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順治選擇康熙做皇帝
在順治十八年正月的時候,順治一病不起,隨時可能撒手人寰。這時可供他選擇的皇子,一共有六名,分別是老二福全、老三玄燁、老五常寧、老六奇綬、老七隆禧和老八永幹。他們當中最大的福全和玄燁八歲,最小的永幹還沒滿月。那為什麼順治最後選擇了第三子玄燁,也就是後來的康熙皇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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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有多少皇子和公主?為何選擇康熙做皇帝?】
順治與董鄂妃,是很多當代人限中的皇家「恩愛夫妻」,大家都以為順治一生除了董鄂妃以外再沒愛過別人。可實際上,順治在短短的九年婚姻生活中,先後和數十名後妃生下了14個子女。
順治皇帝和董鄂妃,在很多當代人眼中是皇室恩愛夫妻的典型,史書上關於二人「秀恩愛」的記載,那更是數不勝數。我們前面也講過,董鄂妃死後,順治皇帝痛不欲生,為此更是做出了很多乖張的事情,鬧得朝野不寧。
但即便如此,我們在埋葬孝惠章皇后的孝東陵裡卻驚奇地發現,這裡埋著的除了孝惠皇后,還有28位元等級高低不一的後妃,她們也都是順治的女人。其中11個人,先後給順治生下了13個皇子和公主。
這件事情放在我們現在看,是相當不可理解的:你順治不是說只愛董鄂妃一個人嗎,那你怎麼「口嫌體正直」,還到處往別的女人那邊跑?甚至和別人生了一堆孩子呢?這個問題的答案,說起來讓人唏噓,那就是:順治雖然貴為一國之君,但娶什麼樣的女人、封什麼樣的女人當皇后,這件事情他是決定不了的。而且對於順治而言,生孩子和談戀愛,甚至也並不算是一碼事。
因為順治這個皇帝的位置,來的並不穩當,他能登上皇位,主要是因為當時的兩大實力派:多爾袞和皇太極的長子豪格勢均力敵,誰也搞不定誰,所以把順治扶上了皇位。在順治長大成人的過程中,豪格被多爾袞陷害而死,而多爾袞在順治七年的時候也因病而死,這樣順治才逐漸有了掌握大權的機會。
可是因為當時的清朝,還不像後來那樣強大,皇帝的權力也並不夠集中,所以很多的事務,順治既要考慮和外部勢力的合縱連橫,也要看朝中實力派的顏色一一娶媳婦這件事,自然也包含在內。
順治的第一個皇后,是多爾袞做主訂婚的,對方是蒙古親王的女兒博爾濟吉特氏,也是孝莊太后的侄女。據說這位皇后不光長得漂亮,而且頭腦聰明,可順治卻並沒因此而喜愛她,相反還很討厭她,最後甚至不顧朝中大臣們的反對,把她的皇后頭銜拿掉,降為普通的妃子。順治之所以這麼做,最核心的原因很簡單,就是這樁婚事是多爾袞安排的,而多爾袞又是他執掌大權路上最大的絆腳石。雖然後來多爾袞死了,但在順治眼裡,每次看到博爾濟吉特氏,都會讓他想到多爾袞的存在,您想想,順治這心裡頭能得勁嗎?更悲催的是,從史料記載來看,我們看不到除了董鄂妃外,順治還對哪個後妃有特別明顯的寵愛行為,對於他而言,和那些個後妃生孩子,可能更多還是出於延續香火的需要。
至於生下來的那些個皇子和公主,要說哪個能讓他特別青睞的吧,也沒有。不然的話,他為什麼在董鄂妃生了兒子之後欣喜若狂,在詔書裡說這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呢?按理說,董鄂妃的孩子是他的第四個兒子,刨掉死去的皇長子不算,前面還有福全和玄燁兩個活得婦好的兒子呢啊!這就足以說明,順治當時從心底裡就沒太在乎和其她後妃生的子女。只可惜,上天有意拆散他和董鄂妃這對苦命鴛鴦,先是讓他們的孩子沒活幾個月就夭折了,連名字都沒來得及取;後來體弱多病的董鄂妃又在順治十七年八月香消玉殞,徹底斷了順治立董鄂妃的孩子為太子的念想。
那麼在董鄂妃的這個孩子死後,因為她身體不好啊,古代婦女因為生孩子而死的幾率又很高,順治和她也沒有再要第二個孩子。在這種情況下,順治就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的皇子身上。
但從史料記載的篇幅來看,這種關注因為順治死得太早,沒來得及著手培養繼承人,以及當時天花肆虐,玄燁等皇子都被送到宮外撫養這些原因,可能也不是太多。據近代的清史專家金梁記載,康熙成年後,在談到和父親的關係時,曾說自己是在「父母膝下,未得一日承歡」,就是說他的童年記憶裏,和父母之間的互動是非常少的。
如果說順治在董鄂妃死後,沒有很快就隨她而去,那可能他和玄燁、福全這些皇子之間的互動會多一些,他在繼承人的選擇上,也可能會考慮孩子的母親是不是討他的喜歡。但是歷史沒有假設,我們都知道順治後來也感染了天花,老天爺不給他再尋找第二個董鄂妃的機會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順治就不得不考慮從現有的幾個皇子中選出他的繼任者。
在順治十八年正月的時候,順治一病不起,隨時可能撒手人寰。這時可供他選擇的皇子,一共有六名,分別是老二福全、老三玄燁、老五常寧、老六奇綬、老七隆禧和老八永幹。
他們當中最大的福全和玄燁八歲,最小的永幹還沒滿月,而且這六個兒子的生母,都是沒什麼地位的庶妃,所以對順治而言,從感情角度出發的話,選誰可能都沒什麼差別。
那為什麼他最後選擇了第三子玄燁,也就是後來的康熙皇帝呢?原因主要有兩點:
第一,康熙的志向遠大。據《清史稿》記載,有一次皇子們向順治請安,順治問自己的兒子們長大後的志向,康熙的哥哥福全說,自己當一個賢明的王爺就足夠了,但康熙則回答說「願效法父皇」,就是想要成為順治的接班人,這次對話給順治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第二,第二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康熙小的時候得過天花,而且活了下來,這意味着康熙對於天花這個當時的不治之症,是擁有免疫力的,順治就不用擔心繼承人會像自己一樣,因為身染暴疾而英年早逝。要不是這一條,順治當時很有可能就會把皇位傳給自己的政治盟友、安親王岳樂。
據德國人魏特的《湯若望傳》記載,順治死之前曾和湯若望討論過岳樂是否合適,湯若望當時就以康熙對天花有免疫力、且皇位的傳承還是留給自己的親生兒子更合適為理由,說服了順治。
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確定了皇位的傳承後,順治有沒有慶幸自己是個處處留種的「大豬蹄子」呢?畢竟如果他真的專一到底,沒有和其他後妃生下兒子,那清王朝未來的走向,很可能是凶多吉少的。
(本文由「歷史春秋網」授權「知史」轉載繁體字版,特此鳴謝。)
#知史 #中國歷史 #清朝 #順治 #康熙 #董鄂妃 #玄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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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180】【如果是身高就好了】
目前最新消息是
紀州庵昨晚剛剛宣布閉館
閉館到何時似乎是看情形,換言之目前等於是沒有開放時間表
我的表定第一場新書座談(我自己一個人講)是在6/5紀州庵
這個薛丁格的新書座談目前會不會有呢?
不知道
大概還是在有與沒有之間
而且我覺得沒有的機率好像滿大的
但算了,沒關係啦,隨便啦←自暴自棄😂
無論如何病毒都要阻止我們的連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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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突然想到,如果本週末大家想宅在家裡防疫的話
一不做二不休
我乾脆把《零度分離》書中首章〈再說一次我愛你〉
完整的全文1.5萬字直接全部貼上來啦
願意讀的朋友們宅著正好讀
(閱讀時間估計約25分鐘)
比網路書店的試讀部分都多一倍多
而且是完整的第一章整個故事
(我們只好來構建人與書的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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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接受FB版面的人可以直接在這裡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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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看比較好看的版面的人可以去鏡文學網站讀,我把連結貼在留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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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再說一次我愛你|Say I Love You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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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們所知,起初,沒有任何人會將一代傳奇科學家、動物行為學家兼鯨豚專家Shepresa與「人類的未來」或「人類心智」此等議題連結在一起──起【初,她只是那個**能和鯨豚說話的人**而已。她生平的起點似乎不甚特別:西元2206年,Shepresa生於美國康乃狄克州一普通中產階級家庭,父母均為美籍華裔科學家,分別任職於康乃狄克大學(University of Connecticut)與輝瑞藥廠(Pfizer, Inc.)研發部門。她是家中獨女。十歲時,Shepresa的父母因故離異。這似乎對她造成極大傷害;她一度被確診患上嚴重的創傷後症候群。長達七個月期間,她保持沉默,拒絕說話,拒絕原先所有人際關係;不意外地同樣拒絕任何親友與心理輔導人員之關切。幸而她隨即復原。是的,根據她後來的說法,是海豚拯救了她──祖母帶她去看海洋遊樂園裡的海豚表演。那或許稱不上是全然愉快的經驗(「那真的太療癒了......我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樣喜歡牠們。但我那時已經夠大,不再像更小的時候毫無保留地接受這些了。」Shepresa 如此回憶當時的自己:「我很快開始質疑海豚能否從這些『工作』中獲得成就感......或者牠們終究只是得到一條果腹用的魚而已?」),但依舊帶給她相當程度的心靈撫慰。那對正經歷著生命中首次重大創傷的Shepresa何其重要。也正是在當時,她主動要求父母允許她茹素;並開始思索:如果她自己曾感覺遭受命運的冷遇,那麼動物們也會有被遺棄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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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們是否擁有如同人類一般的情感?這是個再古老不過的爭論;同時也是後來被視為激進動保人士的Shepresa最初的智識啟蒙。第二次啟蒙時刻很快接踵而至──那是Richard Russell與母鯨J35的故事。事實上,於過去數十年間,無數閱聽大眾早已透過媒體聽聞Shepresa多次提及此一歷史事件,此一她宣稱改變了她一生的真實故事──西元2018年8月10日,亦即距今約250年前,北美洲西岸一仲夏傍晚,時年29歲的西雅圖機場地勤人員Richard Russell單獨走向停機坪,闖入一小客機駕駛艙,於未經航管許可下擅自將它開上天空。除了Richard Russell本人之外,這架設籍於地平線航空(Horizon Air)的90人座龐巴迪(Bombardier)Q400螺旋槳小飛機並無任何其他乘客。換言之,他等同於竊取或劫持或了一架客機,並以其自身為唯一人質。於長達75分鐘飛行期間,這位溫柔而憂傷的劫機者依賴於模擬飛行電玩中學到的有限知識獨自操控飛機,並始終與塔台保持友善通話。事實上,也正因為這些通話紀錄,人們才約略明瞭他劫機的原因(當然,自另一方面來說,人們或許從未真正理解他的犯案動機)。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黃昏空域漫遊中,塔台航管人員以小名Rich稱呼他,持續耐心安撫他,試圖引導從未受過正規飛行訓練的Richard Russell成功降落。然而他顯然沒有活著回來的打算。某些報導節錄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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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台:我們只是想給你找個安全降落的地方。
> Rich:我還沒想降落呢。天啊,我想我不能再盯著燃油表看了,油用得太快了──
> 塔台:好了,Rich,可以的話請向左轉,我們會指引你往東南方向飛。
> Rich:我這樣得被判個無期徒刑吧?但也沒關係啦,對我這種人來說,那可能也不錯。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只是想聽你們對我說些好聽的廢話。你們覺得如果我能成功降落的話,阿拉斯加航空會不會給我一份飛行員的工作?
