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多年,記憶果然無法像風。女兒所受到的傷害,至今依然沒辦法完全癒合;常常在路上走著、走著,就驚嚇地錯覺當年施暴者仍如影隨形。
霸凌絕非只是單純的孩子欺負孩子的問題,它的成因,彼此牽絆,家庭的、學校的、社會的,千絲萬縷,不容易釐清。
據我的觀察,這些加害者多半是失歡的孩童。所謂「失歡」,或是家庭暴力的受害人;或是家長無暇管教、關愛的小孩;當然也有低成就的學生,因為在課業上無法得到肯定,就另謀出路,在拳腳上下工夫;也有些是由被霸凌者轉為加害人的。
摘錄自《#接住受苦的靈魂》
... ... ... ... ... ... ... ... ... ... ... ... ... ... ...
各位朋友,早安:
我一向關注霸凌議題,也常在版面上分享相關文章。不管是案例,還是如何應對,大致上都重複提了幾次。
但看廖老師這本書,看到母女都面對了霸凌,包括關係霸凌、言語霸凌、肢體霸凌,我感覺非常心痛。
被霸凌的經驗,可以是一輩子的痛,甚至可以嚴重到成為創傷。我跟家長與孩子一起面對的時候,常常一起進入無力、無奈的狀態。但這並不是簡單的事,常常我們也沒足夠的時間,把暗潮洶湧的情緒談清楚。
像是我遇到有孩子,遇到霸凌事件,內在會有一股對父母的氣惱。這是在互動比較深入之後,才討論到的情緒。在澄清之後,這股怒氣的緣由,類似「為什麼父母沒有好好保護我?!」
我再強調一次,我不認為面對創傷,是大多數人做得到的事。所以我很謝謝廖老師的努力,也心疼廖老師女兒的遭遇,光是用文字把這件事寫出來,都不是容易的事。
我喜歡周志建心理師在新書中的一句話,想給各位朋友參考,摘錄於此:
「童年的創傷沒有過,你的日子就不會好過。」
祝願您,能試著在有能量的時候,面對過去;沒能量的時候,現在的日子過得去就行,專注當下即可!
... ... ... ... ... ... ... ... ... ... ... ... ... ... ...
如果記憶像風
【文/ 廖玉蕙】
我的女兒上國中,除了學校課業不甚理想外,她開朗、乖巧、體貼且善解人意,我們雖然偶爾在思及「優勝劣敗」的慘烈升學殺伐時,略微有些擔心外,整體而言,我們對她相當滿意,尤其在聽到許多同輩談及他們的女兒如何成天如刺蝟般地和父母唱反調、鬧彆扭時,外子和我都不禁暗自慶幸。
去年暑假,考高中的兒子從學校領回了聯考成績單,母子倆正拿著報紙上登載的分數統計表,緊張地核算著可能考上的學校,女兒從學校的暑假輔導課放學,朝我們說:
「事情爆發了!」
女兒每天放學總是一放下書包便跟前跟後的和我報告學校見聞,相干的,不相干的。這時候,大夥兒可沒心情聽這些,我說:
「別吵!先自己去吃飯,我們正在找哥哥的學校。」
飯後,核算的工作終告一個段落,長久以來,因為家有考生的緊繃情緒,總算得到釋放,我在書房裡和兒子談著新學校的種種,女兒又進來了,神色詭異地說:
「事情爆發了!老師要你去訓導處一趟。」
才剛放鬆下來的心情,在聽清楚這句話後,又緊張了起來。在印象中,要求家長到訓導處,絕非好事,我差點兒從椅子上跳起來,問:
「什麼事爆發了?為什麼要去訓導處?」
女兒被我這急慌慌的表情給嚇著了,她小聲地說:
「我在學校被同學打了,那位打人的同學另外還打了別人,別人的家長告到學校去……反正,我們老師說請你到訓導處去一趟。你去了,就知道了啦!」
這下子,更讓我吃驚了!一向彬彬有禮且文弱的女兒,怎麼會捲入打架事件?又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從來沒聽她提起?我們怎麼也沒發現?
