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發聲、說話、背誦、唱歌」 雙人徐
我記得千禧年前後演出魏瑛娟導演的戲,她的戲那幾年幾乎沒有台詞,而當時研究生的我,也有好多學養還在內化成型,又剛好搭上憤青階段,基本上,我認為若非能以「行動」帶來改變的事,多說無益。於是我就習慣了沈默寡言,我甚至覺得人的聲音有點刺耳,甚至在我要說話前,都看到自己的動機,看到自己的句子如字幕般在我眼角下方出現,要聲音氣息在我胸口震動把話吐出去的力氣,覺得實在多餘。那時期,我覺得我的喉嚨長進關節去了,看書聽音樂看電影運動寫寫東西不是很好嗎?甚至覺得我根本不會跟別人聊天,這種情況直到我擔任教師才開始改變。專業劇場訓練讓我研究舞台上的說話,平日生活我卻封閉了這個功能,也許我善於傾聽,卻不主動說話?我才發現,一個人社會化的程度,從他與真人互動聊天能否自然流暢,就能得知。
其實說話很重要,一切說話技巧也是要練習的。不光是演員需要研究什麼人說什麼話,非公眾人物要上台公開致詞之前,要應徵工作之前,要見特別重要的人之前,特別會緊張,需要計劃該說什麼,該怎麼說,除此之外,其他場合有其他專業人士帶著我們走:醫生、律師、或警察問我們問題我們只管回答,面對房仲、老闆、健身教練我們依據需求也知道該說什麼,而遇到人生險境或困頓於人際關係時,我們問親友智囊團。在劇場藝術中,演員要接觸到的「說」,也簡單分成SPEAK 和TALK兩個概念,由「演說」或「日常口語」,這概念暗了文字含量。放寬來看,一個演員的聲音表達要暢通無阻,我覺得至少得長時間對「沉默、發聲、說話、背誦、唱歌」等等層次來進行研究:長時間沉默練習後,能發現人類說話的良善或趣味;徹底花上幾年,做滿做足自己各聲腔部位的認識與肌肉訓練,氣口練好,嘴皮子夠快夠準,拓展聲線,音韻速度情感都能體會且駕馭;做一隻超級鸚鵡,能學各種人說話,準確掌握什麼人說什麼話、什麼場合又怎麼說,甚至是想像中的人物,學好已知的中西說唱藝術;總是能背上文章或喜愛的獨白、詩作,保持背誦的習慣,強化記憶,加速解構文字再重整的能力,保持視覺到口腔的快速通關;當說話/白上了韻,成為歌的型態,歌唱訓練能激活演員的聲音及情感,「歌」張揚著情緒。於是,演員處裡的劇場文本種類,就這樣,也從簡單地模仿上述的各種日常情況,到艱難地把各類型作家的文字作品講出唸出唱出,於是,表演者對話術的掌握或文字的敏銳,如何將文本再轉譯為肢體、畫面、聲音,甚至把以上各元素做複合性的空間表述,需要很多的教育或自主訓練。
近三十年來,戲劇科班生的聲音及口語表達訓練,目前台灣與大陸開設「主持」 相關的科系,較多在與廣播和電視有關的學系,並認為廣泛的表演藝術訓練後,自然會啟發學生對各種話術能觸類旁通這樣的概念,而「說話」這門藝術目前尚未構成為一個系。當然原因非常複雜,除了劇本寫作與表演兩主修太涇渭分明(導致文本有時晦澀演員找不出對應的舞台語言,或演員文學素質稍差理解有限、想像不夠豐富)之外,在大學階段戲劇系的術科範疇內,也很少課程專門就聲音訓練給學生一對一個別的指導,因為聲音需要單獨個別聽,肢體可以大家一起動,當班上人數過多時,肢體訓練顯著比起聲音訓練成效更大;更因為文學直達人心,文字能說能嶄露的,有時演員就算掏心掏肺表演,那唸白聲好像就是比文字扁平了些。有時候很氣,文字躺在那什麼都沒做,可它就是比舞台劇漂亮莊重許多。
於事這幾年我在課堂中,開始整理、收集以前接觸過的說話練習,並認定教學裡應該要有一塊內容就是「說話課」:要求學生辯論、即興發展不同個性人物的所思所說、正負能量之人的言談、多話和少話的規定、直面讚美你的同學、模仿、分析語言……等等。
許多劇場同業朋友練了一二十年的身體,總是專注且有毅力地習得各種肢體原理、上各種身體課、各種舞蹈武術瑜珈雜耍技藝都懂,且能東西方融會貫通,但對台詞表達的說話上,卻始終覺得得徒法煉鋼,就像高中舞蹈班的學生剛升上戲劇系說「我想把話說好」這個初衷到後來還是只有初衷。劇場演員自行練功,直到陸續接觸到音樂劇、喜鬧劇、莎劇,一些聲韻、節奏類型化的風格之後,或接觸電視電影鏡頭表演、甚至錄製歌曲、後製配音等等工作後,慢慢自行融會了控制聲音、掌握台詞、運用複合式地「說」的許多技法。我常想起,我有幾個中年演員朋友,多年潛心鍛鍊身體,永遠練功保持最佳狀態也追求身心平衡,但他們在台上也越來越少講話,我常想「他會不會再也沒機會練習在台上把話說好了?」。
(原載於《文訊》4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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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我錄製的第一本有聲書《苦雨之地》,從去年12月中,歷經了三個半月,終於完成了。
這陣子偶爾錄製時發發限時動態,便會有人詢問「為什麼要錄書啊?」
「可能是從兩年前去上了配音課時就埋好的種子吧!」我想。
小時候很喜歡看勵志小說的我,看了一本主角成為國外小孩的資助人,到後來那位被資助的孩子長大後飛來台灣唸書,兩人巧妙相遇相戀的夢幻故事後,我就也上網搜尋如何資助國外的小孩,開始把零用錢拿去幫助他人(絕對不是想來場異國戀😆)。
去年開始有個念頭,希望除了金錢上微薄的幫助之外,能夠如何實質的幫助到需要幫助的人事物呢?