> 塔台:如果你能成功降落,我想他們會給你任何你想要的工作的──
> Rich:我知道有很多人關心我。他們知道我做了這樣的事,一定很失望。我該向他們道歉。我只是個壞掉的人......或許不知道哪裡有幾顆螺絲鬆了吧?(Just a broken guy, got a few screws loose I gu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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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鯨豚專家Shepresa本人的說法,她始終清楚記得首次聽聞此一故事的情境:2217年初冬10月,她剛滿11歲,就讀於美國康乃狄克州榭蒂‧蘭恩小學(Shetty Lane Elementary School)五年級,父母已於一年前正式離婚。她剛剛對自己立下再也不理睬數學老師E. Bonowitsky小姐的誓言──前天她在課堂上指出她算式中的錯誤,然而她認為Bonowitsky小姐並未給她應有的尊重。這誓言後來僅僅維持了三天。但在那三天期間,她可沒閒著:她自行破解了教室的網路密碼;每逢數學課,她一面心懷怨恨,拒絕聽講,一面瞪大眼睛盯著自己視網膜上的植入式顯示投影,偷偷瀏覽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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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在那時讀到Richard Russell和J35的故事的......」2248年1月,於接受台灣媒體Labyrinthos專訪時,Shepresa再次提及此事。畫面中,她與採訪者正重回康乃狄克州臨海的榭蒂‧蘭恩小學;芒草原上海風獵獵,變幻的光、潮浪與大片雪色芒花遍布;嶙峋怪石下,大西洋的海水升起又破碎,化為藍色與玫瑰色的泡沫。對於後來長期被視為爭議人士的Shepresa而言,那是個難言的,無比柔軟的時刻;因為在與塔台的通話中,劫機者Richard Russell主動提到了那隻虎鯨。是的,虎鯨,又稱逆戟鯨或殺人鯨;那是當時的另一則新聞──海洋動物學家發現,一隻編號J35的母鯨在自己的幼鯨寶寶甫出生即告夭折後,背著牠的屍體,與之相伴,在廣漠的北太平洋中迴游了整整十七日,歷經長達一千六百多公里的哀悼之旅後方才放手,任屍體沉入深海,隱沒入無光的黑暗中。記錄顯示,於劫機者Richard Russell的最後航程中,他曾向塔台表示想去看看那頭悲傷的母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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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台:如果你想降落,目前最好的選擇是你左前方的那條跑道。或普吉特海灣──你也可以在海面上降落。
> Rich:你和那裡的人說了嗎?我可不想把那弄得一團糟。
> 塔台:說了。我,還有我們,所有人都不希望你或者任何其他人受傷。如果你想降落──
> Rich:但我想知道那條虎鯨的位置。你知道嗎?就是那條背著她的寶寶的虎鯨。我想去看看那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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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課堂上,11歲少女Shepresa就此得知了Richard Russell與母鯨J35的故事。據報導,在這長達一千六百公里的哀悼之旅結束後,研究人員原本對母鯨J35的健康狀況感到憂慮,但隨即發現牠看似活動如常,並未過渡自溺於喪子的哀傷中。那是二百多年的21世紀初葉,理論上,人類對此類海洋動物的了解與現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然而Shepresa不厭其煩描述此事對她幼小心靈的震撼──教室中她將這則故事看進眼底,四下無聲,淚水暈開了光線,周遭景物如鉛筆素描般無限退遠,然而視網膜上的幻影卻無比清晰,彷彿心象,彷彿有人在她腦內深海中對她低語。許多年來她在公開場合多次引述此則古老報導中一位網友的短評──「我們總有未竟的夢想,無法付出的愛」───「我可以確定就是這樣......」於Labyrinthos專訪中,Shepresa強調:「對,就是如此。**未境的夢想,無法付出的愛**──我完全認同。不,那不是悲傷......那不純然只是劫機者Richard Russell對母鯨的憐惜或同情,不是;至少不僅僅是共感於牠失去幼子的傷痛......不是。那是某種快樂,某種寧靜,某種幸福。我不知道人何時會有這樣的情感......」畫面中,海風吹起了她厚厚的黑髮,無數稜角分明的沙粒自她語音中剝落。「我們總在生命歷程中面臨各式各樣的傷害:生老病死,情感的無償,內疚、罪惡感,心懷不平,孤單面對際遇的隨機、凶暴與無理......我們總難免悲傷、憤懣、徬徨、恐懼;或者相反,因這些負面情境的消解而暫時感到喜悅......當然了,我必須說,動物同樣也會──許多人遲遲不肯承認這點;但我知道那不是這樣......」她稍停。「Rich......Richard Russell並非因為痛苦或恐慌的暫時解除而感到喜悅。那太淺薄了。那不一樣。我知道他的墜毀是世上最美麗幸福的死亡......然而正因為人類的妄自尊大、自以為是,我們不肯正面承認這樣的情感,不肯承認那其實暗示了人類或動物心智最好的可能性,最後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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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最好的可能性」、「心智最後的歸宿」?對此,小女孩Shepresa似乎從未懷疑。許多嚴謹的科學家主張不應率爾將動物的某些儀式性行為(例如母鯨J35長達一千六百公里的哀傷巡遊;例如象群們對死去母象遺體的「瞻仰」)視為動物具有意識或情感的證據,因為其間難免存在太多尚待實證的環節。然而針對此類說法,Shepresa 向來嗤之以鼻。「我不是說他們的『嚴謹』是錯的。不是。」她在各種場合重複強調:「科學原本必須嚴謹。但這件事與其說是個科學上的爭論,不如說根本是個語言問題。動物當然有意識、有情感──幾千年來人類親眼目睹這麼多證據還不夠嗎?我們頂多能說:對的,動物所擁有的意識或情感,不見得與人類『近似』或『相同』......所以說,我們確實不宜直接斷定牠們擁有**同於**人類的情感──在這層面上,這句話是正確的。但即使是在那時,在我們對動物遠不如今日了解時,我們也早該承認,動物毫無疑問擁有牠們自己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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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維根斯坦討論過的語言問題?」2269年,Shepresa 63歲冥誕後不久,距她首次發表那五篇震驚世界的論文整整22年後,德國柏林近郊,我首次與Shepresa 的獨生子Mike Morant會晤,聽他轉述他母親此一早年看法時,我如此提問。「她的意思是,類似維根斯坦的概念──許多哲學問題,其實只是語言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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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維根斯坦。就像維根斯坦說的那樣。有些科學問題,本質上也只是語言問題。」Mike笑得爽朗。「你的反應居然和我完全一樣......」
「嗯?」
「我的意思是,我曾向我母親提出過一模一樣的疑問。她的回答是,她小學時就想過了;然後她接著說,你想想,維根斯坦多久以前的人了?居然有那麼多人到現在還在爭論這個問題......」Mike稍停,看了我一眼。「她說,你看,人類就是這麼笨,怎麼可能會比鯨豚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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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濠梁之辯。那是中國古代哲學家莊子與好基友惠施之間的爭論。是啊,你不是魚,你怎麼知道魚很快樂呢?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魚的快樂呢?你不是動物,你怎麼知道動物有沒有屬於牠們自己的「心智」呢?但我想有許多事本質皆是如此──例如,如何令加害者等量承受被害者的痛苦?是的,時至今日,我們必須承認,許多時候,人類文明社會的基礎共識依舊不出「以牙還牙,殺人償命」的範圍;我們與西元前二千年漢摩拉比法典的時代其實相去不遠。那或許正是人類此一社會性物種的基本規則吧?如此大腦,這樣的中樞神經系統,搭配群居性文明,為了維持群體秩序,必然形成以「以牙還牙」為思想核心的律法。聖多瑪斯‧阿奎那(St. Thomas Aquinas)筆下的**自然法原則**,或許是數學上、文明結構上的必然?問題在於,如何「以牙還牙」?如何於兇手身上產製同於受害者所承受的,**等量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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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很明顯:事實上,等量的痛苦從未真實存在,因為對任一相異個體而言,痛苦與快樂必然是客製化的。個體們終究擁有彼此相異的,無法與他人共享的感官強度與個人體驗;而更為巨大的鴻溝則存在於人與動物之間。事實如此斬釘截鐵:因為我們並非動物,是以我們原本便無法體會動物的感覺;同樣地,我們永遠難以確證動物是否擁有所謂「心智」──至少我本以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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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為如此。我們都曾誤以為如此。然而我們全都錯了。一整個時代的人,全都錯了。但請容我為自己辯護:這是非戰之罪;未能親訪Shepresa本人並非我個人失誤──這顯然牽涉某些不可抗力因素。作為一位鯨豚生物學家,她原本不應如此聲名大噪。2223年,17歲的Shepresa 考入麻省理工學院,主修動物科學;2229年,年僅23歲的她以海豚中樞神經系統演化史相關研究獲博士學位。她的求學生涯堪稱一帆風順──除了因天賦極佳而深受師長賞識之外,她的人際關係似乎也極為圓滿。她待人有禮,親切熱情,不吝於與他人分享資源,對一切挫折皆樂觀以對。幾乎所有曾與她共事的人都對她持正面看法。說她是動物科學界的「零負評女神」,亦不為過。就我們所知,至少在當時,童年裡那長達七個月的沉默失語似乎沒有在她往後的人生中留下任何痕跡。(啊,這像不像是母鯨J35在那一千六百公里遠的,漫長哀悼後的奇蹟復原呢?)然而詭異的是,這何其類似於當年啟發她親近鯨豚、走向海洋的Richard Russell──毫無疑問,劫機者兼自殺者Richard Russell在各方面都是個一般意義上的「好人」──他待人溫柔和善,熱心助人,擁有再正常不過的社會連結;同事們公認他為人善良正直,工作認真負責,且事發前未曾表露任何負面情緒,也未有任何相關蛛絲馬跡。他的家人則表示他與妻子感情親密和睦,婚姻美滿,既不憤世嫉俗亦無憂鬱徵候。他是忠誠而負責的丈夫,關心父母的兒子,溫暖慷慨的友人,鄰里街坊的好鄰居......然而所有這些,都未能阻止他浪漫絕決的自毀;一如無人能阻止Shepresa對鯨豚的偏執與愛。2234年她與Bertrand Morant結褵;2236年,30歲的她生下長子Mike Morant,同時自伊利諾州羅德理格茲學院(Rodríguez College)轉職至美國西岸西雅圖華盛頓大學(University of Washington)任教。十年後,2246年,時年未滿四十的鯨豚科學家Shepresa發表了她生命中第一個震驚世界的研究成果──**她宣稱她破解了虎鯨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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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愛**是個令我感覺非常矛盾的概念......」首次採訪中,Shepresa的獨子Mike Morant(他長年旅居德國柏林,於市郊Sachsenhausen納粹集中營遺址附近一所中學擔任英語教師)如此向我談及他母親。「對, 我小時候不常見到她。她確實就是一般人知道的那種工作狂的樣子......每日早出晚歸;許多時候她必須出海追蹤鯨豚,一去至少幾個月。」Mike的眼睛黯淡下來。他身材清瘦,長手長腳,一頭淡黃色茂密鬈髮,嶙峋的臉和顴骨,一雙神經質的眼睛。他說話時似乎總有些習慣性傴僂,帶著曖昧的憂傷。「她沒有花太多時間在我身上......」他苦笑。我們正漫步於Sachsenhausen集中營外的鄉間道路上,鐵絲網於灰色石牆上攀行,腳下礫石摩擦,冰冷透明的光線自周遭穿行而過。
