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 希望我家能讓你們有所警惕 https://disp.cc/b/163-dCAf 『我們家的例子或許你們看了會明白,也因為昨天有版友發了文也讓我想把我們家的狀況分享出來,也許我們的狀況可以讓你們有所警覺。
家裡的狀況
爸爸,先說他的先天狀況,他年紀已經很大,行走不便,兩腿已經換上了人工膝關節,其實年限已經差不多加上跌倒他從年初就開始沒有出門,出門只去診所和掛號加上不良於行配合老人卡固定計程車外出。另外他就是超高風險群,高血壓+糖尿病+超高年齡。
媽媽,除了因為親戚有個孤老的必須定時探訪醫院外沒有其他的路徑,頂多家附近的麵包店採買麵包和固定店家買冷凍食品外不會去哪(也是有固定掛號檢查身體)。年齡也只比爸爸小兩三歲而已。
我老婆,上班下班固定外,我偶爾下班會帶他一起採買和吃碗麵就回家,其實我們也都非常固定,沒有特別跑哪。
我兒子,一歲半左右,疫情爆發後再也沒帶他出門。
我,疫情爆發後,我去了大賣場兩趟購買物資外就是固定上下班帶老婆,以及你所知道的全聯之類的固定採買。因為我們家庭考量的原因,我是在家帶小孩。
我會從頭說明起我們家到現在月底所發生的種種,以及講一下面臨到的所有狀況。
5/18我爸爸有感冒症狀(輕微)因為平時配合的家庭醫生沒開門想禮拜三再去。
5/19我爸爸開始不愛吃甜(以往能吃的甜度開始變得不能接受。這時還沒發燒,醫生看完後給了一般的感冒藥就回家了。
5/20爸爸開始發燒,也是今天開始爸爸忽然胃口不好,四肢疲弱,我們因為爸爸平時出門都很固定+爸爸年初摔倒後身體就開始不好,以為是感冒讓身體不好。
這時我開始打1999和平時配合的大醫院詢問可否看急診(此時因為新聞播報說急診關閉不收人,沒足夠資訊下爸爸身體虛弱我不想白跑一趟讓爸爸勞累。)
打了很多電話得到的消息是
:我們只收治重症病患。
這時問爸爸,爸爸雖然已經不太想講話,不過都還是能表達意識狀態。
5/21媽媽那邊得孤老親戚因為生命跡象已經也有問題,所以也在準備後事。爸爸依然同樣狀況,無法親自下床,走路吃力,發燒持續所以我一早就開車帶著爸爸去平時的診所看病。醫生此時有詢問爸爸是否要去通報和篩檢。爸爸覺得沒必要,因此拿了退燒藥後即回家。晚上吃藥後就有退燒(不過還是37度以上)
5/22白天沒什麼大問題,孤老的親戚走了媽媽執意要出門,我這時覺得已經不太對勁了,我請媽媽不要出門,媽媽還是出門幫親戚處理後事。晚上爸爸忽然急速惡化(發燒更嚴重,意識迷茫)我打了半小時的救護車才來,緊急送醫院。
本來以為是什麼併發症,因此我在兩天前已經請媽媽準備好衣物讓媽媽去陪爸爸。上救護車也是媽媽陪爸爸去。
到了醫院後過了半小時,醫院醫生跟我打電話。
:對不起,請問是xxx兒子嗎?
:我是。
:你爸爸的狀況很不好,血氧已經在60多了,關於一些可能隨時要準備的文件我們不希望你媽媽簽署,希望年輕人能來。
:好的。
我趕緊到醫院,醫生只讓我進去見爸爸。
我跟爸爸講的最後一句話。
:爸爸,你還要好好的康復,不要想太多,小屁孩還在等著你寵他。
爸爸這時帶著呼吸器,還是有意識的跟我點了點頭。
好了,接下來的半小時最難熬。
爸爸確診了,急診室驚呼,(用代號稱呼)(可是我一聽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明白是在說我們家)
Oh shit XXX確診了,糟糕了。
醫生過了十五分鐘後出來,跟我們說爸爸確診,並且討論是否氣切以及我們的簡易接觸史。
這時也許病患的量還沒多到誇張,所以護士們也只叫我們在外面,我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時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我怕媽媽不舒服,而且我慌亂了,醫生也因為判斷說我跟媽媽都是親密接觸者,只要有一個採檢就行,因此只有我去做篩檢。
可是我已經觀察到,很多都是中老年紀也許沒這麼嚴重可是都是類似症狀的患者不斷的往急診室走。
第一次快篩,我是陰性,因此我們就回家等消息了。
回到家以後,我們開始緊急打電話。
媽媽因為這時還沒有症狀,我也都有貼身照顧爸爸快篩陰性,所以我們還沒有自覺性,我們只知道我們必須開始隔離了。全家在客廳戴著口罩討論接下來該怎做。然後我叫媽媽開始自己住(他們臥室有獨立浴室)不準出來。
5/23正常的一天,由於我們臨時被告知確診,我們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們不敢外出,所有該通知的鄰居、親戚之類的都通知。媽媽那一邊也因為我那時沒能阻止他,所以讓她那邊葬儀社、醫院、親戚為數不少的人被自我匡列。(沒任何通知)
晚上接近10點的時候醫生忽然打給我,跟我通知,我爸爸血氧已經掉到更低的數字了,拉不回來,我再三的拜託他們,也很感謝這位醫生,他最後用對講機按擴音,然後用手機讓媽媽和爸爸說最後幾句話。
5/24 凌晨接到電話。
媽媽午餐過後開始發燒,這兩天我已經打了上百通電話1922 1999疾管署,你想得到檯面上的電話我都打過了,沒人理我們。最後某個單位直接跟我們講。
:你現在是陰性對不對?
