睽違已久,英格蘭男子足球隊終於踢進歐洲盃決賽,這種全民賽事麥當勞、Uber Eat 等等外賣業者紛紛祭出七五到八折折扣,因為太多人熬夜觀賽 (球最多踢到十一點,熬的恐怕是之後的狂歡鬧事 🤣),人民聯署在總決賽隔天放假、如果贏了,以後每年七月十一日訂為國定假日,聯署過不過還難說,一些學校倒是自己決定星期一延後點名時間到十點半,「寧願孩子睡夠再來上學也好過沒睡飽帶著起床氣」。
在此同時網球界的盛事溫布頓也打得如火如荼,雖然因為健康因素已經退賽,但是今年最受矚目的選手莫屬初出茅廬的 Emma Raducanu;一米七五高䠷身型、健美膚色,Emma 在加拿大出生,兩歲時搬來英國,父親來自羅馬尼亞、母親原籍中國瀋陽,全身肌肉運動感十足不在話下,一查人家還是學霸,讀的是 highly selective 的重點中學 Newstead Wood School。
星期一放不放假對我們沒差,對足球不迷戀,鄰居的嘶吼就是最立體的實況轉播,而且皮蛋已經放假:比公立學校早兩星期開始、晚一星期結束的暑假,如果在承平時候用來避開尖鋒旅費再理想也不過了。
既然提到會讀書又會打球的學霸,話鋒一轉來說說這年的轉變 (我還真會凹,別這樣嘛,之前沒講完)。首先最大的差別在自信心建立上,皮蛋不是妙麗那種搶答型、好勝心強的孩子,獨生女的與世無爭讓她在以前一學年兩個班將近六十位學生裏迷失、很舒服隱沒在人群裡,她安靜不惹事、老師樂得不用分心理她,所以她說話小聲、害怕說錯被全班笑、「知道的比表現出來的多」。
現在的學校完全不一樣了。只有十二位學生的小班制、無處可躲,大家家庭背景不差、老師不用操心誰沒吃早餐沒穿乾凈制服這種瑣事 (我也把以前上學前要噴的防頭蝨噴霧扔了),上課注重參與、大家有機會,連一翻兩瞪眼的短跑跳高這種,佛地魔屢次追問輸贏都被小孩打槍「最重要的是 We all had fun」。
皮蛋在以前學校常擔心霸凌,雖然只是口頭暴力說些「妳來我家我叫我哥開槍殺妳」這類蠢話,卻把她嚇得不想上學,在新學校這些顧慮消失無蹤;以前學校以本地白人為主,小孩甚至私下組成 blonde club (金髮俱樂部),不跟其他種族交流;誰跟誰玩、跟誰要好天經地義很自然的事,但是少數民族、兩位歐亞混血女孩和兩位印度女孩總是聚在一起卻被老師評為「社交障礙」、歸類特殊生、跟政府請求預算。
以前學校為了多請領經費,用各種名義把學生歸類、 全校高達 25% 特殊生,現在想來還是很懵:你們到底什麼毛病?!
