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應創作「自我對話」單曲專輯深入訪談。應該是我所有公開發言、最深入的觀點分享。包含玩樂團時期、表演、多元創作的感想。
不好意思、這次分享是以沒管讀者看得懂或看不懂的態度來侃侃而談...🙂
一次把20幾年創作人生講爆掉😑
結論是:
「我現在覺得『自我』居然是:我跟別人合作的時候就會被破壞,我很珍惜目前這種私密的創作。」
p.s. 瓦瓦抄寫錄音真得很敬業👍
單曲專輯歡迎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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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子一人樂隊 小應的創作散言
小應從夾子電動大樂隊時期的名曲〈轉吧七彩霓虹燈〉以「台客搖滾」形象登場,再到出演《海角七號》開創演藝事業版圖,他是獨立音樂圈成功跨越戲劇領域的創作人。兩個「自我」的轉換與拉扯,不僅自己產生矛盾,螢幕上的搞笑形象,也讓人忽略音樂創作上的才華。
最近發行個人數位單曲《自我對話》,重回臥房電子音樂人的身份。
7 月的午後,我們相約在公館的咖啡廳。
1. 從哪邊開始聊?新歌嗎?
對,因為現在是自己個人創作嘛,大概從 2013 年的年初開始。
我的創作剛開始的發想都是「我」,20 多年前到現在都一模一樣,但比較不一樣的地方是,樂團時期就必須要寫出一個團員都看得懂的譜,再邀請他們來練習再表演。但是,我現在不用走這樣固定流程了。我可以在不清不楚的情況之下就直接到電腦前面(創作),可以沒有詞沒有曲,或是只有編曲其它什麼都沒有,即時進行一些有趣的事情。
最近發行的個人單曲《自我對話》,完全就用宅錄的方式寫出來。我沒有玩樂團之後才再去探索這種創作模式,因為這種過程非常抽象,沒有答案。我並沒有對於自己的創作過程有一個商業的 SOP 流程。
因此在 2013 年,我寫了最初 2 首歌〈都會夜鶯〉與〈報名火星〉的時候是一個完全混亂,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有任何可能性的情況,後來寫完之後就不理它了,因為我覺得這個太枯燥,而且太孤獨了⋯⋯
2. 所以這些都沒有發表嗎?
有有有,你可以在 KKBOX 聽到。〈報名火星〉的點閱數很高耶,還有前年的單曲《酸手》裡面的〈不要比啦〉,居然發行的半年內被點閱了 2 萬多次。
3. 可能比你自己以前好?
對,有些歌曲真的很低。
4. 可是這些個人作品,也沒看你在宣傳。
對,我連宣傳的模式都不知道。因為我一直發展這些音樂到了現在,我才知道社群這件事情是相對的,我不一定要走社群路線。我跟小白兔(唱片)已經很久沒有關連了,或是說是音樂祭、獨立音樂圈、iNDIEVOX⋯⋯這些不論數位、實體、演唱會都是社群。
2014 年之前,我對於社群是很看重的,我參加了 20 年的春吶;夾子電動大樂隊發行《情慾教室》的時候,我也參加樂團成果展、覺醒音樂祭。所以我對於音樂社群通常像是理念性的支持,但我到了近 2 年才發現音樂社群這件事情對我來講是侷限。
我在音樂社群裡面,我聽不到自我與社群之間的交流,最近慢慢發現自己的音樂和社群裡面的音樂距離很遠。
而且我還發現音樂性的自我,跟社會化其實是相抵觸,例如我現在去演戲、寫樂團作品的時候,那裡面的成就感就是「自己」這一部分創意的殺手。所以近半年來,我很少社會性的工作,例如演戲、夾子的表演都沒有了。
5. 你說音樂創作對於演戲是比較有阻礙的嗎?
演戲成功以後就會覺得去創作音樂這件事情是不需要的。但是,沒有那種(演戲)成就感的話,自我就會慢慢的出現。我覺得成就感,或是說一種喜樂的心,跟自我是相抵觸的。
6. 你覺得演藝事業比較成功的話,自我就會不見嗎?
