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大雁塔 ◎韓東
有關大雁塔
我們又能知道些什麼
有很多人從遠方趕來
為了爬上去
做一次英雄
也有的還來做第二次
或者更多
那些不得意的人們
那些發福的人們
統統爬上去
做一做英雄
然後下來
走進這條大街
轉眼不見了
也有有種的往下跳
在台階上開一朵紅花
那就真的成了英雄
當代英雄
有關大雁塔
我們又能知道什麼
我們爬上去
看看四周的風景
然後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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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韓東,中國詩人。1961年生於江蘇南京,1982年畢業自山東大學哲學系,在此期間開始詩歌創作。1985年與于堅等人組織「它們文學社」創立了詩刊《他們》,擔任前五期的主編。被認為是第三代詩歌最重要的代表人物。著有詩集《吉祥的老虎》、《爸爸在天上看我》,詩文集《交叉跑動》,小說集《西天上》、《我的柏拉圖》、《我們的身體》,散文集《愛情力學》等,2017年執導電影《在碼頭》,入圍釜山國際電影節新浪潮競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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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柄富賞析
〈有關大雁塔〉這首詩韓東發表於1987年,非常具有第三代詩歌的特色,叛逆性強而且針對性高,它針對的,就是前代朦朧詩人楊煉赫赫有名的一首組詩,詩名就叫〈大雁塔〉。楊煉的〈大雁塔〉以擬人格第一人稱代言了西安的大雁塔,詩中讓大雁塔成為負載民族記憶的符號(「我被固定在這裡/山峰似的一動不動/墓碑似的一動不動/記錄下民族的痛苦和生命」),用大雁塔的命運來講中國人的命運(「我的命運啊,你哭泣吧!你流血吧/我像一個人那樣站立著/卻不能像一個人那樣生活/連影子都不屬於自己」)。
反對〈大雁塔〉這種濃厚背景式、歷史式的抒情,韓東更反對的是朦朧詩人帶著某種高尚、真理的性格,去代言大雁塔這樣的象徵,換句話說也就是代言歷史,詩人憑什麼踩住一個位置代言所有人的痛苦和生命?而這個位置不過只是語言,詩人憑什麼用語言去完成這種功利的演出。如昨天責編文提到的,韓東的主張,「詩歌以語言為目的,詩到語言為止,即是要把語言從一切功利觀中解放出來,使呈現自身」,要解放、還原語言,韓東認為這才能回歸(現代)詩歌的本質,其他擦脂抹粉、越俎代庖的行徑,都不是詩人之所當為。
說到做到,韓東這首〈有關大雁塔〉就是他詩觀的具體實踐。「有關大雁塔/我們又能知道些什麼」直白了當地,韓東用勸阻和反詰的語氣,把楊煉那帶著民族沉重記憶與苦痛的大雁塔,還原成大雁塔本身。說明大雁塔對於現前的我們,根本沒有那麼多記憶與意義,我們來這裡,就只是「為了爬上去,做一次英雄」,大雁塔不過是一個平凡無奇的高處,讓我們作作白日夢,換別的塔也行啊,人們照樣也爬。韓東帶著反諷的語氣,不只諷刺楊煉和他的大雁塔,也呈現了一種現代人膚淺(但是實在)的實際狀況,這種表述與批判對比著楊煉的大雁塔去讀,在這首詩裡竟格外顯得客觀。
「也有有種的往下跳/在台階上開一朵紅花/那就真的成了英雄/當代英雄」韓東繼而嘲諷那些自大雁塔上跳下的人,如俄國作家萊蒙托夫筆下的「當代英雄」,他們的死根本無足輕重,只是台階上的一朵紅花那樣開一會,令人驚艷一下子。你會覺得韓東的詩未免也太苛薄,實則韓東說的就是我們所有人,包含他自己,我們的生命確實就是無足輕重,而把死亡浪漫化,把現實浪漫化,對韓東來說才是詩人最可惡的罪行。
反對這種虛偽的浪漫、英雄式的代言,韓東的詩歌把善美先放後頭,在於他認為中國的現代詩走到八零年代,已經弄丟了「真」,而這個真,必須透過語言的還原來完成。意識到中國詩歌在朦朧詩運動以後,某種質地已經被過度地操作而露出破綻,這也許就是第三代詩歌的流派們,「莽漢主義」、「非非主義」、「他們」如此有默契地共同表現出「反崇高」傾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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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浩瑋
