人來說,那可能也不錯。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只是想聽你們對我說些好聽的廢話。你們覺得如果我能成功降落的話,阿拉斯加航空會不會給我一份飛行員的工作?
> 塔台:如果你能成功降落,我想他們會給你任何你想要的工作的──
> Rich:我知道有很多人關心我。他們知道我做了這樣的事,一定很失望。我該向他們道歉。我只是個壞掉的人......或許不知道哪裡有幾顆螺絲鬆了吧?(Just a broken guy, got a few screws loose I gu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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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鯨豚專家Shepresa本人的說法,她始終清楚記得首次聽聞此一故事的情境:2217年初冬10月,她剛滿11歲,就讀於美國康乃狄克州榭蒂‧蘭恩小學(Shetty Lane Elementary School)五年級,父母已於一年前正式離婚。她剛剛對自己立下再也不理睬數學老師E. Bonowitsky小姐的誓言──前天她在課堂上指出她算式中的錯誤,然而她認為Bonowitsky小姐並未給她應有的尊重。這誓言後來僅僅維持了三天。但在那三天期間,她可沒閒著:她自行破解了教室的網路密碼;每逢數學課,她一面心懷怨恨,拒絕聽講,一面瞪大眼睛盯著自己視網膜上的植入式顯示投影,偷偷瀏覽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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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在那時讀到Richard Russell和J35的故事的......」2248年1月,於接受台灣媒體Labyrinthos專訪時,Shepresa再次提及此事。畫面中,她與採訪者正重回康乃狄克州臨海的榭蒂‧蘭恩小學;芒草原上海風獵獵,變幻的光、潮浪與大片雪色芒花遍布;嶙峋怪石下,大西洋的海水升起又破碎,化為藍色與玫瑰色的泡沫。對於後來長期被視為爭議人士的Shepresa而言,那是個難言的,無比柔軟的時刻;因為在與塔台的通話中,劫機者Richard Russell主動提到了那隻虎鯨。是的,虎鯨,又稱逆戟鯨或殺人鯨;那是當時的另一則新聞──海洋動物學家發現,一隻編號J35的母鯨在自己的幼鯨寶寶甫出生即告夭折後,背著牠的屍體,與之相伴,在廣漠的北太平洋中迴游了整整十七日,歷經長達一千六百多公里的哀悼之旅後方才放手,任屍體沉入深海,隱沒入無光的黑暗中。記錄顯示,於劫機者Richard Russell的最後航程中,他曾向塔台表示想去看看那頭悲傷的母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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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台:如果你想降落,目前最好的選擇是你左前方的那條跑道。或普吉特海灣──你也可以在海面上降落。
> Rich:你和那裡的人說了嗎?我可不想把那弄得一團糟。
> 塔台:說了。我,還有我們,所有人都不希望你或者任何其他人受傷。如果你想降落──
> Rich:但我想知道那條虎鯨的位置。你知道嗎?就是那條背著她的寶寶的虎鯨。我想去看看那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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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課堂上,11歲少女Shepresa就此得知了Richard Russell與母鯨J35的故事。據報導,在這長達一千六百公里的哀悼之旅結束後,研究人員原本對母鯨J35的健康狀況感到憂慮,但隨即發現牠看似活動如常,並未過渡自溺於喪子的哀傷中。那是二百多年的21世紀初葉,理論上,人類對此類海洋動物的了解與現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然而Shepresa不厭其煩描述此事對她幼小心靈的震撼──教室中她將這則故事看進眼底,四下無聲,淚水暈開了光線,周遭景物如鉛筆素描般無限退遠,然而視網膜上的幻影卻無比清晰,彷彿心象,彷彿有人在她腦內深海中對她低語。許多年來她在公開場合多次引述此則古老報導中一位網友的短評──「我們總有未竟的夢想,無法付出的愛」───「我可以確定就是這樣......」於Labyrinthos專訪中,Shepresa強調:「對,就是如此。**未境的夢想,無法付出的愛**──我完全認同。不,那不是悲傷......那不純然只是劫機者Richard Russell對母鯨的憐惜或同情,不是;至少不僅僅是共感於牠失去幼子的傷痛......不是。那是某種快樂,某種寧靜,某種幸福。我不知道人何時會有這樣的情感......」畫面中,海風吹起了她厚厚的黑髮,無數稜角分明的沙粒自她語音中剝落。「我們總在生命歷程中面臨各式各樣的傷害:生老病死,情感的無償,內疚、罪惡感,心懷不平,孤單面對際遇的隨機、凶暴與無理......我們總難免悲傷、憤懣、徬徨、恐懼;或者相反,因這些負面情境的消解而暫時感到喜悅......當然了,我必須說,動物同樣也會──許多人遲遲不肯承認這點;但我知道那不是這樣......」她稍停。「Rich......Richard Russell並非因為痛苦或恐慌的暫時解除而感到喜悅。那太淺薄了。那不一樣。我知道他的墜毀是世上最美麗幸福的死亡......然而正因為人類的妄自尊大、自以為是,我們不肯正面承認這樣的情感,不肯承認那其實暗示了人類或動物心智最好的可能性,最後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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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最好的可能性」、「心智最後的歸宿」?對此,小女孩Shepresa似乎從未懷疑。許多嚴謹的科學家主張不應率爾將動物的某些儀式性行為(例如母鯨J35長達一千六百公里的哀傷巡遊;例如象群們對死去母象遺體的「瞻仰」)視為動物具有意識或情感的證據,因為其間難免存在太多尚待實證的環節。然而針對此類說法,Shepresa 向來嗤之以鼻。「我不是說他們的『嚴謹』是錯的。不是。」她在各種場合重複強調:「科學原本必須嚴謹。但這件事與其說是個科學上的爭論,不如說根本是個語言問題。動物當然有意識、有情感──幾千年來人類親眼目睹這麼多證據還不夠嗎?我們頂多能說:對的,動物所擁有的意識或情感,不見得與人類『近似』或『相同』......所以說,我們確實不宜直接斷定牠們擁有**同於**人類的情感──在這層面上,這句話是正確的。但即使是在那時,在我們對動物遠不如今日了解時,我們也早該承認,動物毫無疑問擁有牠們自己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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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維根斯坦討論過的語言問題?」2269年,Shepresa 63歲冥誕後不久,距她首次發表那五篇震驚世界的論文整整22年後,德國柏林近郊,我首次與Shepresa 的獨生子Mike Morant會晤,聽他轉述他母親此一早年看法時,我如此提問。「她的意思是,類似維根斯坦的概念──許多哲學問題,其實只是語言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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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維根斯坦。就像維根斯坦說的那樣。有些科學問題,本質上也只是語言問題。」Mike笑得爽朗。「你的反應居然和我完全一樣......」
「嗯?」
「我的意思是,我曾向我母親提出過一模一樣的疑問。她的回答是,她小學時就想過了;然後她接著說,你想想,維根斯坦多久以前的人了?居然有那麼多人到現在還在爭論這個問題......」Mike稍停,看了我一眼。「她說,你看,人類就是這麼笨,怎麼可能會比鯨豚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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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濠梁之辯。那是中國古代哲學家莊子與好基友惠施之間的爭論。是啊,你不是魚,你怎麼知道魚很快樂呢?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魚的快樂呢?你不是動物,你怎麼知道動物有沒有屬於牠們自己的「心智」呢?但我想有許多事本質皆是如此──例如,如何令加害者等量承受被害者的痛苦?是的,時至今日,我們必須承認,許多時候,人類文明社會的基礎共識依舊不出「以牙還牙,殺人償命」的範圍;我們與西元前二千年漢摩拉比法典的時代其實相去不遠。那或許正是人類此一社會性物種的基本規則吧?如此大腦,這樣的中樞神經系統,搭配群居性文明,為了維持群體秩序,必然形成以「以牙還牙」為思想核心的律法。聖多瑪斯‧阿奎那(St. Thomas Aquinas)筆下的**自然法原則**,或許是數學上、文明結構上的必然?問題在於,如何「以牙還牙」?如何於兇手身上產製同於受害者所承受的,**等量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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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很明顯:事實上,等量的痛苦從未真實存在,因為對任一相異個體而言,痛苦與快樂必然是客製化的。個體們終究擁有彼此相異的,無法與他人共享的感官強度與個人體驗;而更為巨大的鴻溝則存在於人與動物之間。