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說「能有機會寫下這篇專訪的我,覺得非常開心」是有些不負責任。完稿之後,來往調整最多的是引句裡的用詞,什麼會讓一個人面臨危險,什麼會讓一個人身邊的人面臨危險;之間,又確實摻著「希望更多人看見」的心情。
⠀
⠀
我常常覺得需要透過嚴格才能實踐的溫柔是不幸的,但終於有一天我需要選擇接受我們偶爾要被這種嚴格所保護。世界容易用言語判決使用者的心意,忽略言語和立場之間還隔著動機。明眼人或許看出這篇專訪每一個小標都脫胎自一首詩,而詩是我和阿報說話之後第一個感覺。
⠀
⠀
為什麼是詩?上好稿之後丟網頁連結給他,結果在訊息匣中點擊連結的時候跳出視窗:「网页存在安全风险,为维护绿色上网环境, 已停止访问」。意思是,這個世界將有許多人看不見這篇訪問吧?有些事情可以改成暗號,有些事情一旦改成暗號就再也不是原來的事情。什麼事情是前者,什麼事情絕對不能改變,我知道詩就是思索這件事情的事情,然而詩往往不能消滅問題。詩只能給我們面對問題的姿態。
⠀
⠀
阿報給了我一種姿態。能有機會記錄這種姿態的我,覺得非常開心。
⠀
⠀
⋯⋯
⋯⋯
⠀
⠀
——— 这里是原来的『湾湾独立音乐速报』,现在的 @小岛音乐速报,主要发布台湾原创音乐、独立音乐新歌、MV、演出等等相关资讯,如果你也喜欢台湾音乐,欢迎关注我(愛心)
⠀
⠀
點進小島音樂速報微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置頂文中這段自介。
⠀
⠀
這介紹不到一百字,明眼人卻能看出端倪。2020 年 11 月 21 日,當屆金馬獎頒獎典禮隨主席李安步上星光大道揭序,這是中國全面撤出金馬的第二年,這邊觀眾習慣入圍名單裡不見中國作品的同時,那邊觀眾大概也習慣了轉播這檔事檯面上是看不見了。那晚,灣灣獨立音樂速報同步圖文轉播得獎動態,幾則發文都被新浪下架。速報頁面隨後出現一則新貼文,大意是對待一個頒獎禮,封殺到這般地步,真的至於嗎?
⠀
⠀
那則新貼文當晚即在微博遭到圍攻,相關博主及眾多網民紛紛開始舉報,認為他的微博名稱夾帶私貨;數天後,他甚至收到了新浪站台要求改名否則對帳號進行官方處理的私訊。
⠀
⠀
消息一出,三年來受灣灣獨立速報的資訊餵養、三十多萬追蹤者中,不少人挺身而出。有人是承著自己在這裡認識數不清台灣好音樂的情,有人是見得區區頒獎轉播被動刀的不平。這抗議竟真傳到新浪某位高管耳中,高管點了頭,不對這個匯集無數樂迷的站台下手。
⠀
⠀
然而一週後,灣灣獨立音樂速報的名字依舊被改成亂碼。
⠀
⠀
介紹寫「原來的」,是因這回終究不敵壓力,「灣灣獨立音樂速報」這個自 2017 年開站時就使用的名字,改姓成了小島。而之所以短短八十字裡「獨立音樂」、「原創音樂」並用,起因仍是「台灣」後面不能接「獨立」的潛規:
⠀
⠀
「你要跟他們解釋斷句是 台灣 獨立音樂,要找你碴的還是找,後來很多媒體省麻煩,就用了原創音樂這個詞。」原創音樂,使用時概念幾乎等於獨立音樂,為避文字獄而衍的新名目,到頭來簡介卻還得反過頭把這詞給列上才完整。
⠀
⠀
眼前螢幕裡的男子,唸「誰」的時候聽起來是「ㄕㄨㄟˊ」,說「年」的時候聽起來是「連」。他是原來的灣灣獨立音樂速報、現在的小島音樂速報始終唯一的經營者,更常把自己稱作編輯。熟的人都叫他阿報。
⠀
⠀
⠀
▍天線給了我天線的耳朵
⠀
⠀
2021 年 4 月,阿報在自己的微信公眾號「聽見對岸」發表了〈台灣「獨立音樂」簡史〉。現在,你知道為什麼獨立音樂四個字要加引號了。
⠀
⠀
該文從台灣的熱門音樂時期開始,順著解嚴後地下音樂萌芽、再轉化為如今獨立音樂概念的過程,約三十多年的歷史進行爬梳。文章一發,台灣社群上轉發者眾,除了史料本身激起的興趣,多少還有「這主題的文章出自中國人手筆」的詫異。
⠀
⠀