「你恨她嗎?」我說:「就你的感覺而言──」
「對。我當然恨過她。」Mike Morant凝望著遠方正隱沒入暮色的天際線。「她對婚姻也並不用心。她和我父親的婚姻失敗,我想多數責任在她身上。但我知道她是個『好人』......她的研究夥伴、實驗室團隊、她的學術界好友、她的學生們,全都愛她。」他稍停半晌。「當然了,我相信那些鯨豚們──她其他的『孩子』們;也都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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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母親能否真正讀懂自己的孩子?對Shepresa 與她的虎鯨寶寶們而言,這完全不是問題。她關於虎鯨語言的論文共計五篇,於2246至2247年間陸續發表於包括《自然》、《細胞》在內的三種權威期刊上。這是史上首次有人宣稱成功破譯其他物種的語言。不意外地,虎鯨語言以波形與頻率之排列組合呈現意義;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Shepresa先是細膩區分了虎鯨的**歌唱**與**日常語言**,接著又在日常語言中解析出了明確的文法規則。這原已前所未見;但更令人驚異的是,這套文法規則中,居然包含了海水溫度與海流速度的變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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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聽之下,這完全匪夷所思──」於2261年首播的世界國家地理頻道(WNGC)紀錄片《聲與愛之形》中,時任中國北京師範大學講座教授的動物學家黎玉臨如此表示:「是啊......我記得第一時間裡學界其實非常懷疑。打個比方,這相當於告訴你,人類說話時,可以因應空氣濕度與溫度之變化而改變發音,以求傳達精準。這怎麼可能呢?」訪談中,這位中國演化生物學泰斗如此回憶這位他執教於麻省理工學院時的得意門生。「但當解剖學證據出現後,科學界由懷疑轉為驚嘆。這成就太不可思議了。太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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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的解剖學證據於第五篇論文中出現。Shepresa與廠商合作,以訂製的**研究用類神經生物**植入虎鯨之中樞神經,成功截獲關鍵證據──當虎鯨發聲時,其大腦語言區神經細胞與職司海流偵測之部位有著固定模式的連動。Shepresa將此固定模式歸納為39種,並逐一指出這39種模式如何與語音的波形、頻率和文法產生關聯。結論是:一頭成年虎鯨的語言複雜度,約略等同於一15歲人類青少年;而在某些特定方面(例如對海洋環境、洋流、水溫與色彩的理解與辨識,以及**某些謎樣的、人類並不熟悉且未獲實證的情緒反應**,其語言程度則可被確證為超越人類甚多。「請看看你的手。」她甚至在論文註解中語帶譏誚:「請寶愛、珍惜你的手,這雙拇指與其餘四指可對握持物、可勞作的手──要不是這雙手,要是虎鯨擁有的是手而不是鰭,人類幾乎確定無法稱霸地球;因為一頭虎鯨的心智能力很可能超越你甚多。牠們比我們更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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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之間,Shepresa 聲名大噪。無數邀約如雪片般飛來,而她的後續舉動則將她推向一難以測知且無比凶險的未來。這確實令人意外,因為此前從未有人將她定位為「激進動保人士」或「激進素食主義者」;而事實上,她也未曾公開提出任何與此有關的政治倡議。「對,所有人都嚇呆了。」Shepresa的獨生子Mike Morant如此描述:「包括我的父親。後來他告訴我,在此之前,他唯一聽她提起過的相關說法,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鯨豚確實比人類聰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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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獨子Mike Morant年僅九歲。他始終清楚記得母親以他完全陌生的形象於媒體全像畫面中現身的情景。由於缺乏陪伴,他與母親從來並不親密;即便如此年幼,敏感的他早已察覺自己與母親之間的鴻溝。「我後來有種說法,」Mike Morant自我解嘲:「我說,我和她的關係要不就是『溫柔的疏離』,要不就是『彬彬有禮的親密』......」
「是嗎?你還那麼小......你小時候就對你那麼冷淡嗎?」社區球場邊,孩子們嬉鬧著彼此推擠,一顆足球跳呀跳地滾到我們面前。
「噢不,沒有。沒有。那時候......嗯......」他遲疑起來。「對,嚴格來說,我們不親,但那並不代表我對她有什麼嚴重的負面觀感。負面情緒是後來的事了。」Mike解釋,當時的他對母親孺慕依舊;然而母親的公開說法卻完全把他給嚇傻了。「我和父親在家裡看她上電視受訪。她居然說,人類這種肉食者社會根本徹底養壞了所有小孩,而人類文明本該受到大屠殺或種族滅絕這樣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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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人類需要受罰?因為懲罰人類對文明有益,對地球有益;而被這低素質文明養壞的小孩們則一點也不值得同情──這是Shepresa的基本論點。平心而論,她的某些論述並不新鮮──例如她主張人類食肉是極不文明的殘忍行為,其罪堪比納粹大屠殺。「動物們當然擁有心智。我就不再重複那些一百年前老掉牙的論點了。」Shepresa 如此強調:「我要說的是,第一,現在,就是現在,我們已然聽懂了虎鯨的語言,我們可以,也應該和牠們溝通。第二,我們用在虎鯨身上的那些研究用類神經生物,其構造、其運作機制根本和人類大腦非常類似。那實質上就是以人類大腦為模版──而現在這些類神經生物能幫助我們理解動物。一些非我族類的動物。」攝影棚白色燈光下,Shepresa的表情扁平而嚴厲。「所謂『非我族類』。你知道這什麼意思嗎?意思就是說,我們和牠們的中樞神經樣態非常類似,甚至能透過這些類神經生物彼此互通。告訴我──對,看著我的眼睛:你認為我們真有權利圈養牠們、屠殺牠們,然後若無其事把牠們的屍體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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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presa 的尖銳毫無意外引起軒然大波;但她並未就此退卻。數月間,她持續發聲,起手無回,變本加厲,且對動物的同情似乎漸漸延伸為對人類的憎惡。「有些人認為蜥蜴的中樞神經構造極其粗陋,魚、豬和雞的中樞神經也太過簡單,簡單到僅具備求生與繁殖功能,不可能有所謂情感或意識......」2248年3月,於接受英國BBC《世界大運算》新聞節目直播訪談時,Shepresa 再度語出驚人(顯然令主持人尷尬不已):「我也不再重複批評這種看法多麼自我中心了。我要說的是,人類嬰兒或胚胎的中樞神經根本就比太多動物還要簡陋,事實上,他們比豬更缺乏『意識』。然而殺豬被視為理所當然,殺嬰卻是文明中最大的禁忌。為什麼?很簡單,那只是人類這個物種的**自我保護**而已。人類竟發展出了如此自私自利的文化......」
「那......殺狗呢?」被嚇壞的主持人勉強擠出一句話。「人類真那麼自私?但那些虐狗虐貓的傢伙同樣受到大眾譴責......」
「殺蟑螂呢?殺蚊子呢?」Shepresa很快反駁。「殺蟑螂、殺蚊子也受大眾譴責嗎?你覺得呢?說來說去,一切無非以人的喜好為唯一標準。貓貓狗狗長得可愛,所以人類放他們一馬。蟑螂蚊子長得醜,惹人厭,所以人類毫不留情。豬呢?牠對人類有用,所以留著殺來吃。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人類的惡劣也並不意外──記得佛洛伊德的《圖騰與禁忌》嗎?」她進一步挑釁。「當然,這樣的黑暗與自私同樣存在於人類群體內部。記得上次被同事陷害的感覺嗎?記得那些明爭暗鬥、巧取豪奪,因蠅頭私利而毫不在意傷害他人的人嗎?記得那些以羞辱、貶低、霸凌無辜他人為樂的嗜血者嗎?記得那些發起戰爭、策動種族屠殺,摧毀一整個世代文明的魔頭們嗎?人類根本是咎由自取。這種文明,這種低級文化,如果有一天被滅絕,我一定會額手稱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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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所述,Shepresa 原本恰恰是個在人際關係與社會連結上極為成功圓滿的人;也正因如此,她對人類偏激的敵視更令人意外。她迅速爆紅,瞬間毀譽參半;而她的言行則將周遭較親近者全數捲入一場始料未及的風暴中──當然,包括丈夫Bertrand Morant與兒子Mike在內。「我們開始察覺,總有人在監視著我們。」Mike Morant回憶,當時除了狗仔隊明目張膽於住家附近守候外,他也開始察覺周遭人異樣的目光。這令幼小的他既害怕又困惑。也正是在那時,他與母親的關係急速惡化──因為母親未曾帶給他任何受保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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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太脆弱了......」Mike Morant眼眶泛紅。「對,我太脆弱了。我很害怕。但我的個性使我也沒向父親求助太多。我太壓抑了。但我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啊......」他提到,母親和從前同樣忙於工作,早出晚歸;新開的戰場(動物權利)更嚴重壓縮了他們相處的時間。他感覺自己像一艘暴風雨中的孤單小船,慘遭遺棄。某次,一夜凌晨,惡夢襲擊,他驚醒下床,推開房門正巧撞見母親回來。他已超過三個月未見到她,怯怯喊了聲媽(惡夢的寒意猶在,母親竟已令他感到陌生不已);而母親儘管臉上盡是疲態,意識卻依舊不知神遊何處,僅僅看了他一眼便不發一語轉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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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某些更激烈的母親。我知道。」2269年12月,德國柏林Tempo e amore咖啡館,Mike Morant眼眶含淚,窗外側光的暗影正蝕刻著他臉上的紋路,幻變著深淺不一的痛苦。「比如那些蓬亂著頭髮,滿臉淚痕向孩子們嘶吼『都是你們,是你們在吸我的血』的母親。比如那些因過度疲累而心不在焉,將幼兒禁鎖於密閉車輛中轉身離去的母親。比如那些情緒失控,無來由搧孩子巴掌、扯孩子頭髮、拿菸頭燙他們、拿髮夾或筷子戳他們的母親......我知道她不是那種母親。現在的我也早已不再恨她。但那時,不知為何......我想她那時的態度更令我難受......」Mike哽咽起來,嘴唇顫抖,毫無血色。「我寧可她激烈斥責我或體罰我......在她轉身離去的那一刻,我想我已經知道,在我與她之間,所有的親密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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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始終懷抱著巨大使命感的Shepresa 並未停下腳步。2248年11月,她召開記者會,宣布啟動「忒瑞西阿斯計畫」(Tiresias Project),宣稱研究團隊將以五年為期,分階段達成**與虎鯨對話**的目標。忒瑞西阿斯是古希臘神話人物,天神宙斯賜予他聽懂鳥語的能力,他也因之而能預見未來。「我說過:我們已經聽懂了牠們的語言。」Shepresa 強調:「那接下來呢?答案是,接下來就是和牠們說話的時候了。這將是對虎鯨語言相關論述的再次檢證。在演化史上,自百萬年至數十萬年前,我們的祖先連續滅絕了直立人(Homo erectus)與尼安德塔人(Homo neanderthalensis)等其他類似人種,在地球上建立了智人(Homo sapiens)唯我獨尊的霸權,延續至今。