事實如此斬釘截鐵:因為我們並非動物,是以我們原本便無法體會動物的感覺;同樣地,我們永遠難以確證動物是否擁有所謂「心智」──至少我本以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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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為如此。我們都曾誤以為如此。然而我們全都錯了。一整個時代的人,全都錯了。但請容我為自己辯護:這是非戰之罪;未能親訪Shepresa本人並非我個人失誤──這顯然牽涉某些不可抗力因素。作為一位鯨豚生物學家,她原本不應如此聲名大噪。2223年,17歲的Shepresa 考入麻省理工學院,主修動物科學;2229年,年僅23歲的她以海豚中樞神經系統演化史相關研究獲博士學位。她的求學生涯堪稱一帆風順──除了因天賦極佳而深受師長賞識之外,她的人際關係似乎也極為圓滿。她待人有禮,親切熱情,不吝於與他人分享資源,對一切挫折皆樂觀以對。幾乎所有曾與她共事的人都對她持正面看法。說她是動物科學界的「零負評女神」,亦不為過。就我們所知,至少在當時,童年裡那長達七個月的沉默失語似乎沒有在她往後的人生中留下任何痕跡。(啊,這像不像是母鯨J35在那一千六百公里遠的,漫長哀悼後的奇蹟復原呢?)然而詭異的是,這何其類似於當年啟發她親近鯨豚、走向海洋的Richard Russell──毫無疑問,劫機者兼自殺者Richard Russell在各方面都是個一般意義上的「好人」──他待人溫柔和善,熱心助人,擁有再正常不過的社會連結;同事們公認他為人善良正直,工作認真負責,且事發前未曾表露任何負面情緒,也未有任何相關蛛絲馬跡。他的家人則表示他與妻子感情親密和睦,婚姻美滿,既不憤世嫉俗亦無憂鬱徵候。他是忠誠而負責的丈夫,關心父母的兒子,溫暖慷慨的友人,鄰里街坊的好鄰居......然而所有這些,都未能阻止他浪漫絕決的自毀;一如無人能阻止Shepresa對鯨豚的偏執與愛。2234年她與Bertrand Morant結褵;2236年,30歲的她生下長子Mike Morant,同時自伊利諾州羅德理格茲學院(Rodríguez College)轉職至美國西岸西雅圖華盛頓大學(University of Washington)任教。十年後,2246年,時年未滿四十的鯨豚科學家Shepresa發表了她生命中第一個震驚世界的研究成果──**她宣稱她破解了虎鯨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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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愛**是個令我感覺非常矛盾的概念......」首次採訪中,Shepresa的獨子Mike Morant(他長年旅居德國柏林,於市郊Sachsenhausen納粹集中營遺址附近一所中學擔任英語教師)如此向我談及他母親。「對, 我小時候不常見到她。她確實就是一般人知道的那種工作狂的樣子......每日早出晚歸;許多時候她必須出海追蹤鯨豚,一去至少幾個月。」Mike的眼睛黯淡下來。他身材清瘦,長手長腳,一頭淡黃色茂密鬈髮,嶙峋的臉和顴骨,一雙神經質的眼睛。他說話時似乎總有些習慣性傴僂,帶著曖昧的憂傷。「她沒有花太多時間在我身上......」他苦笑。我們正漫步於Sachsenhausen集中營外的鄉間道路上,鐵絲網於灰色石牆上攀行,腳下礫石摩擦,冰冷透明的光線自周遭穿行而過。
「你恨她嗎?」我說:「就你的感覺而言──」
「對。我當然恨過她。」Mike Morant凝望著遠方正隱沒入暮色的天際線。「她對婚姻也並不用心。她和我父親的婚姻失敗,我想多數責任在她身上。但我知道她是個『好人』......她的研究夥伴、實驗室團隊、她的學術界好友、她的學生們,全都愛她。」他稍停半晌。「當然了,我相信那些鯨豚們──她其他的『孩子』們;也都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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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母親能否真正讀懂自己的孩子?對Shepresa 與她的虎鯨寶寶們而言,這完全不是問題。她關於虎鯨語言的論文共計五篇,於2246至2247年間陸續發表於包括《自然》、《細胞》在內的三種權威期刊上。這是史上首次有人宣稱成功破譯其他物種的語言。不意外地,虎鯨語言以波形與頻率之排列組合呈現意義;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Shepresa先是細膩區分了虎鯨的**歌唱**與**日常語言**,接著又在日常語言中解析出了明確的文法規則。這原已前所未見;但更令人驚異的是,這套文法規則中,居然包含了海水溫度與海流速度的變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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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聽之下,這完全匪夷所思──」於2261年首播的世界國家地理頻道(WNGC)紀錄片《聲與愛之形》中,時任中國北京師範大學講座教授的動物學家黎玉臨如此表示:「是啊......我記得第一時間裡學界其實非常懷疑。打個比方,這相當於告訴你,人類說話時,可以因應空氣濕度與溫度之變化而改變發音,以求傳達精準。這怎麼可能呢?」訪談中,這位中國演化生物學泰斗如此回憶這位他執教於麻省理工學院時的得意門生。「但當解剖學證據出現後,科學界由懷疑轉為驚嘆。這成就太不可思議了。太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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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的解剖學證據於第五篇論文中出現。Shepresa與廠商合作,以訂製的**研究用類神經生物**植入虎鯨之中樞神經,成功截獲關鍵證據──當虎鯨發聲時,其大腦語言區神經細胞與職司海流偵測之部位有著固定模式的連動。Shepresa將此固定模式歸納為39種,並逐一指出這39種模式如何與語音的波形、頻率和文法產生關聯。結論是:一頭成年虎鯨的語言複雜度,約略等同於一15歲人類青少年;而在某些特定方面(例如對海洋環境、洋流、水溫與色彩的理解與辨識,以及**某些謎樣的、人類並不熟悉且未獲實證的情緒反應**,其語言程度則可被確證為超越人類甚多。「請看看你的手。」她甚至在論文註解中語帶譏誚:「請寶愛、珍惜你的手,這雙拇指與其餘四指可對握持物、可勞作的手──要不是這雙手,要是虎鯨擁有的是手而不是鰭,人類幾乎確定無法稱霸地球;因為一頭虎鯨的心智能力很可能超越你甚多。牠們比我們更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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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之間,Shepresa 聲名大噪。無數邀約如雪片般飛來,而她的後續舉動則將她推向一難以測知且無比凶險的未來。這確實令人意外,因為此前從未有人將她定位為「激進動保人士」或「激進素食主義者」;而事實上,她也未曾公開提出任何與此有關的政治倡議。「對,所有人都嚇呆了。」Shepresa的獨生子Mike Morant如此描述:「包括我的父親。後來他告訴我,在此之前,他唯一聽她提起過的相關說法,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鯨豚確實比人類聰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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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獨子Mike Morant年僅九歲。他始終清楚記得母親以他完全陌生的形象於媒體全像畫面中現身的情景。由於缺乏陪伴,他與母親從來並不親密;即便如此年幼,敏感的他早已察覺自己與母親之間的鴻溝。「我後來有種說法,」Mike Morant自我解嘲:「我說,我和她的關係要不就是『溫柔的疏離』,要不就是『彬彬有禮的親密』......」
「是嗎?你還那麼小......你小時候就對你那麼冷淡嗎?」社區球場邊,孩子們嬉鬧著彼此推擠,一顆足球跳呀跳地滾到我們面前。
「噢不,沒有。沒有。那時候......嗯......」他遲疑起來。「對,嚴格來說,我們不親,但那並不代表我對她有什麼嚴重的負面觀感。負面情緒是後來的事了。」Mike解釋,當時的他對母親孺慕依舊;然而母親的公開說法卻完全把他給嚇傻了。「我和父親在家裡看她上電視受訪。她居然說,人類這種肉食者社會根本徹底養壞了所有小孩,而人類文明本該受到大屠殺或種族滅絕這樣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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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人類需要受罰?因為懲罰人類對文明有益,對地球有益;而被這低素質文明養壞的小孩們則一點也不值得同情──這是Shepresa的基本論點。平心而論,她的某些論述並不新鮮──例如她主張人類食肉是極不文明的殘忍行為,其罪堪比納粹大屠殺。「動物們當然擁有心智。我就不再重複那些一百年前老掉牙的論點了。」Shepresa 如此強調:「我要說的是,第一,現在,就是現在,我們已然聽懂了虎鯨的語言,我們可以,也應該和牠們溝通。第二,我們用在虎鯨身上的那些研究用類神經生物,其構造、其運作機制根本和人類大腦非常類似。那實質上就是以人類大腦為模版──而現在這些類神經生物能幫助我們理解動物。一些非我族類的動物。」攝影棚白色燈光下,Shepresa的表情扁平而嚴厲。「所謂『非我族類』。你知道這什麼意思嗎?意思就是說,我們和牠們的中樞神經樣態非常類似,甚至能透過這些類神經生物彼此互通。告訴我──對,看著我的眼睛:你認為我們真有權利圈養牠們、屠殺牠們,然後若無其事把牠們的屍體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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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presa 的尖銳毫無意外引起軒然大波;但她並未就此退卻。數月間,她持續發聲,起手無回,變本加厲,且對動物的同情似乎漸漸延伸為對人類的憎惡。「有些人認為蜥蜴的中樞神經構造極其粗陋,魚、豬和雞的中樞神經也太過簡單,簡單到僅具備求生與繁殖功能,不可能有所謂情感或意識......」2248年3月,於接受英國BBC《世界大運算》新聞節目直播訪談時,Shepresa 再度語出驚人(顯然令主持人尷尬不已):「我也不再重複批評這種看法多麼自我中心了。我要說的是,人類嬰兒或胚胎的中樞神經根本就比太多動物還要簡陋,事實上,他們比豬更缺乏『意識』。然而殺豬被視為理所當然,殺嬰卻是文明中最大的禁忌。為什麼?很簡單,那只是人類這個物種的**自我保護**而已。人類竟發展出了如此自私自利的文化......」
