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夢幻早午餐
美姬來台南吃早午餐,在成大附近巷子的巷子裡的夢幻老房子。
彷彿進入愛麗絲夢遊仙境,每一間房間、每一個牆面、天花板,每一個裝飾都非常吸晶又好拍,美姬拍照的時間比吃飯的時間久😂。
餐點的表現略微普通,尤其是牛排,刀子切不開,不知道是該換刀子還是換牛排🤣。
甜點是草莓巴斯克乳酪,友人一入口說:嗯~雙呷的比較好吃,主要是巴斯克乳酪本體吃起來起司味道不夠濃郁,而且口感也不是入口即化。
今天最滿意的就是咖啡,美式咖啡跟拿鐵都很順口。
美姬很喜歡店內的氛圍,如果要喝咖啡的話,可以來!想知道更多餐點的資訊,可以點進照片喔😁。
#134巷內的女巫's
🏠台南市東區東寧路134巷61-2號
☎️06 238 0768
#台南美食 #台南咖啡店 #台南東區美食 #成大美食 #台南早午餐
巴 斯克 夢遊 花 境 在 一頁華爾滋 Let Me Sing You A Waltz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偷偷在生日這天與大家分享每月一度的八月份待讀書單,等等去朝聖大銀幕的《全面啟動》十週年紀念版,接著還有終於只差一步之遙《TENET天能》,往年看似樸實無華的平淡計畫,今年卻顯得有些奢侈;再者這裡也即將迎接得來不易的五周年,屆時再發文與大家回顧五年來的成長過程,近期也將有好幾波值得期待的贈書與特映會贈票活動,歡迎各位一起多多參與共襄盛舉。
首先,先來看極為精彩的八月選書《 #沼澤女孩》,也是 2020 年的愛書之一,這一位已經邁入古稀之年野生動物學家,寫起被全世界遺棄的少女隻身在濕地孤獨生存之過程,完美揉合了各種元素,懸疑、浪漫、成長、生存與自然寫作,深受各個年齡層與各類族群的讀者喜愛,銷量憑著口碑逆勢成長,藍燈書屋行銷總監甚至表示自己過去 30 年間未曾看過這種神奇的銷售成績,這部犀利、美好的小說孕育於北卡羅來納外灘群島的海岸溼地,孕育於溼地的韻律及陰影中,用華麗抒情的散文包裹著作者內心的奧祕,從一個遭人拋棄的孩童之眼,檢視了北卡羅來納海岸的孤寂溼地,由於她的孤絕處境,我們才能真正張開眼睛,在她所身處的私密世界中,看到各種奧祕的美好及危機。《沼澤女孩》以千軍萬馬的氣勢在全球創下超過六百萬冊的傲人成績,不但售出 41 國版權,持續蟬連各大暢銷書榜相當長的時間,也即將由瑞絲薇斯朋為改編電影擔任製片,非常值得期待。
接下來是早已與大家推薦過美觀實用兩相宜的「 #維多利亞三部曲」,Sarah Waters 是用小說華麗考古的歷史學家,素有「狄更斯再世」的美稱,不但身為英國封建時代女同志情欲書寫第一人,以小說打破身體、階級、性別疆界,也開始透過文字正視維多利亞時代女同志的歡娛與認同。《 #輕舔絲絨》、《 #華麗的邪惡》、《 #指匠情挑》三部雖為獨立故事,卻有許多共通元素,同樣都深刻掌握時代氣氛,深入維多利亞時期底層,而獲此美稱。她的每一部作品皆經過龐大的史料研究,許多人設也其來有自,以縝密細節堆疊出時代氛圍,在角色的處境中隱約寄託對小人物的理解與對社會不公的剖析批判;其引人入勝的敘事功力往往令讀者欲罷不能,新作每一發表必於暢銷排行榜高踞不下,同時也獲得文壇的高度迴響,堪稱當今英國最具代表性的作家之一。