「是前一陣子,你到南京去開會的時候。有一天,我和爸爸一起在和式房間看書,爸爸看到我的腳上烏青好幾塊,問我怎麼搞的,我騙他說跌倒的,其實就是被同學打的,我怕他擔心,沒敢說。」
「同學為什麼要打你呢?你做了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
怎麼讓人給打了,還不知道原因。事有蹊蹺,當天傍晚,我在電話中和導師溝通,更震驚地發現,毆打不止一回,女兒共被打了四次。據導師說,這是群毆事件,領導者有三位,三位都是家庭有問題的女孩子。其中一位經常扮演唆使角色的R,與外婆同住,外婆當天被請到訓導處時,還拍案怒斥訓導人員誣衊她的孫女。遭受不同程度威脅或毆打的女孩有數位,其中,以我的女兒最慘,十天之內,被痛打四回,導師希望我到訓導處備案,以利訓導作業。放下電話,我覺得自己的手微微發抖,我不知道,一向聒噪且和我無話不說的女兒,在我遠遊回來多日中,怎能忍住這麼殘酷悲痛的事件而不透露半點風聲。我因之確信她一定遭遇到極大的壓力,果然不出所料,在外子和我款款導引下,她痛哭失聲,說:
「K威脅我,如果我敢向老師和爸媽告狀,她會從高樓上把我推下去,讓我死得很難看!」
我聽了,毛骨悚然。女兒接著補充說:
「何況,我也怕爸、媽擔心。」
我止不住一陣心酸。平日見她溫順、講理,不容易和別人起衝突,也忽略了和她溝通類似的校園暴力的應變方法,總以為這事不會臨到她頭上,沒想到溫和的小孩,反倒成了暴力者覬覦的目標。而最讓人傷心的,莫過於沒讓小孩子對父母有足夠的信任。
和外子商量過後,我們決定暫緩去訓導處備案,因為,除了增加彼此的仇視外,我們不太相信,對整個事件會有任何幫助,我們決定自力救濟。當然,這其中最重要的關鍵是我們都不認為十三、四歲的孩子會真的壞到哪裡去,多半是一時糊塗。尤其是知道這些孩子全是出自問題家庭,想來也是因為缺乏關愛所致,亦不免讓人思之心疼。於是,我想法子找到了主事的三位學生中的兩位T、R學生的電話號碼,K同學並非女兒的同班同學,據云居無定所,且早在警局及感化院多次出入。
當我在電話中客氣地說明是同學家長後,接電話的R的外婆,隨即開始破口大罵訓導人員的無的放矢,任意誣衊,足足講了數分鐘,言詞之中充滿了敵意。我靜靜聆聽了許久後,才誠懇地告訴她,我並非前來指責她的孫女,只是想了解一下狀況,外婆猶豫了一會兒,大聲喝斥她的孫女說:
「人家的家長找到家裡來了啦!」
電話那頭傳來了模糊的聲音,似乎是女孩不肯接電話,外婆粗暴地說:
「沒關係啦!人家的媽媽很客氣的啦!」
小女孩自始至終否認曾動手打人,我原也無意強逼她認錯,只是讓她知道,家長已注意及此事,即使未親自參與毆鬥,每次都在一旁搖旗吶喊也是不該。
第二位的T在電話中振振有辭的說:
「她活該。為什麼她功課不好,我功課也不好,可是,老師每次看到她都笑咪咪的,看到我卻板著臉孔,我就不服氣。」
如此的邏輯,著實教人啼笑皆非。我委婉的開導她:
「你如果看我女兒不順眼,可以不跟她一起玩;如果我女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告訴她改進,或者告訴老師或我。不管如何,動手打人都不好,阿姨聽說了女兒挨打好心疼,換作是你挨揍,你爸媽是不是也很捨不得的呀!」
T倔強地回說:
「才不哪!我爸才不會心痛,我爸說,犯錯就該被狠揍一頓。」
後來,我才知道,T在家動輒挨打,她爸打起她來,毫不留情。
當我在和兩位女孩以電話溝通時,女兒一旁緊張地屏息聆聽,不時地遞過小紙條提醒我:
「拜託!不要激怒她們,要不然我會很慘。」
我掛下電話,無言以對。
兩位女孩都接受了我的重託,答應我以後不但不再打女兒,而且還要善盡保護的責任。我相信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是會信守承諾的,她們有她們的江湖道義,何況,確實也沒有什麼嫌隙。
事隔多日的一個中午,女兒形色倉惶的跑回家來,說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K,在逃學多日後,穿著便服在校門口出現,並揚言要再度修理女兒,幸賴T通風報信並掩護由校園後門逃出,才倖免於難。看著女兒因過度緊張而似乎縮小了一圈的臉,我不禁氣憤填膺。這是什麼世界,學校如果不能保護學生的安全,還談什麼傳道、授業、解惑!