「那......殺狗呢?」被嚇壞的主持人勉強擠出一句話。「人類真那麼自私?但那些虐狗虐貓的傢伙同樣受到大眾譴責......」
「殺蟑螂呢?殺蚊子呢?」Shepresa很快反駁。「殺蟑螂、殺蚊子也受大眾譴責嗎?你覺得呢?說來說去,一切無非以人的喜好為唯一標準。貓貓狗狗長得可愛,所以人類放他們一馬。蟑螂蚊子長得醜,惹人厭,所以人類毫不留情。豬呢?牠對人類有用,所以留著殺來吃。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人類的惡劣也並不意外──記得佛洛伊德的《圖騰與禁忌》嗎?」她進一步挑釁。「當然,這樣的黑暗與自私同樣存在於人類群體內部。記得上次被同事陷害的感覺嗎?記得那些明爭暗鬥、巧取豪奪,因蠅頭私利而毫不在意傷害他人的人嗎?記得那些以羞辱、貶低、霸凌無辜他人為樂的嗜血者嗎?記得那些發起戰爭、策動種族屠殺,摧毀一整個世代文明的魔頭們嗎?人類根本是咎由自取。這種文明,這種低級文化,如果有一天被滅絕,我一定會額手稱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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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所述,Shepresa 原本恰恰是個在人際關係與社會連結上極為成功圓滿的人;也正因如此,她對人類偏激的敵視更令人意外。她迅速爆紅,瞬間毀譽參半;而她的言行則將周遭較親近者全數捲入一場始料未及的風暴中──當然,包括丈夫Bertrand Morant與兒子Mike在內。「我們開始察覺,總有人在監視著我們。」Mike Morant回憶,當時除了狗仔隊明目張膽於住家附近守候外,他也開始察覺周遭人異樣的目光。這令幼小的他既害怕又困惑。也正是在那時,他與母親的關係急速惡化──因為母親未曾帶給他任何受保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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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太脆弱了......」Mike Morant眼眶泛紅。「對,我太脆弱了。我很害怕。但我的個性使我也沒向父親求助太多。我太壓抑了。但我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啊......」他提到,母親和從前同樣忙於工作,早出晚歸;新開的戰場(動物權利)更嚴重壓縮了他們相處的時間。他感覺自己像一艘暴風雨中的孤單小船,慘遭遺棄。某次,一夜凌晨,惡夢襲擊,他驚醒下床,推開房門正巧撞見母親回來。他已超過三個月未見到她,怯怯喊了聲媽(惡夢的寒意猶在,母親竟已令他感到陌生不已);而母親儘管臉上盡是疲態,意識卻依舊不知神遊何處,僅僅看了他一眼便不發一語轉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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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某些更激烈的母親。我知道。」2269年12月,德國柏林Tempo e amore咖啡館,Mike Morant眼眶含淚,窗外側光的暗影正蝕刻著他臉上的紋路,幻變著深淺不一的痛苦。「比如那些蓬亂著頭髮,滿臉淚痕向孩子們嘶吼『都是你們,是你們在吸我的血』的母親。比如那些因過度疲累而心不在焉,將幼兒禁鎖於密閉車輛中轉身離去的母親。比如那些情緒失控,無來由搧孩子巴掌、扯孩子頭髮、拿菸頭燙他們、拿髮夾或筷子戳他們的母親......我知道她不是那種母親。現在的我也早已不再恨她。但那時,不知為何......我想她那時的態度更令我難受......」Mike哽咽起來,嘴唇顫抖,毫無血色。「我寧可她激烈斥責我或體罰我......在她轉身離去的那一刻,我想我已經知道,在我與她之間,所有的親密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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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始終懷抱著巨大使命感的Shepresa 並未停下腳步。2248年11月,她召開記者會,宣布啟動「忒瑞西阿斯計畫」(Tiresias Project),宣稱研究團隊將以五年為期,分階段達成**與虎鯨對話**的目標。忒瑞西阿斯是古希臘神話人物,天神宙斯賜予他聽懂鳥語的能力,他也因之而能預見未來。「我說過:我們已經聽懂了牠們的語言。」Shepresa 強調:「那接下來呢?答案是,接下來就是和牠們說話的時候了。這將是對虎鯨語言相關論述的再次檢證。在演化史上,自百萬年至數十萬年前,我們的祖先連續滅絕了直立人(Homo erectus)與尼安德塔人(Homo neanderthalensis)等其他類似人種,在地球上建立了智人(Homo sapiens)唯我獨尊的霸權,延續至今。如果人類與動物、與其他物種之間的藩籬能被撤除,我必須說,那必然是人類文明史上嶄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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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歷史終究證明,Shepresa 所言非虛。「忒瑞希阿斯計畫」的結果幾乎撼動了整個人類文明;說無人能置身事外,並不誇大。歷史學者、哲學家、文化研究學者等人文學界知識份子對此多所討論,生物學界、演化學學者等科學家社群內部亦對此熱議不斷;後續則進一步啟發了人工智慧與數學、邏輯學、量子力學等領域連篇累牘的研究與討論。量子力學?是的,關於「觀測者」之意識:一頭虎鯨算是有意識嗎?如果虎鯨伸出牠的鰭打開了箱門,看見了內部,那麼箱子裡薛丁格的貓是生是死?抑或依舊「既生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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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種種自不待言。然而在此一後續效應徹底發酵之前,令Shepresa 再度攻佔媒體版面的,卻是一場離奇刑案。2250年,於忒瑞希阿斯計畫期間,44歲的Shepresa結束了維持16年的婚姻,由獨子Mike的父親Bertrand Morant取得監護權。即便已極盡低調,媒體依舊發現了此事並追蹤報導。然而始料未及的是,這竟使她被捲入一樁神秘又荒謬的連續殺人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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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真沒想到......」2270年3月,我在紐約布魯克林與美國聯邦調查局退休探員 K. Fortress會面,20年前他正是此一「殺手T案」的主要負責人。「對,這殺手T就是那種囂張的『預告犯』。他自居正義,專殺名人,而且習慣通知媒體事先放話預告。但說真的,這種狀況我們相對輕鬆;因為你好歹有個明確的保護目標......」所以最初的目標就是棒球明星S.D.和食品商Schmitz?「沒錯。S.D.是涉嫌賭球,收錢放水性招待,但最終因罪證不足而被判無罪。」受訪時已67歲,一頭白髮的K. Fortress如此回憶往事:「食品集團大亨P. Schmitz你一定也清楚。他用可疑的、簡化的基因組合法孵育劣質生物做高級人造肉,獲取暴利;結果也無罪。我們原本以為殺手T選的都會是這種人人厭惡且逍遙法外的目標,沒想到第三個預告,赫然就是Shepres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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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單就殺手T事件而言,在當時即已引起軒然大波。棒球明星S.D.於馬里蘭州住家附近被發現遭人以球棒毆擊致死,而食品大亨P. Schmitz則因嚴密保護而逃過一劫。「S.D.是第一位死者,但並不是『被預告』的死者。」透過酒吧玻璃窗,深夜街燈與霓虹照拂著K. Fortress阡陌縱橫的臉。「殺手T是在殺死S.D.死後才公開投書媒體,承認犯行;接著預告他將懲罰P. Schmitz,執行正義。但這回他就沒得手了。」K. Fortress探員皺眉苦笑。「所以我說這種張揚的『預告犯』反而好對付。對,破案壓力超大;但媽的,至少在保護當事人時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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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例外,眾人對於鯨豚科學家Shepresa居然成為獵殺目標都感到訝異萬分。然而,對於Shepresa與Mike Morant母子而言,那卻是一次意外的契機。「這好像有點奇怪......但事實是,知道母親正遭受著生命威脅,我感覺自己與她的距離反而拉近了。」Mike似乎有些羞赧。「對,我領悟到,這同樣是她為個人信念做出的犧牲。父母離婚後,我和母親已不住在一起,而是跟著父親住;但警方依舊派出了編制人員保護我們。發生這種事,我和父親當然也受影響;雖然殺手T的威脅明顯並不直接針對我們......」
「壓力很大吧?」
「相當大。現在回想,還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挺過來的。」
「真是辛苦你了......」
