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的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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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神父父打來一通電話,問神父莫德那有第二劑了,什麼時候可以幫他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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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看到某政論節目還在吵莫德那怎麼可以混打高端,第二劑在哪,實在是恍如置身在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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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某政論節目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議題走向,到底是反對莫德那混打高端,還是反對莫德那混打高端的實驗,如果是後者,那基本上就是在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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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外進行混打實驗,無論是az混打bnt,或是bnt混打莫德那,或者先打莫德那然後混打az,這都是足夠幫助科學家了解疫苗的效能,不是說莫德那混打az,沒有這個需求,就沒有實驗的必要,只要實驗az混打莫德那就好了,或是你做了這個實驗,就是在鼓吹要打莫德那的人混打az,或者是實驗結果還沒出來,無論結果如何,一律不允許莫德那混打az,因為我們不想,因為az看起來是廉價的,這個實驗是在冒犯我們的感情,而不是看她的結果,中和抗體效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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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不是繞著莫粉,堅持非打莫德那不可的人旋轉的,或者是所謂深藍族群而旋轉,如果貴節目是為這些人服務,我建議最好做個加註,本節目在世界各國普遍缺乏疫苗的時候,以堅持非莫德那不打的人為優先,無論外在環境條件是如何,疫情是否嚴重,人們是否有足夠的保護力,曝露在風險之中,政府都有義務在短時間內去滿足每個挑選疫苗的人的慾望,不只要疫苗,而是要在特定時間內,提供大量、足夠、特定品牌的疫苗,不管疫苗廠商是否出現問題,他們能否供貨,不管是不是莫德那疫苗在日本出現鐵鏽,而需要重新審查,一律限時、大量,把疫苗端到我面前,像是在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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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節目的心態,簡單來說,就是傲客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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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否要莫德那混打高端,進行莫德那混打高端的實驗,都是有必要的,這就是為什麼國外也會有人進行莫德那混打az的實驗,這是一個對照組,如果az混打莫德那,可以提高相當大的保護力,那麼,作為一個科學家,你就會去實驗莫德那混打az的情況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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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你有一支次蛋白單位的疫苗,而別人沒有,你不拿來進行相關實驗,那才奇怪,這不但是科學家的探究心,也是研發疫苗必然的過程,以先前四叉貓去驗抗體作為例子,許多人藉機說什麼驗出來的抗體低,高端第一劑等於沒用,這就挺白癡的,事實上,bnt第一劑也是如此,而國內驗中和抗體的機構只有一家,然後他們的實驗室人人搶著排隊去檢驗疫苗的各種可能性,一般人去診所驗抗體,每個人驗出來的抗體都是不同的,並無準確性,而實際上,所有疫苗大多數是以打兩劑以後的抗體為預設目標,所設計的實驗也多是如此.