我撥電話到學校訓導處,訓導主任倒很積極,他說:「我剛才在校門口看到K,我再下去找找,找到人後,再回你電話。」
過了不到十分鐘,電話來了。我要求和K說話。我按捺住胸中怒火,K怯生生地叫「蔡媽媽」,我心腸立刻又軟了下來。這回,我不再問她為什麼要打人了,我慢慢了解到這些頭角崢嶸的苦悶小孩打人是不需要有什麼理由的,瞄一眼或碰一下都可以構成導火線。我問她:
「聽說,你一直沒到學校上課,大夥兒都到校,你一個人在外面閒逛,心裡不會慌慌的嗎?」
女孩兒低聲說:
「有時候會。」
「為什麼不到學校和同學一起玩、一起讀書呢?」
「我不喜歡上課。」
「那你喜歡什麼呢?……喜歡看小說嗎?」
「喜歡。」
我誠懇地和她說:
「阿姨家有很多散文、小說的,有空和我女兒一起來家裡玩,不要四處閒逛,有時候會碰到壞人的。」
女孩子乖乖地說了聲「謝謝」,我沉吟了一會兒,終究沒提打人的事。嘆了口氣,掛了電話,眼淚流了一臉。是什麼樣的環境把孩子逼得四處為家?是什麼樣的父母,忍心讓孩子流落街頭?我回頭遵照訓導主任的指示,叮嚀女兒:
「以後再有類似狀況,就跑到訓導處去,知道嗎?」
女兒委屈地說:
「你以為我不想這樣做嗎?她們圍堵我,我根本去不了。」
過了幾天,兒子從母校的操場打球回來,邊擦汗邊告訴我:
「今天在學校打球時,身後有人高喊K的名字,我回頭看,遜斃了!又瘦又小,妹妹太沒用了,是我就跟她拚了。」
女兒不服氣地反駁說:
「你別看她瘦小,那雙眼睛瞪起人來,教人不寒而慄,好像要把人吃掉一樣,嚇死人哪!」
事情總算解決了,因為據女兒說,從那以後,再沒人找過她麻煩,我們都鬆了口氣,慶幸漫天陰霾全開。
今年年初,時報舉辦兩岸三邊華文小說研討會,一連兩天,我在誠品藝文空間參與盛會。那夜,回到家,外子面露憂色說:
「很奇怪哦!女兒這個星期假日,成天埋首寫東西,畫著細細的格子,密密麻麻的,不知寫些什麼,不讓我看。」
夜深了,孩子快上床,我進到女兒房裡和她溝通,我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她起先說沒有,我說:
「我們不是說好了,我們之間沒有祕密嗎?」
女兒從書包裡掏出那些紙張,大約有五、六張之多,前後兩面都寫得滿滿的,全是她作的噩夢和那回被打的經過,像是在警察局錄口供似的,我看了不禁淚如雨下,差點兒崩潰。原先以為不過是小孩之間的情緒性發洩,沒想到是如此血淋淋的校園暴力。
……
女兒細細的小字寫著:
第一次:那一天是星期五,十五班的K跑來,叫我放學後在校門口等她。下課後,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門口等我,還噴了香水。她把我騙到隔壁興隆國宅二樓,我才放下書包,一轉身,她就變了一個臉,凶狠地問我一個我聽不懂的問題,我還來不及回答,她就打了我好幾個耳光,我愣了一下,她打我?我真是不敢相信?我和她無怨無仇,她為什麼打我?我跟她扭打在一起,她拉我的頭髮,我扯她衣服,她抓住我的頭髮把我丟出去,我整個跪到地下,也就是所謂的「一敗塗地」,她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恐嚇我「你要是敢講出來,我就把你從樓上推下去」,我怕得要命,因為氣喘病發,正喘著氣,突然從圍觀的人群中跑出來一個年約二十左右的女人對我吼:「你還喘!喘死啊!」說完,又給我一個耳光,我整個人又跪到地上去。我因為害怕,什麼都聽她的。出了國宅,我真的忍不住哭了!我哭的原因是因為我好膽小,而且我不甘心啊!我竟然就這樣傻傻地被她打!她還說我說話很屌,屌是什麼意思啊?我從來沒有這樣屈辱過,連爸媽都從來沒有打過我啊!她憑什麼打我?我恨死她了,我生平沒恨過什麼人,我發誓與她勢不兩立。
第二次:暑期輔導中午,K突然從校外跑來(她沒有參加輔導),約我去國宅十二樓talk talk,我很膽小,不敢反抗,只好乖乖地跟她去,一到十二樓,她就說:「上次你扯我衣服,害我整個曝光,你今天是要裸奔回去?還是被我打?」她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我考慮了一下,就選擇挨打。她打人很奇特,不只是打臉,連後腦勺一起打,我被她打得臉熱辣辣的,腫得像豬頭皮似的,我實在痛得受不了了,請她等一下。我用手往牙齒一摸,手上都是血!她凶狠地說:「今天饒了你,算你走狗運!」走的時候,又恐嚇我不准講,要不然會死得很難看……
第三次:這一次本來是要找班上另一位同學的麻煩的,那位同學跑了,所以就找我。她們又問我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問一句,揍我一下,這一次真的很慘,T、K二人連打帶踢地弄得我全身是傷,膝蓋上一大塊青腳印,久久不消。這次,嘴巴又流了好多血,啊!我真是沒用啊……
第四次:這次是在參觀資訊大樓時,T把我堵到廁所裡,又是拳打腳踢……
K:我到底是哪裡讓你看不順眼,為什麼一定要動手打人呢?這樣你又有什麼好呢?這樣打人是要被……
有一天我夢到我當上了警察,我們組長要我去興隆國宅抓兩名通緝犯,一是K,一是T,我到興隆國宅時,果然看到她們又在打人,我立刻上前制止,趁機從背後將K的雙手反扣,交給同事帶回局裡;再轉身冷冷地朝T說:「我這一次放你走,希望你改過,別讓我再抓到,不要讓我失望。」她問我:「你到底是誰?」我把證件拿給她看,她嚇了一跳,馬上向我下跪……
前兩天我又夢到K,她完全失去了凶狠的眼神,變得脆弱不堪,我勸她:「回家去吧!再不回家,妳媽要得相思病了!」K問我是誰?我告訴她,我就是以前被她打三次的人,我勸她改過向善,並幫她找回了媽媽,她高興地流下了眼淚……
…………
……
我一邊看,一邊流淚,這才知道,我們的一念之仁是如何虧待了善良的女兒。那樣的暴行對她造成的傷害遠遠超過我們的想像,而那些施暴的孩子的行徑,著實可用「可恨」或「可惡」來形容。我必須慚愧的承認,如果我早知道那些孩子是如此殘忍地對待我的女兒,我是絕不會那樣委曲求全地去和行凶者打交道的,我也深信,沒有任何一個母親會加以容忍的,我是多麼對不起女兒呀!