可能是我去函提到參與的時間沒辦法固定的原因,向幾個基金會投遞志工履歷都石沈大海。
後來某天,突然看到了臉書上愛盲協會在徵求有聲書志工的消息,立刻用手機app錄了試音檔寄去,原本以為愛盲的臉書粉絲不多,一定能錄取,後來收到錄取培訓通知後到了教室才知道,原來投遞的人有上百之多,而分梯聚集在教室的30人是知名配音員謝佼娟老師一個個仔細聽過之後才挑選出來的。
兩年前上完配音課後,很幸運的接到了不少配音的工作,也很幸運在上過佼娟老師的課之後又在這樣的場合相遇。聽到老師在繁忙的工作中仍持續為愛盲錄製有聲書這麼多年,真的覺得很感動,當天培訓的同學們也是,都希望能透過自己平常賴以維生的技能替他人做點什麼。
收到書單時很開心能自己選想錄製的書籍,一眼就看到了吳明益老師的新書《苦雨之地》,邊錄製時有時邊起疙瘩,有時隨著文字情緒哽咽、忿忿、開心、憂傷⋯⋯,讀完一遍、錄製一遍後,還想再次咀嚼一遍(雖然得還書要先自己去買一本😆)。
其實錄製有聲書也能讓自己學到很多東西,以為到安靜的地方用手機就能錄製,用電腦一聽才發現還是有雜音,自己下載軟體學習使用,而平常看書唰的就看過去的一些中文字、英文字的讀音、部落用語、台語等,都要查過才能讀出來,熟悉而後錄製。(英文拼音沒有很好的我,唸到舌頭打結、咬到舌頭、氣到跺腳都是常有的事。看來下一本不能挑太難錄的書了🤣)
錄完最後一章時,莫名的感動,彷彿書是自己寫的一樣。期待下一次書單❤️
〈有聲書的部分由於法規與版權的關係,只供視障朋友們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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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我們小時候家裡有客人,都是等客人吃完我們再吃的。那個客人都是從上面夾一點點意思意思,啊那個魚喔,絕對不會翻過來,等到我們要吃的時候,我們就把它翻過來,那下面是油油的很好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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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發和闊嘴兩兄弟耕作的田裡掉下一顆未爆彈,他們準備將炸彈送往軍部所,希望可以換得一筆豐厚的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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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童導演的《稻草人》是一部動人的悲喜劇,影片從阿發和闊嘴一家的生活困境(地主要把田地賣給糖廠、牛隻被日本政府徵收),看到戰爭的無情與階級的壓迫。影片中段,一顆炸彈從天而降卻未爆炸,成了名副其實的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原本的殺人武器,如今卻成阿發兄弟的希望所在。影片尾聲,兄弟兩人在日本警司的監督下,將炸彈丟進海裡,瞬間爆發,炸死海中許多魚兒。阿發兄弟雖然沒有獲得金錢獎賞,但一家大小總算都有魚肉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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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甚至許願,希望美國人能多丟幾顆炸彈下來,這樣整年就有吃不完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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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夠天天吃到魚肉,祈禱美軍能夠繼續轟炸,想想,要魚(錢)不要命的態度,既是點出小人物討生活的卑微與無奈(不禁想起《螢火蟲之墓》的哥哥,總是趁空襲時去搜刮食物,才能讓自己和妹妹活下去),卻也讓人想起現在的台灣,依然有很多人為了求更多的財更多的富,求到連命都不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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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人》的演員群戲出色,文英、卓勝利、張柏舟、楊貴媚等人,都有出色精彩的演出。可惜整部片多為日文與中文發音,偶有台語穿插,如果《稻草人》能有個台語配音版,應該會更對味。另外,電影片名叫稻草人,完美隱喻了阿發兄弟的困境(也是當時許多台灣人民的困境),稻草人站在稻田正中央,卻無力阻止麻雀偷稻米,一如倆兄弟對於身邊發生的事感到無能為力,只能被動地被時代推著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