「嗯,但說真的,或許也不比更早之前來得嚴重。能是因為我已經習慣了?......對吧?大概就是這樣。」Mike平靜下來。「從母親破解虎鯨語言、投身動物權利運動開始......你知道網路上總是各種奇奇怪怪的臆測和傷人的不實謾罵。罵她、罵我的父親,莫名其妙地罵,天花亂墜地罵。那當然也影響到我。我可能在那時就已經被徹底『訓練』過了?」Mike苦笑。咖啡館中燈光昏暗,植栽枝葉扶疏,鄰座原本埋首書頁的灰髮平頭青年突然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右手指腹於頰側下顎骨處摸索捏弄,不知是否正嘗試調整植入的類神經通話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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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突然就理解了一件事:我的母親是位不折不扣的勇者。」Mike Morant聲音沙啞。「對。她是勇者。當然,直到現在我依舊這麼認為......原本在父母離婚後,我幾乎已和母親形同陌路。他們剛分開的一段時間裡,因應她提出的會面要求,我們甚至曾見過幾次面,但──」他欲言又止。
「怎麼?感覺如何?」
「呃......我只能說,非常,非常彆扭。」晦暗的光度中,Mike Morant凝視著自己的掌紋,彷彿此刻長在他手上的是一張張陌生的臉。「我不自在,她也不自在。我能感覺她的歉疚,但歉意反而令彼此神經緊張。我尷尬起來,不再答應會面。」他稍停。「我想這也讓她鬆了一口氣吧?但後來發生了殺手T的那件事......我記得,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我似乎更能理解母親的言行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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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探員探員K. Fortress所言,事件以一種令眾人難以索解的樣貌「進場」。2250年10月26日,署名為「殺手T」的嫌犯投書媒體,公開承認棒球明星S.D.命案為其所為。2250年11月16日,S.D.死後三週,食品集團大亨P. Schmitz遭到殺手T公開點名。12月10日,時年61歲的P. Schmitz於視察工廠時遭到狙擊,幸而子彈並未擊中要害,僅輕微損及其小腿,表皮與肌肉擦傷;凶器疑為一類神經生物無人機。12月14日,殺手T承認自己對P. Schmitz「行刑失敗」,但強調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但兩天後,12月16日,殺手T卻突然再次宣告,接下來的處決對象為「**反人類份子Shepresa**」。在一段向媒體與警方投遞的錄像中,一名背對鏡頭,頭戴黑色頭套、著深藍大衣,背景畫面與語音皆經亂數運算變化處理的殺手T宣示,Shepresa是數十年來僅見的極端反人類者,卻以科學家、動保人士與素食主義者等虛假形象作為包裝,「看似對動物充滿溫情,卻對家人冷漠以對」、「這樣的虛假、狡猾與殘忍,理應遭到身為萬物之靈的所有人類唾棄」,因此宣告將對Shepresa實施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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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時間,整個城市都炸了。」探員K. Fortress點起一支菸。「我們內部輿情單位做了數據分析。結果不意外:Shepresa 的公眾形象雖然難免爭議,但畢竟與棒球明星 S.D. 與 P. Schmitz這類人相差十萬八千里。像P. Schmitz這種人如果遭到『處刑』,我們可以確定必然有許多人認為他罪有應得;但說要『懲戒』Shepresa──」
「太誇張了?」
「當然。一定的。不就是個主張動物權利的傢伙嘛?還是個有貢獻的科學家......再怎麼不喜歡她的言論,也不該說要殺她呀?更何況她的知名度和S.D.或P. Schmitz這些人也根本不屬於同一個量級......」
「確實奇怪......」
「沒錯。所以更多揣測就來了。」微光中,菸頭明滅,酒吧內螢幕上的無聲球賽像一場荒謬的偶戲,K. Fortress的臉隱沒入煙霧繚繞的藍色暗影中。「媽的,你也知道這個世界,神神秘密的......許多人,包括我們內部人員,開始懷疑殺手T的精神狀態......」
「嗯?精神狀態?什麼精神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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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我們懷疑,或許他比我們原先所想像的更**瘋**、更不合邏輯?」他摸摸臉。「我記得當時也有線報說殺手T根本和Shepresa素有私怨,只是藉機報復。這當然從各方面說也都站不住腳。接著沒過幾天,又開始有人把矛頭指向媒體,因為Shepresa正好也就是當時新聞圈的焦點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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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人物?」我追問:「什麼意思?和媒體有什麼關係?」
「意思是,說不定殺手T的選擇根本非常『隨興』?」K. Fortress稍停。「說不定他其實只是想到什麼幹什麼,想到誰就殺誰?他其實根本像一組想殺人的**亂數程式**?畢竟Shepresa根本和P. Schmitz一夥完全不一樣啊。所以,或許T原先壓根沒想要殺她;純粹只是因為那陣子,她離婚的消息傳出,引來許多八卦媒體開始報導,說她對待家人並不親切──」
「所以才想到她?」
「對。T可能就是看了媒體報導才想到她?或許T本人對家庭關係這點有些什麼嚴重的心理創傷?或許他是個自小受到母親冷落的小孩?否則就常理而言,我相信多數人不會認為Shepresa是個『夠格』的獵殺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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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諸葛,K. Fortress提及的猜想或許正確。而當時Shepresa採取一極尖銳之方式應對來自T的「獵殺令」──她召開記者會公開反擊,態度強硬。「對,我從來就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合格的妻子。」她坦承:「我從不否認這點。但那並不代表我沒有資格對我的主張負責,更不代表任何人有資格以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威脅我。」她咬牙切齒,近乎挑釁。「對,我早就說過,人類的文明就是如此品格低劣;而我現在知道,你本人,殺手T,你本人,就是這種低劣最完美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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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警方十分擔心此舉將激化殺手T的行動,然而結果卻急轉直下。事件以一莫名其妙的方式意外結束:殺手T居然未有任何反應,就此銷聲匿跡。我們必須承認,這可能驗證了某些揣測──T的行為完全缺乏邏輯與一致性;他是無法預測的。「對,居然沒有後續。」K. Fortress似乎有些赧然。「或許T還真是個精神失常的傢伙?......這說來還真沒面子;S.D.和P. Schmitz的案子也跟著T的消失而石沈大海,沒能查出什麼結果。媽的這根本是丟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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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恰如前述,這場不了了之的刑案卻意外為Shepresa與Mike Morant的母子關係帶來新生的契機。Mike主動與母親聯繫,二人試圖修補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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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起來,我還是太天真了......」Mike Morant苦笑。「我想,我的母親終究也是常人無法理解的。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母親呢?又為何,有這樣的母親的我,竟會如此平凡呢?」他臉上淚痕縱橫。我幾乎能感覺那淚水的鹹腥與冰冷。「開始時她給我的感覺也很好。她有誠意,我感受得到。但後來卻又逐漸疏於聯絡......不,不是,我不會期待能和她彼此享有真正的親密;我們從未擁有過那樣的時刻,即使在我幼年時也是如此。我沒有不切實際的期望。但這是怎麼回事?後來我想,我自己也有部分責任,因為我長大了,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並沒有認真思考過她的期待。我原本以為她也就是在忙著做研究,忙她的忒瑞西阿斯計畫......」Mike雙手掩面,終究抽泣起來。「她寧願試著去和她的殺人鯨講話,卻不願意跟我講話嗎?......我想要的,不過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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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 Morant表示,Shepresa顯然愈來愈忙於研究工作,消失的時間愈來愈長,即使他嘗試與她聯繫,卻總是找不到人。這使他修補母子關係的希望再次落空。當然,當時他完全不可能知道,母親竟是獨自身陷於那樣的「狀態」之中。Shepresa已騎虎難下,她的忒瑞西阿斯計畫誘使她隻身涉險,而她的熱情與偏執則使她做出了難以想像的極端行動,甚至蓄意欺騙了整個研究團隊。事實上,當時她並不僅僅是透過發聲器以波形、頻率等變項試圖模仿,或再製虎鯨的語音而已──2251年,她首次秘密訂製了以虎鯨大腦語言區為藍本的類神經生物,將之**植入自己的中樞神經**,並輔以特製神經元連接自己的聲帶、耳內聽細胞與大腦聽覺區。