可是,事隔半年,為什麼會突然又舊事重提呢?
「不是答應過媽媽,把這件事徹底忘掉嗎?」
「最近考試,老師重新排位置,那兩位曾經打我的T、R同學,一位坐我左邊,一位坐我前面,我覺得好害怕!雖然她們已經不再打我了,可是,我想到以前的事,就忍不住發抖……」
我摟著女兒,心裡好痛好痛,我安慰她:
「讓我去和老師商量,請老師掉換一下位置好嗎?」
女兒全身肌肉緊縮,緊張地說:
「不要!到時候她們萬一知道了,我又倒楣了。我答應你不再害怕就是了!」
外子和我徹夜未眠,不知如何是好,女兒柔弱,無法保護自己,強硬的手段,恐怕只會給她帶來更大的傷害,我們第一次認真地考慮到轉學問題。一連幾天,我打電話問了幾間私立教會學校,全說轉學得經過學科考試,篩選十分嚴格。想到女兒不甚理想的學科成績,只好怏怏然打退堂鼓,上帝原來也要檢選智慧高的子民,全不理會柔弱善良的百姓。我在從學校回家的高速公路上,望著前面筆直坦蕩的公路,覺得前途茫茫,一時之間,悲不自勝,竟至涕泗滂沱。
正當我們幾乎是心力交瘁時,女兒回來高興地報告:
「老師說,下禮拜又要重新排位置,媽媽不要再擔心了……媽媽,真是對不起。」
那夜,我終於背著女兒和導師聯絡,請她在重換位置時,注意一下,是不是能盡量避免讓她們坐在一塊兒。老師知道情況後連聲抱歉,並答應儘快改進,臨掛電話前,導師說:「你那女兒實在可愛,她一點也不記仇,上次班際拔河比賽,她拚命為T加油,我一旁看著她喉嚨都喊啞了,臉紅嘟嘟的……我有時候上了一天課,好辛苦,偶爾上課時,朝她的方向望過去,她總不忘給我一個甜甜的笑容。蔡太太,你也是當老師的,應該會知道,那種窩心的感覺,當老師的快樂不就是這樣嗎?真是讓人心疼的孩子!」
第二天傍晚,孩子放學回來,我聽從導師的建議,和女兒一起到七樓陽台上把她寫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紙條全燒光,希望這些不愉快的記憶隨著燒光的紙片兒灰飛煙滅。
紙片兒終於燒成灰燼!我轉過身拿掃把想清掃灰燼時,突然一陣風吹過來,把紙灰一股腦兒全吹上了天空,女兒惘然望著蒼天,幽幽地說:
「如果記憶像風就好了。」
記憶真的會像風嗎?
……
注記:記憶終究沒有能夠像風
校園霸凌現象,終於在事態日益嚴重及媒體持續的追蹤報導後,引起教育部及監察院的注意。其實,所謂的霸凌事件由來久矣,學校束手、家長絕望,許多的受害者籠罩在受害的陰影下度日,早已不是新聞,卻一直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
十六年前,女兒甫上國一時,我就用這篇〈如果記憶像風〉的文章,敘寫女兒在學校被霸凌的經過,飽嘗拳打腳踢滋味的女兒期望那些可怕的記憶能像風一樣消逝無蹤。當時,在暗夜中,我含著眼淚,用著顫抖的手,一字一句寫下被害經過及我們當時的處置方式,內心淌血,感覺孤立無援。多麼希望那些文字能引起教育單位的注意,後來證明只是徒然。身為教育工作者,從來沒有一刻像當時那般感到挫敗、束手。連女兒都保護不了的人,還談什麼教育別人的孩子!我甚至因此有些自暴自棄。
事隔多年,記憶果然無法像風。女兒所受到的傷害,至今依然沒辦法完全癒合;常常在路上走著、走著,就驚嚇地錯覺當年施暴者仍如影隨形。想到一向以為最安全的校園,竟然淪為暴力相向的場域,就讓人感到惶惑不安。據報載,全國校長協會呼籲,教育部應修正「學生輔導管教辦法」,賦予學校教師合法、合理管教權,並與內政部等單位協調,將家長的相關責任納入,政府、學校、家庭一起合作,才能將霸凌趕出校園。聽到這樣的消息,真是讓人沮喪!校長想到的居然只是擴充所謂的「管教權」。暗示大眾只要老師擁有「合法、合理」的管教權,就能將這些霸凌的學生制服;甚至有人建議將霸凌的學生隔離、轉學,這真是愚蠢又可怕的想法!什麼叫「合法、合理的管教權」?這是體罰復辟的意思嗎?是發給每位老師一把槍作為威嚇之用嗎?還是誰不乖就將他逐出校園?逐出之後呢?施暴學生轉移陣地,未來不還是社會的問題嗎!