所謂「第一劑就有保護力」,也是科學家後來藉由其他實驗和觀察,得到的附加結果,是「多出來的」發現,我們可以這麼說,如果沒有人「走在最前面」,各疫苗第一劑的保護力是多少,基本上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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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這樣說嗎?因為你是某某疫苗,所以你沒有資格,你不能也不允許做第一劑保護力的研究和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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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如果你想知道某某疫苗混打某某疫苗是無用的,也依然需要實驗,沒有實驗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不會有可能性,任何國家有經濟實力或研發疫苗的能力,都會「走在世界前面」,因為走在前面,才看得遠,才能看到各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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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情況是,有些人壓根兒就不把台灣當成是國家,例如柯文哲,美國的次單位蛋白疫苗還沒上市,台灣怎麼可能呢?台灣不可能成功,所以台灣的疫苗連過eua都不行,也沒有研發的必要了;同理,台灣怎麼可能走在世界前面呢?你沒有那個資格,所以,各個國家再尋常也不過的混打實驗,就台灣沒資格做,你一做,就是要逼我們莫粉混打高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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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種基於對特定疫苗的偏見,所產生的不理性,我想只有台灣才會有,而且專門針對自己的國產疫苗,這也是長期以來操著「捧中貶台」的中華民國人的不正常心態,所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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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種傲慢,也是一種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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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憑空生出一堆疫苗,來滿足我,然後將自己土生土長的疫苗,又給打壓殆盡,誠如同當初中華民國把台灣當成殖民地一樣,我不需要你預防天花的技術,也不允許你醫界的菁英人才存在,我只要不斷的剝削你,提供我們反攻大陸的資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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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莫德那混打高端的實驗,是否等同於要逼人民混打高端?可以想見,這是不相干的謬誤,凡做個實驗就是要想像政治上結果就是如何,照這種民粹的想法,任何實驗都沒有進行的必要,任由中國來的病毒進行肆虐,而人們只能被動的等待其他國家現成的結果就好,這種蠹蟲似的想法,正是在妨礙人們得到拯救的元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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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政府為了這種民粹,強迫民間的機構禁止實驗,這才是為反對而反對,反對到把自己的腦給撥下來生吃一樣,光無腦都不足以形容之,因為害怕被逼迫,所以乾脆逼迫其他人,不能試圖進行任何讓人命獲得拯救的行動,只為了滿足自己的被害妄想,一邊指控獨裁一邊進行獨裁者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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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說,該節目要紮稻草人來打,也要有個限度,疫苗都已經進來了,還打個不停,只能說,該節目像中天電視台一樣,是專門愚弄民眾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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