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吃素的孩子（文長） |
今天台灣一則虎媽到校巴掌還擊的新聞，在許多媽媽朋友們之間完全炸開，討論指數爆表，有些人覺得校方沒有妥善處理因而站在虎媽那邊，也有很多人覺得這位媽媽的行為是不良示範。
呼應前幾天台灣留學生在法國自殺的新聞，還有孩子在巴黎與台北求學遇到的情況，跟大家分享我自己當媽媽這幾年來遇到的一些情況。
一
幾年前的某次家族聚餐，女兒的某位堂兄缺席。一問之下得知堂兄滑雪受傷缺課，缺課時間老師開出了模擬考準備範圍。因為沒有同學願意告訴堂哥老師開出的準備範圍，堂哥只好大門不出的在家中大範圍複習功課，缺席家族聚餐。
堂哥的人緣有這麼差，導致班上同學不願意告訴他考試範圍？不，堂哥人緣不差，只是他就讀的學校是大家爭得頭破血流的好學校，考試的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平日裡大家玩歸玩，競爭起來是翻臉不認人低。
這不是我第一次知道法國某些好學校的學習環境，女兒表哥在讀醫學院時，也是大家擠在教室門前搶課堂前排的座位，搶位子時沒有禮讓也沒有友誼。外子三十多年前在高等數學預備班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惡劣競爭環境。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殘酷的現實，但每次都還是覺得驚訝。台灣的國高中生活雖然也有升學的壓力，但同學間還是有友誼存在，單純的校園生活也是長大成年後青春的回憶。
二
帶女兒回台念小一，開學的第一天，我母親在孩子出門前特別交待：「妳要和班上同學好好相處，不要做鬼臉喔！」當時我女兒很愛做鬼臉。
女兒問：「那別人跟我做鬼臉，我也不能做嗎？」
外婆：「別人要做就讓他做，妳不要理他就好。」
我：「媽，妳教她溫良恭儉讓，到時候回巴黎唸書會被法國小孩欺負。」不孝女馬上跟媽媽頂嘴（不良示範）。
放學回來後，我問女兒：「今天在學校上課如何？有沒有交到朋友呀？」
女兒：「坐我旁邊的男生一直給我這樣，我很痛」女兒當時中文不好，就用手比了幹拐子的動作。
我：「那他給妳 ‘這樣‘，妳就也給他’這樣’，他就知道妳痛了呀！」
母親：「沒有人在台灣這樣教小孩的！這種情況要跟老師說！」我又被念了...
隔天放學，我又問女兒：「今天在學校還好嗎？」
女兒：「旁邊的男生又給我這樣。」手又比了幹拐子的動作。
我：「然後呢？」
女兒：「然後我也給他這樣。」
我：「然後呢？」
女兒：「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啊！」我母親在一旁搖頭。
因為當時剛從巴黎回到台灣，我教女兒的方式就像在巴黎一樣，學校同學之間有什麼問題自己解決自己搞定，不要回來跟家長哭訴。除非很嚴重，大人們儘量不介入孩子們的紛爭。後來在我母親的諄諄教誨下，女兒也很聽話的當一位台灣小學生，如果遇到什麼事就告訴老師，由老師仲裁。
三
在台學習二年後，女兒又回到巴黎就讀原班。開學當天在路上遇到久違的同學，她開心的過去打招呼，得到的是巴黎小女生們冷漠的回應，接下來展開了每日學校裡上演的後宮甄嬛傳、延禧攻略⋯等宮鬥劇碼。比如說A跑到B旁邊假裝跌倒，然後說是B故意絆倒的，或同學間各種言語攻擊、互放挑釁。
很多朋友問我：「法國的老師不會管這些嗎？」除非出了很大的問題，法國老師的工作就是「教書」，其他孩子的教養或倫理道德都是家長的工作。
四
昨晚住在馬賽的朋友電話中跟我說：「天啊！我女兒她班上的同學真是和睦相處到不可思議！一個同學頭髮剪壞了，其他人竟然安慰她。妳知道我們以前國中頭髮剪壞了，根本不敢去上學，怕被嘲笑死好嗎？！」在法國，她女兒是不可思議的進入有善良同學的班級。
上面幾個小故事，讓我想起以前我婆婆常說的：「小孩子的世界是殘酷的，人性其實本惡，要靠教育來規範。」小孩子們其實不是吃素的，而是大人怎麼教他們。是剪掉他們的指甲讓他們當隻家貓？還是留著他們的指甲，放他們出去玩、出去捕捉獵物？我想誰都沒有答案，爸媽們只能且戰且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