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育
拍戏间的休息日,我一个人搭高铁,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山上。
我想安静一下。
戏拍到尾段,有种轻轻的累。
生活与生活间,我经常会有“想安静一下”的感觉,只要没什么重要事,我通常都会依那份感觉去安静一下。
一个下午,一天,两天,甚至更久都可以,都好。
到了旅馆,办好手续,安静地吃了一顿午餐,走出外面的院子。
阳光正好,秋日的风凉爽,一棵棵的枫树,树叶在红黄橘色中美丽起舞,小草,花,还有小水流,清澈见底的水里有飘动的水草。
好美丽的日式花园,我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我坐在花园里的休息处,在沙发里坐了一个下午。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放空。
今晚会有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来相会。
她拍完日戏,要连开三个多小时的车,穿过黑漆漆的山路,来这里与我相聚。
她说:不累,一定要见一面。
疫情下,人与人之间的相聚变得更珍贵。
这个朋友,是我20岁初到台湾,认识的第一个艺人朋友。
那时候,她叫于琇琴。
我们两都还没出道,她经常开车带着我,一起去她演唱的民歌餐厅溜达。
她在台上唱歌,我在台下喝饮料,吃点心。
她一头长发,艳红的嘴唇,紧身牛仔裤,抱一把吉他演唱,很帅。
我很喜欢琇琴的声音,有一种不知来自哪个经历的苦涩。
后来我们都出了唱片,成为歌手,台上是经常一起跑通告,一起参加表演的歌手,台下是经常一起手挽手到夜市吃小吃,一起无聊地逛一天忠孝东路的闺蜜。
闺蜜就是,我们可以赤裸裸一起泡澡,一起躺在床上整夜不眠,无所不聊,可以在对方面前狂笑和流泪。
后来,我离开台湾,搬去香港,当起演员。
每一次到台湾工作,她就是我的“陪睡,陪聊”女郎。
只要有空,她就会开着休旅车前来,然后从车上拿出足够外宿一个星期的装备,保养品,化妆品,衣服,围巾…陪睡。
她个子小小的,身材纤细,单身,百分百的路痴,却老爱开大车,每次上路好像誓要把家给带上似的。
再后来,她也开始成为演员,决定用回本名,“于子育“。
一个全新的开始,一个走向更内在的表演形态。
我们经常聊表演,分享当演员的苦与乐,也深入探讨表演,分享彼此揣摩角色时做功课的方式,更不错过彼此最重要的演出作品,然后真诚地聆听对方的观后心得。
能够放下自尊心,如此坦诚面对和接受彼此的真心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一年,她凭“我爱美金”入围金钟奖“最佳女主角”,我在香港找裁缝师给她做了一件黑色的晚礼服。
我把她给我的那一叠影片,拿回家,仔细的看完,然后呈交心得报告。
今年,她摘下了金钟奖“最佳女配角”。
以一个温柔,善良,可爱,宽容的妈妈一角,让大家看到了她多年来的认真和付出。
一个演员前辈跟我说过,演戏是不能演的,你内心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我看着她在台上领奖的影片,热泪盈眶。
琇琴说,她从小就爱唱歌,但她很内向,永远都是躲在妈妈背后唱歌。
她说自己学习不好,有一次数学考试分数很差,回家很害怕,结果爸爸看到考卷后,带她走到街上,买了一支冰淇淋给她。
她说,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的感动,那份慈悲的父爱深深笼罩着她,温暖她脆弱的小心灵。
她从小就带着一种默默战战兢兢的自卑感,直到进入演艺圈,就算成为唱片畅销的女歌手,她还是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容易紧张,不勇敢表达自己。
有时候,有些事发生,她忍气吞声,我觉得很心疼,一直鼓励她要懂得活出自己,不必太在乎别人的说词和看法。
演戏开启了她生命的另一扇门。
在角色与角色的诠释里,她感受到了内在的自己,释放了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更勇敢的借由角色表达愤怒,悲伤,痛苦,同时也释放无限可爱,单纯,率直的一面。
我到台湾隔离的第二天,花了一整天把十集“俗女养成记”一口气看完。
观看过程中,被朴实,可爱,贤慧中带点傻气的妈妈逗乐,更无数次为她的坚韧,对家人的温柔,对孩子的爱和包容掉泪。
她没有当过妈妈,却可以把一个妈妈从年轻到年老演得这么动人这么细腻,这要多么强大的心,和无限的爱才可以做得到。
我的闺蜜,于子育就是这么一个人。
她几乎没有邪念和贪欲的,她不自我,也不自私,不任性也很有耐性,永远都觉得自己对你不够好,跟她在一起会让你觉得很自在,让你觉得被宠爱。
接近晚间十点钟,她终于出现了。
我在电话讯息里撒娇跟她说我有点累,很多情绪,看到她应该会哭。
结果见面后,哭的是她。哈哈!