**她自己當了白老鼠。她打算親自和虎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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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真正知道她決定這麼做的原因。起初,也沒有任何人發現此事。「那年冬天我和初戀女友分了手。」Mike Morant接續述說:「聖誕夜我喝得爛醉,福至心靈撥了通電話給母親,居然接通了。她說她可以給我20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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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麼巴巴跑到她的實驗室。一個街區外尚且亮著兩棵大聖誕樹,無數閃亮的全像投影如雪花般漂浮在空氣中,路邊一隊隊笑鬧著的年輕人和唱聖歌報福音的小朋友們......但不知為何,實驗室門口一片漆黑,街燈故障,青白色微光彷彿一場將散未散的霧。
「我的母親在黑暗中向我走來,她看著我,視線卻閃爍不定,彷彿穿透了我的臉、我的眼睛。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控,質問她為何忙著和她的動物溝通卻不想跟我說話。我崩潰大吼,說,我知道那些虎鯨是你的孩子,但我同樣也是你的孩子、你的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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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了些很奇怪的話......」2270年2月,我陪同Mike Morant重回現場,於事件過後整整19年再訪Shepresa團隊位於美國西岸華盛頓州橡港(Oak Harbor)的實驗室。實驗室建築本身已遭廢棄,原先屬於虎鯨、連通著北太平洋的大池已被抽乾,自上方俯視,落葉與塵土於其中靜止,細雪正緩緩沉降,像一個因過度清寂而橫遭中止的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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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心不在焉。她喃喃說,說話對人很重要嗎?愛或親密,對人類而言很重要嗎?......**人們一直在索求著的,到底是什麼呢?**......」四下寂靜,我們空洞的腳步迴盪於空間中,水光在Mike Morant的瞳孔中無聲明滅。「然後,就在那彷彿籠罩著全世界所有暗影的街邊,她伸出手撫摸我的臉。但我幾乎打了個寒顫,因為那指尖如此冰冷,全無體溫,幾乎完全不像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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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包不住火。半年後事實遭到揭發。Shepresa 已完全變了一個人。她的外在形體維持原貌,但長期植入的,仿虎鯨大腦的類神經生物顯然已侵入並重組了她原本的中樞神經。她已離人類愈來愈遠。她能發聲,但語音或句法本身已無意義;她能說話,但說出的卻已不再是人類的語言。再沒有人能聽懂她、真正辨識她的語意。少數時候她或許能說正確的英文或中文,然而僅限隻字片語。但當研究夥伴以先前的「虎鯨39種語言基本模式」為藍本試圖逆向理解她時,卻也並不成功。(弔詭的是,那不正是Shepresa本人的研究成果嗎?)已無法與人溝通的她無疑已完全失去了領導團隊的可能性。然而研究人員卻發現,Shepresa顯然與她的虎鯨寶寶更親密了──她時常在船上,在大池岸邊,或貼近池底連通道玻璃凝視著牠們,透過擴音器對牠們發出既尖銳又溫柔的吟唱。而虎鯨們也明顯有所回應:牠們或者群聚在她面前,或者在船舷旁迴游繞圈,或者以規律的噴氣與跳躍譜出節奏、海水與浪花的鼓點;或者應答以同樣溫柔而聒噪的語音......
沒有任何人類能再和Shepresa說話。但也沒有任何人類會懷疑,她正在與虎鯨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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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預料,當初被眾人寄予厚望的**忒瑞西阿斯計畫**竟會以此種方式收場。2252年9月,Shepresa 與虎鯨「交談」的畫面正式曝光,立刻引起轟動,躍登全球頭條。全世界為此陷入混亂與瘋狂。媒體逕以「瘋人科學家」、「鯨女」、「能和鯨豚說話的人」稱之;談話性節目全炸了鍋,社群網站沸騰熱議,評論家與學者們紛紛發表長文,而各國領袖則在輿論壓力下被迫回應。「這是斬釘截鐵的重大事件。」精神分析學者、哲學家兼文化評論人 A. Chufurst如此述寫:「七百年前,哥白尼將地球從宇宙中心的神壇上踢下;三百多年前佛洛依德則摧毀了人以自己的理性與意識為絕對中心的錯覺。這是人類史上的兩次重大認知革命。而現在,Shepresa 跟隨達爾文的腳步,再次無情毀棄了『人類為地球中心、萬物之靈』的妄想,接力完成了人類史上第三次認知革命。身處於一鉅變時代,歷史巨輪轟然前進,所有合格的文化與政治領袖,都必須對此做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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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忒瑞西阿斯計畫的成功嗎?客觀上我們很難如此認定。然而時至今日,我們也不再能知曉Shepresa心中的真正看法了。她拒絕受訪,同樣拒絕與任何人溝通(一如她童年裡那長達七個月的沉默?)──事實上,這兩項任務對她而言已力有未逮。她和她的鯨寶寶們的親密時光也並不長久──侵入的類神經生物很快開始破壞她中樞神經的其餘部分;病症以一種類似漸凍人混合阿茲海默症的方式蠶食了她的生命。2252至2254年間,逐漸喪失記憶、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Shepresa接受了共計八次奈米機器人手術,試圖清除在她體內與其自身中樞神經嚴重沾黏、綰合,爬藤般交纏共生的仿虎鯨類神經生物,然而終究失敗了。2255年4月,Shepresa 死於西雅圖華盛頓大學附設醫院,得年僅49歲。而陪伴她走過最後時日的,依舊是她的兒子Mike Mor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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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遺憾的是沒有再和她說話的機會......」Mike Morant哽咽起來。「但無論如何,我感激那段最後的日子。我甚至不曾認真考慮過她疾病的進程。我有點逃避吧?但......那算是疾病嗎?不,那是她的瘋狂、她的偏執、她的信仰,她自己的選擇。她沒有病,她只是做了和一般人不一樣的決定。而且我們當然也不會知道接下來會怎麼發展......這世界上還沒人得過這種病不是嗎?」無疑,在這位傳奇科學家與她的獨子Mike Morant的最後時光裡,外界的紛擾對他們已不再具有意義。熱議持續經年,討論方興未艾;學術界與科學界姑且不論,因應此一事件而生的社會運動、政治倡議,甚至新興宗教如雨後春筍般出現。隨時有人為此自殺,隨時有人因此獲得重生的勇氣;甚至有激進倡議團體主張,動物與人類心智的混種結合才是人類心智演化的必然道路,是最終且必然的結果。然而喧囂之間,我們甚至無法確認,在生命中的最後時光裡,Shepresa是否真正「知道」這些因她而起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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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那天......」2270年2月,北太平洋東岸,橡港冬季,我與Mike Morant已漫步至海邊。潮浪來回,狂風呼嘯,暴雨般嘈噪的回音,水與浪在近處粉身碎骨,而遠處,隱沒於無光中的夜海正以純粹無雜質的聽覺向我們展示著大自然龐巨的力量。「那天清晨時分,我似乎心有所感,突然驚醒,發現病床上的母親已自行坐起身來,空洞的眼瞳正凝視著窗外某處。我感覺她似乎想看看外面的什麼,於是慢慢扶著她走過長廊,來到盡頭面光的落地窗前......」Mike Morant形容,那是個清冷一如夢境的清晨,窗外雲層高而厚重,然而天光雪白明亮,樹與樹的枯枝構成了美麗的抽象圖案。他攙扶著母親蹣跚步行至窗前,看她側臉將耳朵貼上窗玻璃,像是在專心傾聽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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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沒有任何聲音。但我隨即知道了答案──那是一架孤伶伶的飛機。
「很奇怪,我已經看見了那架飛機,但我的母親似乎並不想**看**。」夜海轟鳴中,Mike Morant呶呶述說。「她只是持續在聽著它。聽著那些我不可能聽得見、不可能聽得懂的。我心裡想,難道那和虎鯨的語言類似嗎?我看見她臉上露出微笑,雙頰酡紅,如癡如醉;像是被某種此生從未親歷的,無比巨大的寧靜與幸福感所淹沒......我忽然想起了她一提再提的,那位兩百多年前的劫機犯,那曾經『啟發』了她的Richard Russell......」
‧
> Rich:我準備降落了。我會先翻滾幾下。成功的話我就會開始下降。今晚就這樣了吧。
> 塔台:Rich,如果可以,請儘量把飛機貼近水面。
> Rich:我有點頭暈。哥們,景色變化得太快了;我想好好看看它們,享受這一刻。一切都很美,但如果從另一個角度看,它們就更美了。
> 塔台:你能看清楚周遭嗎?能見度還好吧?