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德那混打高端的實驗,有兩個好處,若能證明莫德那混打高端,有不錯的中和抗體,甚至等同於其他疫苗混打的結果,那麼,這就代表高端至少有一定的保護力,而非像是其他人所想的那樣,一點保護效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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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台灣不開放高端混打,其他國家也會對高端產生更大的興趣,若疫苗外銷到其他國家,在國外多數打了一劑的情況下,國外的人們也會試著用高端來進行混打用途,賦予高端更多的可能性,別忘了,次單位蛋白是相對安全的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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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節目荒謬的地方在於,黑完了高端混打以後,後續接著便聊起台北市的健康通行證,疫苗沒打兩劑就標註紅色,打兩劑疫苗就綠色,例如你憑這個綠燈,就能重新參加老人共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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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更具有爭議的東西,侵犯市民隱私和自由的政策,節目下標居然是「出招!北市健康通行證,辨識接種完整度」、「超前中央!」,由國民黨的台北市議員進行推銷,說什麼中央同意的話,將來各縣市可能會比照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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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像是中共獨裁制度下的東西,你不會去懷疑是否有侵害人權,導致沒打疫苗的人,生活自由受到剝奪,反而去懷疑正常的疫苗實驗,是在逼迫人民施打高端.對這種不正常的政策,像是在推銷什麼偉大領袖的德政那樣自然,完全的接受,而不會有任何不良的想像,對於正常的民間實驗,就產生各種奇怪的聯想,這種雙重標準,實在令人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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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台民黨議員高虹安才在該節目夸夸其談,標題為「7月9日打莫德那族群等無第二劑,最快10月底有望混打高端?」,主持人問,「今天陳時中部長講說,對,現在專家已經在研議,很可能就是莫德那混打高端,像這樣的打法,你覺得一般打莫德那的民眾會怎樣?」,高虹安回答「....他們說,沒關係,你們有福了,打不到第二劑的,第二劑的可以混打高端,我們辦公室收到滿多的陳情,現在疫苗是患寡又患不均,患不均的時候大家就會去比較,為什麼第二類的疫苗可以第二劑比較快打到」,接著用輕佻的態度說,「今天陳時中又講了一個名言,不是他們比較先打到,只是他們打得比較早,但是打比較早也是指揮中心做的決策,在這個情況下,打了第一劑沒第二劑的民眾他們心裡會覺得難過,不是長幼有序嗎?為什麼第二劑不讓他們優先施打」、「莫德那是mrna疫苗,當時選擇打第一劑莫德那的人,他有很大的比例是對於其他疫苗『稍微』有點擔心,如果第二劑給他打高端,他可能以後罵你就是說,你就是挑疫苗,我不是沒給你疫苗,我疫苗都夠...我覺得民進黨政府也不能夠用一種好像是說疫苗都足夠,都是國人挑,我覺得不能用這樣的方式一直好像在打壓他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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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種假議題,可以不斷延伸/擴展,然後到達指控政敵在打壓人民的選擇,實在是滑坡謬誤與稻草人謬誤最佳的示範,特別是主持人與台民黨立委一唱一和,把不存在的事情說的跟真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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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時中說的是「歡迎更多本土資料,並重申結果出爐後,都會由專家討論,再決定施打方式.」,而今天,108萬劑莫德那從美國運送而來,就算算上非莫德那不打的四百萬人,這些非必要的需求,這個數字已經滿足了四分之一人,並非杯水車薪,而10月底,不是混打高端,而是有4百多萬莫德那會繼續送抵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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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知,從上面看的一連串莫德那混打高端的討論,幾乎都是建立在虛假的前提之上,居然,可以討論這麼久.