霸凌絕非只是單純的孩子欺負孩子的問題,它的成因,彼此牽絆,家庭的、學校的、社會的,千絲萬縷,不容易釐清。據我的觀察,這些加害者多半是失歡的孩童。所謂「失歡」,或是家庭暴力的受害人;或是家長無暇管教、關愛的小孩;當然也有低成就的學生,因為在課業上無法得到肯定,就另謀出路,在拳腳上下工夫;也有些是由被霸凌者轉為加害人的。這些學生的行為固然可恨,但孰令致之?才是值得我們大人好好思考的。
社會沒有提供祥和的氣氛,大人沒有做出良好的榜樣,動輒洗門風、動私刑;媒體新聞為追逐視聽、閱報率,著意追逐腥羶色;電影及書本的分級制度沒能徹底執行,讓仍在是非邊緣猶疑的年輕人,輕易接觸血腥暴力作品,錯認糾眾結黨的行兇者為英雄;而我們的某些不肖的民意代表為求取選票,常常罔顧是非曲直,任意關說,干涉公權力的行使,間接姑息養奸;另外,那些學子們所崇拜的所謂綜藝偶像,不時在節目中用言語羞辱弱勢來賓,又何嘗不是另類霸凌?……在這樣的氛圍下,學校不言「教」,卻逕自要求擴充「管」!讓「管教權」凌駕教育最終極的目標—讓學生得到應有的溫暖指導及智育之外的德、體、群育的肯定,我以為這樣的威權思考,只會讓問題雪上加霜。
不可否認的,許多家長不盡成熟,難以依賴;經過專業訓練的老師被寄予厚望,也是自然的事,理應率先釋出善意,補家庭教育之不足。老師若能將眼光從優秀、出色的學生身上挪出些許給那些在家庭中失歡、在課業裡受挫的孩子,也許才是上策。我這不是唱高調,因為唯有這些孩子的心靈得到溫慰,學校沒有放棄他們,才能保護校園內其他的學生。而那些品學兼優的學生,受到多方肯定,也有正確的人生觀,甚至不乏溫暖的家庭支援;老師的調教,充其量讓他們在考試時,從第二志願躍入第一志願的學校,一、兩個志願之差,在人生行道上影響甚微;重要的是,搶救那些正在歧路上踟躕、徘徊的靈魂。他們一失足,就成可怕的未爆彈;一得到救贖,可能成為社會的中堅。唯有老師發揮愛心、耐心,並加強輔導技巧的訓練培養,從根本的關愛做起,才是可行之道。
《如果記憶像風》在成書後的十四年重新出版,我的女兒業已離開校園,進入社會。然而,記憶終究沒有能夠像風,陰影依然纏繞。我多麼希望這次八德國中所暴露的駭人聽聞的霸凌行為,除了引起廣泛追蹤報導與社會關注外,教育當局也能體察事件的嚴重性,想方設法提出嶄新的策略,讓學校教育有效地彌補家庭教育之不足,讓失歡的孩子因為學校的關懷與肯定,心靈得到適度的撫慰,因之變得心平氣和,霸凌行為得以從此在校園裡絕跡,則學生幸甚也。
.
以上文字摘錄自
《#接住受苦的靈魂》
親愛的,我知道你的痛!
博客來: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79876
限量簽名版: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80097
張老師文化讀家粉絲團
https://www.facebook.com/lppc.com.tw
.