這不是阿報第一篇掀起討論的寫作。2019 年,他在〈年終總結之現場篇〉一文中,統計該年度有多少台灣樂團到中國演出,得出「台團批量上大陸」的結論,數據被報導者〈那些席捲亞洲的台式浪子與浪漫──獨立樂團唱出厭世代的微抵抗〉一文採酌;2020 年 6 月,緊跟當年台灣文化部補助名單公佈,阿報另一篇文〈在台團熱潮背後,了解下台灣的音樂補助是怎麼一回事〉,則向中國聽眾說明台灣音樂圈習以為常的制度,「音樂補助是大陸沒有的嘛,對於大陸很多網友來說,政府居然發錢給樂團做音樂,他們想都不敢想。」
⠀
⠀
不過,每篇長文末,總會導回小島音樂速報微博,「那裡比較熱鬧」。原有正職工作的阿報,寫長文是一年只幾次的事情,「聽見對岸」被他稱為年更號,比起小島音樂速報多時一天近十則台灣音樂情報的頻率,寫這樣有學究精神的論述,不是阿報最想做的事。
⠀
⠀
1992 年,他在福建出生。因為當地方言與台語高度相似,少年時期的阿報完全聽得懂電視上五月天唱的台語歌是什麼意思。阿報口音裡那份熟悉咬字,也原來是連上了我們對台灣國語的印象。
⠀
⠀
為什麼福建電視上有五月天?原因之一,是那個台灣音樂仍在中國舉足輕重的年代。阿報回憶 2006 到 2010 年間,身邊的人聽的是五月天、F.I.R. ,唱片行裡賣的是陳綺貞。
⠀
⠀
另一個原因乍聽有點玄,想想卻有道理:「就,我們家的電視天線,那時候收得到台灣電視的訊號。我可以看中視看台視看華視,我記得這三個電視台最主要⋯⋯」不對、先等一下,這合理嗎?
⠀
⠀
「不是,我們離金門很近你知道嗎?那個電視信號到福建都清楚,大概就和廣東那邊常看到香港的電視是一樣的。」
⠀
⠀
青春期的阿報和家人搶遙控器,想看的是台灣樂團上節目打歌、廣告間的新曲 MV。為什麼想看?他說新世紀之初五月天《搖滾本事》演唱會,是自己第一次在螢幕上看見樂手操著樂器,有鼓、有吉他的舞台。
⠀
⠀
因為帥吧,阿報說。就像許多少年少女。
⠀
⠀
他要到二十多歲時,才發現台灣所謂「聽團仔」不少已把五月天劃到商業樂團的那一邊,這一點和阿報身邊的中國樂迷不同。包含阿報自己,至今都還對五團抱著當年獨立音樂啟蒙的好感。新世紀第一個十年沒有社群、自媒體,阿報心中的台灣音樂地圖描製除了電視,靠的是蝦米音樂和豆瓣兩大平台的音樂導介。
⠀
⠀
「以前只知道五月天陳綺貞這種大名字,什麼絲襪小姐,什麼女孩與機器人、法蘭黛、先知瑪莉,都是因為蝦米音樂的推薦機制做得很好,我才知道的。」
⠀
⠀
今年辭去工作回到福建的阿報,電視台不再收到台灣訊號。養成他品味的蝦米音樂,也在今年二月終止營運了。
⠀
⠀
其實,誰還看電視呢?中國的唱片行一樣在倒,台灣音樂的影響力也在中國漸弱。少年阿報上了大學,那時躺在宿舍床上聽癡了的透明雜誌、甜梅號、回聲樂團,至今還是他的最愛,彷彿有什麼停在那裡。
⠀
⠀
⠀
▍你看團時很近
⠀
⠀
從速報發文消息之速、簡史鑽研之執著,很難想像阿報本人只來過台灣兩次。2018 年,回聲樂團休團後睽違兩年重聚《巴士底之日十週年》演出,26 歲的阿報心想,是時候了。
⠀
⠀
18 歲的阿報,大學上的是物理系,一入學就加入吉他社。「這邊的吉他社,相當於台灣的熱音社,是玩樂團、搖滾那種的。」社團裡都是音樂同好,只不過大家聽的多是中國搖滾,痛仰樂隊、萬能青年旅店,聽台灣樂團的有但不是很多。阿報只能靠著網路來尋找台樂同夥。
⠀
⠀
「一開始都是打關鍵字,比如你在微博搜個安溥,搜到很多博文,那基本上提到的人都是喜歡安溥的,你就循著這些內容認識一些網友這樣。」
⠀
⠀
有了點和線,總會想到面。微博上,阿報找得到日本音樂速報,找得到英國音樂速報,就是沒有台灣。
⠀
⠀
然而,他並沒有立刻著手一個以台灣音樂為主題的自媒體。他最早創的是一個發表「洋蔥新聞」的站台。
⠀
⠀
洋蔥新聞語出美國一家生產諷刺新聞的媒體「The Onion」,後來詞彙延伸用於描述基於嘲弄目的所生產的新聞,多少包含造假和誇張的成份。阿報以音樂為題,寫了幾篇洋蔥,覺得沒意思。
⠀
⠀
「很多所謂音樂媒體,也就跟內容農場一樣,它可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文章,我想說沒有一個比較正規的音樂媒體來說一些事情,就覺得可以往這方面努力一下。原來那個號比較搞笑,寫了幾篇之後就放掉了。」
⠀
⠀