莫德那開放登記,今年7月9日前已接種第一劑莫德納疫苗,75歲以上的長者,可接種第二劑莫德那,就不存在什麼「7月9日打莫德那族群等無第二劑」的問題,更遑論10月叫他們去打高端,這用常識來想,即使高端混打實驗成功,也不可能會在10月馬上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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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認為,作為一個政論節目,一個主持人,乃至於一個不分區的在野黨立委,真的不要再藉由疫苗炒作人民的恐慌,購買疫苗讓民眾施打,是一個嚴肅的國家防疫政策,他是有時序性的,在各國缺乏疫苗,疫苗廠開始出現良率問題的情況下,進來的,跟實際買的,是兩回事;買到的,就會進,不是像叫熊貓外送,今天買明天就到,每個國家都是有貨,才會分批,一批一批到送達目的地,今天到一些,明天到一些,這個月不能來,下個月就會進來,各國都是如此,人民耐心等待,政府努力催貨,遲早都會來的.而不是一群偽裝成知識份子的極端人士,把少數人的幻想當成多數人的普遍認知,把個人背離常識的認知,當作是一種事實來談,鑽時間的縫隙,這一秒沒看到疫苗,下一秒就在哭喊人民等不到疫苗,今天沒來,今天就炒作,然後明天就被打臉,被打臉了還不道歉,繼續羅織不存在的故事,國家疫苗政策不是這樣搞的,彷彿你沒有辦法馬上把所有疫苗都擺到我面前,堆積如山,我就可以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訴諸恐懼,要所有人接受自己錯誤的信念當作唯一的選擇,詛咒人們已經退無可退,只能跟從自己一起哭嚎,把日常變成災難,摧毀人們的信心,相信每一天都是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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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線的人忙著救火,尋找水源的時候,後頭的人卻不斷地添柴火,燒房子來取暖,say,「因為大家心中都結凍了,人們感到寒冷阿,為什麼你都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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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知,不是一種力量,而是一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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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無知的,卻假裝自己有知,前來妖惑眾人,只能說,是罪上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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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吧,不要在文明國家之中,當一個落後粗鄙的反對者,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要求別人也像他們那樣無知的活著,不只可悲,而且可惡,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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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文。
香港的中國舊書與第三勢力的起滅
陳浩轉了一篇曾堯先生關於香港舊書市場與銅鑼灣書店的文章,值得讀。但因為沒有追溯回更早在香港上個世紀50年代在香港舊書市場起源,及香港成為日後研究中共的重鎮基礎原因,而這又是跟美國當時在香港搞第三勢力是有重大關係的。因此,我在此補轉一段我在我父親傳略中的一段,可能會跟許多人了解的香港歷史有些不同,但那都是我的親歷歷史,是真相。完稿於9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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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到達香港,身上僅賸二十七元港幣,幸運地碰到朋友的熟人,就在他辦公室的桌上睡了一個星期。事實上,父親在第三天就連絡上了國府的駐港人員,但是,這些人也正忙亂不堪,他的大學同學沈昌煥,當時正在台灣負責這類撤退及歸隊的事,也替他代辨了申請來台的事。父親到港當晚,找到了睡榻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買了幾份報紙,一些稿紙和一枝鋼筆,這樣,他就賸下了八元港幣。他渴望消息,也渴望告訴別人一些消息。父親在高考進入行政院前曾在上海做過記者,總之;他有一股衝動,他想告訴世人,中國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看到了什麼事情﹖才剛脫離險境,連最基本的糊口問題還不知如何解決,他想的問題跟生活現實卻已悖去甚遠。
