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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父親節徵文活動，歡迎來稿】哥哥陪診真的很少見！鄭智偉一路陪著妹妹經歷懷孕的產檢，理解女性在生產中所要面臨的挑戰、辛苦與轉變；身為男同志，在同志人權的爭辯中常被批評：「若同志無法繁衍下一代，為何會繼續存在?」鄭智偉要大聲的說，同志的存在是為了協助群體有更多人力扶養下一代，他可是分攤妹妹育兒工作的重要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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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 A GAY UNCLE〉
文/鄭智偉(唐心妹的舅舅，四個男孩女孩的乾爸，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社工主任）
2019年2月22日早上，我在台北市立婦幼醫院陪我妹妹生產，在手術室的準備區陪著她，就像從小帶著弟弟妹妹去看病時一樣，心裡覺得這就是做哥哥的責任，雖然她身邊還有妹夫及她公公婆婆相陪，但心裡就是覺得我才是這世界陪我妹妹最久的家人，這時間我就是要好好看顧著陪伴著她。
我是一位男同志，人生與我妹妹一起生活住在一起四十年，另外還有二位弟弟，但他們二位則因工作或結婚沒有與哥哥姐姐住在一起。妹妹雖然已婚，但就如同台灣社會現在很普遍的跨國夫妻一樣，她先生人在廈門工作，妹妹則留在台北的公家單位服務，但我從沒感覺她有「嫁人」的感覺。然而，去年五月某日的清晨四點多，妹妹急促的敲我房間後，這一切便開始有了改變，我門一開，她秀出她手上的驗孕棒，急著問我『哥，這應該是有了吧！』我望著那兩條紅色的線條，又驚又喜的說『應該是吧～否則等一下我們再去找醫生確認！』作為一名男同志，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經歷這麼異性戀夫妻才有的情節。當天回到床上補眠時我睡不太著，腦袋裡一直浮現「哇～我要當舅舅了」的念頭，感受到人生在這一天開始會有很大的不同。
「天頂天公，地下母舅公」這大概是我妹懷孕後最多人跟我說的一句諺語，彷彿小孩還沒出生還沒長大，我就已坐在喜宴的主桌上了，而身份就是大舅舅，我也開始展開了Be A Gay Uncle的歷程。因為妹夫一個多月才能回台灣一次，我便主動表達我可以陪妹妹產檢，也開啟了我八個月的陪伴孕婦的歷程，如今想來真的是非常寶貴又特別的經驗。
#陪產男人一定是先生的誤會
第一次陪產檢要做超音波時，在完成報到程序後妹妹因為尿急便先去上廁所，在等待的過程中，護理人員問了我一句「請問是自然受孕還是人工受孕？」我一時聽不清楚，她再問了一次「請問是自然受孕還是人工受孕？」我慌張的回答「我不知道！」只見護理人員一臉驚訝的看著我，大概三秒鐘後我理解那表情背後的意義，急忙的說『我是產婦的哥哥不是她先生啦！』只見護理人員一臉不好意思說「對不起～對不起～」然後進檢查室後，我妹就趕快跟另一位執行檢查的醫檢師說「這是我哥不是我先生～」然後醫檢師說我們這樣的組合很奇怪，因為很少哥哥陪妹妹來的～
當天回家後我把這事寫在臉書上，也問我有產檢經驗的女性朋友兄弟陪姐妹去作產檢是否很奇怪，結果獲得壓倒性的同意，大多曾為孕婦的朋友都表示多為先生或媽媽陪診，哥哥陪診真的很少見。
這也讓我養成後來在診間或檢查時，我都會很快表明自己是產婦的哥哥以免誤會。但這個陪診的經驗對我來說非常寶貴及特別，一是我人生第一次與女性家人一起經歷過大小檢查，讓我對整個懷胎九月有了完整的概念，也因為共同生活，更能理解女性在生產中所要面臨的挑戰、辛苦與轉變；二是我特別感覺到自己對於胎兒所投入的情感也隨著每次產檢而愈來愈深，當超音波圖秀出了胎兒的四肢、性徵、腦袋及五官時，孩子的形象也一次又一次的更加清晰，甚至當醫生說出「四肢看起來都沒問題！」這句話時，我都感動到流下眼淚。
#因為性別教育所以可以陪伴
和妹妹聊的過程中，她也聊到為何兄弟很少陪姐妹去作產檢，她覺得因為我這個哥哥對性別比較友善，而弟弟們雖然也很關心她，但真的不會主動表達陪伴產檢的經驗，她覺得是傳統男女授受不親的價值觀及男性很少被期待成為照顧者等觀念影響。作為一個在家出櫃多年的男同志且也常在家裡提到性別議題的我，的確在陪伴產檢的過程中會和妹妹有較親密的距離，如會觀看到她露出腹部或骨盆甚至體毛，但我都平常看待（忍不住要說朋友啊這就是性解放啊！）。
我也反思在自己多年投入的性平教育中，其實學校很少跟男學生談到孕婦懷孕時真實的狀況，「懷胎九月」到底身體會有什麼改變、孕婦會經歷什麼、產檢到底包含了什麼，這些全未針對全體男女學生進行過教育，人們，尤其是男性多少會因不了解而恐懼或不知如何協助起。
而回到男同志社群，雖然作為性少數群體，但在我推動同志運動多年的過程中，依然感受到男同志多少仍有厭女的狀況，包括將女性生殖器污名化或表達嫌棄、或看不見女性在台灣社會的經濟社會結構下的弱勢處境，這也都是身為男同志的我們應該要學習改變的，才能讓整體性別環境更加友善。而上述的改變也同時回應社會對於同志的另一個歧視連結——少子化，反同方一直將台灣少子化的因素歸咎於同志社群，但真正的原因其實是對女性的結構不平等及缺乏照顧支持系統。
#哥哥身份的侷限
當然，哥哥並非萬能也絕對無法取代先生在我妹懷孕時的重要性。如醫生建議妹妹是否要打針時，或最後選擇自然產或剖腹產時，我都能感受到妹妹此時此刻很需要另一伴，因為作的決定關係到他們倆人的孩子，她覺得自己無法一個人做主；同時，妹妹也希望先生若能多參與到這些產檢及醫療決定的時刻，也會是一個學習「成為父親」的歷程，這對未來的親子互動、夫妻教養理念的討論都將會有正向的影響。
//成為一個GAY-UNCLE//
妹妹推出手術室時，我非常驚訝手術的時間這麼這麼快，接著外甥女（我現在都叫她「唐心妹」）也躺在保溫箱裡被推出來，我一個箭步衝上去，拿起手機，拍下了她來到這世界的第一張照片，從這一刻起我就成了一位Gay Uncle，我想起了在同志人權的爭辯中常提到的一個問題「若同志無法繁衍下一代，為何會繼續存在?」時的說法，解釋同志的存在是為了協助群體有更多人力扶養下一代，而這也是我這幾個月做最多的事———分攤妹妹的照顧工作，若我是一位符合主流價值的異性戀男性，43歲的我應該也有自己的小孩，應該無力也無時間來投入照顧的工作。
而接下來也會思考，當唐心妹開始會講話會認人時，我要在什麼時候和她介紹我另一伴？而我另一伴又要如何被稱呼？在她進入學校時會不會因為舅舅的同志身份被歧視或不平等對待？
好啦，我開始有了Gay Uncle的煩惱了，這其實也是件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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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父親節徵文活動，持續徵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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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陪產其實不限生產當天_也不只是在產房裡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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