2017 年 10 月,阿報滿志躊躇,下定了決心。站台名字,他早在註冊前就擬好:台灣獨立音樂速報。他沒想到申請第一關就被系統自動拒絕,原因是「台灣獨立」不能使用。
⠀
⠀
「靠,我完全沒想到這件事吔!那時我很急,想說哇靠那怎麼辦,我要改什麼名字,一下子也沒有什麼好的想法,就想那把『台灣』改成『灣灣』好了,結果就這樣註冊下來。」
⠀
⠀
誰能逆料灣灣獨立這名字也只撐了三年。
⠀
⠀
隔年,他循自由行買好了機票,回聲演唱會的票約在台灣面交。第一次到台灣,一切新鮮,和合購門票的台灣歌迷一起排隊時,連坐下也讓阿報震驚。
⠀
⠀
「我們在這邊排隊都是站著的,因為我們覺得說地板可能比較不乾淨。那個台灣樂迷就拉我說你要不要坐著、要坐著嗎?我還猶豫了。」
⠀
⠀
還有許多。比方他和那人聊起自己當年在上海看了四十幾場演出,那人竟回「所以,上海那邊是只有台灣樂團可以看嗎?」比方他提起法蘭黛,那人竟回:「沒聽過欸,誰啊?」
⠀
⠀
訪問時我向阿報嚴正澄清,上述行徑可能屬於該名歌迷的個人問題,從中倒仍延伸探討不少觀察:阿報直言,相對於他身邊的中國樂迷對台灣樂團的認識,台灣樂迷對中國獨立音樂的了解在他看來確實遜之;此外,台灣聽眾的分眾程度也更高:
⠀
⠀
「我問他頑童是不是在這裡很紅,他說對,但那是聽說唱的人在聽的,他們是聽團仔,不怎麼聽頑童。但對我來說不是這樣,我聽台灣音樂不管你說唱還是搖滾還是什麼東西,只要是台灣音樂我都聽。反而在台灣,你們好像有分聽團仔是聽團仔,然後說唱仔是說唱仔?」
⠀
⠀
我沒告訴阿報,這群人在台灣更常被叫做嘻哈仔。
⠀
⠀
幸好這趟台灣之旅的經驗不只有距離。走進 Legacy,阿報在台前熾熱,意外發現台灣歌迷比中國聽團仔冷靜太多,「特別像北京這類的搖滾重地,或者迷笛這樣的音樂節,在大陸聽現場大家是狂叫狂撞的,歌與歌之間會問樂手等等晚餐要吃啥,」在中國,衝撞喚作「POGO」,音樂節若辦在一片草地,演出結束後大家會站在一片泥地上,「我覺得台下大家好安靜啊,我在大陸是最冷靜的,在這裡變成最熱情的。」
⠀
⠀
「然後柏蒼在台上問說『你們是從哪裡來的?有沒有人從新竹來?有沒有從桃園來的啊?』我就看說怎麼沒人舉手啊?在大陸假如台上喊到哪個地名,肯定就很多人舉手比大聲的。忽然心血一來,柏蒼問完一輪我就超大聲喊:我是從上海來的!!!」
⠀
⠀
他說,柏蒼嚇到了。那瞬間的阿報和身邊的人多不一樣,卻又多麼近。
⠀
⠀
⠀
▍為了避免開始
⠀
⠀
對聽團仔而言最幸福的事,或許就是待在音樂的世界裡。然而,現實是世界上永遠有音樂之外的事。
⠀
⠀
隨著社群趨勢,音樂人及其團隊也發展自媒體,將聲量與話語權從傳統媒體握回手心。對經營速報的阿報而言這一則以喜,他可以藉由翻牆使用 Facebook、Instagram 等社群追蹤音樂人,即時獲得新訊。阿報樂於在社群上追蹤台灣的樂評、音樂媒體,同時也信奉人肉推薦勝過音樂播放平台演算法。樂評在媒體的撰述、音樂人在社群上的互粉互推,對還有正職時一天頂多花一到兩小時整理速報題材的阿報而言,是重要的參考依據。
⠀
⠀
一則以憂,是中國對社群的管制再加上兩岸箭弦的繃緊,讓音樂圈裡的人常常彷彿是即將射出的箭。
⠀
⠀
「以前沒有社群,很多事情是大家都不知道。那現在,大陸樂迷如果平常不會翻牆的話,可能並不會特別清楚台灣樂團在一些政治或者社會議題上的表態,結果就造成一些認知分裂的情況。例如前幾年,脆弱少女組在社群上發佈了台獨相關言論,消息鬧大之後很多大陸歌迷就哇啊脫粉啊,因為他們原本聽這個團的音樂,感覺就是清新啊可愛啊,不會想到政治立場是對立的。反而是和我一樣常翻牆的人,很多事情早就知道了,反應沒這麼激烈。」
⠀
⠀
敏感的也不只對方。2019 年,台北市長柯文哲現身杜鵑花音樂節,上台獻唱音樂節主題曲,身後是傷心欲絕的官靖剛和美秀集團的劉修齊拿著吉他伴奏。阿報當天把影片上傳速報,後來卻看到劉修齊在 Facebook 上表示阿報只因他個人參與活動就把樂團的名字和柯文哲放在一起,會給人不好的聯想。
⠀
⠀
