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諧星乘車買咖啡》,我寫過無數次了,你應該看看。每一集,喜劇天王傑瑞都會為來賓挑一台車、一台最適合這些各界喜劇天王天后的名車,然後開這車、載著來賓去喝一杯普通咖啡——所以重點當然在車與來賓,喝咖啡就是找張桌子坐下來聊聊而已。
傑瑞賽菲德有錢到可以買下任何他喜愛的車,而他也懂車,所以看他挑車就很享受。
有次他挑了保時捷——穩了,誰不愛保時捷呢?每個男人畢生都想擁有保時捷,不管他會不會開車或需不需要。而傑瑞他挑了一台 1958 年的保時捷(有點太久了)、軟棚塌得嚴重(都快60年了)、外觀看起來像一個車子形狀的鋼碗、車內空空蕩蕩的、筒狀座椅看起來像醫院的塑膠座椅,你知道坐上去不是貼身,是感覺被牠俘虜了。
它還有 60 匹馬力!唷呼!超快的!連現在Altis的一半都不到!50 年代的《玩命關頭》!
我再說一次:《諧星乘車買咖啡》會由傑瑞為來賓挑一台最適合他們的車、最能代表他們個性、彰顯他們在喜劇界功績、代表傑瑞與他們交情的車。
那麼問題來了,在傑瑞挑了這台只有名字好聽的 58 年式老摳摳保時捷的《諧星乘車買咖啡》裡,來賓是誰?
傑瑞說,
「整整跑了68 年,現在還在服役,我喜歡這種東西。我喜歡這種沒有被好好保養、卻還能堅持到底、奮戰不懈的東西……讓我想到今天的特別來賓,諾姆麥克唐納。」
諾姆看起來就不太需要保養,他很粗魯,是形而上的粗魯,年輕時他也是一表人才,英挺文雅。但是講話很直接,是那種一聲不響拿水泥磚丟到觀眾席裡的直接。這種大老粗態度從一個精英上班族模樣的傢伙口中噴出,更加令人感到粗魯。
粗人扮粗人更像,他是史上最完美的畢雷諾斯,比雷諾斯自己都像,諾姆的絕招不是讓自己的外貌更像雷諾斯(比如貼個性感小鬍子之類),他的絕招是學雷諾斯嚼口香糖、嚼得滋滋作響、嚼得臉頰肌好像在磨碎水泥。那實在太像了,因為驕傲的畢雷諾斯,就是會把口香糖嚼成那樣旁若無人的樣子——即便你未必親眼見過他吃口香糖的樣子。
他是《週末夜現場》 90 年代中期那一班的,跟克里斯法利、亞當山德勒、大衛史派德、提姆密朵是同學。說真的,這些同學一個比一個瘋,所以粗魯的諾姆看起來反而精英一點,他負責的「週末更新」單元,又是時事新聞類型的單元,諾姆都得穿著西裝表演,他當然很好笑,但就是沒有那些笑到破音的同學們顯眼。
但是如果你喜歡「週末更新」,喜歡後來賽斯梅爾那種長得帥、超精英、口條流利的優等生風範,那諾姆是截然不同的風景:他臉部永遠會保持某種程度的笑容,然後講出那種你會大喊「燒但幾勒」的笑話。來一個:
「OJ辛普森本週又要站上法庭,為了搶回他的兩個小孩監護權,為了證明他愛小孩,OJ強調:『嘿!法官大人!至少他們還沒死耶!對吧?』」
如果妳看不懂的話:辛普森當年殺妻,但是沒殺小孩,這證明他多有父愛(不是這樣的
粗人難免要講粗話,但是諾姆意外地是不說粗話的,連 fuck、shit 這些發語詞都少講,這不是某種刻意制約,是諾姆清楚知道,講髒話笑話,會侷限你自己,而真正要在意識形態上自由自在地粗魯,你便不能在觀眾心中定型,不能讓觀眾猜到每次你笑話講到底時,必會掏出懶叫機掰之流的為自己解圍。諾姆要驚嚇觀眾,單純用平凡簡單的語言驚嚇他們,而不是激發他們對於髒話會自然發笑的生理反應。
這種律己甚嚴的苛刻,加上做了 4 年的新聞搞笑單元,諾姆訓練出了精準的觀察力,而喜劇力量就從這種敏銳觀察裡自然而生,觀眾會因此發笑——笑那些他們日常裡自身的愚蠢、歧見與自以為是。
聊《天才老爹》喜劇傳奇比爾寇斯比傳出性侵醜聞:
「你覺得比爾寇斯比的歷史地位會受創嗎?有個諧星說,『比爾最惡劣的地方在於偽善』。我不同意,他最糟的是性侵。我覺得大部分性侵犯都是偽君子,很少人會說,『我愛強暴,我知道這樣講會被譴責,但我是說真的。』有人會說,『至少他是真小人,偽君子才最可惡』。」