:對
:那你現在沒收到居家隔離通知書對不對
:對
:那你要出門我們沒法控制你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開車載媽媽去看醫院嗎?
:我沒教你這麼做,妳不要釣我。
帶媽媽去醫院後,我那天非常無助,我到我們家附近的大醫院,我在急診的停車場門口下車詢問,我媽媽發燒了,我們家有確診者,請問你們收嗎?
歷經了6個小時,媽媽也確診了。這六個小時我只看到的是進進出出的病患大多都老人家,救護車下來的都是重症病患。也根本收不了,甚至連輪椅都不夠只能讓不良於行的病患坐在椅子上等待。
5/25補充一點禮拜一晚上已經接到關懷電話,禮拜二開始有負責我們的人開始做簡單疫調以及足跡確認,因為我父母確診,我強烈今天要求帶我老婆和兒子去篩檢。
關懷我們的人員答應我開車外出去篩檢,在出發前兒子也開始發燒,早上出門,因為兒子還小的緣故我們要求兒子做完快篩後我們回去等通知。
這時我看到其實比起前一天更多症狀更嚴重的老人家們不斷送進來。
5/26兒子告知確診,老婆陰性。
晚飯過後,我開始出現症狀,而且不輕微,我判斷之後請求救護車篩檢。晚上八點到凌晨兩點接近三點回家,我快篩還是陰性,醫生判斷不太對幫我做X光和CT,我沒抽血檢驗是因為我畏針,覺得有問題CT和X光就可以判斷。醫生說我確實有肺炎,我自己判斷該有的症狀都有,拿了藥以後他們原本還要我搭防疫計程車回家,(此時還沒開放搭乘確診病患,雖然我是陰性不過我該有的一個症狀一個也沒少)
最後安排了救護車才總算到家。
5/27我不敢把我確診的事情跟我媽媽講,我兒子發燒很嚴重,我也開始持續向熱浪式得一波一波的發燒症狀發作(此時血氧95,前幾天還沒發作前從親戚那拿到血氧機我還有98)
兒童醫生追蹤問診是跟我們提到她怕的是之後兩三個禮拜的免疫風暴,要我們注意小孩子兩三個禮拜後的肚子疼發燒症狀。
我媽媽關在房間裡更不敢跟我們講實話,不過感覺他已經開始症狀再讓他不舒服,也許是兩個親人的走加上病痛的發作。
確診當天我已經打了不知道多少通電話,我非常的無助,我知道基層都忙翻了,可是我們家真的已經沒有任何本錢再因為延誤或是有機會的情況下浪費任何一滴點原本可能可以提早治療的時間。
5/28原本通知媽媽可以入住檢疫旅館,當天到今天都沒任何反應,中午過後我和老婆感覺媽媽忽然狀況變得很不好,再拜託關懷我們的人員協助下,媽媽原本要住檢疫所改直接住進負壓式隔離病房。
5/29今天也許媽媽因為住進了醫院,我全身緊繃的心情放鬆,晚上燒更嚴重,我血氧掉到88-90。不過自己判斷還能正常,加上醫療量能吃緊我就沒要求再去醫院了。
媽媽血氧掉到80沒跟我們講,小孩發燒痊癒。
5/30媽媽狀況還是很不行,也許疾病加上自己一個人在醫院,醫生有把他血氧拉回到95。我發燒看起來還是會持續燒,關懷中心跟我講會請醫生視訊看診。親戚特地送了麥當勞來,這是我們這一個禮拜唯一能吃得下口的食物。剛順完文章醫院打電話告知有點打不上媽媽的血氧,由於症狀未達到健保卡的標準,治療用藥2萬元需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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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講情況。
1、誰在跟我說疫苗的事情,我可以很明白的講。我爸爸很怕死,他早就問過他配合的醫生診所可不可以打疫苗。醫生跟他講他年紀大,等過一陣子數據比較多了他再打會比較安全。側翼的垃圾們,你們自己都可以滾動式調整,你們就不允許老百姓們滾動式調整?
2、我四次陰性,別再跟我講笑話。我就是例外,懂嗎?我就是,別以為你陰性就沒事。底下附圖證明好嗎?
https://i.imgur.com/uLHEnG4.jpg
3、政府去年守得好,去年的紅利加分沒讓他們為所欲為嗎?錯了就改,為什麼這點看不懂?什麼叫做去年守得好你們不感激,今年你們就抱怨連連?