「我那個時候真的完全不懂台灣的政治你知道嗎?我想你一個市長出來講話,你樂手彈琴,這個有什麼啊?我完全無法理解。後來才知道台灣人對這個很敏感。」社群催化動輒炎上,但真正刺激神經警醒的仍是政治。兩岸情勢一動一靜,小島音樂速報信箱裡的檢舉信頻率可以說是地震儀了。早前因新疆棉事件,一系列藝人紛紛與品牌解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甚至有網民統計解約與沒解約的藝人名單,留言催促藝人解約,阿報發文表示希望藝人不需要被逼迫表態立場,隨即遭舉報禁言三十天;平素裡,發佈拍謝少年、盧廣仲新歌訊,總有人傳訊「台獨藝人的歌不要發了」,數量多寡而已。
⠀
⠀
網路外的世界,阿報也並不快樂。音樂推廣工作,在中國環境裡越趨艱難。
⠀
⠀
「在大陸做文化產業,在沒有創作自由的基礎上做這件事,經常遇到難以想像的荒唐事。我舉一個台團的例子,有台灣樂團歌詞裡面會寫抽菸,這很單純嘛,它甚至跟政治立場沒有關係,它就是講抽菸啊,但你這首歌在大陸有些城市就是不能演出,因為你報批的時候有關部門的人會覺得對青少年不好。我覺得哇這很莫名其妙吔?為什麼歌曲能在平台聽,演出卻不能演?類似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太多了,一次又一次削弱你的成就感。然後你就不想幹了真的。」
⠀
⠀
去年秋天,阿報終於遞辭職信。在上海聽了無數演出、度過一整段音樂職涯的他,又回到了福建,他最一開始聽見台灣音樂的地方。
⠀
⠀
現在的他接案糊口,經營小島音樂速報的時間多了那麼一點點。上一份工作留給他的,是他身上的媒體素養與判斷眼光。他懂得某些行規,例如在中國封殺也分等級,「像盧廣仲,他是歌曲可以聽,但演出不能來,這是半封殺;那像滅火器,他是歌不能聽、演出也不能來,那它是全封殺;何韻詩,她歌曲不能聽、演出不能來,人的名字也不能出現,這是徹底封殺,又是分好幾個檔次你知道嗎?」
⠀
⠀
近來小島音樂速報的發文稍稍增多,幕後的阿報眉頭皺得也沒少。有些音樂人有流量,有些剛起步,發佈情報時會不自覺大小眼嗎?點閱一定會高的音樂人醜聞八卦,要發嗎?會不會因為每每發政治敏感情報就被罵,而下意識自我審查?這一切,阿報說他不知道,說不定他已經被改變了。至今抵抗著壓力的,是每每他遇難時現身的同等善意,那是對台灣音樂一樣有愛的人們。
⠀
⠀
他也還有愛。「有時候你聽到一首歌,覺得幹這真的太屌了,我一定要讓全世界聽到,結果發出去沒幾個人理你,這個沒辦法,沒辦法。你只能承認說,同一首歌真的每個人的感受不一樣。只是不管怎樣,你當時肯定會心情不好,肯定會低潮,這麼好的音樂怎麼會沒人給你反饋呢?」
⠀
⠀
那怎麼辦?「沒辦法,就今天過了再想第二天的事情啊,就這樣。」
⠀
⠀
⠀
▍因為我錯過命運
⠀
⠀
此刻,小島音樂速報微博有近 39 萬人追蹤。變現的可能,阿報是想過,但沒多久就放下了。
⠀
⠀
「本身我就是一個搬運,我只是通過翻牆,把台灣的資訊轉移到大陸而已。我覺得這個稱不上是什麼多高明的技術,我只是做這樣一件事,讓更多人獲得資訊更方便而已。」
⠀
⠀
他自己成為了收到台灣訊號的那副天線。
⠀
⠀
天線的幸福是什麼呢?〈台灣「獨立音樂」簡史〉完成半年,阿報依然滿意,準備功課時他讀到「台客」一詞原來在台灣語境中經歷流變,從二十年前帶有土氣、流裡流氣的負面意涵,到如今大多偏向正面、支持台灣本土意識的形象,這是他原本不知道的。而因為他寫下,許多中國聽眾才知道。
⠀
⠀
訪問時,他說還有幾個詞他不懂,例如 8+9 和 1450。「你寫中文我還查得到,你寫數字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意思啊!」我向他說明,他哦了好幾聲,說他懂了。他明白的表情,讓這場訪問其中的幾分鐘,也成為了他因愛而獲得的東西之一。
⠀
⠀
那篇簡史,其實是在他被禁言三十天的期間寫的。
⠀
⠀
他還有很多想寫的,比方台灣說唱的發展,台灣電子搖滾的發展,但辭職以來也還沒有時間完成。他也依舊想念台灣——第二次、也是至今最後一次來台灣時,他除了參加簡單生活節,還看了好幾部電影。「我除了是音樂迷,還是電影迷。很多電影大陸看不到啊。」原來轉播金馬獎也是為了愛。今年,疫情成了另一道看不見的牆,和金門很近的福建忽然又顯得很遠。
