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來看了許多女性主義的經典著作和小說,除了文本內容外我總是會好奇這些作者有男伴嗎?她們的伴侶是否也抱持著兩性平等的信念?如果沒有,雙方又該如何相處?當愛情和核心價值有所衝突時,該如何走得下去?
不得不說,韓國書在性別議題上的角度真是多元,這本「她厭男,她是我女友」的小說就用輕鬆的口吻與異男視角述說這樣的故事。兩個因故分開的戀人四年後再重逢,一個還是被父權社會綁架不自知的暖男,一個已變身成女性主義的實踐者,且還是最偏激的那種。
男生認為只要他發揮暖男本色,就能讓女友變「正常」、一同結婚生子。也希望女友化妝、穿裙子和他分享日常的生活。殊不知女友不動於衷,仍穿褲裝短髮、煙不離手,還常常憤怒地和他抱怨性侵、性騷擾、墮胎權,甚至在他朋友婚禮上「大言不慚」挑戰婚育傳統觀念。
這本書最厲害的地方在於,用了許多貼近生活的例子凸顯出兩人的無奈,男生覺得我明明對女生很好、很尊重,出去會主動買單、幫忙提重物,為何女友還是對「男人」如此不滿?女生則認為這個社會隨處可見男女不平等的問題,沒有人是局外人,男友為何能視而不見。
另個亮點則是他們的互動與我跟先生雷同。有一次女生憤怒地抱怨許多性侵案被判無罪,被男友指責不該只站在受害者角度思考。女友馬上提供數據和親身經驗論證性暴力舉證定罪的困難、與慣性地檢討受害者的氛圍將降低通報比例。對方一時語塞講不過時只好反問:「你是社會運動家嗎?還是政客?妳是什麼身份?到底為何要在意那種事情?」
類似的對話在我家也時常上演,每次我義憤填膺和先生抱怨各種社會議題,好比小孩能否體罰、疫苗怎麼分配才合乎正義、如何減少醫療糾紛等,只要意見相佐或不感興趣時,他一定會回應:「你又不是要選總統,我們又沒小孩,管那麼多幹嘛?I don’t care!」只不過最近疫情升溫,兩人關在家裡無處可去,我無法像故事中的女友掉頭就走,暫不聯絡。
這本書也讓我想起,有朋友曾問我「你信仰女性主義、愛運動、收入高、意見又多,異男應該很討厭妳,妳先生怎麼調適?」仔細想想,我發現我先生廣義來講也是個女性主義者,甚至是我這方面的啟蒙。還記得剛結婚頭兩年,我總愛嗆他沒和我求婚,東西搬一搬我就傻傻「嫁」給他。有次他竟一臉正經和我說「為什麼不是妳和我求婚?我們不是平等的嗎?我和你『結婚』也不是找妳來幫我做家事、生小孩,而是互相陪伴」,我當下啞口無言、也只好摸摸鼻子。五、六年前,我經歷一場事業低潮,也曾哭著和他說「不然不要工作了,給你養」,他只淡淡的回一句「不是不行,但妳想清楚這真的是妳要的嗎?」
現在回想起來,這些事情在我心中埋下種子,讓我長成現在的樣子。
最近又有個例子,讓我驚訝他的性別敏感度。今年過年時,眾多男醫師在網路上發起「發紅包安太座」的活動,以按讚數決定給太太的紅包。正當我皺眉頭對這種強化女性樂於依靠男性的氛圍不以為然時,,他竟然就傳來截圖說「這活動不就是父權的表現嗎?你們女醫師怎麼看?總不能一邊吵男女平等,一邊把自己物化成需要「安」的太歲,拿錢不手軟吧!」
另外,女主角是個不婚主義者,故事裡也一再提到她對傳統婚姻家庭的質疑。每當男友軟硬兼施想騙婚,她回應的金句實在太值得分享,以後若遇到有人在和你催婚,完全可照抄使用:
「我不是放棄結婚,我只是選擇我要的人生」、「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孤單,但是沒有老公和小孩,我還有自己」,我不僅深表讚同,甚至認為就算身邊的人和你情投意合、心靈相通,甚至兒孫滿堂,人生大部分的時間還是自己與自己的對話。
女主角後來也反守為攻主動質疑男友,愛情一定要步入婚姻才算修成正果嗎?你有想過為什麼人一定要結婚嗎?男友答不上話一臉茫然時,她又補上一句「慢慢地想清楚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不是別人想要的、是你自己想要的」。
看到這段我馬上回憶起當年結婚,其實我並沒有想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也是活在別人眼光裡做決定。認為同居不光彩、也不符合社會期待,婚紗要三十歲前拍看起來才年輕。當然這不表示我後悔結婚,純粹是好奇若是現在的我,還會像十一年前那樣倉促的下決定嗎?
