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難以置信為什麼這部會於票房、評價皆慘遭折翼,《金翅雀 The Goldfinch》稱不上大好,但也絕對不到大壞,個人主觀分數落在中間偏上,因為可以理解沒讀過原著的人可能不太能清楚接收到故事訴求,但以相當喜愛 Donna Tartt 此部普立茲獎作的人如我而言,打從心底覺得這應為一部值得肯定與珍惜的電影。特別佩服《愛在他鄉》導演 John Crowley 與編劇 Peter Straughan 著手接下《金翅雀》的決心,八百多頁漂泊跌宕的成長經歷,夾雜強烈的文學性與藝術性的離奇故事,要濃縮於一部電影中實為凶多吉少的龐大改編工程,北美如此票房對本片而言不太公允。
部分人認為本片沒有重點,有其道理,因為這些皆為厚重如磚塊書中的重點,當全部都是重點時也全都看不見重點,這也是本片無法忽視的缺點之一,可是當親眼見證著這些情節、片段被以如此詩意美麗的方式拍攝出來時,內心的感動與震撼是遠遠超越了批判心態。
雖然總說小說是小說,改編成電影就應該是電影,但還是要寫上一句不負責任的前提,所有翻過原著的人大概很難會不喜歡這部改編作品,當你讀了之後便會真正明白整體架構有多麼難拍,因為其關乎人生各階段的各種面向。無可否認,故事合理性遠比還原度來的重要,然而有些電影的還原度只停留在劇情、人物等視覺表層,《金翅雀》最出色之處,在於導演的鏡頭語言完全捕捉到了小說中字裡行間那無以名狀的抽象氛圍,這是挑戰性極高的,因為唐娜塔特最為人所稱道的就是所謂閱讀的沉浸式魔幻體驗,那是屬於文學藝術的獨特靈魂,而導演卻能在影像藝術中抓住相似感受;再者還有出色的敘事手法,如同文字般意識流卻又不顯支離破碎,現在時與過去時緊緊交融出一個孤獨少年的身影,光是這兩點就足夠予以肯定。
「生命 —— 無論它究竟是什麼 —— 是短暫的。命運儘管殘酷,但也許並不偶然。自然(意即死亡)總是最後的贏家,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必須對它俯首稱臣,卑躬屈膝。即使我們不總樂於來到這塵世,但仍必須投身其中:保持開闊的視野與心胸,坦然跋涉,筆直穿越這污穢的泥沼。而在邁向死亡的過程中,我們自根本升起,又屈辱地沈沒回根本中時,那些死亡無法觸碰的,就是愛的光輝與榮耀。若數世紀以來,災難與消亡總是如影隨形跟著那幅畫 —— 那麼愛必然也是。」
老子早已明言,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或許充斥隨機,或許滿是悲傷,或許緊握寂寥,人生本質就是無可避免的災難,一幅失落的藝術品,一場博物館的爆炸慘案,層層交織出一個孤兒充滿文藝氣息的心路歷程。假使不結合其他有意義的事物,人們都會為了追求美做出理性所無法解釋的行為,以現實眼光而言渴求純粹之美的過程往往都會背離世俗定義之下的美好與良善。但活著有太多無能為力也無從選擇的事,好比 Theo 被迫離開深愛的母親,好比下意識從灰燼中拾起並私藏了價值連城的名畫「金翅雀」,好比妥協於符合眾人期待又金玉其外的婚約,好比一秒決定千里迢迢跳上前往阿姆斯特丹的班機。
一個人的心靈永遠不可能真正被任何事物拯救,可「美會改變現實的紋理」,死亡亦無法使純粹之美蒙上塵埃,那只在於內在的價值,「關於塵世中的輝煌,而非塵世本身的輝煌」,我們無法參透發生於自己身上所有未知與磨難的真相,也有可能根本不存在真相,然而在現實泥淖與人的心靈之間還有些許縫隙,那是美和藝術之所以持續閃耀的空間,愛與死亡對視,絕望與希望並存,存在與消逝並立,溫暖與殘酷交會,屈辱與驕傲並行,超越人類本質,超越勝負成敗,彌補了生命的缺陷,並賦予我們努力生存下去的力量,這就是《金翅雀》象徵的持續綻放之永恆不滅。
唐磚小說人物 在 一頁華爾滋 Let Me Sing You A Waltz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其實難以置信為什麼這部會於票房、評價皆慘遭折翼,《金翅雀 The Goldfinch》稱不上大好,但也絕對不到大壞,個人主觀分數落在中間偏上,因為可以理解沒讀過原著的人可能不太能清楚接收到故事訴求,但以相當喜愛 Donna Tartt 此部普立茲獎作的人如我而言,打從心底覺得這應為一部值得肯定與珍惜的電影。特別佩服《愛在他鄉》導演 John Crowley 與編劇 Peter Straughan 著手接下《金翅雀》的決心,八百多頁漂泊跌宕的成長經歷,夾雜強烈的文學性與藝術性的離奇故事,要濃縮於一部電影中實為凶多吉少的龐大改編工程,北美如此票房對本片而言不太公允。
部分人認為本片沒有重點,有其道理,因為這些皆為厚重如磚塊書中的重點,當全部都是重點時也全都看不見重點,這也是本片無法忽視的缺點之一,可是當親眼見證著這些情節、片段被以如此詩意美麗的方式拍攝出來時,內心的感動與震撼是遠遠超越了批判心態。