⠀
⠀
我問,現在的台灣音樂,和當年他隔海聽見的台灣音樂有什麼不同呢?他穿過鏡頭看著我,說下面這段一定要寫:
⠀
⠀
「就,現在疫情下到我們這邊演出必須要先隔離,然後你回台灣也要隔離,不像從前那麼方便,導致很多音樂人必須做選擇,要嘛長期待在大陸,要嘛長期待在台灣。」他說,「從前是有些流行歌手會常駐大陸發展,現在有少量獨立樂團也走上這樣的路,在這邊一待就是大半年甚至一兩年的時間,把幾乎所有的事業都放在大陸。那就會導致一種現象啦,說真的:台灣是一個創作自由的環境,就像 Leo王在金曲獎說的,他想唱什麼唱什麼,想寫什麼寫什麼,但有的樂團只單純依賴大陸市場,就不得不順從大陸這邊的規矩。比如剛剛講的抽菸,你寫一首抽菸的歌不能在大陸唱,以後你就不會寫抽菸的歌了⋯⋯」
⠀
⠀
「我真的覺得很可惜、很可惜。在台灣的話你可能會寫一些別的,但你在大陸你只會寫這些歌,你就變得跟⋯⋯其實跟一般的大陸樂團沒什麼兩樣說真的。除了你身份證拿的是台胞證之外,你跟其他大陸樂團又有什麼區別了?我覺得台灣人你要分析自己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你之前能寫那些歌⋯⋯我不反對正常的文化交流,但是音樂人自己的路要怎麽走,還是要好好思考。」
⠀
⠀
不為自己可惜的,阿報為這些可惜了。因為那是他追逐著很久的地方。長大是發現原來自己想去的地方也有人想離開,這時到嘴邊的話倒只有淡淡一句「可惜了」。
⠀
⠀
或許不該說他是天線,天線是不懂追逐的。那年甜梅號到上海交通大學演出,阿報穿越幾十公里,從上海這頭追到那頭,只為了聽一場學生辦的音樂節裡在校園禮堂的演出,「我不是那個學校的人,沒有座位可以坐,只能站在很邊角的地方聽。那個場景想起來滿寒酸的,但還是很感動。那個時候音樂響起來,一切進入那個氛圍⋯⋯」
⠀
⠀
那是他唯一一次聽到甜梅號現場,因為後來甜梅號解散了。
⠀
⠀
他懂得錯過的滋味,直到今天仍努力不讓更多人錯過。
⠀
⠀
⠀
⠀
⠀
⠀
在福建,他聽五月天和陳綺貞長大 ——
專訪台灣獨立音樂微博「小島音樂速報」
facebook.com/biosmonthly/posts/4910417448988329
⠀
採訪撰稿_ 蕭詒徽
插畫_ Penn⠀IG@yanjin
視覺統籌_ 潘怡帆 Crystal Pan Photography
責任編輯_ 溫若涵
⠀
BIOS monthly
www.biosmonthly.com
instagram.com/bios_monthly
youtube.com/channel/UCckydP8ziXknEtPcySOlDTw
line.me/R/ti/p/@bios_monthly
⠀
⠀
⠀
文中標題皆改自顧城詩作:
⠀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一代人〉
⠀
我覺得,/你看我時很遠,/你看雲時很近。⠀——〈遠和近〉
⠀
為了避免結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避免〉
⠀
一切仍明明白白,/但我們仍匆匆錯過,/因為你相信命運,/因為我懷疑生活⋯⋯⠀——〈錯過〉
十大 最 像 來自 台灣的中國樂團之一 在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同學麥娜絲》昨日在 #Netflix 上線,今天就擠下《#孤味》,榮登台灣電影類排行榜第一。藉此重新簡單聊聊這部片和專訪導演 #黃信堯 的過程,提供給影迷參考。
《大佛普拉斯》從短片《大佛》延伸;《同學麥娜絲》靈感則從紀錄片《唬爛三小》而來。《唬爛三小》到《同學麥娜絲》,隔了十餘年,如果你問黃信堯怎麼看待中間的自身變化與成長?黃信堯給你三個字:「還活著。」若繼續問,從紀錄片的高中同學拍到劇情片的中年大叔們,台灣十幾年間的變化,台灣人的狀態與煩惱又有什麼不同?黃信堯則會說:「台灣人的年紀都變大了。」