美術編輯:浩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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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中國當代詩 #第三代詩歌 #韓東 #有關大雁塔 #當代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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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有10000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910的網紅コバにゃんチャンネル,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
哲學 詩人 柏拉圖 在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你被劈開的疼痛在大地瀰漫】
——談海子(下)
◎小編陳尚季賞析
4.景色與景色中的靈魂
以實體論來說,此處趙暉舉了亞里斯多德與柏拉圖對於「實體論」的看法。對於實體一詞,柏拉圖主要是指真實的存在與實在,而亞里斯多德哲學主題的實體,大致指真實或實在的東西。相比「可感事物」在柏拉圖的理念論中處於真實又不真實、存在又不存在的狀態,亞里斯多德則是轉而肯定日常可見的可感事物,即是真實的事物。
海子的作品意象,月亮、少女、馬匹、石頭、雲朵等可感實體,不僅呈現出自然流轉的樸素性格,這些日常的事物也掙脫了語言文化的層層羈絆。
景色與景色中的靈魂,正是將海子的實體觀帶往柏拉圖的方向,以致意象更加地難以分辨。
有兩種抒情詩人,第一種詩人,他熱愛生命,但他熱愛的是生命中的自我,他認為生命可能只是自我官能的抽搐和內分泌。而另一類詩人,雖然只熱愛風景,熱愛景色,熱愛冬天的朝霞與晚霞,但他所熱愛的是景色中的靈魂,是風景中大生命的呼吸。
從「熱愛自我」進入「熱愛景色」,把景色當成「大宇宙神秘」一部分來熱愛,就超出了第一類狹窄抒情詩人的隊伍了。
要熱愛生命不要熱愛自我,要熱愛風景而不要僅僅熱愛自己的眼睛。
「看」這個概念被突出了,看做為一個最基本與他者建立連結,看能使人跟最遙遠的事物產生聯繫,而最終看見暗藏或隱密的事物。事物能被看見,理念卻不行,但可以用「靈魂的眼睛」去注視或觀照。如果我們將海子的風景看作具體可感的實體,能夠被看、觸摸和感知,那麼景色中的靈魂就負載了某種深層的理念成分。對海子來說,景色的真實也是幻象的真實,提高生存的深度與深刻。看出心靈、看見生存,看見電光石火般的景色的靈魂,正是海子的要求「要熱愛生命不要熱愛自我,要熱愛風景而不要僅僅熱愛自己的眼睛。」
海子在《尋找對實體的接觸》中表示,「詩,說到底,就是尋找對實體的接觸,詩應是一種主體和實體面對面的解體和重新誕生。」對海子來說,當下的實體已經是抽象且生鏽的。因此必須去尋找對實體的全新接觸,用新的主體的力量去推翻或更新實體,使之解體並重生。趙暉以海子《太陽.土地篇》中「月亮的內心站著一匹憂傷的馬 一個女人」這一詩句,加以分析實體的解構與重組。
月亮、馬、女人三者在古典意象裡各安其位,但在此一詩劇中的疊加狀態裡卻充滿了跳躍,一匹憂傷的馬、一個女人破壞的古典之月的寧靜與完整,正是那一匹馬和那個女人加強了月的不安與孤寂。「月」的實體,在現代的意義上重新地被掌握。在古典詩歌與海子詩歌運用同名實體意象的差異中,實體的重新誕生,會得到更加清晰的呈現。
5.時鐘的對抗-主體的自我博弈
葉慈說:「詩是和自我的爭辯。」在黑格爾的「實體即主體」裡,「主體已經不僅僅是判斷中的主詞,而是更多的被用於人類理性」一切問題的關鍵在於不僅把真實的東西或真理理解和表述為實體,而且同樣理解和表述為主體。所以說,「實體作為主體的能動性,就表現在他自身之中就包含著純粹的否定性,因而,他是單一的東西自己否定自己從而分裂為二,降自己樹立為對立面,然後揚棄自身中的矛盾與對立,重建自身同一性的過程。」重建自身的同一性,即是自己認識自己,最終成為絕對的精神。
海子的詩歌觀與創作中,這種「實體作為主體的能動性」常常表徵為主體的自我博弈。程光煒指出孤獨少年,海子大部分的詩作中,唯一的敘述者和第二作者,柔弱的第一自我與強悍的第二自我長時間的衝突,使他的詩出現「對稱」。「對稱」是自我博弈展開的基礎,所以海子詩中對稱的不斷重複,很大的程度上表明了一個與自己、與世界拉扯、搏鬥的咆哮與宣示。這種對稱結構拒絕了一切平衡的敘述主體,正如海子認為詩中的和解是不存在的,只有衝突、鬥爭、生與死的較量。「自我合解」的可能是否真的存在,是海子用一生來追問的。以下趙暉以《春天,十個海子》來分析「對抗」之於海子的意義,是在詩中如何被呈現的。
春天,十個海子 ◎#海子
春天,十個海子全部復活
在光明的景色中
嘲笑這一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
你這麼長久地沉睡究竟為了什麼?