4、去年的相信政府,如今就是我們家最鐵的寫照。你們在笑中國不好,我只講問題點。
ㄧ、去年全世界大國家有哪個幹得比中國好?事實上中國死的人不少,最少今年已經壓制下來也有(沒選擇)疫苗可施打。
二、他們邊境隔離你們要不要去看看有多嚴格?
三、我岳父岳母能天天出門打牌遊玩。對,他們的政策就是痛下去並且嚴格控制才能穩定住。
5、1922、1999、疾管署、衛生局基本上都單幹,資料整合不到位。而且各有各的說法以及一套SOP。當然,上禮拜是最兵荒馬亂時期,我能諒解我能體諒。只是我們家這樣我當下沒有任何幫助感我非常的無助。
6、我和我老爸老媽其實症狀(發燒、胸悶)前其實我這兩天回推有發現到,我們對甜的東西感度變很高,以往我們能吃的甜的食物變得很難以下嚥(非水果比較準確)。我們家都是這樣(小孩畢竟還無法表達因此無法判斷是否一樣)
7、我和我老婆從來不覺得我們能躲過,我們遵守著各項SOP還被調侃,你們家都這樣了,你覺得你躲得過嗎?我們從來不覺得我們躲得掉,只是為什麼乖乖遵守就被當笑話來看呢?我當然知道你們已經每天上班十二小時很累,我也不想浪費資源在我們年輕人身上。
8、禮拜日我爸確診到禮拜三,我可以很明白的講,假使我們家沒有自覺就開始居家隔離的話,這三天的空窗期其實才是最恐怖的。這也是疫調應該到最後沒有任何的意義可言的原因。
9、回到上一點,因為臨時,我們什麼都沒有準備,我卡費沒繳銀行雖然讓我遲繳不過我卡上限接近臨界點,現金沒人敢收,連外送都不送上樓,我們也不敢叫。畢竟我們只剩現金和還需送上樓(雖然有電梯)
10、里長很沒用,不用請里長幫忙,1922、1999會講叫你要跟里長溝通消毒和丟垃圾?實際上應該還是關懷你的單位幫你受理丟垃圾的服務。
11、我不知道為什麼沒人能理解,高危險族群群聚家庭,即使我們沒確診,我們已經沒有任何心力處理每一餐,為什麼沒有配合的需求餐廳可以固定提供餐點。
12、補充第二點,我陰性,所以地方都知道我症狀一定確診,上面的卻說我陰性,你們懂狀況了嗎?某醫生拍桌罵的我感同身受,有多少我這類陰性的人在上面只是一個數據?甚至連數據都不是?補充一點,我兒子能住防疫旅館,我和我老婆不能因為我們陰性,還要再抓我們去挖鼻孔。
13、鼻孔的處o權很珍貴,你們要好好珍惜,被強插真的很不好受,尤其都有了症狀卻還是陰性。
希望我家的狀況,能讓你們明白,台灣現在面臨到的情況不是你每天跟朋友討論吃夏慕尼還是馬辣外帶爽爽吃然後下午去好市多採買這麼開心。
尤其老人家,你們家真的老人家硬頸講不聽的,帶他去台北大醫院走一遭看看好嗎?
另外細節上的瑕疵之類的請容許我還在有症狀無聊時能竭盡所能把記得的消息打出來,可能會有誤差,請體諒。盡量不再回文。』
#強化三級警戒 #武漢肺炎 #新冠肺炎 #COVID19 #COVID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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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婆婆說......」
「林醫師,我想問問生小孩的事。」她坐定,一雙杏眼看著我,開口這麼說。
「好喔,你想生小孩?」今天預約掛號到八十幾號,已經不像以前剛當新手主治醫師的時候,有餘裕跟每位病人慢慢聊天,我得單刀直入講重點。
「對。」她點點頭。她有一雙很好看的單眼皮眼睛,清秀的五官,鵝蛋臉,及肩的黑色直髮,簡單的用大夾子束在腦後。這兩天寒流,她套著咖啡色大衣,黑色格子圍巾摺疊得整整齊齊放在腿上。
「其實我常說喔,想生小孩要找老公啊,看醫師看很多次也不會生小孩喔。」我開玩笑,感覺她隱約有一種緊繃的情緒。
她淺淺笑了一下。
「來,你有沒有懷孕過?有生過嗎?」點開她的電子病歷系統,準備鍵入基本病史資訊。
「懷孕一次,生過一個。」她回答,「剖腹產。」
「剖腹產原因是什麼呢?」我一邊輸入資料,一邊繼續問。
「胎盤有問題,還有胎位不正。」她說,「我那次大出血。」
她講到我們心中會響警鈴的關鍵字:胎盤問題、產後大出血。
「植入性胎盤(註1)還是前置胎盤(註2)?」我問。
「好像都有。」她說,「我那次進了加護病房,輸了非常多的血。」
「你如果再懷孕,再發生機率很高啊!」我直說。
「我的醫師也是這樣說,他說他好不容易才保住我的子宮,出血二千c.c.。我輸了很多血。」她表情很平穩地說,但是感覺出她有恐懼的記憶。
「你要是再懷孕,風險比上次還高啊!」我提高音量,「子宮切除的可能性非常高!」
「我的醫師說,我要是再懷孕,很可能會救不回來。」她表情和語氣竟然還是很平穩。
「然後你今天來問我,你要生小孩?」我瞪大眼睛,看著她。跟診的護理師M眉頭也皺起來,轉身看著她。
「我婆婆說......」她終於講到關鍵字。
「果然。」我實在忍不住翻了白眼。
「我......我是再婚。」她開始講核心的問題,「之前生的是女兒,唇顎裂。」
「女兒開刀矯正了吧?」我雙手在胸前環抱。
「開刀好了,沒問題。」她回答。
「然後?」我示意她繼續說。
「我先生沒要求什麼,他也說有這個女兒就夠了。」她微微仰頭,深吸口氣,「可是我婆婆說,她想要一個孫子。」她像是吐出一顆沉甸甸的石頭。
「她知道你前一胎差點死掉嗎?」我直接問。
「知道。」她回答,肯定的。
「然後她要你再生?」我繼續問。
「對。」她回答,一樣,肯定的。
「很討厭欸!」我轉過頭向護理師M抱怨。她們很習慣我在門診罵不明理的家屬。
「她每天都問我何時要再生一個孫子給她。」她的手緊緊揪著膝上的圍巾,忍著她的情緒激動。
「你再懷孕很可能死掉欸!」我把話講白了,這不是我平常的作法。
「我婆婆說,如果這輩子沒有孫子,她死、都、不、會、瞑、目。」她睜著美麗的杏眼看著我,一字一字說。
「所以你婆婆的意思是,就算你會死,也要給她生一個孫子?」
「對。」她點頭。
「混帳,要死她先去死啦。」抱歉,本醫師實在脾氣很差。
「所以,醫師,我今天就是想問你,我要怎麼樣可以懷男嬰?」她到底是怎麼忍耐過來的?
我必須深吸一口氣才能耐住我的理智,專業地回答她:「第一,你的年紀不大,如果真要懷孕,幫你確定排卵、先生要驗精蟲,大概不難懷孕。如果真的很急,一般不孕症技術也可以幫忙。」我頓一下,讓自己不要氣到講不出話,「第二,技術上有一種東西叫精蟲分離術(註3),可以增加懷男嬰的機會。但是,」我繼續說明,「人工生殖法是明文禁止選擇胎兒性別的。」
依據衛生福利部統計,經過人工生殖技術活產的男嬰女嬰性別比,大約是一二五比一百,相較於自然情況下的男女嬰性別比是一○四比一百,這極為離譜的數字落差,要說沒有人工干預,大概只有政府會信。也因為臺灣曾被經濟學人雜誌拿來與印度、中國等國家共列為嚴重「性別失衡」國家,後來政府積極調查產科和不孕症科醫師,才讓人工生殖技術活產新生兒的性別比趨於正常。但如果以胎次來看,臺灣到第三胎以上的男嬰比例,又大大高於自然比例。臺灣還是否存在重男輕女?數字說明了一切。
她定定地聽著我說,看樣子是認真想要尋求生兒子的方法。
「可能有不孕症醫師還是會願意幫你做精蟲分離術啦,」我嘆口氣,問她,「但是,假如你的精蟲分離術失敗,又懷了女嬰,怎麼辦?」
她看著我,沒回答。
「到時候,這個硬是拚命生出來的女兒,不就註定是個沒人歡迎的孩子?」我講著,心揪了一下,「如果你沒死也就算了,如果你還因此死掉了,女兒這輩子怎麼過?」
她的眼眶突然充滿淚水。
「你女兒呢?她又是什麼心情?」我知道這些都不是一個婦產科醫師需要跟她說的話。「阿嬤不愛她,然後媽媽為了生弟弟給阿嬤,死掉了。」我深吸一口氣,「你們這樣對得起她嗎?」我說了重話。
她眼淚唰地滑落雙頰。