因为她哭了,所以我就哭不出来了,觉得自己的那些有的没的心情也不怎么了。
她说自己好累,刚领完奖不久,一阵忙碌,完全没有足够时间做好准备,新戏就开拍,一直愧疚自己没做足功课,觉得自己表现不好,感觉压力很大…,说着说着就流下眼泪。
原来拿奖后,紧接着咬住不放的就是压力,外界对自己期待的压力,纷扰你的初心和定力。
我播放一些感性的音乐,让她可以更放松宣泄。
我跟她说我刚拿金马奖时,也经历了这样的过程。
我开始把外界对我的肯定和期许看的很重,开始在乎一些跟表演没有关系的小事,那些小事让我变得不勇敢变得很脆弱。
后来,我跑去搭地铁。
因为当初为了诠释“见鬼”里的角色,我必须学会拉小提琴。
我透过声乐老师的介绍跟随一个香港管弦乐团的小提琴家学习小提琴。
我每天搭一个小时的地铁到他的住家上课,每天在酒店里认真练习,全心全意投入,只为演好一个角色,没有杂念。
所以当我再次身处在车厢里,听着地铁行驶的声音,坐在人群中那张冰冷的座椅上时,我再次感受到自己的初心,那份对表演的执着和热爱,于是我开始学习放下得失心。
我说“你的真是表演里最重要的元素,这就够了,别想其他的了。”
在深聊的过程中,她的心情渐渐平复。
后来,我们换上睡袍,一起安静地看着黑夜泡温泉。
讓溫熱的泉水洗滌我們的身心。
#我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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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想见你》这部电影4月24号终于即将上映了! 在这部电影里我主演的角色名叫 [李永律]而他其实跟我现实中还挺像似的,因为他在这部电影里是一位对音乐充满热情的小提琴家。
希望透过这部电影,你们能感受到我还有[李永律]对小提琴及音乐的热爱!
你想对谁说的话,把它交给音乐吧!
年度纯爱音乐故事《这一刻,想见你》
4.24 台湾上映!
4.24爱奇艺独家上线!
#这一刻想见你
片花:https://www.facebook.com/639933059385710/posts/30074326693023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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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媒體報導:今天在日本使用最多的問候語是「哈囉、令和」、問話是「平成最後一天,你做什麼事?」我昨天沒有去車站倒數,也沒有去鬧區狂歡,早上吹笛練琴,下午到東京文化會館聽國家交響樂團的巡迴演出,算是過的很有「節奏感」沒有「離譜」,尢其可以現場欣賞台灣年輕小提琴家林品任的獨奏,更是嘆為「聴」止,為台灣感到高興和光榮!
報道によると、今日、日本で一番多く交わされている挨拶は「ようこそ令和」で、「平成最後の日は何をしてましたか?」と聞くそうです。私は昨日、駅前のカウントダウンに行くわけでもなく、繁華街で大騒ぎすることもなく、朝から楽器の練習をして、午後には東京文化会館へ台湾フィルハーモニックのコンサートに出かけました。平成最後の日はこのような「リズム感」がちょうど合っていました。台湾の若手ヴァイオリニストの林品任(リチャード・リン)さんの独奏を生で聴くことができ、本当に感心しました。台湾を誇らしく思い、うれしくなりました。
https://www.cna.com.tw/news/acul/201904300330.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