> Rich:很好,沒問題,一切都非常清楚。我剛才還繞著雷尼爾山飛了一圈。太美了。我想剩下的油還夠我飛到奧林匹克山去看看。
> Rich:我不知道該怎麼降落。其實我根本就沒打算降落(I wasn’t really planning on landing it)──
‧
那正是29歲劫機者Richard Russell最後的遺言。250年前,於黃昏的天空中獨自漫遊75分鐘後,西元2018年8月10日夜間約9點20分,Richard Russell與他的螺旋槳小客機於西雅圖近海普吉特灣海域一荒島上墜毀。該小島全無人煙,是以除了駕駛者本人如願喪生之外,並無任何人員傷亡。那是北太平洋東岸的夏季,西雅圖的黃昏時間漫長,於白日與黑夜間曖昧的交接地帶,空氣與流動的雲彩折射了高緯度地區的稀薄陽光,致使天色絢麗多變一如一場未境的幻夢。Richard Russell不會知道他此生最後的航行如何影響了一位生於二百多年後的小女孩,更不會知道這位特立獨行的小女孩如何改變了人類的文明發展。「飛機消失後,像是過了很久很久......」Mike Morant說:「她回過頭來,對我說了此生最後一句話......」
「她說什麼?」
「我當然聽不懂。」Mike Morant微笑,無限神往。「但她重複說了好幾次,所以我手忙腳亂把它錄了下來......」
「那是什麼?」
「我愛你。」
「什麼?」
「『我愛你』。意思是『我愛你』。」海水在遠處轟擊著礫石海岸。Mike Morant已熱淚盈眶。我看見無數細小的雪花,或雪花的幻影在他眼中緩慢融化。「那居然有意義......我事後把錄音拿給研究人員聽......他們查了論文,告訴我,那是虎鯨語言裡的『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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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Shepresa最後的遺言。2255年4月18日,在說出那句話之後,一代傳奇科學家、鯨豚專家兼動保人士Shepresa 面帶微笑,平靜中止了呼吸。說話對人很重要嗎?愛或親密,對人類而言很重要嗎?人們持續在索求著的,究竟是什麼呢?我不知道;我相信古往今來許許多多人們,也不曾知道。然而我似乎能夠親見那個場景:醫院窗前,雪白的寂靜,一架不知何來的飛機,一段失去了終點的漫長航行。「**未境的夢想,無法付出的愛**」。我彷彿看見她心中那位在西雅圖絢麗多變的黃昏中孤獨遨翔的青年。青年未曾死去,他以另一種方式活了下來;而我們終將在這個被Shepresa改變了的世界裡繼續自己的生命之旅,像一隻永不落地的鳥,像一架孤獨的飛機。
#再說一次我愛你
#零度分離
【書介】
「人,真是一種對神蹟成癮的生物嗎?」
華文版《黑鏡》,AI末世的「類神經生物龐克」
一部盪氣迴腸,重新劃定小說疆界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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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度分離》以探索將「類神經生物」植入人體改變行為模式、與「愛」相關的思索辯證為兩大主軸,敘寫人類(或非人類,或其他物種,或AI)置身於時間洪流中,如何解剖自我與存在的虛妄性。整部小說讀來既是溫柔旖旎,又見深刻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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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中虛構一名為Adelia Seyfried的未來作者。
她精選議題,深入調查採訪,撰寫了六則深度報導,收入一名為「零度分離」的訪談錄中。
書中不但置入虛構的未來名人推薦序,更虛構後記、虛構作者與其他未來人的對談;形式特殊。
〈再說一次我愛你〉中,沉迷鯨豚研究的專家Shepresa裝置類神經生物,蛻變為人/鯨混合體;
〈夢境播放器AI 反人類叛變事件〉則講述夢境播放器Phantom以不可思議的方式發動人工智能叛變,事敗被剝奪高階運算,永遠深埋地下。
〈來自夢中的暗殺者〉敘及醫師陳立博偵知一患者夢境中的不法企圖而先發制人,以夢剋夢,成為「史上最後一位良心犯」;
〈餘生〉裡台灣影星郭詠詩與日本導演松山慎二陷入愛河,入戲太深,不知所終。
而〈二階堂雅紀虛擬偶像詐騙事件〉則描述日本婦女癡戀虛擬偶像不能自拔,甚至拋夫棄子;
還有〈霧中燈火〉述寫發生於二十一世紀中葉的一場神秘邪教集體自殺案件,並延伸至對靈魂的質疑與叩問。
全書銳意創新,張力十足,情節曲折,敘寫流暢,允為科幻小說里程碑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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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事件、難以靠近的心智、不可思議的犯罪(不可思議到,連「罪行」究竟為何都是個難題),而總是停留在那個不可能處。他走到想像力的邊界,邊界之外了。這一直不是容易的事,猶如潛進了無意識的領域,回返,並記得且說出,他做到了。
──朱嘉漢(小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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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力量能打破人心與心之間的距離,讓六度分離成為零度分離呢?從六到零的距離,是不是就是一整個宇宙?還是其實,只是我們意識的幻象?
伊格言在《零度分離》一書中,實現的就是這樣的,創造的力量。
此書終將在歷史留名。
──黃健瑋(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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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繼《噬夢人》之後的野心之作。私心認為,入選二○一九年年度小說選的書中首章〈再說一次我愛你〉是台灣當年最好的短篇小說......《零度分離》最後,那位神祕的Adelia Seyfried像一個埋伏暗處已久的殺手,身份揭露時,幾乎給了我致命一擊。我知道這本書還有後續,如此,更令人拭目以待了。
──張貴興(小說家)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慕容復 在 鬼才阿水Awater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當國民黨傳統勢力崛起,改革派終將化為灰燼。
資深媒體人趙少康在韓國瑜的表態支持下,申請恢復黨籍進而參選黨主席一事引起廣泛討論,許多年輕人對於趙少康相當陌生,其中有三項事情成為眾人關注的關鍵,包含選黨主席的程序與資格、韓國瑜表態的背後意義、趙少康的實質影響力為何,接下來就用短短五分鐘的時間來讓大家快速明白背後的意義。
根據國民黨的規範 - 「選舉人資格」,包括必須入黨滿1年,且曾任中評委或中央委員。其中中評委是可以直接由現任黨主席任命,根據我國中同學李問所寫的資料顯示。國民黨中評委人數975人,加上82位中評會主席團主席,總人數破千。
這些中評委可由黨主席直接任命,不用黨內選舉。
順帶拿民進黨作為對照組 - 民進黨中評委總共11人,每兩年由黨代表直選,往往競爭激烈,中評委互選主委1人。
這邊我不討論制度的利弊,只討論問題的核心。誰有資格讓趙少康可以參選「國民黨主席」?
這個關鍵人物就是現任主席江啟臣,從江啟臣一上任就可明顯感受,他是背負著改革派的希望而上台,中生代 (抱歉國民黨沒有年輕世代)期盼百年老黨國民黨能夠有所變動與作為,如今以韓國瑜為首的傳統派施壓,甚至可以視為一種「逼宮」,在國民黨中傳統保守派一直是大宗,看到江啟臣在許多議題上都被民進黨壓著打,眾人的憤怒無處宣洩,如今韓國瑜願意登高一呼,旗子一搖馬上就有大批支持者過來支持。
可以說,韓國瑜表態要支持趙少康的那一刻,國民黨就注定要回到更極端的保守路線。
那其中的關鍵人物 - 韓國瑜在打怎樣的算盤?