香港,這個幸虧尚未收回的中國租借地,此時扮演了拯救難民的流通大動脈,幾乎所有在中國風雲中出現過的人物都在這裡駐過腳,有些已經狼狽不堪,有些腰纏萬貫,打算從商抄金,不久也狼狽不堪。
有些人從大陸直衝而過,飛美國、飛南美洲、飛歐洲、飛東南亞、飛台灣,然後又飛回來。少數的,又回去大陸,後來,再千辛萬苦逃出來。
相當多數的人,還是選擇了香港。香港一時也出現了中國人眼中從所未見的公平現象。不論是清朝遺老,曾貴為省主席、總司令、部長,只要對殖民地法律稍有疏失,照樣會被一個最起碼的小公務員斥責得面紅耳赤。在廣式茶樓裡,更是濟濟多士,兩個連年開戰,鬧得幾省人民雞犬不寧的多年宿仇,現在卻每天都要在一張桌子上見面,過去,打得這麼熱鬧,他們沒見過幾次面,現在,有太多時間可以好好溝通了,不過;他們談的的事卻再鎖碎沒有的了。他們刻意迴避了許多事情,而暴露出他們基本的知識來,那真貧脊得可笑。這些人對任何政治環境都已不構成意義。另外一些小資產階級,他們又另成一個階層,他們最愛半島酒店,半島酒店是當時唯一的高級國際飯店,宮廷式的牆帷,高聳的建築,進去的人西服革履,但是咖啡卻非常便宜,是大半知識份子去過的地方,當然也充滿了外國政府人員,名流,間諜。許多大陸過氣的政客和騷客在這裡尋找新的夢,父親的一個姓金朋友,經常身無分文,陳舊的西服卻燙得畢挺,可能燙洗的次數實在太多次了,以至連鈕扣都壓碎了,但每塊碎片都仍大致一片不少地貼服在線結上,我常常替他擔心,在半島酒店滿場飛時會掉下來。
商人、逃難的小販不久都安定了下來,在安定的環境裡,他們就能生存,而且發展的非常好,對他們而言,這就是東方之珠。但是政客、知識份子,缺乏上層結構的支持,他們就像住進了沙漠。這個殖民地是不容許從事任何政治性的社會活動,國共的地下鬥爭,初期還發生幾樁暗殺事件。這類低層次的活動,總的來說,國民黨沒有做出成績,中共不受民眾歡迎,英國人很快駕輕就熟,把兩邊底細都摸透。但是,香港仍是間諜活動的大本營,最讓英國人頭痛的倒是跟它「血濃於水」的美國人,美國人不買英國人的帳。美國在香港的領事館人數龐大,做為世界盟主,他要應付的敵人也實在是太多了點。
從大陸易幟之初,各式各樣動機的美國人就在香港展開了活動,從收購中國流出的文物書籍或情報,到尋找新的政治勢力,無所不有。跟中國人一樣,對中國的忽然瓦解,完全不能明白,他們急於要知道這種變化的原因。
美國撥出研究中共問題的寫作經費,這似乎是個挺不錯的辦法,又可幫助逃出來的知識份子渡過難關。凡曾逗留過淪陷區的知識份子只要提出寫作計劃都可申請,父親也去了,臨門而回。那個辦事處貼的招示是「救濟中國知識份子」,父親僅希望買文烹飢,但不能接受「救濟」、「中國知識份子」這種侮辱性的輕蔑意識。
不過,這批經費後來還是有父親的一份。因為美國希望的研究中,主要有五個課目,當時,關於中共財經,卻少有人能下筆。父親在行政院最後的一個階段,因為他是經濟和法律的雙科專長,曾兼參預物價會報的工作,對於崩潰前的中國財經動態相當清楚,而他在大陸最後一年的觀察,他注意了中共關於經濟復員及平衡財政的措施,這些數字,是當時自由地區財經學人欠匱的。邀稿人找上父親,父親寫出了幾乎是全世界第一本研究中共經濟問題的專著-「中共財政解剖」,當時,他人似乎只有鄭竹園在寫經濟方面的研究。
而這本書中最棘手的部分是財政統計數字的取得和推算基準,父親對後者用的是米價,這原是當初某個向行政院建議平抑通貨澎漲措施辦法中的一個論點,但被行政院否定,而後在中共手上重見天日,這個辦法和父親的推算,後來都由事實來證實了。
美國對國民黨失望,對中共排斥。在政治上,有一批美國人,當然是以CIA(美國中央情報局)為首,很積極的希望從在香港流亡的中國知識份子和政治家中找到新的希望,取代前兩者。這就是五十年代初,震驚海峽兩岸的「第三勢力」崛起和消泯事件。這個美國人主導的政治運動,旋起旋滅,許多新生代可能連聽都沒聽過。但中國的政權,對外國人涉入的政治運動,最為忌諱,對當年參加過的人來說,也並不光彩,國民黨更不想聽到,現在二岸能夠說出完整內幕的幾已無人。
CIA花的錢足夠孫中山一次就推翻了滿清,但找的人卻不是像孫中山這樣的人。在祕密行動方面,CIA招募蔡文治負責在沖繩島訓練傘兵突擊隊。這些原為國軍的驕兵悍將,一旦抵達,馬上就搬出在大陸時期的拿手絕活,演出全本爭權傾輒的戲碼,美軍大開眼界之餘,大慨也明白了,指望這些英雄好漢去空降台灣或大陸,都不會是什麼好主意。
CIA請出廣東籍「鐵軍」的名將張發奎為運動領袖。張發奎是好人,舊屬對他最壞的批語只是太「鐵公雞」。這時候圍聚的人根本把這件事當作發洋財的機會,張發奎一介武將,拿不出政策,也應付不了那些人的需索,苦不堪言。CIA也曾邀舊粵軍司令許崇智出山,論資排輩,許還是蔣介石的上司,那是黃埔軍校之前的事了,思想迂腐落後可想而知,他逢人就說:當年是他把軍隊交給蔣的(蔣當時是粵軍參謀長,後來接替許),既然蔣未能把中國治好,就該換回他來試試!