春天,十個海子低低地怒吼
圍著你和我跳舞,唱歌
扯亂你的黑頭髮,騎上你飛奔而去,塵土飛揚
你被劈開的疼痛在大地瀰漫
在春天,野蠻而悲傷的海子
就剩下這一個,最後一個
這是一個黑夜的孩子,沉浸於冬天,傾心死亡
不能自拔,熱愛著空虛而寒冷的鄉村
那裡的穀物高高堆起,遮住了窗戶
他們把一半用於一家六口人的嘴,吃和胃
一半用於農業,他們自己的繁殖
大風從東刮到西,從北刮到南,無視黑夜與黎明
你所說的曙光究竟是什麼意思
趙暉的分析是,這一首帶有超現實意味的抒情詩,在光明景色中的自我超越裡,更像是一種內心分裂所呈現的生命張力。雙圈結構裡,第一圈(第一與第二節)內,主體的分裂表現,十個海子對一個海子。第二圈層(第三與第四節)內,最後一個海子又分裂為你和我。敘述者既身處其中,以我直接介入敘事,又置身事外,將自我對象化為你,於是,你和我同臨舞台、互為鏡像,內心私密的對話得以公開。兩層圈層複雜的疊合使詩歌充滿戲劇張力。
十個海子,復活的海子不過是幻象,他們只能圍繞著詩中主角,你和我,跳舞歌唱,他們與光明的景色同時到來,嘲笑一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的長久沉睡。十個海子對一個海子間的嘲笑,可以看作是主體對自我意識中黑暗消沉部分的自嘲。你和我,原本同是主角,然而劇情推演,我變成了舞台上的自由人,成為一個既存在又不存在的實體,無動於衷地看著你被十個海子戲謔。
你飛奔而去,你疼痛地被劈開。與十個海子的喧囂相比,你沉默的抵抗如土地般堅硬,痛苦意味深長。十個海子與你,實際上是一個人的戰爭,在自我博弈中不斷下陷。「人們把自己隱藏在表現的背後。人不僅受到他人的隱藏,而且還受到自己的隱藏。無限地將自己的內部深處下降」
如果說,第一、二小節是十個海子的表現與你沉默被動的表演,第三小節就是我唱給你的一段無限低回的深情詠嘆。你在某種巨大的壓力下,退守為一個黑夜的孩子,沉浸於頹廢的死亡氣息,沉浸於使人墮落自行毀滅的念頭裡,無法自拔。
最後一小節,在低迷中掙脫出尖銳的質問,將詠嘆畫作激烈的獨白。
鼓、糧食、嘴、胃,糧食的一半用於吃,一半用於繁殖,而穀之簡體字作「谷」。在《糧食兩節》裡字體字義的分析,谷的上方是火下方是口,可以看出生存慾望的大火。從糧食、吃、種子,可以看出一種農業生產的封閉循環,也看出了一種勞作的薛西弗斯式的荒謬與虛無。
各級主體的博弈中,光明與黑暗的力量站在生命的兩極。十個海子對比一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第一小節裡,以光明的景色,在嘲笑他的同時也不乏挽救之意。第二小節,這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被十個海子撕裂著,可他背負著沉重而虛無的光明幻象,欲逃離黑暗的束縛,卻只感到被劈開的疼痛在大地蔓延。第三小節起,你與我的合一,這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心中湧起模糊的復仇慾望,他希望自己能更相信所謂的希望,只關心生活。卻無力在黑暗中自拔,最後的獨白中,這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面對豐收的勝景卻再次被短烈荒蕪的青天襲擊,壓抑許久的質問,你所說的曙光是什麼意思?