我知道她其實很無奈,每天像被鬼纏著、被盯著,催她「生兒子給我,不然我死不瞑目」的那種壓力,一般媳婦要面對這種情況已經很難受,她是個帶著前一任丈夫的女兒「再嫁」的女人,在傳統婚姻市場上根本是要「感恩婆家收容」,怎麼可能承受得住。
臺灣人幫女兒取名字常常用「嫻」、「淑」、「順」、「柔」,如此期待她們「乖巧聽話」、「不爭不求」、順長輩順習俗的意涵,女孩沒有被期待爭取權益,沒有被鼓勵勇敢反抗,沒有被希望積極實現自我,最後就是一再貶抑自己的價值,連自己都把自己看成「賠錢貨」,連自己都不敢爭取自己和孩子應該被愛的價值。如果我們沒有從小就建立女孩對人生應有的堅持與自信,制度上再怎麼講男女平等都沒用。
「你先生怎麼想?」我問。
「他叫我不要理我婆婆,不管她就好。」她邊抹淚邊回答。
「男人不懂你每天要面對婆婆的那種壓力啦。」護理師M在旁邊補了一句。
「他其實對我很好,只是......」她眼淚還在掉,但是力圖鎮定。是個受苦會硬撐的女人。
「只是沒瞭解你的壓力,也沒跟他老母好好溝通。」我補上。
她默默淌淚。
「林醫師,可以幫我嗎?」她問。
「幫你什麼?」我問。
「我得生兒子。」她聲音細細弱弱,美麗的杏眼和鼻子因為哭泣而發紅。
「即使你很可能再一次大出血?進加護病房甚至死掉?」我很不留情地問。
如果是她自己非常想要孩子,自己熟知風險卻想要「圓自己的夢」,我還能跟她慢慢討論,甚至醫療團隊願意為了她拚看看。可是現在,她為的是傳統儒家社會裡莫名有權評斷她價值、左右她人生的偏見。而且這其中,還可能有一個無辜的受害者,她的女兒。她說不出話,任由眼淚淌流到嘴邊,我相信她不是第一天嚐到那苦澀。
我吸口氣,咬牙說,「你把你婆婆、你老公、還有你女兒帶來我門診。」
這一刻若畫成漫畫,我應該是額頭青筋暴出、頭上冒煙吧。
「如果他們在你面前回答我說,寧可你死,也要你再生兒子,我認了,我幫你介紹不孕症科的醫師。」
她沒有回答。人生這題太難,而社會設定她就是要不及格的。
「想一想你女兒。你應該要保護她和愛她,而不是讓一個自私的老女人,逼你讓她孤單。」我講了很過分的重話。
她沉默半晌。
「謝謝醫師。」她一邊擦眼淚,一邊優雅地站起身,向我點個頭,離開診間。
我很想伸手安撫她,但我的手再長,也無法伸出診間保護她。或許最終,她還是會找到一位醫師,願意「幫助」她「達成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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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胎盤由胚胎絨毛組成,其中富含血管,附著在子宮內壁,供給母體和胎兒間血液內養分、氧氣和廢物輸送交換。正常情況下,胎兒娩出後,胎盤會自動與子宮內膜剝離,但若蛻膜層細胞有缺損,則絨毛可能植入子宮肌肉層,甚至穿透子宮肌肉層到膀胱或大腸組織,稱為「植入性胎盤」或「穿透性胎盤」。產後會因胎盤無法
剝離,而導致大量出血。
註2胎盤位置若蓋在子宮頸上端,會影響胎兒娩出,且會提早與子宮內膜分離導致出血
註3 利用帶Y染色體和X染色體的精蟲比重不同,以人工方式在精液注入子宮腔之前先做篩選。此方式無法百分之百保證胎兒性別,且依照人工生殖法,不得選擇胚胎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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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診間裡的女人2》
不再害怕失去,婦產科女醫師陪妳找尋被遺忘的自己
作者:林靜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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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好:
「當妳的身體不是妳的身體,當妳無法為自己的身體作決定,伴侶、家屬與家庭的支持,在哪裡?」
談家庭,很難不談到這樣的議題。尤其在傳統上的長輩,好像個人情緒都比其他人尊貴,這造成了多少悲劇不斷上演。
我偶爾在版面上就會談這些沉重的議題,但我有正面的意義:因為版面上其實很多「長輩」,或者即將成為「長輩」,那些過時的想法,就讓它留在過去吧,讓傷痛止步。
祝願您,能藉著這本書,覺察到性別帶來的制約與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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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達通套掛頸 在 蕭詒徽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天之驕女》裡的張嘉良最近又被捅了一刀。在他胸前的彈孔旁補上一筆的是他的妻子方文鈴,她看見張和情婦柯淑君在飯店裡穿著浴袍擁吻,想像自己拿著 room service 冰桶裡的冰鑿刺了上去。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張嘉良本名叫張瑞坤,在另一部劇《天之蕉子》作為反派,在大結局時身中多槍。然而,在續作《天之驕女》第一集,他卻以萬代集團千金女婿之姿霸氣登場,在機場外偕方文鈴之手,共赴財大氣粗的方家家宴。後續為財色黑化、數度再走鬼門關,身上數個彈孔都成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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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嘉良同時也是那對紅出八點檔界的連體嬰姊妹、高仁美和高仁芯真正的爸爸。至於為什麼爸爸分成真的和假的、姓張的嘉良為什麼女兒姓高、連體嬰後來為什麼切開了、柯淑君為什麼老是被泡在河裡、萬代集團和億代集團到底有什麼關係 —— 你可能需要看完 22 集《天之蕉子》和截至目前 98 集的《天之驕女》,才理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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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別慌。飾演張嘉良的黃少祺不比你知情。這一檔三立台八,就如他過往參與的台八,最晚要到拍攝前十小時才會拿到下一場劇本。那些在一集之內從死對頭變成姻親、從綁架犯變成親爸爸的情節,在前面集數演出當下,也許連演員自己也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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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少祺與經紀人、助理一起走進採訪間。換裝前空檔,助理拿出一罐藥水讓他點眼。我問他,是拍戲太累所以眼乾嗎?