訪問當下正以為這就是黃信堯的大叔幽默時,他才緩緩吐出:「沿路走來一定是跌跌撞撞,遇到好人,也會遇到不好的人,開心、不開心都有,我覺得過去了就不要想太多。至於台灣的話,總統換了好幾個,物價、房價更不用說都上漲,反正活著都是有煩惱,只是可能煩惱的程度不太一樣吧。」
黃信堯本人就和《同學麥娜絲》一樣,表面上嘻哈、笑鬧,實則裹藏男人心事的悲傷底蘊,透過「減法哲學」,講述人與社會間的層次關係,「豐富多變」。
黃信堯這代五、六級生的台灣人,年輕時期歷經黨國解嚴,碰上總統直選、政黨輪替,經濟則先後面臨中小企業出走中國,股市萬點迎來熱錢繁榮而後接續崩盤,台灣風起雲湧之際在上一代的年輕時期遭遇,台灣光景迅速變動,不斷變化。年輕時期投身過社運、參與黨務工作的黃信堯雲淡風輕地說:「其實都是看在眼裡,而台灣是地球的一部分,變化跟全球息息相關,有時候其實不是我們能改變的,只能順應環境。」
除了政治相關工作經驗外,年輕的黃信堯也曾在泡沫紅茶店打工、當過汽車業務員、主持過廣播電台等等,豐富的人生閱歷,多變的社會職業,使得黃信堯的劇本更加貼合地氣,信手捻來皆是人生直球的「地獄梗」,諸如「很多人工作一輩子,也買不起一間房子」「身為一個新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聽」「我做任何事情都很認真,但任何事情都不如意」「公司看的不是你工作效率,是你加班的時數夠不夠多」等等,皆在《同學麥娜絲》中畫龍點睛,印證黃信堯說的:「生活好難,片中角色就像騎車停紅綠燈時,和你一起等紅燈的騎士故事。」
黃信堯雖然僅用「還活著」簡單三個字交代自己的歲月推移,但他對人生、社會、土地的體會,都編寫在劇本中提煉成影像,透過四位不同性格的男性角色,有血有肉的流竄而出。縱使外界看現在的黃信堯處在人生巔峰,但他的作品不卑不亢,反身游回低谷,透過直男視角,在老練手辣的刁牌中、吞菸吐霧的幹話裡,關照士農工商社會的多元面向,無論殘忍或是甘甜,都是黃信堯經驗積累而成的細膩觀察。
例如片中一幕,鄭人碩將車子停進狹窄停車格,黃信堯看見了角色的限縮,而此處更與艾方索柯朗(Alfonso Cuarón)的《羅馬》異曲同工,兩名導演分別來自墨西哥、台灣,皆利用停車「空間」的不合宜,側寫男性尊嚴。只不過同一件事,《羅馬》和《同學麥娜絲》給出了不同詮釋。艾方索柯朗的轎車理直氣壯的大肆撞進父權,增添男性權威,訴說氣勢,象徵獨尊;黃信堯則在與鄭人碩的對話中逐步遞減男性格局,住大樓卻不得不撿便宜,角色的憋屈與矮化,名符其實的「麥娜絲」。
而《同學麥娜絲》中對土地、人文的底氣,便與獨立樂團濁水溪公社的音樂連成一脈,熔於一爐。作為台灣近代最具代表性的搖滾樂團之一,濁水溪公社叛逆、衝動、大膽,發跡以來不斷關注台灣社會底層,悲戚、荒涼卻充滿奇趣,顛覆樂團定義,拓展音樂的想像,在慘澹的生活中,綻放鮮活生命力。
年輕時聽濁水溪公社的黃信堯成為大叔之後,臉龐稍微圓潤,有了點肚腩,和大部分台灣的中年男子一樣,外型並不特別,更自嘲只剩一張嘴。黃信堯的綽號堅持要寫「啊堯」而非「阿堯」,阿字旁邊就是要加個口,才正符合他只剩一張嘴的幽默感,而也因為這張嘴,使得黃信堯的劇情長片有了特殊氣味。
旁白的運用在《大佛普拉斯》當中僅是敘事功能,但《同學麥娜絲》多次採用紀錄片的問答方式,黃信堯不斷和鄭人碩對話,觀眾就能「聽」見躲藏於攝影機後的藏鏡人,此作法大膽打破觀眾熟稔的劇情片模式,試探「導演」界線,某種程度而言,黃信堯不只是導演,也巧妙成為劇中角色之一。而黃信堯到底是劇中角色,還是劇後掌握大權的導演?這樣的叩問,就與一般商業電影拉開距離,成了《同學麥娜絲》通俗之下的藝術手痕。
挑戰「導演」界線這回事,也能在《唬爛三小》中窺見。當年黃信堯手法粗糙地使用攝影機,在高中同學們身上不斷實驗攝影機技巧,帶著點實驗性質讓攝影機介入角色,甚至自我入鏡或重新演繹事件,對紀錄片倫理中的「真實」與「虛構」進行思辨,黃信堯當年對攝影機的瞎子摸象,恰巧成就《唬爛三小》的特別之處。