相信自己是夠好的媽媽:是犧牲,還是責任?是妥協,還是平衡?放下對母愛的執著,恢復你的生命彈性,重新找回愛自己的方式
博客來:https://bit.ly/2vhVD9s
讀書花園:https://bit.ly/2GEA9dH
誠品:https://bit.ly/2W4E3Sq
金石堂:https://bit.ly/2vhQ6jh
多 益 校園考成績單 在 許秀雯 律師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跨性別學生應有權依其性別認同使用校園之公共空間
(此為原投書標題)
潘天慶/台灣伴侶權益推動聯盟常務理事、執業律師
美國一名女跨男之跨性別者Gavin Grimm,其就讀中學時,於2014年底遭到學校否定其性別認同為男性,並禁止Grimm使用男廁、拒絕更改學籍資料及製發登載Grimm為男性之成績單,Grimm因此對學校提起訴訟,主張學校違反教育修正案第9條及美國《憲法》第14修正案平等保護條款,案經維吉尼亞州東區法院判決學校敗訴,學校之上開政策違憲並侵害Grimm依其性別認同使用廁所之權利後,學校上訴,美國第四巡迴上訴法院於今年8月間,以2比1之票數(共3位法官)決定維持原判,仍肯定跨性別者有權依其性別認同使用廁所。
Grimm案之始末以及判決理由,均足為我國法院或教育當局借鑑,這是因為今年6月間,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才剛做成判決,認定1964年民權法第7章的「性別」歧視禁止,應包含「性傾向」與「性別認同」歧視,美國第四巡迴上訴法院旋即在Grimm案中援引上開意旨,駁斥學校所謂「性別係指生物性別」之論點。
而在我國,《性別平等教育法》第2條第6款已就「性別認同」有所規定,第12至14條也規定關於學習環境與資源,不得有性別、性別認同、性傾向、性別特質之差別待遇。則舉例言之:一個出生時登記為女性,自我認同亦為女性之順性別學生,可以使用女廁及住女生宿舍,則一個出生時登記為男性,自我認同為女性之跨性別學生,依照《性別平等教育法》規定不得因性別認同而為差別待遇之宗旨,該跨性別學生也應有權使用女廁及住女生宿舍。
在跨性別學生求學期間,依其性別認同,給予其平等尊重之學習環境,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是我國目前關於變更性別登記之行政程序,尚要求須完成性別重置之外科手術證明及兩張精神科醫師證明,而學生大多係未成年,進行手術依法須經法定代理人同意,大部分學生在求學期間無法變更其性別登記,若此時我們不能讓他們依其性別認同使用學校的公共空間,不啻使跨性別學生在求學期間須承受相當大的壓力,將嚴重影響其受教權。
至於學校或社會屢屢會以「其他學生的安全」為由,拒絕跨性別學生按照他們的性別認同使用學校公共空間,在Grimm案之上訴法院判決中,法官說道「如果所謂的平等保護,不能使跨性別學生免於受到成人社會中經由幻想而產生的恐懼及毫無根據的偏見而帶來的傷害,這樣子的平等保護是多麼空虛」,也足使我們思考,是不是孩子們其實都很能包容及理解自己的同學只是想好好讀書的願望,反而是成年人的社會總存在許多對「性」的不理解甚至妄想?
我國的《性別平等教育法》早已禁止基於性別認同而生的歧視,學校應該要依法保障跨性別學生的權利,並且積極與家長及社會對話,而非因為壓力而棄守「教育」的宗旨,犧牲跨性別學生受教育的權利。
原文刊載於9月10日《蘋果新聞網》「蘋評理」即時論壇】
https://tw.appledaily.com/forum/20200909/HEYWXHEAGBCTTE7CROK2JOZXHI/?fbclid=IwAR0bt-TSuUHi87yYNPLaYT_2zXm6mJWxAqRMgHdXZAHafVHOiaRRx_gv-yE
多 益 校園考成績單 在 男孩媽媽的育兒手記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鏗鏘集陳老師四千字長文分享】
《君問考期未有期——蒸魚的教育》
這一年春天,武漢肺炎肆虐全球,香港中學文憑試一波三折,應屆中六考生面對未知的考期,備試心情難免受到影響。他們就好像一個廚子去蒸魚,卻硬被人揭開了蒸蓋,一道真氣如鍋裡的水蒸汽般洩出,即使覆蓋續蒸,怕且也難蒸得好吃。詩藍這個比喻貼切生動,實在驚喜。我當時借喻發揮,鼓勵同學快點把蒸鍋蓋好,重拾溫習的動力。
「然而,我們卻沒有選擇吃甚麼魚的權利。」這是詩藍的同學在看完節目後的感想節錄,他將蒸魚的比喻再引申一重,實在深得我心,而這句話正是我想談的主題。
如果用蒸魚比喻考文憑試,同學說我們沒有蒸魚的權利實在是一個精彩又啜核的諷刺。甚至我會問,為甚麼一定要蒸魚?難道我不可以蒸排骨?蒸豆腐?
的而且確,我們沒有選擇的權利。
除了少數能夠支付高昂學費的學生能夠透過其他課程及考試升學,一般香港學生都必須接受本地十二年免費教育,看似人人有書讀,然而代價卻是每一個學生都必須接受文憑試課程的篩選。於是乎疫症一來,在這每年春夏之交的考期,文憑試延考的宣布一拖再拖,最終在開考前六天才公布延考一個月。如今,疫情未散,高峰未見,政府下達禁聚令,限四人以上的群眾聚集。在同樣的施政邏輯下,數萬人應考的文憑試理應再延遲甚至取消,然而教育局及考評局卻依然故我,優哉悠哉。
何以在英美等國早已宣布取消升學考試,而且教育局亦已宣布香港中學文憑試以外的所有考試取消的情況下,對於文憑試考期的取態卻仍然模稜兩可,莫衷一是?疫情之下舉行公開考試,無異於送考生上試場親吻病毒。難道不考文憑試學生就不能證明自己上大學的能力?難道不考試,中小學生就不能夠升班,要全世界留級一年?難道香港學生除了考試之外,就甚麼也不懂嗎?對不起,這只證明了香港教育是何等失敗。除了考試成績,學校似乎拿不出甚麼來證明學生在學行各方面的提升。
香港一般文法中學,都是以文憑試考核內容作為設計課程的藍本,尤以高中為甚。上課時最常聽到學生問的問題是:「考唔考㗎?」不考,就不重要了嗎?中國文學科在文憑試的考核中刪除了文學史的部分,但讀過文學、喜歡文學的人都知道,文學史是學習中國文學各種體制流變的基礎知識,隨便刪減,不考便不讀,這算是甚麼教育?其實這只制度課程裡的是冰山一角。當整個教育制度以至課程設計、師生教學都與一個公開試高度掛鈎;當社會的上流動力、大眾輿論以至教育工作者都沒有質疑過公開試的選才成效;當所有教師與學生都參與在這場公開試的遊戲中,試問何來選擇的機會?
