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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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聽廣播，收音機裡在聊光怪陸離的打工經驗，我也想到自己學生時代的打工經驗，想起來還是會不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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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倫敦唸研究所的時候，我曾經在翻譯公司當過半年打工仔，那是一家規模很小的翻譯社，辦公室裡只有我、老闆、一個西班牙打工妹。公司遠得要命，每天都要搭一個多小時地鐵轉火車才能到，有幾次下雪交通大亂我花了四個小時才到公司，幸虧老闆相當理解我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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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是一個英國人，很chill，熱愛健身，三餐都會搭配目測有七百西西的高蛋白，不得不說外國人體質真的很生猛，這樣喝都不會噁心想吐也沒有乳糖不適的問題。每週五我們有個Happy Hour，他會在下午三、四點把水煙桶拿出來，我們三人就在辦公室裡抽水煙，真是懷念，這到底是什麼神仙工作？他幾次問我：「你覺得我們公司下一步該往哪走？」但少不經事的我哪在乎什麼公司運營，抽著我的水煙，回他：「That’s your job!」也許當時serious一點，我現在已經是公司合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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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公司接到一個大案子，對方是來自法國的高端奢侈品牌。當時歐洲開始湧入許多來自中國的觀光客，他們想知道倫敦各家分店的店員是否有能力處理暴買實力驚人的中國客人。因此公司要派一群秘密客到各家分店，測試評估店員的接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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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案子後老闆非常興奮，把我叫到座位前：「川，我一直都覺得你是公司很有潛力的新人，反應又快，這個任務非你莫屬！」原來如此，因為我是一顆有潛力的Star，不是因為我是公司唯一的亞洲人。瞬間我也覺得這個任務非我莫屬，公司三個人的生計都落在我的肩膀上，肩膀好重，使命感漲到天靈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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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前我們到品牌總部開了會，品牌代表是一個操著法國口音的辣妹，老闆在我耳邊不停說著：「天阿，她好辣！」男人吶，不穩重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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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之外公司另外安排了幾個跑龍套的（？）雖然沒人明說，但我知道我才是這齣戲的主角。我和另外一個中國女生分在一組，我們飾演一對情侶，基本上我的人設就是予取予求的男友，跟在女友後面提袋子，女友想要買啥我就要買。公司為求逼真，還幫我們準備了幾個名牌的紙袋，裡面什麼都沒裝，只有空氣。但提起紙袋，看上去真的是幾分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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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一家店老實說真的很緊張，一個窮學生平常根本不會踏進門禁森嚴的名品店，但我的心裡還是要抓穩，畢竟我是財大氣粗的有錢人。我緊緊抓住我的名牌提袋，店員熱心地要幫我放提袋，我連忙說不用，因為一轉手就會被發現袋子裡是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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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頤指氣使地要店員去幫我們拿東西：「我想看那個放在最高的包包」、「我想試戴那個手錶」、「還有那副眼鏡」穿戴著幾十萬的行頭在店裡轉圈圈自拍，好不快樂。有些店員很有耐心，任由我們鬧。有些會擺臭臉，甚至對我們的要求充耳不聞。這時我們就要拿出小本本，誠實地記錄他們反應。當時的我太年輕，難免會帶些小情緒，記得我有一個反饋是：「店員 Anna的妝太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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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人緊張的其實是結帳的環節，我們必須想各種藉口開溜，我身上唯一的信用卡是一張川媽的無印良品附卡，一個包都刷不過。藉口大概都是一些「哎呀！我把卡放在我的保時捷裡了，我得回去拿」、「想想我還是不要這個包了，家裡有十個差不多款式的包了」或是「你們的包沒有可以裝得下一隻吉娃娃的大小嗎？」諸如此類的理由，然後大搖大擺的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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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次經驗體驗到了社會現實的嘴臉，你可以因為各種原因被瞧不起，有錢沒錢、膚色、試穿不買等等。收工後我和跑龍套的配角們（？）針對這次的行動開會，分享哪家店的店員態度最差，事後回想我們根本是一群又窮心眼又小的亞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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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老闆誇獎我做得很好，特地在happy hour時幫我的水煙加料，我不太確定是什麼，但應該就是冬蟲夏草那類有益身心的草藥吧，抽起來特別嗨。看他開心的樣子，我只好奇這個案子他收了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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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慧川的社會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