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義遊]
可以維持初衷嗎
今天又到圖書館走走,走到700傳記底下的旅遊書架,揭開某本遊記看看,原來作者曾參加同一個蒙古工作營,我們不約而同,一殼眼淚的離開。不過此眼淚不同彼眼淚,人家是依依不捨之淚,啟發了更多心靈之旅;我卻貨不對辦欲哭無淚,見完鬼但想見黑(暗面)。
只不過短短幾年,同一工作營,為何變化如此大。
記得去年在拉美薩爾瓦多當海龜義工,當時剛巧有北歐記者採訪,她跟我們談及「可持續旅遊」,即是希望旅遊發展同時,避免破壞當地文化及生態,並得以持續發展。她各舉正反例子,後者是危地馬拉作狀的馬雅民族表演,前者是哥斯達尼加的動物義工活動。
這「行業」的興起,源於旅遊的破壞力。我們普通人直接接觸到的,大抵是當地生活及當地文化。關於當地生活,我們香港身受其害,明白至深。多得大陸自由行,小香港變身大商場,千篇一律的藥房、名牌店及連鎖店充斤滿街,影響日常生活質素。早前在工作營,跟西班牙及法國朋友談及,他們一樣大吐苦水,原來巴塞隆納及巴黎這等旅遊勝地,一樣飽受影響,城市租金高昂,趕絕小店,窮得只餘下ZARA、STARBUCKS及大小名店。平民生活大受打擊,更遑論保全文化。或者,富裕城市尚有能力角力,例如加泰隆尼亞(巴塞隆納),可是貧富小城,哪有抗拒餘地。一如秘魯TITICACA湖上的小浮島,原住民操得一口流利英語,介紹大湖小島,附上歌舞表演,還給我們套上傳統衣服留倩影,最後不忙大力推銷紀念品。小浮島販賣文化特色,流水作業,好事變壞事,在背包圈子已惡名昭彰,湖光再美,也庸俗得令人惋惜。
為挽救旅遊業對地方的傷害,興起「可持續旅遊」發展,例如當時參加的海龜義工,一方面可了解當地文化及生態,更可保護及參與當地特色和生活,娛樂之餘,作出貢獻,一舉兩得。老老實實,貢獻不貢獻,當時一星期,根本幫不上甚麼忙,甚至要工作人員特意照顧我們。但從另一角度來看,因為這次義工,我們大致認識海龜保育的工作,由收集數據、培植幼卵到教育當地人等等,都可以跟身邊朋友分享。那時我以為,我們做義工,時間雖不多,但有機會認識世界另一角落,需要大家關注但容易給遺忘的議題,例如動物保育,又或文化承傳,甚至某群族的不公義遭遇等等,然後發揮個人的微小力量,傳遞訊息,盡量引起更多注意。好些工作營,收費不菲,除了食宿,更是收入來源之一,以支撐其理念及運作,其實也不全是壞事,畢竟這些非牟利機構,沒有政府或大財團支撐,的確需要支持。
很可惜,不少事情的起源及結果,稍一不慎,把持不住,其出發點及發展往往愈走愈遠,到最後,違背當初理念,打著非牟利之名,實質牟取暴利,欺世盜名,自欺自人,教人失望。「義遊」這「可續情旅遊」的發展方式之一,本可助人又助己,可是時間流逝,重重覆覆,怕且某些工作營會變麻木,不知不覺走歪,原來利潤可觀更為吸引,最後本末倒置,變成一門生意,就如秘魯的浮島流水團,留下教人失望的口碑。蒙古工作營的成立源由,我不懷疑,當然也不願懷疑,回溯最初,我相信理念堅定,才能感動其他人,並加以發揚其宏願。一如埋下種子,長出枝葉,發揮其影響力,感染更遠的人。香港義遊負責人如是,該旅遊書的作者如是。可惜今天,名不副實,徒有空名,實在無奈。
「可持續旅遊」,除了形式,更重要的是堅定信念。不過信念這東西,中看不中用,吃力不討好,往往難以持久。這時,惟有靠制度出手,以提醒自己及其他人,勉強支持初衷。不然,只會落得軀殼的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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