如果人類與動物、與其他物種之間的藩籬能被撤除,我必須說,那必然是人類文明史上嶄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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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歷史終究證明,Shepresa 所言非虛。「忒瑞希阿斯計畫」的結果幾乎撼動了整個人類文明;說無人能置身事外,並不誇大。歷史學者、哲學家、文化研究學者等人文學界知識份子對此多所討論,生物學界、演化學學者等科學家社群內部亦對此熱議不斷;後續則進一步啟發了人工智慧與數學、邏輯學、量子力學等領域連篇累牘的研究與討論。量子力學?是的,關於「觀測者」之意識:一頭虎鯨算是有意識嗎?如果虎鯨伸出牠的鰭打開了箱門,看見了內部,那麼箱子裡薛丁格的貓是生是死?抑或依舊「既生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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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種種自不待言。然而在此一後續效應徹底發酵之前,令Shepresa 再度攻佔媒體版面的,卻是一場離奇刑案。2250年,於忒瑞希阿斯計畫期間,44歲的Shepresa結束了維持16年的婚姻,由獨子Mike的父親Bertrand Morant取得監護權。即便已極盡低調,媒體依舊發現了此事並追蹤報導。然而始料未及的是,這竟使她被捲入一樁神秘又荒謬的連續殺人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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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真沒想到......」2270年3月,我在紐約布魯克林與美國聯邦調查局退休探員 K. Fortress會面,20年前他正是此一「殺手T案」的主要負責人。「對,這殺手T就是那種囂張的『預告犯』。他自居正義,專殺名人,而且習慣通知媒體事先放話預告。但說真的,這種狀況我們相對輕鬆;因為你好歹有個明確的保護目標......」所以最初的目標就是棒球明星S.D.和食品商Schmitz?「沒錯。S.D.是涉嫌賭球,收錢放水性招待,但最終因罪證不足而被判無罪。」受訪時已67歲,一頭白髮的K. Fortress如此回憶往事:「食品集團大亨P. Schmitz你一定也清楚。他用可疑的、簡化的基因組合法孵育劣質生物做高級人造肉,獲取暴利;結果也無罪。我們原本以為殺手T選的都會是這種人人厭惡且逍遙法外的目標,沒想到第三個預告,赫然就是Shepres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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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單就殺手T事件而言,在當時即已引起軒然大波。棒球明星S.D.於馬里蘭州住家附近被發現遭人以球棒毆擊致死,而食品大亨P. Schmitz則因嚴密保護而逃過一劫。「S.D.是第一位死者,但並不是『被預告』的死者。」透過酒吧玻璃窗,深夜街燈與霓虹照拂著K. Fortress阡陌縱橫的臉。「殺手T是在殺死S.D.死後才公開投書媒體,承認犯行;接著預告他將懲罰P. Schmitz,執行正義。但這回他就沒得手了。」K. Fortress探員皺眉苦笑。「所以我說這種張揚的『預告犯』反而好對付。對,破案壓力超大;但媽的,至少在保護當事人時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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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例外,眾人對於鯨豚科學家Shepresa居然成為獵殺目標都感到訝異萬分。然而,對於Shepresa與Mike Morant母子而言,那卻是一次意外的契機。「這好像有點奇怪......但事實是,知道母親正遭受著生命威脅,我感覺自己與她的距離反而拉近了。」Mike似乎有些羞赧。「對,我領悟到,這同樣是她為個人信念做出的犧牲。父母離婚後,我和母親已不住在一起,而是跟著父親住;但警方依舊派出了編制人員保護我們。發生這種事,我和父親當然也受影響;雖然殺手T的威脅明顯並不直接針對我們......」
「壓力很大吧?」
「相當大。現在回想,還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挺過來的。」
「真是辛苦你了......」
「嗯,但說真的,或許也不比更早之前來得嚴重。能是因為我已經習慣了?......對吧?大概就是這樣。」Mike平靜下來。「從母親破解虎鯨語言、投身動物權利運動開始......你知道網路上總是各種奇奇怪怪的臆測和傷人的不實謾罵。罵她、罵我的父親,莫名其妙地罵,天花亂墜地罵。那當然也影響到我。我可能在那時就已經被徹底『訓練』過了?」Mike苦笑。咖啡館中燈光昏暗,植栽枝葉扶疏,鄰座原本埋首書頁的灰髮平頭青年突然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右手指腹於頰側下顎骨處摸索捏弄,不知是否正嘗試調整植入的類神經通話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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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突然就理解了一件事:我的母親是位不折不扣的勇者。」Mike Morant聲音沙啞。「對。她是勇者。當然,直到現在我依舊這麼認為......原本在父母離婚後,我幾乎已和母親形同陌路。他們剛分開的一段時間裡,因應她提出的會面要求,我們甚至曾見過幾次面,但──」他欲言又止。
「怎麼?感覺如何?」
「呃......我只能說,非常,非常彆扭。」晦暗的光度中,Mike Morant凝視著自己的掌紋,彷彿此刻長在他手上的是一張張陌生的臉。「我不自在,她也不自在。我能感覺她的歉疚,但歉意反而令彼此神經緊張。我尷尬起來,不再答應會面。」他稍停。「我想這也讓她鬆了一口氣吧?但後來發生了殺手T的那件事......我記得,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我似乎更能理解母親的言行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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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探員探員K. Fortress所言,事件以一種令眾人難以索解的樣貌「進場」。2250年10月26日,署名為「殺手T」的嫌犯投書媒體,公開承認棒球明星S.D.命案為其所為。2250年11月16日,S.D.死後三週,食品集團大亨P. Schmitz遭到殺手T公開點名。12月10日,時年61歲的P. Schmitz於視察工廠時遭到狙擊,幸而子彈並未擊中要害,僅輕微損及其小腿,表皮與肌肉擦傷;凶器疑為一類神經生物無人機。12月14日,殺手T承認自己對P. Schmitz「行刑失敗」,但強調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但兩天後,12月16日,殺手T卻突然再次宣告,接下來的處決對象為「**反人類份子Shepresa**」。在一段向媒體與警方投遞的錄像中,一名背對鏡頭,頭戴黑色頭套、著深藍大衣,背景畫面與語音皆經亂數運算變化處理的殺手T宣示,Shepresa是數十年來僅見的極端反人類者,卻以科學家、動保人士與素食主義者等虛假形象作為包裝,「看似對動物充滿溫情,卻對家人冷漠以對」、「這樣的虛假、狡猾與殘忍,理應遭到身為萬物之靈的所有人類唾棄」,因此宣告將對Shepresa實施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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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時間,整個城市都炸了。」探員K. Fortress點起一支菸。「我們內部輿情單位做了數據分析。結果不意外:Shepresa 的公眾形象雖然難免爭議,但畢竟與棒球明星 S.D. 與 P. Schmitz這類人相差十萬八千里。像P. Schmitz這種人如果遭到『處刑』,我們可以確定必然有許多人認為他罪有應得;但說要『懲戒』Shepresa──」
「太誇張了?」
「當然。一定的。不就是個主張動物權利的傢伙嘛?還是個有貢獻的科學家......再怎麼不喜歡她的言論,也不該說要殺她呀?更何況她的知名度和S.D.或P. Schmitz這些人也根本不屬於同一個量級......」
「確實奇怪......」
「沒錯。所以更多揣測就來了。」微光中,菸頭明滅,酒吧內螢幕上的無聲球賽像一場荒謬的偶戲,K. Fortress的臉隱沒入煙霧繚繞的藍色暗影中。「媽的,你也知道這個世界,神神秘密的......許多人,包括我們內部人員,開始懷疑殺手T的精神狀態......」
「嗯?精神狀態?什麼精神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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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我們懷疑,或許他比我們原先所想像的更**瘋**、更不合邏輯?」他摸摸臉。「我記得當時也有線報說殺手T根本和Shepresa素有私怨,只是藉機報復。這當然從各方面說也都站不住腳。接著沒過幾天,又開始有人把矛頭指向媒體,因為Shepresa正好也就是當時新聞圈的焦點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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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人物?」我追問:「什麼意思?和媒體有什麼關係?」
「意思是,說不定殺手T的選擇根本非常『隨興』?」K. Fortress稍停。「說不定他其實只是想到什麼幹什麼,想到誰就殺誰?他其實根本像一組想殺人的**亂數程式**?畢竟Shepresa根本和P. Schmitz一夥完全不一樣啊。所以,或許T原先壓根沒想要殺她;純粹只是因為那陣子,她離婚的消息傳出,引來許多八卦媒體開始報導,說她對待家人並不親切──」
「所以才想到她?」
「對。T可能就是看了媒體報導才想到她?或許T本人對家庭關係這點有些什麼嚴重的心理創傷?或許他是個自小受到母親冷落的小孩?否則就常理而言,我相信多數人不會認為Shepresa是個『夠格』的獵殺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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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諸葛,K. Fortress提及的猜想或許正確。而當時Shepresa採取一極尖銳之方式應對來自T的「獵殺令」──她召開記者會公開反擊,態度強硬。「對,我從來就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合格的妻子。」她坦承:「我從不否認這點。但那並不代表我沒有資格對我的主張負責,更不代表任何人有資格以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威脅我。」她咬牙切齒,近乎挑釁。「對,我早就說過,人類的文明就是如此品格低劣;而我現在知道,你本人,殺手T,你本人,就是這種低劣最完美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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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警方十分擔心此舉將激化殺手T的行動,然而結果卻急轉直下。事件以一莫名其妙的方式意外結束:殺手T居然未有任何反應,就此銷聲匿跡。我們必須承認,這可能驗證了某些揣測──T的行為完全缺乏邏輯與一致性;他是無法預測的。「對,居然沒有後續。」K. Fortress似乎有些赧然。「或許T還真是個精神失常的傢伙?......這說來還真沒面子;S.D.和P. Schmitz的案子也跟著T的消失而石沈大海,沒能查出什麼結果。