雖然總說小說是小說,改編成電影就應該是電影,但還是要寫上一句不負責任的前提,所有翻過原著的人大概很難會不喜歡這部改編作品,當你讀了之後便會真正明白整體架構有多麼難拍,因為其關乎人生各階段的各種面向。無可否認,故事合理性遠比還原度來的重要,然而有些電影的還原度只停留在劇情、人物等視覺表層,《金翅雀》最出色之處,在於導演的鏡頭語言完全捕捉到了小說中字裡行間那無以名狀的抽象氛圍,這是挑戰性極高的,因為唐娜塔特最為人所稱道的就是所謂閱讀的沉浸式魔幻體驗,那是屬於文學藝術的獨特靈魂,而導演卻能在影像藝術中抓住相似感受;再者還有出色的敘事手法,如同文字般意識流卻又不顯支離破碎,現在時與過去時緊緊交融出一個孤獨少年的身影,光是這兩點就足夠予以肯定。
「生命 —— 無論它究竟是什麼 —— 是短暫的。命運儘管殘酷,但也許並不偶然。自然(意即死亡)總是最後的贏家,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必須對它俯首稱臣,卑躬屈膝。即使我們不總樂於來到這塵世,但仍必須投身其中:保持開闊的視野與心胸,坦然跋涉,筆直穿越這污穢的泥沼。而在邁向死亡的過程中,我們自根本升起,又屈辱地沈沒回根本中時,那些死亡無法觸碰的,就是愛的光輝與榮耀。若數世紀以來,災難與消亡總是如影隨形跟著那幅畫 —— 那麼愛必然也是。」
老子早已明言,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或許充斥隨機,或許滿是悲傷,或許緊握寂寥,人生本質就是無可避免的災難,一幅失落的藝術品,一場博物館的爆炸慘案,層層交織出一個孤兒充滿文藝氣息的心路歷程。假使不結合其他有意義的事物,人們都會為了追求美做出理性所無法解釋的行為,以現實眼光而言渴求純粹之美的過程往往都會背離世俗定義之下的美好與良善。但活著有太多無能為力也無從選擇的事,好比 Theo 被迫離開深愛的母親,好比下意識從灰燼中拾起並私藏了價值連城的名畫「金翅雀」,好比妥協於符合眾人期待又金玉其外的婚約,好比一秒決定千里迢迢跳上前往阿姆斯特丹的班機。
一個人的心靈永遠不可能真正被任何事物拯救,可「美會改變現實的紋理」,死亡亦無法使純粹之美蒙上塵埃,那只在於內在的價值,「關於塵世中的輝煌,而非塵世本身的輝煌」,我們無法參透發生於自己身上所有未知與磨難的真相,也有可能根本不存在真相,然而在現實泥淖與人的心靈之間還有些許縫隙,那是美和藝術之所以持續閃耀的空間,愛與死亡對視,絕望與希望並存,存在與消逝並立,溫暖與殘酷交會,屈辱與驕傲並行,超越人類本質,超越勝負成敗,彌補了生命的缺陷,並賦予我們努力生存下去的力量,這就是《金翅雀》象徵的持續綻放之永恆不滅。
唐磚小說人物 在 謝金魚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臺灣版唐頓莊園 記得之前看辜家的公媽廳,一排黑白照片中唯獨辜寬敏還是彩色的,今天被辜成允新聞洗版,又想到了這棟房子裡,那些黑白的照片。
這棟房子有很多漂亮的細節,建築師卻始終無名無姓,聽說是一個鹿港在地人被派去「參觀」了總督府之後回來弄的(辜寬敏說的),我是不大相信。
雖然內部已經改建成展廳,展場說明也非常過時,但它確實是值得花130元去看,我個人尤其喜歡它貼磚跟磨石子的細節。
我常常想到辜濂松的媽媽顏碧霞在她的小說《流》裡的細節,女主角的女兒抓著她的裙襬,問她究竟是自己是不是日本人,女主角毫不猶豫地擁抱了日本人的認同,反過來,在這棟宅邸裡發生的爭鬥都是「支那人」的惡俗,連思想前衛的小叔(可能是辜振甫),也是上不了台的婢女之子。《流》裡的女主角,帶著憤怒與鄙夷看著這棟宅子,她離開之後,似乎就再也沒有回頭。
80年前,這位文藝女青年曾經在此掙扎求生,最後,她用一輩子的青春換了孩子的監護權,這又活生生是個《金鎖記》般的情境,只是又加上了白色恐怖的尾巴,她被投入大牢關了六年(的樣子),出獄的時候,分來的家產被抄走了大半,於是文藝女青年就成了台獨阿嬸,一輩子恨死了國民黨~~~
如今,《流》裡的人物都已謝世,他們的孩子也一一凋零,而這棟房子還在,搭配著《流》一同服用~
請不要說臺灣哪來那麼多故事,是你罕慢不曉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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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已經絕版許久,目前在華藝還可以看得到部分電子書:
http://www.airitibooks.com/detail.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