回到小說本身,主角是否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就不爆雷,不過我倒是非常期待這本小說能有續集,針對女主角變身激進女性主義者的過程來發揮,一定能讓許多同溫層的朋友產生共鳴。
最後,關於成為女性主義者,我想說的是,妳未必要像女主角一樣抽煙、短髮褲裝,堅持重物自己搬,做愛女上男下。也不用熟讀第二性,把西蒙波娃當偶像。你當然更不必要是女人。只要相信人生而平等,你就可以是一個女性主義者。
剛出社會婚禮紅包 在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21年,台北小金仲:自傳奮鬥歷程】
2010年上半年,我還只是個涉世未深的熱血青年,參加某政黨的台北市議員黨內初選,6月時落敗,且負債200萬元,一心想快速還債的我,決定從事業務工作,並思考哪種比較適合我?我問自己:人人都買得起保險,也買得起直銷產品或汽車,唯獨房子不行。因此,決定選擇一邊賺錢,一邊累積「高資產」人脈的工作─房仲。於是在7月正式展開房仲職涯。
2011年初,領我進門的店長鼓吹我投資,基於信任,覺得「店長怎麼可能會騙人」的天真想法,又跟我高中同學與父母各借了50萬元,沒想到,那100萬元竟被他拿去花天酒地,縱然告上法院,最終僅換得1張債權憑證,此時人生負債達300萬元,慘痛的社會學費。狼狽的我,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累積的基礎,感覺尚待開花結果,真不想放棄!我仍堅信房仲工作一定可以助我還債,於是到附近面試,正式加入了人生第2家房仲公司─台灣房屋大直加盟店。
2012年,幸運地接連冒泡,於是高估了自己的賺錢能力,竟買了高額的6年期美金儲蓄險保單,1年要繳2萬元美金。偏偏就在這時,房市景氣反轉向下,交易量急凍,開始一連串的開源節流:做水果早餐賣同事、中午吃公司拜拜的泡麵、晚餐回老家當媽寶、兼差當臨演、利用假日去夜市餐廳當洗碗工、主持好友的婚禮賺紅包,……我清楚記得,我有將近6年的時間,午餐幾乎餐餐吃泡麵。
2014年8月,也曾為了急於成交誤踩紅線,深陷消費糾紛,為了避免上法院,賠了客戶80萬元,並得了憂鬱症,人生最高負債達380萬。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低潮,也覺得讓家人擔心真不孝,除了告訴自己要振作,以後做任何事情也都務必千萬小心!慘痛的教訓,其實都是種累積,在我痛定思痛,撐過憂鬱期,自覺也成長了不少,10月,開始上演逆轉勝,冒泡連連。
2015年起,累積許多經驗、人脈的我,在個人總業績評比裡雖有高有低,但在「成交案件數量/頻率」這個項目,我始終維持該店第一名。
2016年,人生的意外插曲,拜自己的習慣所賜,無論租或售、成交或失敗,只要服務的細節裡有值得檢討的地方,我都會記錄下來,提醒自己要改進;沒想到,意外成了寫書的素材,因緣際會, 9月由《Money錢》幫我出版了1本名叫《一眼看穿房仲賣屋手法,讓房仲為你賣命》的書。這是1本集結我6年心血、很實用的工具書,除了提醒消費者買房該注意哪些事?也幫助菜鳥房仲快速入門、提升業務力的1本書。人生就像是1本無法提前翻頁的劇本,連我也想不到有成為作家的一天。正當自己因為出書到處受邀演講、上節目分享時,在我經營的主商圈,起了房市化學變化。
2017年,台北市政府突然對「大直商業宅」進行開罰,導致住戶們串連起來成立自救會並發起抗議活動,頓時,大直地區交易量明顯急凍,正當我不知所措、思考著該怎麼辦時,也剛好遭逢阿嬤過世,守靈的某夜,突然轉念,決定離開大直,因緣際會下來到了人生第3家、也是我現在待的─美商ERA易而安不動產。
2018年,我調整了作業模式,持續贏得該店「個人業績」及「成交案件數量/頻率」雙料冠軍,並繳完了6年期美金保單,從此無需再繳保費,心理壓力減輕不少。
2019年,保單期滿開始複利滾存,同時再次拿下了「成交案件數量/頻率」第1名,也是第1次創下了「月月都成交」的個人紀錄,買房基金存到了,業務力再次進化,生活品質也提升了。