去年參觀新學校時我們特別問了霸凌問題,辦公室主任說這裏要欺負別人太難藏住了,大家都很 Welcoming;事實上也是如此,開學第一天回家皮蛋就說她交到好朋友,有人志願當她大姊姊、有人作她戀愛的狗頭軍師,每天上學放學開開心心的,「社交障礙」沒了、再也沒突然蹦出不曉得哪學來的髒字或者用省略子音的腔調說話。
以前每學期中期末拿回來的報告很敷衍 (學生太多分身乏術,老師也盡力了),沒太多時間測驗、目標只是大家進度差不多,所以每次都是格子裏打勾、 behind behind behind;有比較才發現差很多,現在的學校有分組測驗,每天有作業,每星期有單字小考,老師每週會單獨聽學生朗讀,進度是客製化的,所以數學比較差的皮蛋還有一對一補強。
11+的主要科目都有上,法文課學到一點皮毛、以後去法國玩點菜可能有靠山,單字有的有些艱澀讓我想到以前準備 GRE,每週單字又和寫作結合、必須用這十二個新學的字寫成作文,最讓人開心的是老師希望家長「不要」盯孩子寫作業,「因為這樣我們才能知道學生哪裏需要加強」。
皮蛋在這一年裏的改變讓我們驚喜,學科上我查了課綱、進度比政府學校快一年。和我們輪流接送上下學的同鎮同學是她的好夥伴,雖然路途遙遠,地廣人稀鄉間小路單程得飆半小時才到學校,沿途兩小自顧自玩的猜單字、乘法問答,聽在耳裏都是感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學科之外在才藝上,皮蛋熱愛表演課,因為疫情的關係外聘師資的樂器演奏課和課後選讀的俱樂部 (包括中華文化,內容是華語和包餃子) 暫停;可能因為出生時臍帶繞頸三圈半造成的懼水讓我們一開始對游泳課有些擔憂,學校幫她穿戴足夠裝備、用很多 house points 鼓勵,從此每星期她都期待游泳課;很頻繁的運動和野放,幾乎每天放學小孩臉上都有「高原紅」、好像去過青康藏高原。
有別於刻板印象,與其說家長很富有高傲,在生日派對認識大家之後發現大部份人都跟我們一樣只是普通人,的確有同學住在莊園、坐擁一片森林,寵物是草泥馬,但是他們平實低調,也會去 Tesco 採購、買家長會的二手制服、逛慈善商店;真要說什麼不同就是比較注重教育、願意投資小孩,超過半數學生是獨生子女、沒有以前公立學校那種家裏有四五六個小孩的大家庭,家長平均年齡偏高、父母三十歲以下的基本上沒有。
說起來像報復,對比從前放牛的寒暑假,休業式那天皮蛋居然帶回兩本習題和文件夾—『對,有暑假作業!』雖然跟亞洲的暑假作業比起來微不足道,但是還是很感謝學校用心,習題部份依照學科強弱、每個學生不一樣,文件夾裏則是各種有趣的任務,譬如跟不同人一起下廚、在不同的地方看書、和朋友舉辦線上卡拉OK比賽這類。
公私立學校比起來如果要說有什麼缺點大概就是私校孩子有時自信過頭了—不到幾個月光景皮蛋也學會吹牛,跟同學抬槓居然還扯到我...
有次跟男生聊到出生前在媽媽肚子裏幹嘛,皮蛋說她在吹泡泡,同學不甘示弱說他在媽媽肚子裏騎單車。
『哪來的單車?』原本安靜聽著的我覺得事情不單純。
『從我媽花苞 (flower bulbs) 裏塞進來的』。
不久之後兩小又聊到夏天去海邊做什麼,『我媽最愛穿比基尼』皮蛋搶著說還要我覆議,『對吧媽媽?』(對妳個頭)
這一年,孩子的自信和禮節甚至我的英語用詞都有顯著改變,譬如以前很直接用的 Do you ...? 現在覺得無禮。大家講話很裝,經常使用 Would you...? Shall we...? 然後拐彎末角修飾一堆,像學校辦公室希望大家放學就回家不要在外逗留說的不是俗又有力的 "Go home",而是「要去朋友家玩來日方長 (wait until later)」,說到小孩剛開始有些怕生,用的不是 shy, unsure 而是 "a bit delicate"。