主體間博奕的白熱化被風之盲目浩蕩出之,海子敘述的主體被捲入一場自己否定自己的風暴,「無視黑夜與黎明」。無法分辨我是誰的海子,在十個海子與一個海子,在我與你之間衝突,這種逼問之下,一場想挽救主體自我分裂的歌劇不得不以主體同一化的失敗而告終。如此飽含生命痛感的詩句,以他的脆弱面臨障礙摧毀的惶恐,也承傳著生存真正的勇氣與難度。
「你說的曙光是什麼意思」,像是一隻從遠方飛動的骨頭,他孤單、勁瘦,目標如一,卻腳下迷茫,注定是一支滿載青春之痛的落地之矢。
海子透過秩序與訓練,將兇猛的元素、地域深淵和魔法的大地分擔在自我多重的形象中。但海子瘋狂燃燒的自我卻無法統攝主體的多重自我分裂,只能任憑其左右。魯迅說:「寫作本身就是一種消耗生命以抵抗絕望與虛空。」蒂利希認為「存在的勇氣是這樣的倫理行為:人在其中肯定他自己的存在而不願那些與他的本質性的自我肯定相衝突的生存因素。」在亞里斯多德認為:「勇氣是對一個人的本質,一個人的內在目的的肯定。」但這種肯定裡具有某種不願性質的肯定。這種肯定包含著可能的、某些狀況下不可避免的犧牲。這種要犧牲的東西可以包括愉悅、幸福甚至是一個人自身的存在。海子寫作方式及其詩歌正是這一意義上,成為「存在的勇氣」的表徵。面對生命的真實,海子選擇直視,在這樣的觀看中他將創作與生活連結,生活的真實對海子而言即是寫作的真實。臧棣說:「詩人通過不斷的自我爭辯,我們可以向更高級的生命狀態飛躍。這種生命的飛躍,心智的昇華,說到底必然是愉悅的。」
6.抒情就是血
海子:「我是說,我是詩,我是肉,抒情就是血。」詩歌裡的血肉與骨並非只是詩人的真實與真誠的內心,更是真實與真誠的質量。在海子的抒情詩裡,可以看見一種純粹的抒情性,這樣的純粹性並不是無拘無束的表現,而恰巧是主動尋求一種限制。在海子含蓄的創作裡,是否內裡是他欲壓抑的湧動情感。以下以《日記.姐姐》作分析。
日記.姐姐 ◎#海子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籠罩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
悲痛時握不住一滴眼淚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這是雨水中一座荒涼的城
除了那些路過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這是唯一的,最後的,抒情
這是唯一的,最後的,草原
我把石頭還給石頭
讓勝利的勝利
今夜青稞只屬於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長
今夜我只有美麗的戈壁 空空
姐姐,我今夜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趙暉認為,這首詩情緒由孤單思戀(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籠罩/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而無助(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悲痛時握不住一滴眼淚),而哀傷(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這是與水中一座荒涼的城),而漸漸被絕望糾纏(除了那些路過的和居住的/德令哈......今夜/這是唯一的,最後的,抒情。/這是唯一的,最後的,草原。),語氣逐漸沉痛,肉身在情愛中沉淪,音高也降至最低點。小詩的轉折處緊跟而來,我被絕望的情緒籠罩,中而至於要賭氣,(把石頭還給石頭)語氣簡短,而將詩逼至決心的最高點,然而急轉,話盡可以說卻無力收束自己的情感,詩歌的聲音被一種溫暖與無奈包住,緩緩下落又重回思念。回到姐姐我只想你。單純的情緒原點。與情緒相應,草原盡頭遠映兩手空空之空虛,以一滴眼淚代表全部悲傷的質量,含蓄而深遠。「這是最後的,唯一的,抒情」斷裂的語句模擬一種心碎的絕望。全詩的語氣,像是情愛低回的現象,幽微地說出寂寥與斷裂。真摯的語氣裡,呼應海子的抒情都是血。
西渡說:「誰如果說我們這個時代不存在愛情了,我願意舉海子的這些詩反駁他。」
7.結論
海子在詩中的追尋與誠懇的眼神,使人難以不對這位詩人投以尊敬的眼光。在詩中的激烈對抗、抒情詩裡的血與骨,或許都是這位詩人被卸下後的噴濺的熱血,可以看見他對於生存是多麼渴望達到安定,但他否定自己就像其詩語言一樣,都是一顆遠方的太陽,他是夸父。海子被說為是詩的殉道者,我認為殉道本身是荒謬的,詩從未要詩人死,而詩人的每首詩作都是想活下來的微小希望,那怕希望只是隧道裡的一個小白光點,他仍繼續前行並相信著。
「愛」,可以是海子一生的凝結吧。在詩裡他愛父母、情人、大地、太陽等等,作為詩人他用寬厚的心與能看見萬物靈魂的雙眼,將他的心靈與宇宙合一,並不斷地疑問著人是什麼、該何去何從,在追問裡能感受到他「真實」與「真誠」的質量,他選擇一個人孤獨地尋找著,他只能自己尋找著,或許結果不適認知裡的平安圓滿,但這就是海子的生命吧。若要我思考海子是否是詩的殉道者,我更相信他就是詩的本身,因為在他的追尋裡,他便成為了他追尋的本身。
◎作者簡介
海子(1964-1989),原名查海生,出生於安徽省安慶市懷甯縣高河鎮查灣村,中國新詩史上最有影響力的詩人之一。
海子在農村長大。1979年15歲時考入北京大學法律系,1982年大學期間開始詩歌創作。1983年自北大畢業後分配至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哲學教研室工作。1989年3月26日在山海關附近臥軌自殺。