訪問黃信堯是有趣的,他溫溫的,但言吐之中總能聽見他對生活的哲思,訪問最後我問啊堯期許《同學麥娜絲》對台灣觀眾帶來什麼影響嗎?黃信堯搔搔頭,用他一慣冷靜的口吻說:「希望觀眾會喜歡,但反正電影看完也不會改變人生,一覺醒來能去上班就好,繼續活著就好。」
這段回答讓我想起《同學麥娜絲》中,鄭仁碩跳湖之後,黃信堯透過旁白淡淡說道:「事後問電風為什麼跳下去,他只有懶洋洋地回答,就想要跳。科學家說宇宙的起源是來自一場大爆炸,產生了時間與空間,但大爆炸之前呢,可能就只是一片混沌。我想人生也是一樣,我們花很多時間,找尋人生的答案,但說不定,答案的本身,就是一片混沌。」
在黃信堯的電影世界觀中,跳湖與現實中跳樓的成因皆極難探究,無法單一歸因,但柔軟的湖水取代必死的頑固命運,輕輕洗滌背負重擔的人,轉化成另一種可能性,「活著就好」或許是黃信堯的中年溫柔,承接住社會中搖搖欲墜的失意者。
而從《普拉斯》到《麥娜絲》,能發現無論加法或減法,黃信堯這碗心靈雞湯,皆溫柔道盡小人物的掙扎困境,幽幽俯拾一地的甘與苦, 更同時確立獨闢蹊徑的作者印記。生命光譜若真有加減法則,或許不過僅是混沌的「唬爛三小」。
📝專訪《同學麥娜絲》黃信堯:溫柔道盡小人物的掙扎困境,生活或許不過是「唬爛三小」,全文請點👉https://bit.ly/3pJuabO
#金馬獎 #國片
十大 最 像 來自 台灣的中國樂團之一 在 地下電影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入圍金馬 9 項大獎《#同學麥娜絲》明天上映,簡單聊聊這部片和導演 #黃信堯。
《大佛普拉斯》從短片《大佛》延伸;《同學麥娜絲》靈感則從紀錄片《唬爛三小》而來。《唬爛三小》到《同學麥娜絲》,隔了十餘年,如果你問黃信堯怎麼看待中間的自身變化與成長?黃信堯給你三個字:「還活著。」若繼續問,從紀錄片的高中同學拍到劇情片的中年大叔們,台灣十幾年間的變化,台灣人的狀態與煩惱又有什麼不同?黃信堯則會說:「台灣人的年紀都變大了。」
訪問當下正以為這就是黃信堯的大叔幽默時,他才緩緩吐出:「沿路走來一定是跌跌撞撞,遇到好人,也會遇到不好的人,開心、不開心都有,我覺得過去了就不要想太多。至於台灣的話,總統換了好幾個,物價、房價更不用說都上漲,反正活著都是有煩惱,只是可能煩惱的程度不太一樣吧。」
黃信堯本人就和《同學麥娜絲》一樣,表面上嘻哈、笑鬧,實則裹藏男人心事的悲傷底蘊,透過「減法哲學」,講述人與社會間的層次關係,「豐富多變」。
黃信堯這代五、六級生的台灣人,年輕時期歷經黨國解嚴,碰上總統直選、政黨輪替,經濟則先後面臨中小企業出走中國,股市萬點迎來熱錢繁榮而後接續崩盤,台灣風起雲湧之際在上一代的年輕時期遭遇,台灣光景迅速變動,不斷變化。年輕時期投身過社運、參與黨務工作的黃信堯雲淡風輕地說:「其實都是看在眼裡,而台灣是地球的一部分,變化跟全球息息相關,有時候其實不是我們能改變的,只能順應環境。」
除了政治相關工作經驗外,年輕的黃信堯也曾在泡沫紅茶店打工、當過汽車業務員、主持過廣播電台等等,豐富的人生閱歷,多變的社會職業,使得黃信堯的劇本更加貼合地氣,信手捻來皆是人生直球的「地獄梗」,諸如「很多人工作一輩子,也買不起一間房子」「身為一個新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聽」「我做任何事情都很認真,但任何事情都不如意」「公司看的不是你工作效率,是你加班的時數夠不夠多」等等,皆在《同學麥娜絲》中畫龍點睛,印證黃信堯說的:「生活好難,片中角色就像騎車停紅綠燈時,和你一起等紅燈的騎士故事。」
黃信堯雖然僅用「還活著」簡單三個字交代自己的歲月推移,但他對人生、社會、土地的體會,都編寫在劇本中提煉成影像,透過四位不同性格的男性角色,有血有肉的流竄而出。縱使外界看現在的黃信堯處在人生巔峰,但他的作品不卑不亢,反身游回低谷,透過直男視角,在老練手辣的刁牌中、吞菸吐霧的幹話裡,關照士農工商社會的多元面向,無論殘忍或是甘甜,都是黃信堯經驗積累而成的細膩觀察。