不再擔心頭蝨蟯蟲,也不再三五天被傳染咳嗽流鼻水,校長不用寫信叮嚀制服要換洗,相反地有時跟同學媽媽聊天發現同溫層好厚、大家都在燙衣服 (自己燙。律師醫師酒莊主人的太太家事自己做、房子自己掃、連名下出租的房產都自己管理,事必躬親非常勤勞),制服沒燙不敢穿出門。
學校用各種方法鼓勵學生,有種一家人的感覺,沒什麼不能商量、沒什麼是「恐龍家長」。滿滿兩大張的期末報告,強項和弱點各是什麼、改善的計畫寫得很詳細,我們每天都感謝疫情的契機找到這所學校,這是到目前為止在教育上做的最好選擇。
小瀋陽消失 在 每日一冷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微冷 關於臺北的事,關於你關於我
今天閃電出現又閃電消失的粉專「臺灣阿北-柯文哲」再次提醒大家:臺北市的路名保留了許多中國地名;還包含了許多歷史名詞,許多不復見的中國地名,迪化、歸綏、北平等。
關於來自上海的技正鄭定邦,複製了上海的做法,以臺灣省行政長官公署為中心,套用中國地理來為道路命名的故事,這邊就不再展開。
因為當時是以臺灣省行政長官公署為中心,與其相鄰的中山南北路與忠孝東西路可以說是臺北市的兩條中軸線,劃分了南北路以及東西路。隨著臺北市持續向東發展,可以發現往往西路較短,而東路較長。以忠孝東西路為例,忠孝東路足足有七段,而忠孝西路僅有兩段,這也是為什麼小歐足足走了一天半才完成「忠孝東路走九遍」。
在臺北,東西路和南北路往往是相連的,無論是復興南北路、建國南北路、青島東西路或是南京東西路。
在臺中,有的東西路是完全平行的,比如沿著柳川東路走絕對走不到柳川西路,有的是只有某個方向的路,沒有對應方向的路,比如進化北路、忠明南路和五權西路,沿著他們(往特定方向)走分別會接到進化路、忠明路、五權路。
在臺南,中華東路、中華路、中華北路、中華西路和中華南路剛好圍成一圈。
不過,如果仔細端詳臺北市的地圖,就可以發現,符合中國地理疆域的路名有其侷限。例如,對應中國陸地最東端撫遠市的撫遠路並不在臺北市的最東北處;呼應福建省最南方詔安縣的詔安路也沒有在臺北市的南邊。
這是為什麼呢?因為臺北市轄區曾經歷過改變。
原先,臺北市只是下轄於臺灣省的一個省轄市。當時中華民國設有12個院轄市(現在稱直轄市),南京、大連、上海、哈爾濱、北平、漢口、青島、廣州、天津、西安、重慶、瀋陽,不過在1949年以後全都無法控制了。
在《市組織法》尚未廢止的年代,隨著人口逐漸增加,社會大眾開始討論是否應該要讓臺北市升格為院轄市。《市組織法》中名列設院轄市的三項條件,只要符合其一即可改設:
首都、
人口在百萬以上、
在政治經濟文化上有特殊情形。
在中央政府遷臺以後,臺北市是不是首都,或臺北市在政治經濟文化是否有特殊情形都有待討論,不過人口這種數字就比較明確。1962年,臺北市人口破百萬;歷經種種討論,臺北市最後在1967年7月1日正式升格為院轄市,成為當時自由中國治下唯一的院轄市。臺北市升格為院轄市的的另一個影響是不再進行地方選舉,改由行政院直接指派,首任院派的臺北市長即原來的市長,無黨籍的高玉樹。
因應升格,臺北市轄區也隨之擴大,1968年7月1日,原先隸屬臺北縣的四鄉鎮:景美鎮、南港鎮、木柵鄉、內湖鄉,以及陽明山管理局所屬兩個鄉鎮:士林鎮、北投鎮,一共6鄉鎮改劃為臺北市。
這就是為什麼,撫遠街不在臺北市東北,詔安街不在臺北市南邊。