他說也沒有,自己眼睛容易泛紅,原因是二十多歲時動了近視雷射手術,當年角膜處理用的是鑽石刀,在瞳孔留下十字型傷口。「但工作時,你不能讓人看到你眼睛是紅的,那樣不太⋯⋯不太好。」去年底他受訪,提及自己的健康檢查報告,老花眼、頸椎受傷、心臟問題、甲狀腺水泡、攝護腺鈣化、腎結石。我關心他身體近況,他一樣靦腆笑,說都是小毛病啦。醫生原要他回診結石問題,他拍戲一忙,也沒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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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看過《飛龍在天》,看過《風雲爭霸》、《神機妙算劉伯溫》,再到《炮仔聲》、《天之驕女》,還是很難想像他已經 49 歲。三立台劇 YouTube 頻道上三不五時闖《天之驕女》片場拍幕後花絮,鏡頭裡的黃少祺仍做武打,一個人對上四五個混混。武術動作倒是其次,導演懂,重點是讓黃少祺在劇情裡受點小傷,受點小傷之後理所當然要脫衣,脫衣之後就有胸肌腹肌。第 3 集,一場黃少祺與韓瑜床戲,導演不忘要她浮誇地扒開他襯衫;第 69 集,張嘉良與女婿、老是喚他 Daddy 的顏聖元泡溫泉,黃少祺自己也心知肚明:「有時候看劇本就知道,很明顯,編劇就是故意叫你去泡泡溫泉啊、淋淋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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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觀看是他大學時代當模特以後的事。拉回三十年前,家裡沒人相信黃少祺能上伸展台,更別說當演員,不只因為青春期後他有八年時間臉上長滿爛痘,也因為家庭背景。穿著不合腳的鞋,鬆垮的衣褲,母親獨自撫養兩個姊姊和他,黃少祺沒有太多錢打點身上行頭。但他身體練得勤,因緣際會接到內衣秀、泳裝秀,跑香港、台灣時裝節,身上穿一件三角褲,站在主辦單位請來的日本模特之間,開始學著上秀之前要除毛、在身上抹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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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黃少祺就已經在慢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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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如今,黃少祺一天跑 5 公里。天氣壞時跑跑步機,沒下雨時跑環東大道旁的石潭公園。小毛病是有,但體態沒話說,偶爾 Facebook 或 IG 的小盒子裡還會收到粉絲自拍裸照,恰如他 35 歲那年到舊金山遊學,在夜店裡被搭訕,男女皆近悅遠來。現在的他,會笑笑將照片刪除,轉身繼續逗他一對 8 歲、5 歲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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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裡,他大部份的角色總有優雅貴氣,同時卻又城府甚深。張嘉良中槍落水後,在泰國打滾二十年,商場縱橫,初登場時卻一副愛妻暖男形象;《熱血少年》裡的錢白鐵為商場利益能叫人拔掉對頭的指甲,然而身披白長馬褂、皮裘,賞京劇、談詩詞。廣為人知的《飛龍在天》飛虎,一樣出身名門,卻能為愛陷害飛龍、因怨懟父親抄了忠義堂。要說哪一面和黃少祺本人更像,其實都不,現實裡他形容自己拘謹、沉默、總是面帶尷尬笑容。私下的他,仍是不太想被注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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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默默觀察人。有時候看到同事或甚至晚輩,和其他人一下子就可以打成一片、嘻嘻哈哈聊天⋯⋯我自己沒辦法那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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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或許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緣故,自己從小就非常沒有安全感,怕被別人討厭,嘴上永遠掛著請、謝謝、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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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性格,當然不見得是最被喜歡的,但我還是不太敢活潑。你說這樣活得快不快樂?其實不快樂。但是,因為慢慢進入這個圈子,你開始從裡面找到自信。後來有了孩子,我知道我要讓自己更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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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圈子,指的自然是演藝圈。1998 年,他被八大電視延攬,飾演江祖平主演的《因為愛你》中不羈高中生翁振宇,和台灣廣末涼子曖昧。他臉上的痘子早前被某皮膚科名醫妙手治癒,上戲時卻還是顫抖,一場與江祖平的吻戲,導演對著他叫:「鬆一點!鬆一點!」他問哪邊鬆,導演說:「你全身都緊!你知道你的嘴唇在發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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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後,《天之驕女》裡張嘉良和柯淑君各自婚後與老情人舊愛復燃,黃少祺又遇上了江祖平。現在的他吻江祖平,在幕後花絮裡竟還有閒情惡作劇,當然也不再發抖了。不過,採訪時坐在沙發上的他依然挺直身子,上半身向我傾斜;拍攝動態素材時再三詢問「我站在這裡可以嗎?站在這個窗簾前面可以嗎?」客客氣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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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還是拘謹。