2020年,從事房仲滿10週年,這個「紀念年」,我為自己養成了幾個好習慣與里程碑:每週爬2次山、每月閱讀1本書、寫滿6萬字為出版人生第2本書《從負債到買房,房仲作家的10年逆轉勝》做準備、靠自己的努力買到人生第1間房子、被動接案仍創下月月成交的紀錄、手上僅有專任約物件不再有一般約……。
誰說僅有保險、直銷才能創造被動收入?誰說房仲是「成交就歸零」的事業?房仲工作也能展現能力與人脈的複利效果,我就是最好的證明。
【後記】
在我剛踏入房仲業,我就已經開始用主持專長拍攝「介紹屋況」影片,並利用「綁關鍵字」方法上傳網路,吸引許多主動來電詢問的客戶,至今已多達上千部影片,只要你搜尋我賣過物件的社區名稱,在搜尋引擎的自然排序裡,往往第1頁就會被找到。
除了大學時期主持過兒童教育節目《甲上學園》之外,也拍過無數電視劇配角、還參加過《超級偶像7》的歌唱比賽並順利晉級PK至前21強止步,加上後來的出書、演講、上通告,造就了我的多元身分:專任約房仲、主持、演員、歌手、作家、演講師、省錢達人、行銷公關顧問→「斜槓青年—陳泰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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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1 星期一 絕對音樂】
「當我們期待服務人員拿出專業,提供服務時,我們也應該拿出理性,享受服務。
因為~~穿上制服代表專業和公司門面,但不是意味著卑微和活該受罪。」
SO~~就學著多一些同理心吧
下午4:00-6:00
「絕對音樂」~~ON AIR))))))
把耳朵借給我,
芳翎和你/妳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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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這條路沒有GPS,耐心的用你的方式走下去》
無論如何,帖子,都是警鐘。剛開始以自己的名字收帖子,是同輩們的喜帖。
不到二十歲,就收到國中同學的帖子。在我長大的小鎮,二十歲算早婚,但也還沒早到太驚人。
我記得大學二年級時的暑假,開唯一一次的同學會,那一位班上最乖巧的女同學,已經帶著兩個小孩前來,大的那個已經蹦蹦跳跳了。
出社會後,進入了抱怨「薪水還來不及付紅包」的階段,喜帖一張一張飛過來。辦婚禮的人都興高采烈,還找不到理想的伴可以結婚的,心裡難免有怨氣:為什麼就我一個人那麼淒涼,那個「對的人」到底在哪裡?
然後,很快地,第一張白帖,在前中年之前一定翩然而至。
剛開始,是好友的父母,親戚的父執輩。
然後,長輩的狀況越來越多。如果白帖是死神送來的警鐘的話,到了中年之後,這些連續的刺耳聲響,已經讓我們疲憊、習慣到不再驚慌的地步。最刺痛的那一聲來自最親近的人。
我們終究會讓自己明白,這是逃不了的,再怎麼一生平順。
緊接著,另外那種的「第一張」白帖,才能狠狠地扎了我們的心一下。
它竟然來自與自己同年齡的人。
出於事故,或出於疾病。當我們還在為現實生活的種種憂煩時,他悄悄地先行離去,不再困擾了。
有的白帖並沒有具體寄來,但聽一次唏噓一回。
人生邁入下半段之後的同學會,每一次,都會聽到各式各樣的故事:有人告訴我,高中時那個田徑社裡最高亮麗的女孩,訂婚後的第二天,在美國加州發生了車禍,再也聽不到情人的嘆息。
大學時那個笑聲爽朗的隔壁班同學,在歐洲念博士時,某一天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一檢查,原來是骨癌,從此沒能再行走,久久沉睡在異鄉。
念研究所的學長,不過四十二歲,某上市公司財務長,有一回加班晚歸,泡了個澡,過勞的他被發現時已無氣息……
