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見好像是太隱微的事情——讀過《一起走 taskun mudaan》的發散心得】
感謝 @sloworkpublishing 的邀請,雖然來不及分享自己的經驗,還是希望可以用一些文字,推薦這一本我們自己很喜歡的紀實漫畫,然後也記錄發散心得。
關於地方創生的經驗,應該也很多人會對漫畫描述的過程,比如某些可能官僚、某些文化衝擊,甚至地方人士角力之類類的感慨。
如果你也喜歡透過各種方式去理解地方創生的樂與痛,歡迎你預購收藏。
《一起走 taskun mudaan》每場地方創生都會遭逢的可愛失敗日誌☞ https://lihi1.com/8Pkdf/fb0705
#偏見好像是太隱微的事情
#讀過一起走TaskunMudaan的發散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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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見好像是太隱微的事情,有時候我都會儘量講成無知,好像無知就比較能區分出個體與個體間的差異,偏見是太重的指控,無知就單純一點,沒有那麼容易指責,我猜是人性某種對於幼小的保護慾,或者某種想要原諒或被原諒的群體性。
所以那些雖然是出於偏見、但講起來很好笑的事,是因為大多數人都不會太在意——某些差異對待未曾上升到族群的層次,「某些人就是這樣啊」,都只是某些人的責任。我願意相信有些人比某些人更在意我們在意的,但那些尚未發生的、尚未被解釋的,刻板印象的壓縮檔被安裝在這個地方,對原住民族來講可能是四百年前就系統錯置的木馬病毒,看到原住民就點一下點開「你是原住民喔來喝酒的啦」附帶各種腔調設定檔,再告訴你應該怪檔案而不是點開的人。
這件事我很久沒提了,因為它太小,小到甚至只有一句話。我在台東唸書的某日晚上被警察攔檢,他問我是誰,跟我拿身分證,看到我證件下方那串族語拼音的名字。
「你也有英文名字喔」,他這樣問。
這個問句太唐突,顯得我太原始。一直到現在,政府還是以不方便為由,排拒原住民族以族語拼音完整呈現在證件上,我們做了好多抗議,寫了很多中文,理由洋洋灑灑列出人格權侵害、登錄系統不友善、族名翻譯漢名不倫不類……我應該要嚴肅一點看著警察先生,警察大人,這不是英文名字,這是我的族語名字,請你修正你的說法。
我卻像個被抓包的小孩。笑著說「對啊」。
另一次我鼓起勇氣,在郵局寄送包裹時試圖跟郵務人員爭論,他請我寫我的名字,請我寫中文。我說這是我的族語名字,他說我知道;我說族語名字不行嗎,他說你有族語名字很好,但請你寫中文。
「請你寫中文。」不是不行,只是請你寫中文。多溫柔委婉的拒絕。我還記得我僵著笑臉回家,無處宣洩我的悲傷與憤怒,與那一種明明是極小極小、不值得被在意的,被忽略的自嘲:「某些人就是這樣啊」,他們只是不小心點開了壓縮檔,就只是這樣。
或許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對同情心保持距離。tama Talum的判決之所以引起大眾注意,很多是因為孝子與判刑三年六個月的巨大對比,勾起某種人倫的同情心;我不確定他們知道孝道其實是對獵人文化的一種曲解,布農族的家族性格也不僅僅是孝道,複雜的獵團規範與文化禁忌都隨著大法官限縮獵人權利而逐漸消逝,對被判刑的布農人關心起孝道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我知道學會同理是個巨大而難渡的苦關,如果名字都能被國家轉譯,那你怎能責怪他們無知,他們也只是看著你的證件,唸出「達魯伊斯巴利達夫」不是嗎。某些人想的不是「你的名字怎麼唸我要學起來」,而是「16族名字都不一樣我要怎麼學起來」,其實我也很困擾,好像我能交到16族的朋友一樣,又在自嘲,除了自嘲我不知道要怎麼更誠實的面對這種無知。