十二年的教學生涯,我有幸在兩所不同的學校裡執起教鞭,遇過的學生不計其數。記得當年初出茅廬便要任教末代會考班,班上四十多位同學,上學遲到缺席狀態奄奄一息,教到《水滸傳》中武松吃那「三碗不過崗」時說的「鳥話」,同學卻歡呼雀躍;旅行宿營集體參與樂在其中,大家打成一片無話不談。會考放榜當日,全班只有兩位同學取得十四分以上升讀預科,其餘同學歡呼幾聲,或伴以幾滴不捨之淚,便作鳥獸散了。當中不少學生至今仍有連繫,看著他們成家立室,建立事業,廿多歲的他們可謂青出於藍。會考?早己成塵封的歷史。大家流連忘返的是那段青蔥不羈,自由放任的歲月。成年之後,明白到「讀書」只為了一張入場券,需要的自會重拾學習生活,不需要的又怎會強求?考不到大學便沒出息,實在是一句天大的謊言。
後來回到母校供職,超過百分之九十的升大學率,學生對成績的緊張程度比老師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校內排名較後的同學總是鬱鬱寡歡,儼然是一個失敗者,看著「學霸」同學在台上風光得獎,自己卻一無是處。然而,他們眼中只看到眼前八百歲的彭祖,卻沒有留意到世上也有朝菌與蟪蛄。當然,所謂大小長短不過相對,或者換個舞台,人人都可以是乘風展翅的大鵬。這是莊子教曉我的道理。
問題是,香港有提供過文憑試以外的另一個舞台給學生嗎?
當年教育改革,聲稱要減輕學生公開試的壓力,於是取消會考高考,改考一次文憑試,難道考少一次試就可以減輕學生壓力嗎?以往不喜歡走學術路線的學生,會考過後便可以離開校園闖自己的世界,甚至中三畢業便可以修讀一些職業導向的學校,為將來投身社會裝備自己。今時今日,十二年免費教育對於大部分志不在學術研究的年青人猶於軟禁生活,朝八晚四的困獸鬥,還未算上做功課、補習的時間,難道這是學生應有的青蔥歲月嗎?球場上的汗水、舞台上的光影、操場上的嬉笑、遊戲中的分數,全都不為家長甚至教師所認同,他們認同的就只有成績單上的考試分數,與及進入大學的資格。公開試的地位定於一尊,其實是所有成年人的共業。偏偏當中不少人經歷過公開試的煎熬,當年對考試的憤恨痛斥,如今過海神仙全盤轉嫁給下一代,這真的是教育工作者的初心嗎?
《無間道》中韓琛開場時有這樣的一段話:「我條命,睇相佬話係『一仗功成萬骨枯』。但我唔同意。我認為我哋出嚟行嘅,係生係死,應該由自己決定。」公開考試放榜日,新聞報道的必然是那十數個狀元,快樂的是那少數取得大學學位的準大學生,然而剩餘的大多數只能化為一堆統計數字,散落在茫茫人海之中。為甚麼年青人就不能夠決定自己的命運,選擇自己的路向?任由他們浮沉在考試的無間地獄之中?
公開試以外,學校為了在停課的日子追趕「進度」而要求教師作網上教學。有學校甚至以能夠按照日常上課時間表作網上教學為榮,大肆宣傳,竟也換來不少掌聲,實在令人心寒。非常時期要求一切「如常」,面對本來已被扭曲的「正常」,所謂的「如常」簡直就是無視教育的初心與學生的需要。
話雖如此,不少教師都因此而被逼學習不同的電子教學方式。當教書也可以透過電子方式處理的時候,資訊發達的年代,一片傳天下,還需要那麼多教師上班嗎?於是這又衍生了另一個問題:如果學生只需要學文憑試的課程內容,其實學校真的可以關門大吉。找幾個教師把要教的內容都錄成短片,學生按時收看,頂多派一隊教師輪更回答同學的提問,這不是更符合成本效益嗎?