我們都聽過「真小人比偽君子可愛」,但這句話其實才偽善,因為真小人與偽君子一樣可惡,你不可能因為小人坦承「我愛強暴」就原諒他強暴,還說「至少他老實!」
「我愛強暴」這句是有點粗,但這就是諾姆——他愛做個誠懇的真小人,喜歡提醒妳跟他一樣。
傑瑞開著爛車,在大雨之中去接諾姆做節目,兩位出身自《週末夜現場》的老朋友,在車上說說笑笑。沒人知道,那時諾姆已經罹癌——就跟那台 58 式保時捷一樣,「沒有被好好保養」。諾姆保守這個祕密,還在 N 家做了兩檔喜劇秀。
諾姆是我最喜愛的政治搞笑專家(他幾乎是希特勒研究的專家),是少數不講髒話卻又粗魯的諧星,他在幾個小時前因癌症去世,才61歲,傑瑞還大他 6 歲,諾姆走得太早了。
「喜劇的要點就在於出其不意,所以如果你想方設法想逗觀眾笑,但他們卻不笑,這件事本身就很好笑。」
「我不喜歡作愛,我發現作愛就是一件尷尬又笨拙的運動。反過來我比較喜歡運動,至少在運動時你還會贏。」
「我的人生就是在逗人們發笑,同時他們也會惹我發笑,這樣我們都會暫時忘記死亡有多恐怖,多好,這甚至一點都不花錢。」
死亡一點都不恐怖,死亡最討厭的是,讓人偶而想起那台破破爛爛的藍色保時捷。
塑破音字 在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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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廠tour預計時間為:14:30 - 15:30|拍謝少年演出時間為:16:00-17:00)
|#募集時間|即日起至2021/4/25(日)晚間23:59,逾時不候。4/27(二)將以email通知參加者入選與否。
★★★請參考以下圖文示範★★★
張維尼/男/36歲/高雄人
掀開回憶的櫥櫃,所有的醉後回憶都從搖滾樂出發;我想起2012年冬夜Spiritualized的台灣演出,我與薑配著威士忌迎接太空迷幻搖滾的轟炸,散場後仗著酒氣,偷爬上信義區大厦頂樓,看那滿城燈火閃爍;我也想起2010年的「濁水溪20週年演唱會」,趴竿整場,喝到小柯從台上傳來的威士比套咖啡,下一秒,就被死雞狠狠砸在胸口;又或者是幾年前的「車庫103搖滾派對」,表演到一半,我被酒神附身當場醉到斷片,在大混亂中被觀眾衝浪抬到馬路上,最後回頭一瞥,竟看到以前的吉他學生,正背著我的琴,代替我在台上勉強地把歌曲演完⋯⋯
然而,我最珍惜的還是2004年的春天吶喊,那段溢滿搖滾樂、酒精、青草地、南國沙灘上海浪的泡沫、多麼不現實卻又無比真實的日子,卻形塑了往後從《海口味》一路至今的音樂基調,也改變了我們三人的命運。
2004年的春天吶喊,是我們三人首次鬥陣結伴前往的音樂祭。帶著存下來的幾千塊,翹了整個星期的課,在凌晨時分坐著客運到高雄,再轉租摩托車直騎恆春,仗著二十歲年輕氣盛的筋骨,硬是在太陽下山前灰撲撲地抵達墾丁。
旅費有限,我們輪流喝著台啤、用廉價汽水混伏特加、拎著洋芋片在各舞台游移,醉後累了,草地就是最好的地鋪。在搖滾樂破音中睡去,再從節奏與低頻中醒來;南國陽光刺眼到心跳加速,向晚的海風裡原始的氣味竄入額葉,配上酒精,我感覺自由。
物換星移,場景更迭,這幾年,前往音樂祭,已是必須開車載著器材、盯著時間表,一群人競競業業按表操課的工作狀態了。音樂祭基本演出時間四十分鐘,上台前待命與彩排時間至少一小時,下台後也得花三十分鐘以上的時間整理器材與補充水分,去除這些時數,能在音樂祭中自由行走的時間已經不多。