或許我應該回應那位警察:「我還有免費翻譯喔」,是吧,自我認同的思覺失調症候群,你叫甚麼名字,這不是我的名字,但證件上明明寫的是你的名字。
成為原住民也是太隱微的事情。每日每日。
偏見好像是太隱微的事情 在 Buan 月亮說話 月亮曆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雖然沒有機會來得及分享我們的經驗,但是小編海嘯大力推薦 慢工出版 Slowork Publishing 這一本《一起走 taskun mudaan》,作為台灣很少見的紀實漫畫類型,裡面有很多「回部落」的掙扎跟努力,也有非常真實的各種在地創生murmur,真的非常非常推薦大家買來收藏,沒事翻一翻,然後哭一下(情感奪豐沛)。
-----以下是來不及分享所以乾脆超過字數的分享-----
偏見好像是太隱微的事情,有時候我都會儘量講成無知,好像無知就比較能區分出個體與個體間的差異,偏見是太重的指控,無知就單純一點,沒有那麼容易指責,我猜是人性某種對於幼小的保護慾,或者某種想要原諒或被原諒的群體性。
所以那些雖然是出於偏見、但講起來很好笑的事,是因為大多數人都不會太在意——某些差異對待未曾上升到族群的層次,「某些人就是這樣啊」,都只是某些人的責任。我願意相信有些人比某些人更在意我們在意的,但那些尚未發生的、尚未被解釋的,刻板印象的壓縮檔被安裝在這個地方,對原住民族來講可能是四百年前就系統錯置的木馬病毒,看到原住民就點一下點開「你是原住民喔來喝酒的啦」附帶各種腔調設定檔,再告訴你應該怪檔案而不是點開的人。
這件事我很久沒提了,因為它太小,小到甚至只有一句話。我在台東唸書的某日晚上被警察攔檢,他問我是誰,跟我拿身分證,看到我證件下方那串族語拼音的名字。
「你也有英文名字喔」,他這樣問。
這個問句太唐突,顯得我太原始。一直到現在,政府還是以不方便為由,排拒原住民族以族語拼音完整呈現在證件上,我們做了好多抗議,寫了很多中文,理由洋洋灑灑列出人格權侵害、登錄系統不友善、族名翻譯漢名不倫不類……我應該要嚴肅一點看著警察先生,警察大人,這不是英文名字,這是我的族語名字,請你修正你的說法。
我卻像個被抓包的小孩。笑著說「對啊」。
另一次我鼓起勇氣,在郵局寄送包裹時試圖跟郵務人員爭論,他請我寫我的名字,請我寫中文。我說這是我的族語名字,他說我知道;我說族語名字不行嗎,他說你有族語名字很好,但請你寫中文。
「請你寫中文。」不是不行,只是請你寫中文。多溫柔委婉的拒絕。我還記得我僵著笑臉回家,無處宣洩我的悲傷與憤怒,與那一種明明是極小極小、不值得被在意的,被忽略的自嘲:「某些人就是這樣啊」,他們只是不小心點開了壓縮檔,就只是這樣。
或許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對同情心保持距離。tama Talum的判決之所以引起大眾注意,很多是因為孝子與判刑三年六個月的巨大對比,勾起某種人倫的同情心;我不確定他們知道孝道其實是對獵人文化的一種曲解,布農族的家族性格也不僅僅是孝道,複雜的獵團規範與文化禁忌都隨著大法官限縮獵人權利而逐漸消逝,對被判刑的布農人關心起孝道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我知道學會同理是個巨大而難渡的苦關,如果名字都能被國家轉譯,那你怎能責怪他們無知,他們也只是看著你的證件,唸出「達魯伊斯巴利達夫」不是嗎。某些人想得不是「你的名字怎麼唸我要學起來」,而是「16族名字都不一樣我要怎麼學起來」,其實我也很困擾,好像我能交到16族的朋友一樣,又在自嘲,除了自嘲我不知道要怎麼更誠實的面對這種無知。
或許我應該回應那位警察:「我還有免費翻譯喔」,是吧,自我認同的思覺失調症候群,你叫甚麼名字,這不是我的名字,但證件上明明寫的是你的名字。
成為原住民也是太隱微的事情。每日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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