說到臺北市,現在大家耳熟能詳的12區也是經過歷史演變。戰後,臺北市本來劃設成10區,加上後來併入的6個鄉鎮。1990年時,重新調整現在的12區。
這些調整還是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包括不在松山區的松山高中;東吳大學的城中校區,還有一直被當成木柵動物園或是臺北市立木柵動物園的臺北市立動物園。
附圖是當初刺激思考的遼寧街,和最近頻頻登上國際媒體版面的遼寧號源自中國東北的遼寧。
小瀋陽消失 在 蔡小雀宅妖粉絲團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不是這樣的……」魏駙馬眼底盡是痛苦之色。「是慶元下的手,我後來方知……」
李十二娘譏色更深。「是不是你親自下的毒,重要嗎?你當時和慶元已經暗通款曲,她想得到你,必定得除掉我這個原配,難道你不知?」
「我……」
「當時,你不過是裝著什麼都沒察覺,裝著不知慶元對你思慕成狂,」她看著狼狽躺在地上抽搐的慶元,「不知慶元會買通府中僕婦下毒……後來姨母在府中放了把火,用義莊中的女屍偷天換日,將我帶出了魏府……」
魏駙馬嘴唇囁嚅,眼神痛楚而複雜。
「可你二人寧願錯殺一百也不願放過一個,魏府起火,姨母匆匆離去,馬車在半途墜谷……魏長風,你敢說,關於這件事你半點不知?」
魏駙馬凝視著她,臉色蒼白,彷彿想求著她不要再說了,可始終未能開口……
「我表兄王韜便是察覺有異,幾經暗中追查,你怕他壞了你的大事,索性讓他死在瀋陽王謀逆之亂中,卻用另一個人偽裝王韜活了下來,立時改軍從吏,潛伏在京兆府中為你所用。」
「妳如何……」
「如何知道?」李十二娘哼了一聲,環視著四周聽見祕聞自知必死而瑟瑟發抖的眾人……心中再無一絲憐憫,淡淡然道:「我和姨母當時就藏在長安西市中,本想著等風聲過去再連絡表兄,可隨後瀋陽王謀反,長安一夜動盪……待風波稍止,我們喬裝打扮想找上門,見到的卻是王家大辦喪事……原來那夜王家遭受兵亂,一府三十六口無一生還,唯有立了大功的『表兄王韜』幸運逃過一劫。」
魏駙馬沉默了,唯有眉心隱隱跳動。
「我姨母,又怎麼會認不出自己的親生子?」李十二娘說到此處,眸底淚光一閃,又復冷淡。「長公主府勢大,魏駙馬圖謀匪淺,我二人只得遠遁鮮卑,在大食、波斯經商……五年後再回到長安,用源源不絕的香料巨利和長公主府攀上線,魏長風,這十五年來各色香料,可餵得飽你?」
「原來……」魏駙馬眼神劇震。「妳──還知道了什麼?」
「這一切還要拜長公主府『吳爺』所賜,該知道的,便也都知道了。」李十二娘驀地笑了起來,平凡的臉龐乍然綻放了說不出的耀眼風華,似嫵媚似嫻雅似尊貴……
不愧為二十年前芳華國色傾倒長安無數少年郎的李家十二娘。
「嫻娘,妳的容貌……」魏駙馬痴痴地望著她,心中絞痛。
李十二娘面無表情,只有一剎的慨歎。「……該是無情之時偏生多情,看似有情之時卻又比誰都要絕情,魏長風,你真真可笑。」
他臉色蒼白無一絲血色,低低道:「我知妳恨我,恨慶元,可我……別無選擇。」
李十二娘眸中無淚,因為漫長的苦痛煎熬歲月已經熬乾了所有,她漠然地道:「為了重興鉅鹿魏氏的榮光,你可以利用所有人,視你為謀士知己,受你蠱惑謀反起事的瀋陽王,拿你當至交兄弟、被你蒙在鼓底的裴偃,乃至於我這個把李氏全交付到你手裡的原配,還有為你做絕了壞事扮盡了惡人的慶元……」
只剩最後一口氣的慶元長公主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不……不是……」
李十二娘緩緩走近慶元長公主,唯一掌控者魏駙馬不言語,也無人敢阻攔。