上下台間,有時與幾雙悠遊於音樂與酒精的眼神交會,又或者一些歌曲間音樂暫歇的神奇時刻來臨時,我喜歡閉起眼睛,想像在那數小時車程之遠的恆春半島上,我仍會在樹葉搖曳的春天午後,拎著一袋啤酒走進那個農場,拉開拉環,躺在草地上,像是放著一場長長的、自由的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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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文內容0917更新
※詩聲字 x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沙力浪〈從分手的那一刻起~南十字星下的南島語〉
〔分手〕
那一刻
只剩 mata(註1)的淚水
握著石錛的 ima(註2)
殘留的溫度
在你的眼裡 是一座大陸漂移的島
在我的手裡 是一座海上雕琢堆砌而成的山
你帶著獨創的*bet'ay(註3)
坐上*paraqu(註4)
*qan'ud(註5)
隨波漂流 遠去
從那一刻起
各自分居
海洋、高山
展開不一樣的旅程
〔遠離的你〕
說要找尋屬於自己的島
採走金黃色的稻穗
一粒一粒的
放進紅色色衣陶
裝進南十子星的 lumbung(註6)
形成同源的詞彙
搖晃的獨木舟
裝上堅毅的舷外支架
帶走碧綠的豐田玉
划向湛藍的島嶼
在銀河中浪跡天涯
下錨之處 Te Punga(註7)
是南十字星建造的港灣
夢想上岸的新樂園
〔駐留的我〕
沿著 ludun(註8)
走出詞綴的路
tun‐lundun‐av(向山上走吧)
tun‐ludun(走到高山)
na‐tun‐ludun ata (咱們既將往山上啓程)
tuna ludun(抵達山頂)
muhai ludun (漫山越嶺)
muhai ludun‐in(翻越山嶺了)
山巒般交疊纏繞
繞向山頂
順著山谷吹來的氣音
俯瞰著 遠走的航跡
仰望著 牽引你的那一顆星
〔同受苦難〕
以日月星辰辨別
以風、洋流為導引
走向高峻陡峭的山嶺
航行大風大浪
星條、十二道光芒、太陽的利刃下
發出比基尼的爆破音
在五顆十字星幟上切割
外來的你好、Bonjour、こんにちは
心緒如晃動不定的旗幟
乘著殖民浪頭的「發現號」
駛進了大鐵船的崇拜
離去時,從勇土的口中搶走神聖的 tabu(註9)
帶走了無法言說的禁忌語
〔凝視〕
千年的移動、千里的距離、千種的語言
灑落在萬座島嶼上
憂鬱、落寞的摩艾 Moai(註10)
可否將 mata 望向北方
牽起散落在島嶼的 ima
凝視語言裡流動的音節
重新建造邊架艇
將逝去的榮耀,微弱的語音
順著星光 再次追尋
乘著風勢 再次破浪前進
說出南風之島的輕重音
註1 mata:布農語,眼睛。也是南島語的同源詞。
註2 ima:布農語,手。也是南島語的同源詞。
註3 *bet'ay:擬測古南島語,船槳。
註4 *paraq:擬測古南島語,船。
註5 *qan'ud:擬測古南島語,隨波漂流。
註6 lumbung:爪哇人稱南十子星為 lumbung(糧倉),因為這個星座的形狀像農做小屋。
註7 Te Punga:毛利語,南十字星,他被認為是獨木舟(意指銀河)下錨之處,指標就是錨索。
註8 ludun:布農語,山。
註9 tabu:英語的外來語,借自太平洋小島原住民語語 ta‐bu, 神聖之意。
註10 Moai:摩艾石像(又譯復活節島人像、摩阿儀、摩埃石像、毛埃石像)位於復活節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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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力浪 創作