但現在,當機器對著我,燈光全開,五四三二⋯⋯我就似乎什麼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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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怕到不怕,是二十多部戲的操練。2000 年他因《飛龍在天》走紅,隨後戲約不斷,中台兩地軋戲。2006 年,他拍《神機妙算劉伯溫》鬧出新聞,傳言劇組過於操勞。「也不算劇組的問題⋯⋯那個時候《劉伯溫》是單元劇,有時候上個單元還在拍、下個單元就開始,變成一個人要應付四組戲,前一單元兩組棚內、下一單元棚內加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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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台劇獨有的邊播邊拍生態,燒的是演員身心。《劉伯溫》四百多集連拍兩年,黃少祺最分身乏術的一次是早上九點開拍的外景、下午三點多才趕到,因為棚內才剛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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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累啊!但你和導演說你真的很累,導演就回你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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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的拍攝現場,位職、輩份分明。年輕演員對角色不太有置喙詮釋的空間,不懂也不敢問,問了也不會得到回答。「你發問,導演就說:你是豬啊?豬腦袋啊?」黃少祺也被罵過,但或許他比其他人多一點心理耐受度 —— 他曾說自己的母親在 50 歲前沒笑過,姊弟三人自小就在母親緊蹙的眉宇下過活。他記得某年春節,姪女童言無忌,在圍爐時說:「為什麼阿嬤笑的時候還是皺著眉頭?」黃少祺和姊姊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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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看花絮,畫面裡可以看到黃少祺的劇本上寫滿了字。那是他拿到劇本之後,把台詞用自己的話順過一遍,並加上情緒銜接的筆記。通常一場戲四到七頁劇本,黃少祺背下大概需要半小時。據說,三立電視所有人都知道,棚內有一台 SNG 車,車旁常有一人低頭,始終背對人來人往,那就是正在背稿的黃少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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訝異的是,黃少祺在拍攝《飛龍在天》前,並不會說台語。即便母親有本省背景,他小時歷經的卻是「說國語」的時代。「我就學,硬學。」他硬學的方式是看劇,劇裡唸一句、暫停,跟著唸一句。2007 年開始拍楊佩佩的經典三部曲,現場原音收音,為了吻合戲中角色的北京腔,他一樣打開《康熙帝國》、《乾隆王朝》這樣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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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其實沒有人教,也很少有人願意教,因為大家到現場就是拍戲。」非科班出身的他,片場二十年來只能自己教自己。飾演張嘉良這樣的商場老手,他看 Netflix 上的《金融戰爭》學習主角巴比阿克斯的言行,對兄弟出生入死、對敵人趕盡殺絕。《天之驕女》裡張嘉良對女兒好,在超商裡買大包小包零食以示好,背後原來是富豪巴比動輒送員工千萬超跑的那股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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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確實不同了。如今劇組已不像《神機妙算劉伯溫》時那樣三天不能闔眼,導演也不再罵人豬。近十年,台八引入大量新生代演員,黃少祺也成了「少祺哥」,有時片場裡的氣氛,在他眼中就如他的家庭經驗一樣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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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年輕演員,在現場一直聊天甚至玩手機,正式開始時詞都講不好,NG,所有人在配合他,但他們都不自知。這是很多年輕人的通病。」但在家中,從小在嚴肅母親身邊成長,他不希望自己讓下一代和自己在類似的壓力下成長:「我很喜歡看到我的小孩笑,我想讓他們在一個很快樂、很有想像空間的環境下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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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祺哥」從未在片場罵過人。自己經歷過前輩不坐不敢坐、連背台詞也站著的年代,樂見新演員們能無畏對角色提出更多可能,尤其三立台八時事哏輩出,係勒哈囉、像極了愛情、《鬼滅之刃》都入戲。近期與他對戲甚多的許明杰,在黃少祺眼中進步顯著,「顏聖元這個角色一開始比較正派,很難討喜。但明杰有找到自己的東西。他說他喜歡跟我一起演戲,因為可以互相帶動,我覺得他身上有些東西也真的能讓我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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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好壞,黃少祺放心裡。他說,如果新演員主動來問問題,他會回答,但假如新演員做不好,他也不會發難。「我覺得,我現在在做的,就是我這個年齡該做的事。」