對,我會覺得像經紀公司肯定我的時候,自我的東西就會不覺得需要,而且還會覺得不社會化、會看不起⋯⋯
7. 你會覺得演戲比較不是自我嗎?可能會演另外一個角色之類。
我在創作音樂的時候,那個(演戲)地方就會變成我要想去要否定的。
可是像我昨天晚上熬夜拍一個夜戲,劇組的人對我很好,我知道這件事情是一個肯定,可是當我想要去演戲的時候,我就會覺得這個東西(音樂創作)是不對的。所以其實是一個在本位來看對面都是不對的。
8. 那你會覺得說,那些劇組對你的肯定是因為演戲的成就嗎?而非音樂的成就嗎?
是人的成就,是小應的成就。所以我就會覺得這件事情對我來講是干擾的。
《自我對話》裡面的〈不擔心嗎〉寫完了之後,我接了一個拍戲的 case,拍完了以後就有很快樂的感覺,自己的想法能夠執行 80% 以上,可是就會變得不想(音樂)創作了。
但,再過幾天獨處的日子以後,那個自我的混亂又出現了,開始想要用(音樂)創作來表達,〈心裡咖啡廳〉的原型就是這間咖啡廳(路上撿到一隻貓),四周全部都是自己,自我不斷地再分裂、聊天。
9. 跟你跨很多界有關吧?
對,我覺得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可是在台北的氛圍來起看就變成我是分裂。YAMAHA 不是也是樂器?不是也是馬達?企業多角化經營成功的例子不會在台灣的事業發展裡面成為一個典型。我們台灣的藝文圈不論主流或非主流都是單一傾向,可能對於其它面向完全是空的。
我覺得到了 90 年代以後⋯⋯噪音也是,DINO、王福瑞,或是聲音訊號的支持者像是羅悅全、電音的 @llen,大家都從一而終做一件事情。我在觀念沒有其它領域的環境裡面,還是會覺得有所距離。我有音樂、影像創作,今年我所執導的電影又入圍日本影展,現在想要朝向多元創作藝術家的方向發展。
10. 音樂比起演戲對你來說還是私密一些。
我現在還沒有發展出比較私密、邊緣的影像。但是在音樂部分已經慢慢呈現了,最近〈不擔心嗎〉與〈心裡咖啡廳〉發行以後,我接下又去寫更分裂的作品,音樂工作的流程也慢慢建立起來了。
我後來發覺一人大樂隊的模式,每天花的時間不用多,一天有時候只花 5 到 10 分鐘寫一點節奏,我都不覺得只有一點點時間這件事情是進度緩慢、效率不張,還是很有效能執行完整成果的一步。
11. 演戲的部分從演員變成導演,但音樂創作又從樂團變到個人,剛好是兩個極端的相反。
《海角七號》成名之後,那時候幾乎是一個禮拜演《敗犬女王》,一個禮拜又去做夾子電動大樂隊的演唱會,那時候這兩件事情對我來講是分裂的。現在做導演也是一樣,我必須去找製作團隊去跟他們溝通。然後回到自己個人的詩意創作裡面,有大方向但沒有明確的論述對我來講是好,可是在工作團隊不行這樣子。
12. 但兩者似乎又有互補到。
可能,是不是更詩意思考的自我才能知道跟人溝通的眉角,我就不清楚了。但至少在處理兩件事情的當下,一個位子看另外一個位子的時候是矛盾的。
我覺得反而是突破各種不同形式比較有意義。「台客搖滾」那個東西是很有個性沒錯,但相對於個人來看還是比較商業性,〈轉吧七彩霓虹燈〉其實是從 1996 年來不斷社會化的過程,從夾子樂團出現,再找 dancer,然後一直不斷更換團員,一直不斷把作品改成「台客搖滾」方向到 2000 年,其實整個是很社會化的過程,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但是,後來到了 2002 年底就崩解掉了。我發覺我跟團員之間永無和諧的矛盾,這是我到了 33 歲才確定,沒有組一個 team 合作一輩子的個性。《情慾教室》之後,夾子又散了也是一樣。所以集體創作永遠不存在夾子的概念裡面,全都是我個人的創意。
13. 所以有比較滿意當下音樂創作的狀態嗎?
我剛換一個筆記本,我自己有想些什麼事就會用螢光筆畫一下,例如「想別人給我工作就輸了」這件事情對我來講是很有意義,可能未來就會發展成為創作。我這種筆記本已經寫了 30 幾本了,近 3 年來,我很需要這種自我觀念的養成,最近的這些創作都是從自我思考的成長裡面所產生出來。
我現在覺得「自我」居然是:我跟別人合作的時候就會被破壞,我很珍惜目前這種私密的創作。
(原刊於小白兔通訊#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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