她半傾身,對狼狽悽慘血污滿胸滿面的慶元長公主輕輕道:「……堂堂金枝玉葉公主之尊,被一個男人利用至斯,至死執迷不悟,我可憐妳。妳別怪我在妳的牡丹千蝶舞華裙上下了香毒,死在我手裡,總比死在妳自以為深愛的丈夫手裡好受些,妳該謝我。」
「賤……人……」
「好說,不比妳賤,奪人夫婿引以為榮。」李十二娘直起身,對魏駙馬道:「魏長風,我和姨母查了這些年,你的底,也摸透了七八分,一場瀋陽王謀反,把你送上了尚書左僕射之位,三日後慶元的生辰宴,聖人親至,你秘密研製了那麼多香毒,這次又想把自己送上什麼位置……龍椅嗎?」
魏駙馬閉上了眼,英俊面龐上的憂傷痛苦掙扎已然漸漸消失,再睜開眼,取而代之的是孤注一擲的決絕和木然。
「十二娘,妳不明白,我沒有退路了。」他低啞道。
「你覺得我會在乎嗎?」她目光冷如寒霜,隱有哀色。「我只怪自己出手太慢……枉我千算萬算,最後卻連累姨母也死在了你手裡……」
魏駙馬看著昔日愛妻如今滿眼仇恨地望著自己,胸口苦澀難當,但是事已至此,他確確實實已經沒有任何回頭路可言。
「十二娘,對不住……」他倏然閃電出手劈暈了李十二娘,打橫一把抱起,身形疾射而出,冷聲吩咐道:「──不留活口!」
可萬萬沒想到他抱著李十二娘方躍出了香房之外,卻始終沒有聽到黑衣人的應喏,他心下一凜,方覺有異猛地回頭,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重重包圍了起來。
黑衣人為首是個高大魁梧男人,唰地摘下了蒙面,赫然是裴偃大將軍!
魏駙馬瞳孔縮了一縮,幾乎是電光火石間就勘破了其中玄機。「──你們早有準備?!」
裴偃怒極而笑,粗聲粗氣道:「若非李寺卿,老子今日真的就栽在你手中了,魏!長!風。」
另一名黑衣人慢慢摘下布巾,果不其然是俊眉修眼神情冷肅的李衡。
「魏駙馬,你輸了。」他靜靜地道:「束手就擒吧!」
「為什麼……」魏駙馬通身再無一絲驚心動魄的俊美優雅,早在裴偃和李衡露面的剎那,他心中了然,一切大勢已去……忽然輕輕地、蒼涼至極地笑了起來,低聲道。「李寺卿果然不負盛名,倘若你早生二十載……便好了……」
李衡黑如鴉羽的睫毛微微一顫,清眸微瞇。
下一瞬,魏駙馬倏然悶哼了一聲,腳下一個踉蹌……
眾人眼前一花,這才看清楚了他胸口不知何時被深深插入了一柄匕首,鮮血迅速蔓延濡濕了白色錦袍,更顯怵目驚心。
而那匕首正握在李十二娘手上。
原來李十二娘並沒有真的被打暈,她咬牙切齒地將匕首狠狠一轉,魏駙馬嘶啞地溢出痛苦喘息,可他卻始終牢牢環抱著李十二娘,小心翼翼得……唯恐她跌落受傷。
魏駙馬勉強支撐著半跪了下來,這才鬆開了手,讓李十二娘安然掙脫逃離他的懷抱。
他嗆咳嘔血連連,手摀著胸膛……竟笑了。
李十二娘瞪著他,原本堅定的手卻沒來由地顫抖了起來。「你……笑甚?」
「十二娘……最後還能……讓妳親手送我一程……真好。」
魏駙馬目光纏綿而悲傷地望著她,彷彿怎麼看也看不夠,最後在她震驚茫然又仇恨的眼神中,他忽而低低地細碎唱起了──
「月光光,照池塘,騎竹馬,過洪塘……洪塘水深不得渡,娘子撐船來接郎……」
魏駙馬歌聲消失,頭一垂,氣息俱斷……
李十二娘呆呆地看著烏髮鬢微霜俊美蒼白的魏長風,動也不動……他方才唱的,是兩人在夫妻恩愛最重時,暢想期盼著將來撫育孩兒,要哄給孩兒聽的兒歌……
「……問郎長,問郎短,問郎此去……」李十二娘不知不覺,淚流滿面。「……何時返?」
眾人靜靜佇立,不發一言,而藏在李衡高大身軀後的照照眼眶發熱,鼻頭酸酸的,她不忍心地別開了頭,心下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