例如片中一幕,鄭人碩將車子停進狹窄停車格,黃信堯看見了角色的限縮,而此處更與艾方索柯朗(Alfonso Cuarón)的《羅馬》異曲同工,兩名導演分別來自墨西哥、台灣,皆利用停車「空間」的不合宜,側寫男性尊嚴。只不過同一件事,《羅馬》和《同學麥娜絲》給出了不同詮釋。艾方索柯朗的轎車理直氣壯的大肆撞進父權,增添男性權威,訴說氣勢,象徵獨尊;黃信堯則在與鄭人碩的對話中逐步遞減男性格局,住大樓卻不得不撿便宜,角色的憋屈與矮化,名符其實的「麥娜絲」。
而《同學麥娜絲》中對土地、人文的底氣,便與獨立樂團濁水溪公社的音樂連成一脈,熔於一爐。作為台灣近代最具代表性的搖滾樂團之一,濁水溪公社叛逆、衝動、大膽,發跡以來不斷關注台灣社會底層,悲戚、荒涼卻充滿奇趣,顛覆樂團定義,拓展音樂的想像,在慘澹的生活中,綻放鮮活生命力。
年輕時聽濁水溪公社的黃信堯成為大叔之後,臉龐稍微圓潤,有了點肚腩,和大部分台灣的中年男子一樣,外型並不特別,更自嘲只剩一張嘴。黃信堯的綽號堅持要寫「啊堯」而非「阿堯」,阿字旁邊就是要加個口,才正符合他只剩一張嘴的幽默感,而也因為這張嘴,使得黃信堯的劇情長片有了特殊氣味。
旁白的運用在《大佛普拉斯》當中僅是敘事功能,但《同學麥娜絲》多次採用紀錄片的問答方式,黃信堯不斷和鄭人碩對話,觀眾就能「聽」見躲藏於攝影機後的藏鏡人,此作法大膽打破觀眾熟稔的劇情片模式,試探「導演」界線,某種程度而言,黃信堯不只是導演,也巧妙成為劇中角色之一。而黃信堯到底是劇中角色,還是劇後掌握大權的導演?這樣的叩問,就與一般商業電影拉開距離,成了《同學麥娜絲》通俗之下的藝術手痕。
挑戰「導演」界線這回事,也能在《唬爛三小》中窺見。當年黃信堯手法粗糙地使用攝影機,在高中同學們身上不斷實驗攝影機技巧,帶著點實驗性質讓攝影機介入角色,甚至自我入鏡或重新演繹事件,對紀錄片倫理中的「真實」與「虛構」進行思辨,黃信堯當年對攝影機的瞎子摸象,恰巧成就《唬爛三小》的特別之處。
訪問黃信堯是有趣的,他溫溫的,但言吐之中總能聽見他對生活的哲思,訪問最後我問啊堯期許《同學麥娜絲》對台灣觀眾帶來什麼影響嗎?黃信堯搔搔頭,用他一慣冷靜的口吻說:「希望觀眾會喜歡,但反正電影看完也不會改變人生,一覺醒來能去上班就好,繼續活著就好。」
這段回答讓我想起《同學麥娜絲》中,鄭仁碩跳湖之後,黃信堯透過旁白淡淡說道:「事後問電風為什麼跳下去,他只有懶洋洋地回答,就想要跳。科學家說宇宙的起源是來自一場大爆炸,產生了時間與空間,但大爆炸之前呢,可能就只是一片混沌。我想人生也是一樣,我們花很多時間,找尋人生的答案,但說不定,答案的本身,就是一片混沌。」
在黃信堯的電影世界觀中,跳湖與現實中跳樓的成因皆極難探究,無法單一歸因,但柔軟的湖水取代必死的頑固命運,輕輕洗滌背負重擔的人,轉化成另一種可能性,「活著就好」或許是黃信堯的中年溫柔,承接住社會中搖搖欲墜的失意者。
而從《普拉斯》到《麥娜絲》,能發現無論加法或減法,黃信堯這碗心靈雞湯,皆溫柔道盡小人物的掙扎困境,幽幽俯拾一地的甘與苦, 更同時確立獨闢蹊徑的作者印記。生命光譜若真有加減法則,或許不過僅是混沌的「唬爛三小」。
📝專訪《同學麥娜絲》黃信堯:溫柔道盡小人物的掙扎困境,生活或許不過是「唬爛三小」,全文請點👉https://bit.ly/3pJuabO
#金馬獎
十大 最 像 來自 台灣的中國樂團之一 在 [問卦] 獨立音樂盛行,代表台灣主流音樂衰敗吧 的推薦與評價
10 /06 10:55. 7 F 推aure0914: 沒有名的樂團就說自己是獨立音樂,笑死人 10/06 10:55. 8 F →VVizZ: 蕭敬騰徐佳瑩已經是最後一批能在中國走紅的台灣人了 ... ... <看更多>
十大 最 像 來自 台灣的中國樂團之一 在 為何台灣獨立樂團唱腔逐漸中國化? - YouTube 的推薦與評價
你有發現近年來的獨立 樂團 唱歌漸漸有 中國 腔的趨勢嗎?你也跟我一樣百思不得其解嗎?點開這一集,讓我來告訴你原因!每月30號更新,記得開啟YouTube ... ... <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