媽的這根本是丟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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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恰如前述,這場不了了之的刑案卻意外為Shepresa與Mike Morant的母子關係帶來新生的契機。Mike主動與母親聯繫,二人試圖修補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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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起來,我還是太天真了......」Mike Morant苦笑。「我想,我的母親終究也是常人無法理解的。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母親呢?又為何,有這樣的母親的我,竟會如此平凡呢?」他臉上淚痕縱橫。我幾乎能感覺那淚水的鹹腥與冰冷。「開始時她給我的感覺也很好。她有誠意,我感受得到。但後來卻又逐漸疏於聯絡......不,不是,我不會期待能和她彼此享有真正的親密;我們從未擁有過那樣的時刻,即使在我幼年時也是如此。我沒有不切實際的期望。但這是怎麼回事?後來我想,我自己也有部分責任,因為我長大了,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並沒有認真思考過她的期待。我原本以為她也就是在忙著做研究,忙她的忒瑞西阿斯計畫......」Mike雙手掩面,終究抽泣起來。「她寧願試著去和她的殺人鯨講話,卻不願意跟我講話嗎?......我想要的,不過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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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 Morant表示,Shepresa顯然愈來愈忙於研究工作,消失的時間愈來愈長,即使他嘗試與她聯繫,卻總是找不到人。這使他修補母子關係的希望再次落空。當然,當時他完全不可能知道,母親竟是獨自身陷於那樣的「狀態」之中。Shepresa已騎虎難下,她的忒瑞西阿斯計畫誘使她隻身涉險,而她的熱情與偏執則使她做出了難以想像的極端行動,甚至蓄意欺騙了整個研究團隊。事實上,當時她並不僅僅是透過發聲器以波形、頻率等變項試圖模仿,或再製虎鯨的語音而已──2251年,她首次秘密訂製了以虎鯨大腦語言區為藍本的類神經生物,將之**植入自己的中樞神經**,並輔以特製神經元連接自己的聲帶、耳內聽細胞與大腦聽覺區。
**她自己當了白老鼠。她打算親自和虎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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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真正知道她決定這麼做的原因。起初,也沒有任何人發現此事。「那年冬天我和初戀女友分了手。」Mike Morant接續述說:「聖誕夜我喝得爛醉,福至心靈撥了通電話給母親,居然接通了。她說她可以給我20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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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麼巴巴跑到她的實驗室。一個街區外尚且亮著兩棵大聖誕樹,無數閃亮的全像投影如雪花般漂浮在空氣中,路邊一隊隊笑鬧著的年輕人和唱聖歌報福音的小朋友們......但不知為何,實驗室門口一片漆黑,街燈故障,青白色微光彷彿一場將散未散的霧。
「我的母親在黑暗中向我走來,她看著我,視線卻閃爍不定,彷彿穿透了我的臉、我的眼睛。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控,質問她為何忙著和她的動物溝通卻不想跟我說話。我崩潰大吼,說,我知道那些虎鯨是你的孩子,但我同樣也是你的孩子、你的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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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了些很奇怪的話......」2270年2月,我陪同Mike Morant重回現場,於事件過後整整19年再訪Shepresa團隊位於美國西岸華盛頓州橡港(Oak Harbor)的實驗室。實驗室建築本身已遭廢棄,原先屬於虎鯨、連通著北太平洋的大池已被抽乾,自上方俯視,落葉與塵土於其中靜止,細雪正緩緩沉降,像一個因過度清寂而橫遭中止的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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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心不在焉。她喃喃說,說話對人很重要嗎?愛或親密,對人類而言很重要嗎?......**人們一直在索求著的,到底是什麼呢?**......」四下寂靜,我們空洞的腳步迴盪於空間中,水光在Mike Morant的瞳孔中無聲明滅。「然後,就在那彷彿籠罩著全世界所有暗影的街邊,她伸出手撫摸我的臉。但我幾乎打了個寒顫,因為那指尖如此冰冷,全無體溫,幾乎完全不像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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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包不住火。半年後事實遭到揭發。Shepresa 已完全變了一個人。她的外在形體維持原貌,但長期植入的,仿虎鯨大腦的類神經生物顯然已侵入並重組了她原本的中樞神經。她已離人類愈來愈遠。她能發聲,但語音或句法本身已無意義;她能說話,但說出的卻已不再是人類的語言。再沒有人能聽懂她、真正辨識她的語意。少數時候她或許能說正確的英文或中文,然而僅限隻字片語。但當研究夥伴以先前的「虎鯨39種語言基本模式」為藍本試圖逆向理解她時,卻也並不成功。(弔詭的是,那不正是Shepresa本人的研究成果嗎?)已無法與人溝通的她無疑已完全失去了領導團隊的可能性。然而研究人員卻發現,Shepresa顯然與她的虎鯨寶寶更親密了──她時常在船上,在大池岸邊,或貼近池底連通道玻璃凝視著牠們,透過擴音器對牠們發出既尖銳又溫柔的吟唱。而虎鯨們也明顯有所回應:牠們或者群聚在她面前,或者在船舷旁迴游繞圈,或者以規律的噴氣與跳躍譜出節奏、海水與浪花的鼓點;或者應答以同樣溫柔而聒噪的語音......
沒有任何人類能再和Shepresa說話。但也沒有任何人類會懷疑,她正在與虎鯨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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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預料,當初被眾人寄予厚望的**忒瑞西阿斯計畫**竟會以此種方式收場。2252年9月,Shepresa 與虎鯨「交談」的畫面正式曝光,立刻引起轟動,躍登全球頭條。全世界為此陷入混亂與瘋狂。媒體逕以「瘋人科學家」、「鯨女」、「能和鯨豚說話的人」稱之;談話性節目全炸了鍋,社群網站沸騰熱議,評論家與學者們紛紛發表長文,而各國領袖則在輿論壓力下被迫回應。「這是斬釘截鐵的重大事件。」精神分析學者、哲學家兼文化評論人 A. Chufurst如此述寫:「七百年前,哥白尼將地球從宇宙中心的神壇上踢下;三百多年前佛洛依德則摧毀了人以自己的理性與意識為絕對中心的錯覺。這是人類史上的兩次重大認知革命。而現在,Shepresa 跟隨達爾文的腳步,再次無情毀棄了『人類為地球中心、萬物之靈』的妄想,接力完成了人類史上第三次認知革命。身處於一鉅變時代,歷史巨輪轟然前進,所有合格的文化與政治領袖,都必須對此做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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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忒瑞西阿斯計畫的成功嗎?客觀上我們很難如此認定。然而時至今日,我們也不再能知曉Shepresa心中的真正看法了。她拒絕受訪,同樣拒絕與任何人溝通(一如她童年裡那長達七個月的沉默?)──事實上,這兩項任務對她而言已力有未逮。她和她的鯨寶寶們的親密時光也並不長久──侵入的類神經生物很快開始破壞她中樞神經的其餘部分;病症以一種類似漸凍人混合阿茲海默症的方式蠶食了她的生命。2252至2254年間,逐漸喪失記憶、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Shepresa接受了共計八次奈米機器人手術,試圖清除在她體內與其自身中樞神經嚴重沾黏、綰合,爬藤般交纏共生的仿虎鯨類神經生物,然而終究失敗了。2255年4月,Shepresa 死於西雅圖華盛頓大學附設醫院,得年僅49歲。而陪伴她走過最後時日的,依舊是她的兒子Mike Mor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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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遺憾的是沒有再和她說話的機會......」Mike Morant哽咽起來。「但無論如何,我感激那段最後的日子。我甚至不曾認真考慮過她疾病的進程。我有點逃避吧?但......那算是疾病嗎?不,那是她的瘋狂、她的偏執、她的信仰,她自己的選擇。她沒有病,她只是做了和一般人不一樣的決定。而且我們當然也不會知道接下來會怎麼發展......這世界上還沒人得過這種病不是嗎?」無疑,在這位傳奇科學家與她的獨子Mike Morant的最後時光裡,外界的紛擾對他們已不再具有意義。熱議持續經年,討論方興未艾;學術界與科學界姑且不論,因應此一事件而生的社會運動、政治倡議,甚至新興宗教如雨後春筍般出現。隨時有人為此自殺,隨時有人因此獲得重生的勇氣;甚至有激進倡議團體主張,動物與人類心智的混種結合才是人類心智演化的必然道路,是最終且必然的結果。然而喧囂之間,我們甚至無法確認,在生命中的最後時光裡,Shepresa是否真正「知道」這些因她而起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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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那天......」2270年2月,北太平洋東岸,橡港冬季,我與Mike Morant已漫步至海邊。潮浪來回,狂風呼嘯,暴雨般嘈噪的回音,水與浪在近處粉身碎骨,而遠處,隱沒於無光中的夜海正以純粹無雜質的聽覺向我們展示著大自然龐巨的力量。「那天清晨時分,我似乎心有所感,突然驚醒,發現病床上的母親已自行坐起身來,空洞的眼瞳正凝視著窗外某處。我感覺她似乎想看看外面的什麼,於是慢慢扶著她走過長廊,來到盡頭面光的落地窗前......」Mike Morant形容,那是個清冷一如夢境的清晨,窗外雲層高而厚重,然而天光雪白明亮,樹與樹的枯枝構成了美麗的抽象圖案。他攙扶著母親蹣跚步行至窗前,看她側臉將耳朵貼上窗玻璃,像是在專心傾聽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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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沒有任何聲音。但我隨即知道了答案──那是一架孤伶伶的飛機。
「很奇怪,我已經看見了那架飛機,但我的母親似乎並不想**看**。」夜海轟鳴中,Mike Morant呶呶述說。「她只是持續在聽著它。聽著那些我不可能聽得見、不可能聽得懂的。我心裡想,難道那和虎鯨的語言類似嗎?我看見她臉上露出微笑,雙頰酡紅,如癡如醉;像是被某種此生從未親歷的,無比巨大的寧靜與幸福感所淹沒......我忽然想起了她一提再提的,那位兩百多年前的劫機犯,那曾經『啟發』了她的Richard Russ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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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ich:我準備降落了。我會先翻滾幾下。成功的話我就會開始下降。今晚就這樣了吧。
> 塔台:Rich,如果可以,請儘量把飛機貼近水面。
> Rich:我有點頭暈。哥們,景色變化得太快了;我想好好看看它們,享受這一刻。一切都很美,但如果從另一個角度看,它們就更美了。
> 塔台:你能看清楚周遭嗎?能見度還好吧?