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記得,當年我是全台灣第一個告訴大家韓國瑜要參選桃園市長的人,那時我受到了多少的質疑,甚至有人認為我是為了刷聲量而這麼說,但回過頭來去驗證我所提過的內容,包含韓國瑜不會消失在政壇會繼續插手國民黨的運作、動員王浩宇罷免事件來藉此測試水溫、會影響國民黨的黨主席等,每一件事情都在驗證我所說的一切。
就連同黨曾任馬辦發言人的徐巧芯都曾表示韓國瑜參選桃園市長是選項之一。
韓國瑜就是天生的政治家,政治就是他最好施展手腳的舞台,擁有極佳的演講天賦,配上接地氣的草根氣息,用最庶民的方式來表達各式議題,都讓他在不同縣市擁有極高的支持群眾,即使蔡英文當時以破紀錄的高票817萬連任成功,但大家也別忘了韓國瑜可是拿到了552萬票,這可是比上一屆朱立倫381萬票高出許多。
有人說韓國瑜被罷免後就會消失在政壇,是我不懂政治。
我說韓國瑜會不甘寂寞在政壇持續進行,是你不懂韓國瑜。
韓國瑜一旦確定要重回政治舞台,首要目標就是擊潰以江啟臣為首的改革派大臣們,讓國民黨重新回到保守勢力的手上,如果拿中國歷史來對比的話,大概就是清朝時期的戊戌變法 (又名百日維新、戊戌維新、維新變法、維新運動),韓國瑜就是當年的慈禧太后,江啟臣就是維新派首領康有為。
(不明白這段歷史的朋友請回去找你的歷史老師)
許多年輕人疑惑且不明白的是,為何韓國瑜會挑選趙少康呢?他到底是何許人也,又有怎樣的影響力呢?
當年趙少康首次參選議員,便以僅次於陳水扁的第二高票當選,四年後以該選區最高票當選,轉戰立委時問政風格犀利,也立即成為國民黨少壯派的政治明星,要說趙少康帶來的旋風是如今韓國瑜絲毫不為過,唯一的差別是過往的少壯派,如今成了傳統保守派。
那時國民黨中有三個派系。
分別是由趙少康領軍包含郁慕明、王建煊等人的「新國民黨連線」,馬英九為首的改革派,李煥、郝柏村等代表的國民黨保守派,三方勢力彼此角力,最終趙少康帶領一眾出走成立「新黨」
現在提到新黨,大概只會認識王炳忠,覺得整個政黨毫無作為。
但當年新黨成立時的影響力,甚至可以比擬國民黨,新黨最終沒有成氣候,關鍵還是在於國民黨擁有龐大黨產,選舉本身就是一場戰役,在缺乏糧草子彈後援的情況下,即使你有龐大民意支持仍不夠力,最終新黨成為大家現在所熟知的樣子。
歷史小補充 : 1992年趙少康以無黨籍參選立委,在台北縣(現在新北市)獲得超過二十三萬票,得票比第二名高出一倍,相當於「一人得票可拿八席立委」,當時的影響力可以想見,在實行單一選區兩票制前,該得票紀錄無人能敵。
如果一切的劇本繼續走下去,趙少康接任黨主席,韓國瑜出任桃園市長,國民黨會有怎樣的發展?
可以想見國民黨會走向更加的極端保守,包含親中消滅台灣本土派、對同性議題、性別平等、文化、教育、經濟等各個領域都會回到傳統的官僚制度,甚至講求血統與派系,「有關係很多事情就沒關係」,等到哪一天真的發生,後代我們的子孫就不會對你說「我是台灣人」,取而代之的就是「我是中國人」。
別小看中國文化入侵的程度。
你去詢問現在的小學國中生,有多少人有在看中國的綜藝與選秀節目,擁有抖音帳號,成日花時間在小紅書上,甚至中國歌曲朗朗上口,在校慶等活動上播放的音樂甚至都是一系列的所謂抖音神曲,從小就習慣中國文化與用語。
你認為一旦兩國統一,適應還會困難嗎?還會有機會吹起反抗的號角嗎?
我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將它們的一切給揭露出來,就是為了別讓悲劇一再上演。越多人看懂他們的劇本,就越多人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就像上次我有跟大家提過「台商春節泡泡」串聯這件事,後來在他們得知我擁有他們的串連與對話證據後,立即宣布解散群組,並且停止行動。
如果台商春節泡泡真的成功,可以想見台灣疫情會有多大的破口,醫療體系有承受多大的負擔,我相信任何人都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最後一點點小小的事情想要講,我很難得的昨天失了眠,今天一早七點就接受廣播的採訪,文章發布後我將會閉關一整個早上,我將要寫一篇我粉專成立兩年來我認為最難寫的一篇文章,發布在下午,還請大家持續關注這項議題。
我所擁有的後盾,只剩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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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慕容復 在 hulan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鍾馗喬遷吉慶圖〉 夏荊山2012作品,水墨設色絹本,502X41.5cm
資料來源 2020.6.8人間福報 文/佛光山佛陀紀念館提供
夏荊山(1923─2019)位居當代書畫藝術界承先啟後之地位,畫風具宋元道釋人物繪畫的工整細緻,富含書畫藝術中特有的文人畫精神,結合西方透視技法,並賦予自身感悟和創新,自成筆墨語言。在其筆下,佛畫超越了宗教信仰的圖像規範,開創清麗脫俗的跨時代美學新境界。其代表作已受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北京故宮博物院及中國國家博物館等殿堂級博物館所典藏。
【展品賞析】
夏荊山運用傳統書畫長卷、以散點透視法特色描繪出鍾馗喬遷之喜慶。主軸從鍾馗的視線帶入與後方乘坐於牛車上妹妹的情感交流,相互牽引;魍魎隨從結隊前行,各司其職,彼此呼應,大張旗鼓喧鬧的陣隊,突顯出熱鬧歡愉的氣氛。On the fifth day of the Huang Daoji day, Zhong Kui selected dozens of gratifying ghosts and puppets and restored their human form to their younger sister. In a trance, Ehwa felt that he was riding on a horse with a red drape, and his brother was riding on a tall horse. He smiled at her and bowed to her, congratulating her: "Congratulations sister, congratulations!" Ehwa returned with a shame.
Zhong Kui led the way in front of the horse. The ghost pawns in the red lights were blowing suona, happily, some made grimace, some shrugged their shoulders, danced and cheered the bride! It is also joyous to marry a girl on earth. Brothers and sisters Zhong Kui riding on horseback, you smiled at me, I smiled at you, and forgot the separation of yin and yang!
Zhong Kui married his younger sister, but since then she has a heartfelt affair and repays her affection. She never cares about family affairs on earth anymore, so she feels relieved to be his exorcist general!
鍾馗嫁妹
黃道吉日五更天時,鍾馗挑選了長相可喜的鬼卒數十名,恢復人形送給妹妹。梨花在恍恍惚惚中覺得,自己騎在披紅挂彩的馬背上,哥哥也騎在高頭大馬上,眉開眼笑的朝她拱手,向她祝賀:「恭喜妹妹,恭喜妹妹!」梨花含羞回禮。
鍾馗騎馬在前面引路。送親的鬼卒在通紅的燈火中,吹著嗩吶,歡天喜地,有的做著鬼臉,有的聳肩扭腰,邊走邊舞,向新娘喝彩!也同人間嫁女一般歡樂。鍾馗兄妹騎在馬背上,你朝我笑,我朝你笑,一時忘記了陰陽相隔!
鍾馗嫁了妹妹,從此了卻了一樁心事,報答了恩情,對人間家事再也無牽無掛,便安心當他的驅邪斬祟將軍了!
鍾馗不是生下來就會抓鬼的~
話說唐朝時,終南山下有一秀才鍾馗,家裡十分貧窮,父母早亡,和妹妹梨花相依為命。
鍾馗少有大志,性情豪爽,遍訪名師學得一身文韜武略。
這年秋天京城開科試,鍾馗想進京趕考,苦於沒有盤纏,正在著急,同鄉好友杜平慷慨解囊,贈送紋銀,才得以成行。
鍾馗在路上曉行夜宿,片刻不留地趕路結果病倒了,日昏昏沉沉地來到了一座破廟前,他實在是走不動了,倒地昏了過去。
昏迷中一群小鬼兒「打了牆」,眾惡鬼見鍾馗長的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嫉妒的連聲怪叫。一個怪模怪樣的丑鬼說:「乾脆把他的樣貌給改變了!」於是眾惡鬼呼啦一聲撲了過來,把鍾馗按倒在地,血淋林的扒皮換貌。
鍾馗被一陣刺骨的疼痛驚醒,惡鬼們一陣獰笑,頓時沒了蹤影。鍾馗忍痛起身趕路,終於來到了京城,通過考試果然獨占鰲頭。
皇上聽說新科狀元才華出眾,召他前來殿試。見鍾馗那醜陋的面目,心中不悅,不肯點他為狀元。主考官一再懇求皇上,說鍾馗才華出眾是少有的奇才。
鍾馗也告知了進京路上,在破廟的不幸遭遇。皇上不信頓時大怒,以欺君之罪賜鍾馗死罪。
鍾馗火爆脾氣,火冒三丈,大叫「冤枉啊!」一頭撞向銅鼎,血流如注,喪了性命!