但大家都必然覺得這樣不妥,但又似乎找不問題所在?其實,這就是香港教育工作者一直以來避而不見的問題:一直只重視智育(嚴格來說是考試)的發展,而忽略了德、體、群、美等四育發展。簡單一點說,香港教育只是「教書」,不是「教人」。
在考試操練之下,課外活動只能是「課外」的活動;德育課每周一節且隨時可以拿來趕課程或者調堂;早會只用來訓斥學生或檢查校服,凡此種種在本港學校可謂常態。然而當社會愈進步,科技愈發達,只重考試教學的教師便會漸被淘汰,因為網絡和書本可以取代所有傳授硬知識的教師。反之,現代人在網絡年代中最欠缺的是人與人之間的真實交流,一句「早晨」、一句「多謝」都說得那麼生硬,甚至在現實不敢發言表達意見,害怕自己成為嘲諷的對象。久而久之,沒有討論,沒有交流,沒有感情,沒有語氣,人與人之間的聯繫只剩下螢幕上的圖案與字母,失去理性只有謾罵與斥責,這還是我們喜歡的世界嗎?學校其實正正提供一個人與人相處的平台,讓學生在小時候開始學習溝通交流,而教師就應該作為一個學習促進者的角色,與學生對話,一起生活。*
昔日資源匱乏,階級分明,知識掌握在一小撮人手上,教師彷有無上權威。來到今天科技發達,社會趨向平等,知識已是大眾財產,師生之間還應存在昔日的楚河漢界嗎?何況,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課室學生何止三十,難道他們就不是人嗎?「尊重」是每一個人都需要學習的課題。
一場疫症,讓我們看見香港教育制度的荒謬,失去了公開試,學生十二年的中小學生活猶如白過,絲毫沒有參考價值。與其討論文憑試應否如期開考,倒不如問一問自己,香港「行之有效」的教育制度和文憑試,以至社會的「核心價值」,是否還值得擁護?還是應該推倒重來?
噢,突然想起一個蒸魚的問題:高官才俊的子女需不需要學蒸魚呢?
從一 2020.04.07
*教師在現今扮演的角色,筆者曾另文《人工智能時代的學校與教師——從推動「電子學習」說起》:https://chauchong.wordpress.com/2017/12/07/%e4%ba%ba%e5%b7%a5%e6%99%ba%e8%83%bd%e6%99%82%e4%bb%a3%e7%9a%84%e5%ad%b8%e6%a0%a1%e8%88%87%e6%95%99%e5%b8%ab-%e5%be%9e%e6%8e%a8%e5%8b%95%e3%80%8c%e9%9b%bb%e5%ad%90%e5%ad%b8%e7%bf%92/
後記:
首先,我要衷心感激香港電台記者及是次製作的編導 Candy,還有攝影哥哥、收音哥哥,以及一眾幕後的工作人員,你們對製作的認真與努力讓我想起梁啟超先生的《敬業與樂業》。在專業製作的同時,Candy又不斷與我們溝通,釋除疑慮,務求照顧受訪者在非常時期接受訪問的心情。這是在鏡頭背後觀眾所看不到的美好。
老實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師,只是有幸得到港台的邀請受訪。我覺得自己是一個代表,代表全香港千千萬萬默默耕耘的好老師受訪。大家在片段裡看到的師生關係,是我作為學生所經驗過的。六年小學七年中學甚至在大學裡,我有幸遇到過很多不辭勞苦奉獻生命的恩師,當中有很多直到今日仍然緊密聯繫,甚至今日成為同事。我之所以選擇執起教鞭,全因爲我的老師身教言教,告訴我作為老師的偉大與責任。畢業以後,有幸在供職的兩所學校裡遇到很多熱血奮鬥的同事,即使不再同工,多年來也彼此勉勵支持,成為生命中的導師與好友。如果鏗鏘集要把每一位我認識的好老師都作採訪,我想可以做一年的特輯。
感謝每一位的支持。昨夜至今收到很多朋友、學生、舊生、同事、舊同事,甚至網上很多很多的讚賞。謝謝大家。我希望這些美麗的讚美可以分享給每一位好老師,特別是教養我長大成人的老師們。因為我是看著你們的身影長大的。
希望大家都可以在各自的界別發揮自己,讓香港再次成為我們熟悉的家。我會好好照顧學生,大家不用擔心。
最後,再一次感謝香港電台台前幕後工作人員的辛勤努力。昨晚的鏗鏘集讓我與很多老師朋友學生甚至本不相識的人再次連繫起來。感恩!
鏗爾琴聲和戰鼓 鏘鏘鐵馬荷金戈
祝港台節目收視蒸蒸日上!
【原文載作者網誌:https://chauchong.wordpress.com/2020/04/08/%e3%80%8a%e5%90%9b%e5%95%8f%e8%80%83%e6%9c%9f%e6%9c%aa%e6%9c%89%e6%9c%9f-%e8%92%b8%e9%ad%9a%e7%9a%84%e6%95%99%e8%82%b2%e3%80%8b/】
圖: RTHK 香港電台 鏗鏘集 Hong Kong Conne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