#莎拉 手寫,粉專 莎拉手寫,Instagram:sara_sara0316
#陳雪 賞析,相關粉專 告非非心,爽爽滾
※特約撰稿人 陳雪 賞析
「多情自古傷離別」古往今來許多詩詞圍繞著人類諸多情緒抒情,而「離別」便是其中很重要的元素之一。
人們的生命週期裡,不免會離開家庭、離開生活環境或離開舒適圈的情況。遇到的當下,無論是動作的人,還是留在此地的人,都同時正經歷一場「離別」的過程。
詩人說「從那一刻起/各自分居/海洋、高山/展開不一樣的旅程」,並且「在你的眼裡 是一座大陸漂移的島/在我的手裡 是一座海上雕琢堆砌而成的山」離別有淚水、有不捨,然而在此詩中,詩人認為是一個新的旅程與新的祝福。
此方的人祝福遠離的你「找尋屬於自己的島」、「走向高峻陡峭的山嶺/航行大風大浪」。但此方的人並非就此停滯,「駐留的我/沿著 ludun/走出詞綴的路」持續維護著「逝去的榮耀,微弱的語音」。
詩人以「外來的你好、Bonjour、こんにちは」比喻外來文化的侵襲,「發出比基尼的爆破音/在五顆十字星幟上切割」,而留駐此地的mata「心緒如晃動不定的旗幟」。
因此最後更祝福隨波漂流、遠去的Te Punga,除了建立「夢想上岸的新樂園」之外,還能夠「牽起散落在島嶼的 ima」「說出南風之島的輕重音」。
實則本詩的「你」、「我」可能都並非單指「人」而已,詩人以指向性的稱呼,分別表達對文化或語言的呼喚。全詩分為五節--「分手」、「遠離的你」、「駐留的我」、「同受苦難」、「凝視」,從不同角度摹寫「從分手的那一刻起」的你我。
本詩亦為2016年台灣文學獎創作類原住民新詩金典獎得獎作品,可謂其時代表詩作。唯令筆者稍嫌疑惑的是,本詩多處引用南島語彙的手法,與前陣子爆紅的「晶晶體」頗有相似。經上網一查「晶晶體指將『強勢語言』的英文夾雜在中文裡,賣弄運用強勢語言的優越感」,本詩手法則反過來以「弱勢語言」的原住民族名詞夾雜入漢語之中,似乎為凸顯弱勢文化夾雜於強勢文化下的掙扎求存,不過「活化族語」的方法便是替代名詞而已嗎?令人反思。
※沙力浪
沙力浪,花蓮縣卓溪鄉中平Nakahila部落布農族詩人與文學家,書寫部落的情感與哀愁。曾經因為念書的關係,離開部落。到桃園念元智中文系,再回到花蓮念東華大學民族發展所。這樣的經歷,開始以書寫來記錄自己的部落、土地乃至於族群的關懷。目前部落成立「一串小米族語獨立出版工作室」,企圖出版以族語為主要語言之書籍,並記錄部落中耆老的智慧,一點一滴地存繫正在消逝中的布農族文化。除了在部落成立工作室,也在傳統領域做山屋管理員、高山嚮導、高山協作的工作,努力的在部落、在山林中生活,並書寫。
文學創作曾獲得原住民文學獎、花蓮縣文學獎、後山文學獎、教育部族語文學獎、臺灣文學獎,著有《笛娜的話》、《部落的燈火》、《祖居地.部落.人》。
(取自《#用頭帶背起一座座山:#嚮導背工與巡山員的故事》)
※編按:
論述當中經常將語言物化,以藉此分割、改變,作為一種區分,當我們這麼做的時候,需要思考的是更深層的文化意涵,背後的民族、區域與精神。
語言和文字本質上是透過書寫、傳講,廣泛地建構起來的,這位建構者的身分可能是作家、普羅大眾,正因如此,所使用的語言和文字卻不可能完全一致,必須更謹慎地對待語言和文字,以及其身後的建構者。
原住民語言的使用亦是如此,藉由弱勢語言夾雜於強勢語言的對比,提醒著我們,是否因自身的文化背景,將自身使用的語言視為專一,反而忽視了每個人都是語言和文字建構者,形塑成現有文化深厚的底蘊。
另,因粉專無法更改字體,故我們加〔〕來顯示詩中小標。
#詩聲字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南十字星 #從分手的那一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