> Rich:很好,沒問題,一切都非常清楚。我剛才還繞著雷尼爾山飛了一圈。太美了。我想剩下的油還夠我飛到奧林匹克山去看看。
> Rich:我不知道該怎麼降落。其實我根本就沒打算降落(I wasn’t really planning on landing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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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是29歲劫機者Richard Russell最後的遺言。250年前,於黃昏的天空中獨自漫遊75分鐘後,西元2018年8月10日夜間約9點20分,Richard Russell與他的螺旋槳小客機於西雅圖近海普吉特灣海域一荒島上墜毀。該小島全無人煙,是以除了駕駛者本人如願喪生之外,並無任何人員傷亡。那是北太平洋東岸的夏季,西雅圖的黃昏時間漫長,於白日與黑夜間曖昧的交接地帶,空氣與流動的雲彩折射了高緯度地區的稀薄陽光,致使天色絢麗多變一如一場未境的幻夢。Richard Russell不會知道他此生最後的航行如何影響了一位生於二百多年後的小女孩,更不會知道這位特立獨行的小女孩如何改變了人類的文明發展。「飛機消失後,像是過了很久很久......」Mike Morant說:「她回過頭來,對我說了此生最後一句話......」
「她說什麼?」
「我當然聽不懂。」Mike Morant微笑,無限神往。「但她重複說了好幾次,所以我手忙腳亂把它錄了下來......」
「那是什麼?」
「我愛你。」
「什麼?」
「『我愛你』。意思是『我愛你』。」海水在遠處轟擊著礫石海岸。Mike Morant已熱淚盈眶。我看見無數細小的雪花,或雪花的幻影在他眼中緩慢融化。「那居然有意義......我事後把錄音拿給研究人員聽......他們查了論文,告訴我,那是虎鯨語言裡的『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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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Shepresa最後的遺言。2255年4月18日,在說出那句話之後,一代傳奇科學家、鯨豚專家兼動保人士Shepresa 面帶微笑,平靜中止了呼吸。說話對人很重要嗎?愛或親密,對人類而言很重要嗎?人們持續在索求著的,究竟是什麼呢?我不知道;我相信古往今來許許多多人們,也不曾知道。然而我似乎能夠親見那個場景:醫院窗前,雪白的寂靜,一架不知何來的飛機,一段失去了終點的漫長航行。「**未境的夢想,無法付出的愛**」。我彷彿看見她心中那位在西雅圖絢麗多變的黃昏中孤獨遨翔的青年。青年未曾死去,他以另一種方式活了下來;而我們終將在這個被Shepresa改變了的世界裡繼續自己的生命之旅,像一隻永不落地的鳥,像一架孤獨的飛機。
#再說一次我愛你
#零度分離
【書介】
「人,真是一種對神蹟成癮的生物嗎?」
華文版《黑鏡》,AI末世的「類神經生物龐克」
一部盪氣迴腸,重新劃定小說疆界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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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度分離》以探索將「類神經生物」植入人體改變行為模式、與「愛」相關的思索辯證為兩大主軸,敘寫人類(或非人類,或其他物種,或AI)置身於時間洪流中,如何解剖自我與存在的虛妄性。整部小說讀來既是溫柔旖旎,又見深刻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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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中虛構一名為Adelia Seyfried的未來作者。
她精選議題,深入調查採訪,撰寫了六則深度報導,收入一名為「零度分離」的訪談錄中。
書中不但置入虛構的未來名人推薦序,更虛構後記、虛構作者與其他未來人的對談;形式特殊。
〈再說一次我愛你〉中,沉迷鯨豚研究的專家Shepresa裝置類神經生物,蛻變為人/鯨混合體;
〈夢境播放器AI 反人類叛變事件〉則講述夢境播放器Phantom以不可思議的方式發動人工智能叛變,事敗被剝奪高階運算,永遠深埋地下。
〈來自夢中的暗殺者〉敘及醫師陳立博偵知一患者夢境中的不法企圖而先發制人,以夢剋夢,成為「史上最後一位良心犯」;
〈餘生〉裡台灣影星郭詠詩與日本導演松山慎二陷入愛河,入戲太深,不知所終。
而〈二階堂雅紀虛擬偶像詐騙事件〉則描述日本婦女癡戀虛擬偶像不能自拔,甚至拋夫棄子;
還有〈霧中燈火〉述寫發生於二十一世紀中葉的一場神秘邪教集體自殺案件,並延伸至對靈魂的質疑與叩問。
全書銳意創新,張力十足,情節曲折,敘寫流暢,允為科幻小說里程碑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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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事件、難以靠近的心智、不可思議的犯罪(不可思議到,連「罪行」究竟為何都是個難題),而總是停留在那個不可能處。他走到想像力的邊界,邊界之外了。這一直不是容易的事,猶如潛進了無意識的領域,回返,並記得且說出,他做到了。
──朱嘉漢(小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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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力量能打破人心與心之間的距離,讓六度分離成為零度分離呢?從六到零的距離,是不是就是一整個宇宙?還是其實,只是我們意識的幻象?
伊格言在《零度分離》一書中,實現的就是這樣的,創造的力量。
此書終將在歷史留名。
──黃健瑋(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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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繼《噬夢人》之後的野心之作。私心認為,入選二○一九年年度小說選的書中首章〈再說一次我愛你〉是台灣當年最好的短篇小說......《零度分離》最後,那位神祕的Adelia Seyfried像一個埋伏暗處已久的殺手,身份揭露時,幾乎給了我致命一擊。我知道這本書還有後續,如此,更令人拭目以待了。
──張貴興(小說家)
口嫌體正直相反 在 麥克風的市場求生手冊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好文分享】你很難不喜歡沃爾特·施洛斯(Walter J. Schloss) -- 這個老頭用一輩子的時間和50年16%的年復合回報率(已扣除25%費用)告訴華爾街,投資是件簡約的事情,完全DIY也能做得很好。
真正有價值的投資理論在上個世紀30年代,葛拉漢已經幫你弄好了,要做的只是理解與堅持,以及必要的變通。在施洛斯辭世一周年之際,在目前這個經常用“量化”投資來嚇唬人的時代,讓我們再聽聽他那樸素有效的投資方法吧!
施洛斯指出;“我們的投資方式關鍵在於,我們的買入是與市場反向的,正如葛拉漢在《智慧型股票投資人》裡面說的,如果你買股票,就像你買雜貨店,不是買香水,那就對了。
“你必須決定你到底想要做什麽。所以我們決定,我們買那些陷入困境的股票,有賬面價值基礎的,股價在低點附近而不是在高位,那些沒有人喜歡的股票。”
施洛斯的存在,對個人投資者來說應該是個極大的鼓舞,他用自己的經歷和能力證明只要方法對頭,即使是宅在家中也依然有可能成為一個優秀的投資者。
~沃爾特·施洛斯的16個賺錢因素~
施洛斯認為,投資者應該使用一種能夠使他們安穩睡覺的投資哲學。無論選擇了哪種投資哲學,投資者接下來都必須嚴格遵循他們選擇的理念。長期堅持,並且隨著經驗的積累使得該投資理念逐漸變得更加明晰,經過多年的積累最終會收穫良好的效果。在不好的市場年景裡,投資者依然需要對自己的投資理念抱有信心。
沃爾特·施洛斯有自己的16 個投資經驗,他所認為的在股市中賺錢的因素為:
(1)、相對於價值來說,價格是最重要的因素。(如果你買進時股價過高,那麼就算是買了全世界最好的公司的股票,也會變成最糟糕的投資。同理,如果你低價買進一隻股票,哪怕公司基本面平平,也可能會成為你投資組合中的明星。)
(2)、用心建立公司價值的概念,記得股份代表了一個企業的一部分,不只是一張紙。
(3)、以賬面價值為出發點確定企業的價值,要確保公司的債務不大於股權價值。
(4)、有耐心些,股市不會馬上上漲。
(5)、不要因為消息或股價突然上漲而買入,如果專業人士可以這樣做,就讓他們去做吧。不要因為壞消息而賣出。
(6)、不要害怕孤獨,但必須確信你的判斷是正確的。雖然你不能百分百的肯定,但要努力尋找你判斷的弱點。在股價下降后買入,在上漲一定程度後賣出。
(7)、一旦你做出了決定,要敢於相信自己。
(8)、樹立自己的投資理念,並努力遵循它。這正是我找到的成功之路。
(9)、不要太急於賣出。如果股票價格達到你所認為是合理的水平,那麼你可以賣,但人們往往因為股票上漲50%而賣掉它,將賣出與否和盈利關聯。賣出前重新評估該公司的價值,對照其賬面價值看是否需要出售股票。
(10)、當買入股票時,我發現在最近幾年的低點買入是很有用的。
(11)、按照資產淨值的折扣價買入,這比以企業盈利為標準買入更可靠一些。
(12)、聽從你所尊重的人的建議。這並不意味著你要接受它們。記住錢是你自己的,一般來說,保存財富比掙錢更難。一旦你失去了很多錢,這將很難賺回來。
(13)、盡量不要讓你的情緒影響你的判斷。買入和賣出股票,恐懼和貪婪可能是影響它們的最糟糕的情緒。
(14)、記住複利的魔力。
(15)、喜歡股票而不是債券。債券將限制你的收益,通貨膨脹會降低你的購買力。
(16)、小心槓桿。它可能對你不利。