就算我們想要跳過這些故事,不想聽見那一步一步逼緊的警鈴聲,我們都無法忽略,人生,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而憂思難忘。
而中年的我們,多數無法宣洩也無法來得及思考,仍被忙碌與疲倦困住。有一天我忽然悟到:
其實告別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有一天我們要想念我們的記憶。
有部得到奧斯卡女主角獎的電影叫《我想念我自己》,說的就是一個明明很聰明的女人,什麼幸福都有,卻要面對自己漸漸失去記憶的故事。
幾個朋友都說,那是一部恐怖片。
因為我們已經開始:忽然會忘記自己剛剛在找什麼?明明要自己記得什麼,如果沒有寫下來,就會變得絞盡腦汁也無可追憶;明明記得自己把它收起來,卻翻箱倒櫃找不到那個東西?更嚴重一點的是,出門忘了自己開瓦斯在煮水之類……
不管我們企圖裝得多麼年輕,而所謂醫美和回春科技如何進步,我們身體中某些過去不被視為重要的功能已漸漸消失,直到它離去我們才發現它還真的很可貴,也只有在它們逐漸遠離之後,我們才想到要再珍惜一會兒。
我不想只強調失去。
失去是必然,強調,未必有意義。
在逐漸失去中我們也逐漸得到。
失去的東西或許很具體,而得到的東西或許很抽象。
最近,與我共事過的一個女生,目前在日本求學,在互通的通訊軟體上PO文:二十五歲,祝我自己生日快樂!感慨良多!雖然我老了一歲,但感謝這一年所獲得的一切!
這一年,她離開了工作和男友,一個人到日本求學,我常常看到她的活動紀錄。這是她真正離家生活的第一年,一個人在異地打工;有時很想念男友,有時很想念臺灣小吃,有時自顧自說著:前途茫茫,只有自己為自己加油之類的話語。
身為一個「奮鬥過來的長輩」,我常會在她沮喪時留些話,有時鼓勵她,「你好棒!」,有時在她沮喪時砥礪她,「喂!拜託有點出息……」
我悄悄在她的臉書上留言:生日快樂!我感慨也良多。真羨慕你的二十五歲,雖然,我一點也不想活回去……
年輕當然好,但是活回去,想來就累。
二十五歲的時候,我自以為什麼都知道,其實很無知。雖然很努力,但一直在掙扎,不知道自己會成為什麼樣的人,該做什麼工作;我的驕傲裡頭藏著一些自卑,我的自信裡藏著好多茫然,我既反抗卻又想要討好許多規範,擁有很多青春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花用……
我是個很早就在想「這輩子到底是要來完成些什麼」的人,不過,中年以後細數來,自以為聰明,也滿愛裝作聰明的我,在二十歲和三十歲間,做的蠢事還真多,幾乎所有人生的重大決策都沒對過。在感情上也飄移浮沉不定,其實每個選擇都不曾讓我快樂。
二十多歲時的我,在跟自己晴時多雲偶陣雨的個性抗爭,倔強,叛逆但並不堅定和堅強。
是的,我真的不願意回去了,如果要我的腦袋回到那時的混沌和糊塗。就算當時有張沒有皺紋的臉,沒有肥肉的身材。
但是話說回來,現在的我,就算沒有讓自己太滿意,至少,千錘百鍊後比較堅定成熟。現在的我是由許多舊日的錯誤決策改正又改正後的、一個還可以接受的版本。
那些錯過的路還是有意義,雖然……有的意義不大,付出的代價很多。
如果把人生看做是一段旅行,我們的人生還真是找不到GPS。就算當時曾經有人明確給你地圖,也可能在後來發現他根本指錯路。
我唯一可以慶幸的是,走錯的路,跌過的跤都是我自己搞的,我招惹的,怨不了別人。
跌跤是功課,爬起來也是;經驗是成長,教訓也是;勳章是榮光,而巴掌或許也是;疤痕並不美,但必須值得。
大概在十歲之前就開始用自己模糊的小腦袋想:「這輩子到底是要來完成些什麼?」的我,如今再問自己這個問題:這輩子,你到底是要來完成些什麼?
我的回答會比二十多歲時沒出息些。
就是:「該做的,以我能力可以做的,我都做了;日後還將盡力用自己的方式活著,還是做不到的,就算了。」
還做著自己可以期許自己的事情。
中年之後最好的權利就是,可以不要再聽任何「長輩」的期許。長輩,我就是;那些比我們年長的長輩不多,再有控制力也要應付自己的衰頹,不能再當軍師。
一個人究竟能做到什麼呢?