CIA所甄選的人,刻意都是受過國民黨排斥、或政治上的異己,但,那也可能原本就是已淘汰了的一些政客。「第三勢力」結束後,美國人才悟出了一個結論:中國的政治精英,不是已厝身國民黨裡,就是已被共產黨吸收。當然,流滯香港及海外的遺珠傲骨仍然不少,他們庇托外蔭是一回事,接受美國人頤氣指事又是另一回事了。只有張君勵例外,這位老先生的道德學問沒有話說,寫了一本中華民國憲法。他一本正經又開始草擬大綱,卻沒有一方聽他的。所以;美國充其量吸收到的最好人才,也不過是個天真的老人罷了。那些擅長奉承鑽營的政客、漢奸、掮客成了運動的骨幹,由於辦了許多雜誌和出版社,這些掮客才和知識份子建立起建繫,在反共宣傳上還做出了一些成績,這些知識份子擠不進他們核心的圈子,發生不了更積極的意義,所得的稿酬也菲薄,知識份子和他們的關係,還比不上他們和從大陸逃亡出來被吸收的青年流亡學生。這樣的三明治陣容,一開始就註定了失敗,CIA也始終沒能咬到中間的那塊肉。
美國人唯一的成就,就僅是在反共的宣傳和對中共問題的研究上,奠基了香港日後成為研究中共問題的重要中心。不過,美國人花的是冤枉錢,一些得到部份津貼的雜誌,各自為營,美國人只能對他們隔靴騷癢,真正由美國大規模補貼的機構,不是荒腔走板,就是漸漸變成了私有化的商業集團,中規中矩,最像樣的只有「亞洲出版社」和「友聯出版社」。「亞洲出版社」的經費可能不僅來自情治系統,主持人美籍張國興牧師因為有美國教會支持的背景,根本不買CIA的賬。「亞洲出版社」倒是實實在在出版了許多有研究價值的書,對於那個時代的中國,留下了不少珍貴的記錄。「友聯」是正牌CIA的經費,「友聯」集團的出現,相當戲劇化。在「第三勢力」讓美國人大失所望之餘,美國人有次在當時還算相當偏郊的鑽石山,一個單位的資料室裡看到了幾個孜孜努力於寫報告和摘資料的大陸青年流亡學生,美國人受這些滿頭大汗在工作的年青人感動,大喜過望,認為中國未來的希望就在這裡,便予以大力援助。這些青年中包括了後來曾任中國筆會會長的徐東濱先生,這批人拿了經費倒是有模有樣的開展了研究工作,別的集團胡天胡地把經費揮霍一盡,他們還拿來投資,準備長期發展。不過,這些學術性靜態工作,距離美國人的主目標卻太遠了,美國對華政策改變後,「第三勢力」喧天價響鬧了二年,就黯然偃旗息鼓。值得注意的,是其中許多青年知識份子搭上CIA去了美國,許多年後,學成又回到了香港,不諱言其中自有CIA的外圍,另一些人,就在美國落葉歸根,也脫離了CIA的關係,這些人,現在許多成了國人眼中大名鼎鼎的華裔學人。
但就是僅憑是如此微薄的照顧和機會,這些知識份子發揮了承先啟後的作用,紀錄了當代中國事務的真相,也將香港孕育成了研究中共問題的大本營,不過;它不是父親的理想歸宿。
香港的環境,雖然不充許政治活動,但政治信仰卻是自由的,因此,不論是國共媒體內的作家、各種外國團體支援的作家、或者;像父親這類不隸屬任何一種團體的自由投稿作家,各自的旗織和信仰都非常鮮明,在這麼小的一塊地方,不同信仰的人碰面機會特別多,但是左派和右派是絕不來往的,雖然彼此都可能非常熟悉。父親跟左派大公報的負責人費彝民偶而在電梯內會相遇,在大陸時期,不僅是舊識,據說還有一點親戚關係,但倆人在此時此地解逅,卻均視若陌路,僅默默地等著各自的目的地。這種壁壘分明的態度,國共的派駐人員自是各有規定,但其他的自由作家,也表現出這種態度,則純粹是出於自我的認知。這種「左」、「右」立場的分際,間不容沙,是友盟之間經過一定時期的沬濡而形成,這和「漢賊不兩立」的規範基礎完全不同。因為人民反共,在七十年代以前,國民黨的駐港人員的活動空間可比中共得優勢多了,但國民黨的人員互相輒軋,彼此告狀,也波及其他自由知識份子,這些駐港人員漸漸萎縮成一個小族群,也只落力在利用職務擴張生存和利益的保障。知識份子蔑視這些人,而台北收到的報告,則是這些知識份子的「忠貞」有問題。寫作圈的陣容中,當然也有出賣朋友邀功的人存在,父親也吃過這種虧,有個姓蕭的朋友,因為想活動回台北工作,就密舉了許多人的素材,包括父親在內,有些資料,可能台北也無法儘信,所以,父親後來也被告知了。