這些聽起來簡單,但在實踐中很難,因為人們總是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超級投資者:沃爾特·施洛斯~
如果世界上有10000篇關於價值投資者的文章,寫巴菲特的至少有5000篇,這倒沒什麼不妥,人們對天才的關注總是不嫌多。但是,在葛拉漢的信徒中,投資高手還有很多,最不容忽視的一個人應該要算是沃爾特·施洛斯(Walter J. Schloss)。
說起來,沃爾特·施洛斯和巴菲特師出同門,他比巴菲特大14歲,曾經也是葛拉漢-紐曼公司旗下的僱員。在為葛拉漢工作9年半之後,1955年開始獨立管理資金,並成立了自己的有限合夥公司,此後一直到2003年他才停止管理別人的錢。
在替合夥人管錢接近50年的歲月中,施洛斯的年復合回報率高達16%,這是扣除了全部費用的結果,而同期標普500指數的回報率只有10%。換句話說,施洛斯的投資期間累計回報率為1240倍。做過投資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多麼驚人的成績,所以,巴菲特後來會稱他為“超級投資者”。
施洛斯偏愛冷門股,經歷了美國的18個經濟衰退,時間甚至可以追溯到伍德羅·威爾遜當總統的時候,這個老派的價值投資者,通過這些危機賺了很多錢,而且使他成為投資史上不間斷投資時間最長的投資者之一。
2008年《福布斯》的一篇採訪中是這樣描繪施洛斯的,“他是個有著濃密眉毛的慈祥的長輩,那種悠閒的方式是賺快錢的投機者無法理解的。他從來沒有擁有過一台電腦,他從早晨的報紙獲得報價。他的財務信息主要來自公司的財報,通過郵遞或從價值線(一家提供財務數據服務的公司)得來的二手文本。”
這一點從他小到被巴菲特戲稱為“壁櫥”的辦公室就可以看出來,施洛斯的公司開始只有他一個人,1973年他的兒子埃德溫·施洛斯加入進來,他們倆從不用證券分析師,也沒有交易員,甚至連個秘書都沒有。更奇特的是,施洛斯父子為了保持獨立性,幾乎不與外界接觸,不去調研也不與公司管理層進行溝通,沒有任何特別的信息渠道,他們只是用簡單樸素的方法作投資判斷。
因此,有施洛斯的存在,對個人投資者來說應該是個極大的鼓舞,他用自己的經歷和能力證明只要方法對頭,即便是宅在家中也依然有可能成為一個優秀的投資者。
~師承葛拉漢~
沃爾特·施洛斯1916年出生於紐約的一個猶太移民家族,幼時家庭遭遇變故,沃爾特高中畢業後沒有繼續讀大學。
1934年,施洛斯進入華爾街,當時正處於大蕭條時期的中期。 20世紀30年代末,施洛斯參加了紐約證券交易協會舉辦的培訓課程,該課程是由價值投資的開拓者葛拉漢教授。
施洛斯一度曾在在Carl M.Loeb公司工作,而葛拉漢也在那裡開過賬戶,這使得施洛斯得以證實葛拉漢確實是按照他授課時所說的方法進行實際操作。從那時起,施洛斯就開始宣揚價值投資理論,即以低於剔除所有債務後的流動資產價值的價格購買股票。
1946年,施洛斯從軍隊中(他參加過二戰)出來後,葛拉漢立即聘請他到自己的公司工作。施洛斯說,他為葛拉漢工作收穫的經驗之一是,葛拉漢有非常嚴格的原則,並且不會偏離。當時,施洛斯做的事情就是幫葛拉漢買那些被低估的股票。
在接下來的9年多時間,施洛斯從葛拉漢的身上學到了他後來賴以生存的投資之道,他的選股哲學也應該是在此期間逐漸形成和成熟。
從個人經歷和投資風格來看,施洛斯是葛拉漢最忠實的信徒。他非常珍視1934年版本的葛拉漢《證券分析》,這本書被他用3條膠帶綁在一起,他在書的封面寫下以下幾句話:“葛拉漢關心的是如何控制自身投資的風險,他不想賠錢。人們不記得以前發生了什麼,事情發生時的具體情形,以及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這也是人們在投資中經常犯的一個錯誤。”
施洛斯認為葛拉漢是真正的天才,他的思想具有原創性,與傳統投資智慧大相徑庭。與賺錢相比,施洛斯更感興趣的是思想,因為思想能夠帶來回報。
~“施氏”價值投資~
施洛斯崇尚簡約,有著大蕭條時代的節儉,他的妻子曾經開玩笑說他跟著她屁股後面關燈以節省電費。施洛斯會向訪客展示他從信封上取下未蓋章郵票的技巧。那些他鍾愛的價值線表格來自他兒子掏錢購買的訂閱。
施洛斯1955年離開葛拉漢的公司,帶著從19個投資者那裡募集的10萬美元開始了自己的買賣,當時他實際可以算對沖基金。他收取盈利的25%,但是不收基礎管理費。
巴菲特1984年在哥倫比亞大學的著名演講“葛拉漢-多德郡裡的超級投資者們”中,說施洛斯是反駁市場有效理論活生生的例子。在亞當·史密斯的經典書《超級金錢》(1972年)中,施洛斯的“煙蒂”股票投資法也讓作者大為驚奇。
讓施洛斯看上的典型指標是:股票以淨資產的8折交易,3%的股息回報率,並且沒有債務。他說,“我關注的是資產,然後沒有債務,那些資產總會值些錢。”
通常,價格已經下跌的股票會引起施洛斯的關注,他會仔細檢查創出新低的股票名單。如果他發現一隻股票的價格處於兩三年來的低點,他就會認為非常好。而且,下跌時出現多個缺口的股票以及股價直線下跌的股票對施洛斯尤其具有吸引力。
具體來說,施洛斯會挑選那些以淨資產打折價交易的公司,沒有或者很少債務,管理層有足夠的公司股票,使得他們有動力去從股東的角度做正確的事情。如果他看上了,他會買少量,並讓公司把財報送來。他閱讀這些文件,特別關註腳注。他想從這些數字裡面弄明白的一個問題是:管理層是否坦誠(不是太貪婪),對於他來說這比聰明更重要。
施洛斯從未聲稱自己熟悉企業的具體運營,而且幾乎不與公司的管理層交流,這是他與巴菲特的最大區別。他不考慮時機的選擇,比如是不是買到底部?或者賣到高位?當然,他也不搞趨勢分析,不考慮宏觀經濟。施洛斯的工作時間是從上午9:30到下午4:30,只是在紐約交易所收市後多幹半小時。
~保本高於一切~
巴菲特說,施洛斯的投資策略是一種保本型的投資方式,它避免涉及那些容易造成永久性本金損失的風險。
基於保護本金的風險迴避態度,施洛斯具有了資產大於收益的概念,這是一個反向投資的觀點。大多數投資者專注於盈利,許多人根本不會購買正處於虧損中的公司的股票。
施洛斯在1985年接受《巴倫周刊》採訪時認為,普通投資者將關注的重心放在公司未來的盈利上是有風險的。 “大多數人都在緊盯公司的收入和未來的盈利潛力,但我不會加入他們的遊戲。個人投資者只有很少的資源,但使用這種投資方法需要與那些有巨量信息的大經紀公司分析師們競爭。成功的秘訣是,專注於保護本金,你不必去談管理,聽分析師分析,或者去預測宏觀經濟,你需要做的只是以低於其本身資產價值的價格購買股票,然後放著。”
在施洛斯漫長的投資經歷中,以低於資產價值買入的股票最終會盈利,然而這需要時間,他平均持有一隻股票的時間約為4年,在這個方面施洛斯很有耐心。他認為,市場的過度下跌導致出現了很多便宜貨,只要時間足夠,他將獲得回報。
“好運終將來臨”,他如此告訴自己。在此期間,資產價值可以為股價提供一些保護,以防止價格的深度下跌。他傾向於在股價形成底部前就開始買入,並在股價繼續下跌時以更低的價格增持股票。
值得注意的是,施洛斯在他漫長的資金管理生涯中,曾經投資過大約1000隻股票,這些股票大多平淡無奇,但是他卻創造了16%的年復合增長率。因此,巴菲特認為施洛斯創造的成功幾乎不可能是因為機遇,而是由於正確的方法。
~施洛斯父子成功投資的五大特徵~
現代投資理論認為,回報是對風險的補償,要想獲得更高的回報,投資組合必須承擔更大的風險,即波動性。然而,施洛斯父子的成功並未驗證這一理論。
~尋找便宜的股票~
通常,價格已經下跌的股票會引起施洛斯父子的關注,他們會仔細檢查創出新低的股票名單。如果他們發現一隻股票的價格處於兩三年來的低點,他們就會認為非常好。而且,下跌時出現多個缺口的股票以及股價直線下跌的股票對施洛斯父子尤其具有吸引力。
喜歡跌幅很大的股票非常另類。股價的下跌或許是因為近期事件如業績不如預期;或許是因為股價持續表現不佳,最終使得最有耐心的投資者也會拋售這些股票。在施洛斯父子多年的投資生涯中,他們對不同的行業進行投資,大、中、小公司都有,有股價大跌的公司,也有股價持續穩步下跌的公司,這些股票的共同點是股價嚴重低於內在價值。
~資產和公司評估~
沃爾特·施洛斯依然堅持以資產為基礎的價值評估方法,因為他認為公司的資產比其盈利更為可靠。如果一家公司的有形資產賬面價值為每股15美元,即使公司沒有賺錢,股價也不會直線下跌。由於公司資產會對股價起到支撐作用,因此以每股10美元或者12美元的價格買入這家公司股票的投資者可以感到安心。
在開始對一家新公司進行詳細地研究時,施洛斯父子會從頭至尾閱讀公司的年度報告。毫無疑問,財務報告非常重要,但腳註中的信息同樣不可忽視,他們希望所研究的公司沒有巨大的賬外債務。他們並不想深入研究公司的業務,也不奢望自己對公司運作的了解比公司經理人更加透徹,他們不要求或者希望成為專家。相反,他們限制與任何一家公司的接觸,也不會使用自己淵博、深奧的投資經驗來引導公司的判斷。
由於從事投資的時間相當長,施洛斯父子不得不根據市場條件的變化調整自己的標準。當股價高企時,他們對便宜的定義更具靈活性和相對性。與許多偉大運動員以及其他價值投資者一樣,他們會適應環境,但會堅持自己的核心原則。
~盡量保持跟踪~
由於施洛斯父子持有一隻股票的時間大約為4~5年,他們有時間進一步了解公司。他們會研究每份季度報告,但不會因為每天的股價波動或者每股盈利比預期高出或低出兩美分而患得患失。如果一家公司的併購決定在他們看來非常愚蠢,他們會感到擔憂,可能會賣出股票。施洛斯父子的投資方法讓他們只關注那些不會迅速變化的行業,如此他們才能坐下來慢慢等待。在變化極快的行業中,技術革新可能只需要幾週甚至幾天的時間就可以破壞企業價值。
施洛斯父子並非完全被動,他們通過自下而上的方法尋找便宜的股票,在買入股票之後,他們也會分析同一行業中的其他公司,例如這些公司的股票是否同樣便宜,原因是否一樣?他們最後可能認為,這些公司中有一家比他們所買入的公司更具有投資價值,這可能是一家質量更好的公司,利潤率更高或者債務水平更低。果真如此,他們可能將手中的股票調整為這家質量更好的公司,因為這兩家公司都處於同一個行業,行業的基本面沒有變化。
~買賣時機的選擇~
一般情況下,價值投資者在股價下跌時開始買入股票,在最初買入時仍有部分持有者尚未放棄並賣出股票,股價的下跌將會讓一部分持有者恐慌並賣出股票,而價值投資者意識到此時全倉買入就好比試圖接住一把跌落的尖刀,因此他們可能在不同的階段分批買入,這樣既能抓住可能的股價反彈機會,也能在股價進一步下跌時以類似定投的方式攤低成本。對一些人而言,如沃倫·巴菲特,這可能並不容易,因為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正在買入的消息一旦傳出,股價會立刻飆升。這也是施洛斯父子很少與其他人進行交流的原因之一。
與決定賣出已經回升至合理水平的股票相比,決定賣出那些未能恢復至合理水平的股票更為困難。有些時候,人們會一窩蜂地賣出股票,對於價值投資者而言,賣出這些股票的觸發因素可能是公司的資產或者盈利能力與此前預測相比進一步惡化。