鍾馗帶著怨氣來到了地府,見到了閻王爺,破口大罵:「你身居閻王要職,卻縱容惡鬼毀我容貌,害得我中了狀元也被一筆勾銷。」
閻王爺被罵的一頭霧水,鍾馗接二連三一輪猛罵:「陽間的皇上是昏君,陰間的閻王是昏王,這個世界陰陽顛倒,亂七八糟。」
拿起殿前一根金光閃閃的寶杵,不分青紅皂白,向閻王打去。無巧不成書,寶杵是閻羅殿上的鎮殿之寶,拿手裡,所向無敵,鬼兵鬼將統統不敢抵擋。
鍾馗揮舞著寶杵,無意間打在了一口大鐘上。三丈六尺高的大鐘,聲音洪亮清遠。原來這是通天鍾,這「嘭」的一聲,經動了玉皇大帝。玉帝問:「冥界出了什麼事兒?」太白金星掐指一算,把鍾馗的事兒說了一遍。
玉帝有了上次孫猴子大鬧天宮的教訓,又怕被搞得天翻地覆,趕快叫太白金星傳閻羅王來問話。
不一會閻羅王上了凌霄寶殿。玉皇說道:「鍾馗是人間奇才,懷才不遇,含怨撞鼎身亡,惱怒之下才會大鬧陰曹,情有可原。
玉帝為平息他的憤怒,封他為驅邪斬祟大將軍,統領鬼卒三千,專管人間妖魔邪祟。
閻王化敵為友,送給了鍾馗一把青鋒斬妖劍,和一口化鬼葫蘆,當他的隨身法寶。同時大辦酒席,宴請新上任的驅邪斬祟將軍。閻王殿裡歌舞昇平,嗩吶齊奏,好不熱鬧。
誰知鍾馗淚流滿面。閻羅王問他為何傷心,鍾馗答道:「微臣在陽間本與妹妹梨花相依為命,此番我一命歸西,可憐妹妹一個人孤苦伶仃,觸景生情啊!」
鍾馗請閻王批准自己迴轉陽間,看望妹妹。閻王也到感動,特許他隱身走一遭,看望他的妹妹,可是要他早去早回。
鍾馗到了人間,先到趕考途中那個破廟,吆喝一聲眾惡鬼們抬頭一看,是驅邪斬祟大將軍鍾馗,個個嚇得是魂不附體。鍾馗舉起斬妖劍一揮,「爾等惡貫滿盈,今天就收了你們的鬼命永世不得超生!」舉起葫蘆 朝向四處奔逃的小鬼,沒一會兒完惡鬼一個個越縮越小先後被吸進葫蘆里,片刻化為縷縷青煙,從葫蘆口裊裊地飄出。
斬完惡鬼,鍾馗飄飄悠悠來到了京城,看到成群結隊的香客,正向一座金碧輝煌的新廟走去。走到近前看到「鍾馗廟」三個鎏金大字,很是驚奇,剛想進廟,就見杜平領著一幫人,抬著福禮,香燭
進廟點香叩拜祈禱。
原來杜平聽到鍾馗觸頂身亡既悲傷又憤怒,就捐錢建廟。
恰逢大旱,杜平帶人進廟祭祀,祈求上蒼普降甘露,造福人間。鍾馗陣陣的感動,暗想想杜平仗義疏財,對自己有恩,很想把孤苦伶仃的妹妹嫁給他。
不過眼前的旱災生靈塗炭,還是救災要緊,打了個主意先回去叫閻王到凌霄寶殿轉告玉帝,命五龍降雨。人間普降甘露,百姓歡天喜地!
鍾馗為人間求雨,妹妹梨花也正在幾次祭祀巧遇杜平,兩人互生愛慕,可就是愛你在心口難開。
這當時,驅邪斬祟將軍十分了然,施展神威,同時託夢給二人,講明了自己來到陰曹地府的經歷,讓親人不要擔心。並希望杜平和妹妹成親,自己要親自嫁妹送親。
杜平和梨花同時從夢中驚醒,說了一模一樣的夢境,兩人也就不再矜持了。
選了個黃道吉日,五更天,鍾馗早挑選了生前長相可喜的鬼卒數十名,恢復人形送給妹妹。梨花在恍恍惚惚中覺得,自己騎在披紅挂彩的馬背上,哥哥也騎在高頭大馬上,眉開眼笑的朝她拱手,向她祝賀:「恭喜妹妹,恭喜妹妹!」梨花羞答答地暗喜不已。
鍾馗騎馬在前面引路。送親的鬼卒在通紅的燈火中,吹著嗩吶,歡天喜地,有的做著鬼臉,有的聳肩扭腰,邊走邊舞,向新娘喝彩!。鍾馗兄妹,你朝我笑,我朝你笑,一時忘記了陰陽相隔!
到了天亮,前面隱隱傳來鼓樂聲,杜平的迎親隊伍來了。鍾馗戀戀不捨地向梨花道別,送親的眾鬼卒又朝新娘喝了一陣采,才在鍾馗的帶領下漸漸遠去。
鍾馗嫁了妹妹,從此了卻了一樁心事,報答了恩情,對人間家事再也無牽無掛,便安心當他的驅邪斬祟將軍了!
書畫大師夏荊山(1923-2019)位居當代書畫藝術界承先啟後之地位,被喻為「跨世紀佛畫藝術第一人」,畫風具宋元道釋人物繪畫的工整細緻,富含書畫藝術中特有的文人畫精神,結合西方透視技法,並賦予自身感悟和創新,自成筆墨語言。在其筆下,佛畫超越了宗教信仰的圖像規範,開創清麗脫俗的跨時代美學新境界。其代表作已受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北京故宮博物院及中國國家博物館等殿堂級博物館所典藏。
展覽名稱:荊山經典:佛畫藝術大師夏荊山名作特展
展覽時間:至2020-04-18至2020-06-21
展覽地點:佛陀紀念館本館二樓第三展廳
展覽專網:http://lnago.com/ADO38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慕容復 在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請叫我慕容复 - YouTube 的推薦與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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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慕容復 在 [討教] 為何慕容復不以六脈神劍還施彼身? - 看板JinYong 的推薦與評價
最近看天龍八部出現疑惑
慕容復拿手絕技不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嗎?
那被六脈神劍打的時候為什不用六脈神劍攻擊回去?
或者是類似的參合指,這招好像也超強的阿
看他好像都只有被打爆的份.....挺困惑的
例如這段就提到了以彼之道名氣響亮,以及參合指似乎也是類似無形劍氣之類的招數啊!
凌虛點了三下,不料灰衣僧指風點處,兩人胸口一麻,便即摔倒
,跟著 那判官筆從段譽肩頭反躍而出,拍的一聲,插入地下。
原文:
灰衣僧道:「你姑蘇慕容氏的家傳武功神奇精奧,舉世無匹,只不過你沒學到家而已,
難道當真就不及大理國段氏的「六脈神劍」了?瞧仔細了!」伸出食指,凌虛點了三下
。
這時段正淳和巴天石二人站在段譽身旁,段正淳已用一陽指封住段譽傷口四周穴道,
巴 天石正要將判官筆從他肩頭拔出來,不料灰衣僧指風點處,兩人胸口一麻,便即摔倒
,跟著 那判官筆從段譽肩頭反躍而出,拍的一聲,插入地下。段正淳和巴天石摔倒後,
立即翻身躍 起,不禁駭然。這灰衣僧顯然是手下留情,否則這兩個虛點便已取了二人性
命。
只聽那灰衣僧朗聲說道:「這便是你慕容家的『參合指』!當年老衲從你先人處學來
, 也不過一知半解,學到一些皮毛而已,慕容氏此外的神妙武功不知還有多少。嘿嘿,
難道憑 你少年人一點兒微末道行,便創得下姑蘇慕容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大名
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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