香港的老百姓是反共的,一九五九年的港九大暴動,就是因為大陸的鎮反運動大屠殺消息刺激了在香港的親人,中共在港的土產食品店多數被砸破,食品被棄入溝渠,時值中共國慶日,左派的報紙例夾紙製中共國旗一面贈送,平日乏人問津的八股左報那日銷售一空,我從樓上就看著一個報攤前,滿地都是撕碎的報紙和碎旗,一個勞工粗漢掏出了所有的錢,一面怒斥、一面撕著報紙。而到了十月十日,右派報紙也是夾報附贈青天白日旗,而到處牌樓及旗海飄揚,調景嶺更是令人泣淚,硬是把泠清的中共國慶比了下去,這都是老百姓自發的,倒樂壞了國民黨的駐港人員,拼命拍照向台北邀功,順便一提,近幾年,台北,出現不少糊塗的報導,不久前,就有一篇報導指陳當年這場暴動是香港黑人物所主導的,明眼人會瞭然是左派在塗沬歷史。新一代的中國人,他們讀不到客觀的現代歷史,不能瞭解香港,他們也不能瞭解那個時代所有中國的故事,歷史的來龍去脈被中共修改後,也成了台灣讀者的「正史」。
幾十年來,台港地區出現了不少的「反共作家」,大家稱之為「職業反共」,對某些人而言,反共確實是一種職業。父親卻告訴我,他是思想反共,我年少時聽不懂它的含意,只曉得它的差別,職業反共作家有薪水,有固定的補貼,父親則全靠不定的稿酬。因為實在太窮了,父親儘管在國際上,在研究「中共問題」的專家裡頗負盛名,家境的切身感受,卻使我無從將兩者劃上等號,這樣子一窮二白,連遠地仰慕者乍見,都無法置信。最糟糕的,是台灣的某些治安人員也不相信,他們不相信一個人能夠餓著肚子為國家努力,他們的邏輯是父親一定拿美國津貼,而在香港的一些人,曉得父親和美國人不太來勁,則認為父親一定有台灣背景,這兩種完全相反的假設,都給父親惹過大麻煩。
有個姓邱的商人,被港府誤作是台灣的工作人員遭捕,急得要命,趁著他女人探監,要她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何先生來救命。沒有地址,那個女人居然千辛萬苦找到了我們在「黃大仙」曲弄折巷裡的住處。但是,這個女人是被跟縱的。過了數日,父親一個人在家,外面進來了一個軍裝的英籍警司,警司對滿桌滿床都是剪報資料,頗感意外,大慨不是他原先忖想的情況,倒像是跑進了一個書呆子的淩亂房間。西方人的認知中,進行情報活動和學術研究是截然的兩碼事,稍作交談,他的嚴肅態度就緩和起來,但仍客氣地希望能略略檢查一下。這個警司才在書桌上稍事翻閱,就翻到了一封英文便函,是一個英國人邀父親見面討教。警司問父親是否認識在信尾簽名的人,父親說偶而見面,不過,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消息了。這個英國警司立刻就停止了檢查。一個警官悄然登門,父親毫不在意。他告退後,一個鄰居卻跑來說,剛才外面大街上,軍警包圍了這整個地區,不知那家出了大事。英國人處理政治安全問題,經驗和技巧十分高明,對明確的犯行,毫不寬尤及因循,另一面,殖民政策又儘可能溫厚寬和,向民眾召示英國「寧縱勿枉」的法律人本精神。
幾天後,這個警司派人來邀父親到政治部「吃咖啡」。政治部就等於是台灣的警總或中共的公安部,負責所有政治安全的處理,名義上是香港政府警務處下的一個單位,事實上直屬英國東南亞情報處指揮。不論是知識份子,或國共的工作人員,一聽請「吃咖啡」,莫不色變。