海子的作品被收入近20種詩歌選集,主要作品有:長詩《但是水,水》、長詩《土地》、詩劇《太陽》(未完成)、第一合唱劇《彌賽亞》、第二合唱劇殘稿、長詩《大紮撒》(未完成)、話劇《弑》及約200首抒情短詩。曾與西川合印過詩集《麥地之甕》。出版的詩集有《土地》(1990)、《海子、駱一禾作品集》(1991)、《海子的詩》(1995)、《海子詩全編》(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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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 IG@brocccoliiiii
圖片來源: IG@brocccolii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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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爲你讀一首詩 #每天為你讀一位詩人
#海子 #存在主義 #主體博弈 #愛 #追尋
哲學 詩人 柏拉圖 在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白 ◎彭礪青
馬列維奇,你是知道的。
必需有一種白色比白色更白色。
必需有一種人民比人民更人民。
白色需要被清洗、被洗劫,
從此它不再成為一種顏色而生存而是
作為沒有其他含義的白而呈現。
柏拉圖必會諒解你,
他說,馬的原型孕育出一切的馬,
這匹馬我們不會稱為「一匹」
而僅僅是馬,正如沒有人被稱為一個人,
沒有城市被稱為一座城市,
各種方言、血統和信念被洗擦
就像漿過雪白的襯衫不再負荷
色彩黯淡的污漬。
世界回到一,沒有紛爭。
種族中之種族?白中之白?馬中之馬?
世界省卻不少核彈和外交辭令,
只有一種貨、一種語言、一種面相、一種軀殼。
時間亦只會永恆不變,
我們出發的門盛載著我們回來,
阿基里斯繞著自己那魁悟的身軀跑步
雙腳從來沒有離開過地面。
或許這個「一」亦不過是你眼中的幻象。
它不再有開始和終結,界線
就在體內蠕動與蠕動的褶皺之問,
沒有光、沒有影,混濁如一盆汚水,
爆炸即收縮,呼喊即寂靜,離開即回歸⋯⋯
時間被吞噬於一片血肉模糊的岑寂,
沒有視野,因此亦不再有詩。
直至腹水穿瀉而嬰兒幸運地來到
充滿饑荒和戰亂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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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彭礪青
人到中年,繼續工作、寫詩、看書、寫書評。已出版書評集《日光之下》,正擬出版個人第一本詩集。
〈白〉是翻開法國哲學家Alain Badiou的《世紀》時,忽發奇想而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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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小楠賞析
從馬列維奇,乃至柏拉圖,終歸在尋找理想的極致,但是理想的樣貌究竟是什麼呢?藝術家馬列維奇追求著極致,繪畫出了至上主義的重要畫作《白上白》,相信世界上有著比白色更白的白,彷彿真的有極致在彼方等待,那之外的一切都只是接近,詩句因此以「馬列維奇,你是知道的。」點破詩名的〈白〉之用意。
哲學家柏拉圖創造出理想型的世界觀,認為這世界上因為有比馬更馬的馬,馬才得以被認知為馬。詩人不禁思考是不是這世界上也有比人民更人民的人民?乖巧而聽命於政府,安分又守著規矩。這些想像超過具體的個體存在,在無人敢膽發言的靜默之中取代了「理想現實」。
「各種方言、血統和信念被洗擦/就像漿過雪白的襯衫不再負荷/色彩黯淡的污漬。/世界回到一,沒有紛爭。」阿蘭・巴迪歐在《世紀》一書中,提到俄國詩人曼德施塔姆的詩〈時代〉,受傷的獸失去氣力,漸漸失去感受。因殺害了什麼而得以誕生的思想,不知不覺成為唯一的想像,阻遏了各種可能,生活變成永遠卻空無的追求,彼此趨近而緩慢的分不清楚彼此,那樣的純粹隱含了深刻的危險。
一切的奔跑都是假象,因為阿基里斯從未真正的踩踏到地面上,弱點並不存在。那向眾人揭開理想的門使我們得以脫離痛苦,但那門卻又將我們送回原初之處。沒有任何變化,詩人點破道那單調的旋律是種幻覺,當人們的一切聲響都歸於寧靜,時間被折疊之際,詩也將飄然無存。而這仍然是一個混亂的世界,混亂但豐富而充滿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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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泱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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