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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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資歷已深、似乎有權開口,黃少祺決定不做讓年輕一輩害怕的前輩,連花絮裡的惡作劇都顯得無甚威嚴:每隔幾場戲,他趁掌鏡的編輯不注意,從鏡頭外跳進鏡頭裡嚇人,編輯驚呼時他笑得樂不可支。是 49 歲了,卻感覺並不那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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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自己也來到母親開始笑的年紀。七月初,《天之驕女》劇組在棚內為他過生日,那時他戲裡的大舅子方文賢(竇智孔飾)還沒發生車禍死亡,劇中與他不合的丈人方崇發(楊烈飾)一派笑容,方文鈴雖不在,但張嘉良和她的女兒張子婷在(是的,張嘉良除了那對連體嬰之外,還有一個和婚配生下的女兒)。黃少祺全黑西裝筆挺,卸下張嘉良的陰戾,笑著說感言:「逢九不過,所以今天算五十歲了,到了知天命之年。每過一歲,都要知道得更多、做事情也要更從容一點、更穩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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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著迷於勞勃狄尼洛和史恩康納萊的氣質,但大叔的大叔偶像是劉德華和梁朝偉。「梁朝偉,他也一樣巨蟹座,我覺得他就是一個非常沉穩內斂、低調的人。表演有靈魂,有溫度。劉德華我也很喜歡,因為他就是有一種風範,內外兼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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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外兼修,修的是什麼?換裝後,我們帶他沿著大路走向國父紀念館。為了付車資遲了一些下車,轉眼卻已經不見黃少祺和助理的身影。兩人腳程極快,馬上到了路口,拍攝完回採訪間時走得更快。他說拍戲節奏,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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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急不只在步行。大兒子吃飯速度慢,以前一頓飯要吃三個小時。黃少祺為了調教小孩心思費盡,好不容易三小時縮減為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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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很快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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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吃飯只要三分鐘。」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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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漸漸才知道有些事急不得。去年,母親被檢測出扁桃腺癌三期,黃少祺和姊姊一起陪伴治療。直到今年九月確定抗癌成功,他更加體會了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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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要多久。那一年就是原地踏步,只有一個目標,把我母親的事情弄好。」知命之年的黃少祺,修的是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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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只知道自己想拍好戲,想要更多好角色來找我,但沒有長遠規劃。到了這個年紀,我心裡反而有個聲音會告訴我,該慢的時候要慢。該做什麼,你要很清楚知道方向和需要花費的時間。」他仍是那個站在前輩身後、站著背台詞以等待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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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如此,他仍在不同劇情裡穿梭時代與年紀。《天之驕女》第 23 集,他和韓瑜兩人因應劇情,得演出二十年前張方兩人相遇的情節,黃少祺身穿襯衫卡其褲,(再次)藉由打鬥救出受困的韓瑜,以拳定情,在劇中年紀是二十出頭。怎麼詮釋逆齡角色?他說重要的是眼神,眼神要有年輕人的清純,把不知天高地厚、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感覺做出來。「其實逆齡比起超齡演出,是比較困難,因為其實有時候因為你的外表狀態已經捕捉不到。縱使有很厲害的演技,像劉德華,他也不可能演大學生了。但如果還在我的 range 裡面、我還掌握得到,我就會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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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他,那麼目前覺得自己 range 最小到哪?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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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好像到二十多歲的年紀,都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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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八長壽,養起一批陪伴跨世代觀眾的劇迷。