政治部有二個科,一個就叫台灣科,另一個叫大陸科,抓到從事情報工作的,屬台灣的就打一頓送回台灣,屬大陸的,早年也是如此泡製。所以,不時可以看見頭蒙購物大紙袋被遺送出境的新聞照片。在香港從事政論寫作的知識份子,很少沒有被約談過。就是很禮貌地通知對象到政治部「吃咖啡」、談談話,喝完咖啡大般就沒事。無異地,那也可看成是一種溫和的警告。經過這種警告之後,在這麼一個彈丸之地,過日子就不免有些拘束忐忑的滋味了。英國人真正過濾國共人馬的另一種方法就是以中治中,政治部常常派人帶著線民站在天星碼頭旁,那是來回港九必經之地,看到舊識出現,就以手捲的報紙指指,便衣就上去抓人了。被出賣的當然往往有很冤枉的,有些在大陸是搞情報的,但現在早已脫隊了,英方根本不做這麼麻煩的分辨,只要確定背景就往那方遺送,這可害苦了那些因為不名譽脫隊的國府人員,他們大部份是因為貧污,趁著天下大亂,席捲公帑到香港準備作長期寓公。他們被送回台灣就要先坐牢,很多時聽說人送回了,但總還要隔一段時間才能見著,就是這個緣故。
虧了那封便函。父親從英國警司口中才知道那位神祕的朋友,就是英國駐東南亞情報單位頭子,轄區包括香港。他是看了父親的文章,設法結識父親,曾經多次約會請教。這個英國人後來退休回倫敦去了。英國警司顯然已向倫敦查證過,因為,他隨後侃侃而談,告訴了父親更多的事情。原來;那個英國人非常重要,他甚至是蔣經國和英國首相之間必要時候的熱線連絡人,如果有某種特殊狀況發生的話。那位情報首長也正是刻下這位警司的老師。父親這一生,受到的尊敬,可說幾乎全自外國,父親是義務提供那位英國人關於大陸局勢分析的意見。這個英國警司大慨看清楚了父親的窘況,他大慨想替他的老師投桃報李,便指點了父親一條生財之路。當時,全世界都急著要蒐集大陸的出版物,但鐵幕已經垂下,來源不易。英國人知道香港有幾條走私的通路,不但有舊書,還有中共禁止出口的大陸內地報紙。可惜,父親不懂得做獨門生意,不多久,別人就趕上了線,父親的副業便告夭折,當時舊書生意做得最大的是龍門書店,一份中國舊資料的目錄便索價美金五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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購買淘寶的手機殼,選擇直送到台灣的7-11,
一個禮拜前已經到台灣(台湾华储仓分拨中心),
但遲遲未收到到貨的簡訊,直到今天查看物流記錄出現,
【跨境】抱歉,您的包裹由于客户签收异常原因出现异常,
请您尽快与客服联系,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有詢問賣家,他叫我聯絡集貨倉,但不是很確定集貨是誰,
好像是中国邮政集团公司东莞市沙田投递部,請問這樣要怎麼
處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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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流記錄
2018-Aug-16Thur.15:13:04【跨境】开始发往目的地。
2018-Aug-17Fri.23:59:59【跨境】到达台湾华储仓分拨中心
2018-Aug-18Sat.04:21:40【跨境】您的包裹已被自提点签收
04:21:40【跨境】台湾华储仓分拨中心发出
2018-Aug-27Mon.03:41:28【跨境】抱歉,您的包裹由于客户签收异常原因出现异常,请
您尽快与客服联系,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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