~分散投資傾向~
施洛斯父子的投資組合非常分散,但沒有限制每種股票的持有規模,他們可能會持有100隻股票,但很多時候前20隻股票占整個投資組合的比重會達到60%左右。他們偶爾也會將佔整個投資組合20%的資金投入一隻股票,但這種情況非常少見。儘管歷史已經證明他們的多數投資都是成功的,但總會有一些投資不能帶來回報。分散投資可以防範不確定因素。
~我在華爾街的六十五年~
沃爾特·施洛斯(Walter J. Schloss)有一個朋友,他是精神病院的治療師,他問我,是否可以和他的病人說說有關投資的事情。我說好,他介紹了我,然後我開始談論投資。幾分鐘後,前排有個大個子站起來,他說:“閉嘴,你這個白痴,坐下!”我看著我的朋友說,“我該怎麼辦?”他說,“坐下吧,那傢伙這幾個月頭次說了明白話。”
好吧,我想談葛拉漢,因為他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或許你有興趣知道他是怎麼開始的。我們知道他在哥倫比亞大學的背景,他能成為資金管理者,是因為他在投資領域展現了智慧,他在20年代管了一些錢,他享有利潤的50%,如果有損失他也承擔50% 。直到1929年前都運作的很棒,但當市場下跌時他的股票明顯也受到影響。
賠了錢讓他心煩意亂。我們也會如此。因此,他研究了很多方法,其中一個就是以低於公司營運資金的價格買入,在20世紀30年代有很多公司滿足這個條件。 1936年,他成立了葛拉漢- 紐曼公司,1946年初,我從軍隊出來,葛拉漢僱用我做證券分析師,公司已經有10年的良好運作記錄。當我在此工作時,他的普通股組合有37隻股票。這是一個非常大的投資公司。他們有410萬美元資本,其中110萬美元投資於普通股。
總之,當時我的工作就是找到低估的股票。我們尋找那些股票價格低於每股營運資本的公司,這樣的公司並不多。我為葛拉漢工作的收穫的經驗之一是,他有非常嚴格的原則,他不會偏離,甚至因此還錯過了很多好股票。
當時我們會嘗試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買那些不景氣的二線股票。現在,因為股市處於高水平,幾乎沒的類似股票好選了。有大量分析師,大約34萬的特許金融分析師,我的意思是,你想買點好東西都很難。
至於投資,我想舉個現實一點的例子。 Asarco公司,你可能會不喜歡,但這是一隻典型的具備價值的股票。以前也有別人提過,這隻股票是曾在道瓊斯工業指數里面。現在它面臨糟糕的情況,沒有人喜歡它的行業等等。股票售價為每股21美元左右,它每股的賬面價值在40美元左右。幾個月前市場下滑,它也跌到$17的樣子。這是一間銅採集和加工公司,剛剛把分紅砍了一半。 (譯者註:1999年以$29.75被Grupo Mexico收購)
這家公司已經獲取了很多在秘魯的資產。他們有一些大銅礦在這裡。沒有人喜歡它,因為它沒有增長。但我想ASARCO很便宜。我們自己有一些,所以我不希望你認為我推薦它只是因為我擁有它。
所以就這樣,我們為葛拉漢姆買了很多類似的股票。我們買了很多價值低估的股票,然後他們會有所表現,然後我們會賣掉他們。
這就是你想知道葛拉漢嗎?我試圖遵循葛拉漢的做法。當然,現在困難得多,因為你現在找不到那些股價低於營運資金的公司。你會找到一個公司股價低於賬面價值,這是非常不尋常的,通常是那些有很多問題公司,因為人們不喜歡買有問題的。
我們的投資方式關鍵在於,我們的買入是與市場反向的,正如葛拉漢在《智慧型股票投資人》裡面說的,如果你買股票,就像你買雜貨店,不是買香水,那就對了。現在,但現在似乎沒有這麼好,因為吉列和可口可樂,就是香水般的股票。但基本上我們喜歡買的股票,是我們覺得低估的,然後我們就必須有膽量在下跌時購買更多。而這就是歷史上真實的葛拉漢。就是這樣。
~S沃爾特·施洛斯 Q聽眾~
Q:現在,也就是常說的市場有時知道的比投資者多。因此,當股價下跌,這可能意味著你分析的是錯的,你不應該購買更多的,你會逃離嗎?
S:嗯,可能會發生。你必須有你自己的判斷,並有膽量跟隨它,市場不喜歡的,並不意味著你錯了。但同樣,每個人都有作出自己的判斷。這是為什麼股市非常有趣的原因,因為他們不會告訴你將會發生什麼。
Q:你們有一夥人在葛拉漢下學習,而且大家似乎都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成功的投資者。你認為你們掌握了什麼秘訣?
S:我們都不抽煙(笑)。如果我不得不說,我認為我們都是理性的。我不認為當情勢不利時,我們會情緒化,當然沃倫·巴菲特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想我們都是好人,我認為我們是誠實的。我要說,這是一個好的圈子,沃倫人非常不錯,他每隔兩年邀請我們,我們會去某個地方聚聚。
Q:日本現在很多便宜股票,但是公司治理不咋樣,你覺得?
S: 我對外國公司的看法是我不信任當地的政治。我不知道足夠的有關公司的背景。我必須告訴你,我想美國SEC做的很好,拿著美國公司,我感覺更安心,我真的不會說日語,我只是覺得購買美國公司安心些。我們買了些英國公司的股票。但我傾向於遠離外國公司,因為我只是不明白他們的政治。總有一樣東西來了,你永遠不知道。
Q:人們喜歡比較現在的市場和以前的市場。你看到任何歷史的重複?以往任何一年的情況影響了你對今年的評估嗎?
S: 在去年年底,我告訴你,我的合夥公司拒絕接受新的資金加入,因為我覺得我根本不知道市場將會咋樣,我們盡量不去揣摩市場將會怎麼走,我找不到任何投資標的。我的兒子也發現不了。所以他說,如果我們不能找到什麼想買的,那我們還拿我們客戶的錢幹嘛?所以我們不接受新資金。從這個意義上,我認為去年市場被高估了。
現在市場有兩個方面的。你有一些股票確實遭受了挫折,下跌了50%或60%,與此同時,其他有的股票達到了股價的新高附近。我要說,市場沒相同的,你知道嗎?在1962年,市場上一些低價股表現瘋狂。他們漲飛了,新的發行不斷並且價格離譜,所以我啥也沒幹。
Q:你的賣出原則是什麼?什麼情況會改變?
S: 賣出是艱難的。最糟糕的是,你有時想賣掉,但是隨後發生的變化又影響了你。我們有投資一家公司叫Southdown,是一家水泥企業。我們在12.5美元買了很多。哦,現在想還覺得很棒。後來賺了一倍,我們賣了,差不多28美元-30美元的樣子,守了差不多兩年時間。後來我再次關注這間公司的時候,它已經每股70美元了。人會因為犯錯而自卑。但是,我們只是覺得,在這個水平已經不便宜,所以我們會賣出。
Q:你的做法有過顯著變化嗎?
S: 是的,會因為市場的改變而改變。現在我再也買不到不高於營運資本的股票了,我們不會消極的說“那我們就不買了,那我們不打算玩了”,你必須決定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所以我們決定,我們買那些陷入困境的股票,有賬面價值基礎的,股價在低點附近而不是在高位,那些沒有人喜歡的股票。那麼為什麼市場不喜歡了?然後你可能會說凡事必有原因。原因可能是企業沒有利潤了,人們喜歡利潤。人們會關注下個季度的公司情況,但是我覺得下個季度沒那麼重要。
Q:Tweedy Browne注重定量,巴菲特的更多定性。那麼你的取向?
S: 我更傾向於在Tweedy Browne那邊。沃倫·巴菲特做的很棒的,甚至是空前絕後的。但是,我們不能像他那麼做。你要做你自己有把握的事情。現在,很多人想模仿巴菲特。他們會購買巴菲特買的股票。但我不會這樣做。我們運作合夥公司來進行投資,年復一年,我們買入,然後漲起來後我們賣出,我們盡量會買便宜一些的公司。
當然也有人依靠投資這些“優質”公司賺了大錢。所以,再一次,你要做你有把握的投資。我們覺得買的舒服有把握的公司是風險有限的,我們會買很多。正如巴菲特說的,持有一個投資組合是為了防範無知,我覺得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確的,因為我們不會到處去調研,好像彼得·林奇做的那樣。他是在自虐,他一年去調研300家公司,他不停的從一家公司到另一家。
那不是我們的方式。葛拉漢也沒這樣做。葛拉漢的觀點是,這些公司的董事,對公司的得失負責。如果一間公司沒有運作好,改變管理,使公司做得更好。這要花更長的時間。沒有公司想要不斷賠錢,他們會做努力。他們或者合併或者改變管理。所以我們不會花大量時間去和管理層或者合夥人談。我們也根本不想被投資人問這問那。
老兄,我們幹這一行差不多40來年了,我們知道怎麼幹是行得通的,我們很盡力,我覺得你要了解和信任我們。因此,我們的投資人會留在我們身邊,希望如此。
Q:你的投資回報是多少?
S: 你的意思是那些股票?我估計差不多20%或25%一年。大約每四年我們翻一倍。我們想獲得長期的資本收益,當你買了陷入危機的公司,它不會馬上漲上去,相信我。它一般會下跌。所以你必須等待一段時間,差不多要4年的樣子。一些需要更長的時間。
Q:巴菲特一直說要集中投資,不過好像你不是這樣的?
S: 從心裡來說,我們做不到。巴菲特是傑出的,他不僅是好的分析家,而且他很有很好的商業眼光,他知道,我的老天,他買了一家公司,然後那些傢伙拼命為他工作!巴菲特不僅有很好的商業眼光,他對人的判斷也很準。所以他做的很棒。巴菲特可以找到5間公司都是做金融的,並且理解這些公司,他很擅長,但是這些我們可做不到。你要知道每個人都有能力圈。
Q:你有涉及到商品投資嗎,你說銀是否被低估?
S: 我對商品投資沒有涉及。 Asarco是間從事銅的公司。我不知道銅是不是會下跌,我只考慮股票價格是否便宜,我不需要知道銅價或者銀的價格走勢。我對商品走勢沒啥看法,這節省了我們大量的時間。
Q:你賣空嗎?
S: 我以前曾經做過幾次,當時我們總被賣空搞的很煩惱。所以我們再也不做了。
~沃爾特·施洛斯個人履歷~
1916年:生於紐約一個猶太移民家庭
1934年:高中畢業後進入華爾街,後來接受葛拉漢的證券交易培訓
1942年:參加二戰,升任到少尉軍銜
1946年:加入葛拉漢·紐曼公司,成為一名證券分析師,他和巴菲特共用一間辦公室,成就了兩位大師超過60年的友誼
1955年:創建沃爾特·施洛斯有限合夥公司(WJS),開始獨立管理資金
1973年:他的兒子加入WJS
2003年:停止管理合夥人的錢,成為全美業績最好的投資人之一
2012年:沃爾特病逝,享年96歲。巴菲特聽聞這一消息後,發表聲明稱施洛斯是與自己相交61年的朋友,“他的投資記錄輝煌,但更重要的是,他樹立了正直的投資管理典範,他信仰的道德標準與他的投資技巧同樣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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