不只是七年級、八年級,各大學生群聚的網站 Dcard 戲劇綜藝版,每部八點檔幾乎集集開討論,迴響基本破百,好時破千(最近一次破千在《天之驕女》第 35 集,當張嘉良發現高仁芯設計陷害張子婷因顏聖元懷孕時 —— 呃,也就是張嘉良發現自己的女兒陷害自己的女兒時)。大學生討論高仁美的包包、討論高仁芯的黑化,當然也討論張嘉良的肌肉。靦腆、沉默、尬笑的黃少祺,二十年後成為了台灣人一定在電視上看過幾次的那個人,無論你看見他的時候他是太子、是總裁、是上海灘幫派還是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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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印象最深是有次到太湖拍戲,有位劇迷從 2003 年看了《風雲爭霸》之後,深深相信黃少祺有一天會到太湖邊。那位劇迷請爸爸和阿姨帶自己,每到假日就到太湖邊上等,竟真的在兩年後等到黃少祺拍《第一茶莊》外景。她走向黃少祺,流著淚說:我終於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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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驚悚,又有些純情。直到如今,面對不同年齡層的紛絲,他還是會想起這位等待他兩年的陌生女子。「我剛出道的時候,很多人也許 7、8 歲,那現在都二十幾歲,有的剛為人父人母。他們會忽然跑過來跟你說,我好喜歡看你的戲、我那時候才小學。那不是一種變老的感覺,而是一種激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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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祺哥做好心理準備被叫少祺大叔了嗎?他說,其實他不介意。在他心中,所謂大叔也不是輕易叫得,一切內斂,終歸要能給別人一種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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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之後要努力的目標。成為一個有魅力、能給別人安全感的人。」那個缺乏安全感的靦腆少年,知命之年所欲,正是不讓身邊的人像過去的自己一樣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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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覺得年紀越大,尺度越大,什麼玩笑都能開。人生歷練會讓你的寬容度會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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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他聊起模特生涯的一件小事。「有一次走 HOM 牌的泳裝,導演說要展現大海的力道,哇,排練的時候跟真的一樣,六個猛男划船啊、游泳啊,展現力與美嘛。結果,綵排沒事,正式來的時候地上噴滿了肥皂水。我們幾個模特游一游,站起身,不知道為什麼閃光燈狂閃⋯⋯平常都是女模在前面的時候閃光才會這麼密⋯⋯下台才知道,我們白色泳褲一碰到肥皂水,全都透明的,形狀完全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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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他,這是當模特時最糗的回憶嗎?他說不,這是當模特時最棒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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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OS monthly
封面故事 2020 輯六:♡我心叔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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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大叔觀察,從公園到市場(咦那個怎麼有點像我爸?),叔來叔去,總有一款大叔在你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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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文撰稿_ 陳平浩
專文撰稿_ 重點就在括號裡
專輯撰稿_ 林軒朗
專輯攝影_ 林軒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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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採訪撰稿_ 蕭詒徽
專訪攝影_ 潘怡帆 Crystal 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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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型_ 鍾豚 Toby Zhong
服裝_ Onefifteen 初衣食午、SABRINA HSIEH、Vivienne Westw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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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_ 李姿穎 Abby Lee、溫若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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