想來其實,很少。如果能活得有點顏色,那也是因為你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你想做變數,還是做常數。
不管你做多少活,覺得自己多偉大,是非功過,都不是你可以下定論的。
怎麼說呢?讓我們想想中國歷史上所有女性中最大的一個變數吧,比如武則天。(這個聯想是因為最近看完連續劇《武媚娘傳奇》。)念研究所時上唐代文學,碰巧專程為她寫過「新舊唐書關於武則天記載」的研究報告,《新唐書》比《舊唐書》多說了她許多壞話,比如加了自己弄死女兒來陷害皇后之類。
她統治過一個廣大王朝五十年,她睥睨了所有男人的聰明才智,壓倒了所有女人的心機鬥爭,她對傳統的看法不屑一顧……六十多歲後,她當了皇帝,在那個封建時代裡,完全是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只要得到了一分權利就實踐自己夢想的大大驚嘆號,在古代的女人裡也算是「外星人」等級。
去世後,不過留下一個無字碑。無字碑,很有意思,姑且不論歷史學家怎麼推論,最可愛的一個解釋就是:
「我不想自己說些什麼了,反正你們會一直說我,管你們怎麼說我,我根本不在乎,本人這一輩子的是非功過,隨便你們眾說紛紜,去、去……」
我喜歡這個解釋。
其實所有人一生的碑銘,不管上面刻多少字、寫得多誇張,都是一面無字碑。你有你的觀點,別人自有別人的看法。
你還管那麼多人說你?其實你並不重要,再顯達也不過是別人嘴裡的巷議街談一條。
她已是歷史中如跨年煙火般的絢爛人物,我們,再亮眼也是小沖天泡一支。
那-這輩子到底要完成什麼?
中年之後,我還是偶爾會想想這個問題。心裡很明白,看似我完成了很多,其實完成的很少。所完成的事都沒什麼太了不起的,再怎麼燃燒自己,也是無月之夜中一點微小螢火,轉眼熄了。
我最近比較容易為小事而感動。
來說說一位八十歲左右的老先生吧。他出現在我常出現的地方,我看他看了一年多。看過他很多次了,在我家裡附近小學練跑的操場上。
他一跛一跛拄著杖往前,和我一樣繞圈子。走得很吃力,看這光景,我馬上明白,他應該在不久前中風過,有一條腿不太能動。
他一個人在復健。
走累了,他會在司令台旁的階梯坐下,聽廣播。老人家耳背,廣播開得很大聲,聽得出主持人說話腔調和本地大不同,應該是北京中央電台的廣播節目。
光憑這一點,大致可以推算,他應該是當年來臺的老兵,已在本地落地生根,娛樂是聽聽老家來的聲音。他這一生,兵荒馬亂的艱苦應該少不了。
他只是一個很常見的孤獨老人,不同的是,他就是不肯讓自己被中風一路摧枯拉朽地擊潰,他還想要回復「靠自己」的功能。
我偶爾才在那個操場練跑,每次都看到這位老伯伯,可見他幾乎每晚都在那兒走。
某一天,奔跑的我忽然仔細打量起慢慢走在前頭的他,我注意到,他,真的變好了,雖然還是拄著枴杖,但是,那佝僂的樣子不見了。
也不再有一跛一跛吃力的感覺。
速度似乎也快多了,不會讓人馬上聯想到中風二字。
這個背影讓我自顧自地感動起來:
不管他在什麼年紀,他還在奮鬥些什麼,還想讓自己過得好一點。
不為什麼偉大目標,但是努力做好自己。
人生到底要完成什麼?
完成什麼已不重要,不是自己所能強求,所能定義。
但不容自己被絕望捕獲,只變成一個哀怨的命運囚徒。
是的,人到中年後,無法侈言偉大夢想,但仍可期許短暫光亮,至少還能感覺得到,在此一步一步生理狀況走下坡之際,某種內在靈魂還在發光。還在Do My best!
不想要倒下來,還想要往前走,平凡的路也動人。
我們以為自己擁有的很多東西,只是借來用而已;我們所有的私人存摺只有記憶,有意義的,只是那些走過的路,錯路,對路。
人到中年,何其有幸,可以盡其在我,耐心地,聽著自己的聲音按著自己的方式走下去。
且行且努力,且行且珍惜。
(文章來源:http://www.cheers.com.tw/article/article.action?id=5069460&from=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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