平時總是偏好讀翻譯小說,這個月一字排開,意外被華文作家與日本作品攻佔,光是今敏就補齊了三部,分別為昨天已興奮分享的《 #海歸線》是他的首部長篇漫畫,一氣呵成的畫風、情節、呈現方式皆極其流暢且餘韻十足,他所關注湛藍幽深的沉默大海,無處不流露著神秘、敬畏、愛護之情,夏美躍入海中的身影就像是賈克馬攸眷戀海洋的溫柔,在新舊衝突、世代交替之間重新追尋傳統與自然的價值。其二《 #OPUS》是讀者所能想像最具今敏風格的長篇遺作,當科幻漫畫家永井力,終於完成他現正連載的漫畫《Resonance》的大結局:讓主角琳與邪教教主「假面」同歸於盡的分鏡時,竟意外掉進了自己所創造的世界,撞見正好撿到這張分鏡的琳,為避免被「神」賜死,琳一路逃亡,而永井力則為追回自己的故事設定,開始以他從未有過的視角理解他筆下所創造的角色。以及《 #夢的化石:今敏全短篇》,為今敏逝世後,講談社出版的紀念短篇合輯,共收錄 1984 至 1989 年間十五篇短篇,其中有九篇是第一次收錄進單行本,以及未發表過的 1984 年漫畫處女作〈虜〉,十五篇作品的內容主題各式各樣,有戰國時代的古裝故事、遇見幽靈的恐怖物語、溫暖但把玩「時間」概念的耶誕老人童話,還有今敏擅長的科幻、懸疑故事。
還有久違的兩本吉本芭娜娜《想想下北澤》與《 喂!喂!下北澤》,下北澤對於吉本芭娜娜而言,是裝滿回憶寶物的場所。在搬到下北澤之前,她有兩個強烈的個人回憶:一個是十五歲那年冬天,高中聯考失利的她在街頭感受到年輕人,這也是她與父親珍貴的散步回憶。另外一個是二十歲那年,在當地街頭目睹一對作風打扮都特立獨行、無視他人眼光的搖滾夫妻,讓她不禁嚮往起下北澤的生活。如今個人事務所選在下北澤重新出發的芭娜娜,藉由《 #想想下北澤》分享她在街區生活中獲得的人生滋味與獨一無二的回憶,將逐一消逝的店家和人們留在她溫暖如煦的文字裡。《 #喂喂下北澤》則是吉本芭娜娜十年來在台灣最暢銷小說代表作,獻給這個世間因親人離別,無助得難以啟齒、只想靠自己重拾生活,但時代氣息與精神狀態已然與過去截然不同的當代少女,那些乍看之下混沌雜亂的醜惡景象,在不經意間變成有著精彩圖案的美麗風景,人生中種種經歷的事情和看過的景致都會在心中留下一席回憶,那是長存世人心中永遠不會消失的寶物。
因為特別獨鍾旅行文學,自然也不會錯過舒國治的《 #遙遠的公路》,1983 年到 1990 年這七年間,舒國治待在美國,其中三到四年,他開車到處跑,在別人上下班,憂慮工作的時候,他在美國公路上無休無盡地奔來奔去,透過小鎮理解美國,也理解生活。舒國治認為人生,要有一個時期放自己去流浪,去千山萬水地熬時度日,耗空你的身心,粗礪你的知覺,直到你能自發地、甘願地回抵原先的枯燥崗位做你身負之事,這過程,會讓人懂得活著的本質。
同時也一口氣入手兩本張亦絢的著作,《 #愛的不久時:南特 /巴黎回憶錄》寫台灣到法國念書的女同性戀遇上當地的一位異性戀男子,他們之間有戀愛的可能嗎?他們的關係能長久嗎?此書為作者寫作至今以來最喜歡的一本書,不但是寫給痛苦的訣別信,也是面朝人生的定情物,在變幻莫測的世界中,我們都需要有如護身符般的小說。《 #我討厭過的大人們》則為金鼎獎最佳專欄寫作獎的專欄文章集結,輯一「我討厭過的大人們」從鄭清文、葉石濤、西蒙波娃、佛洛伊德、希薇亞普拉斯、伍迪艾倫,到《咆哮山莊》裡的希斯克里夫與生活中的書法老師,「討厭」加上「過」字,話就有了後路,翻轉「討厭」的概念,其實背後是深情。輯二「有多恨」書寫各種恨,有的常見,有的冷門,包括恨勢利、恨偶像破滅、恨情敵、恨匱色、恨病痛、恨母親、恨採取立場等諸種恨事,把討厭與恨都進行到底,但絕不要「昏頭昏腦,想都不想」地進行,而要「步步為營,草木皆兵那樣警醒」地進行。
同婚議題在這個時間點繼續推向高峰,陳雪二十周年的《 #愛情酒店》稱為探求都會情欲的愛情之書,故事主軸由一位毫無生活目標與人生方向的女子寶兒,迴繞在和黑道大哥、帥氣女同志的情欲糾葛開始,再擴旁同性、異性錯綜迷離的戀情、內心世界,並獻給所有曾在深夜裡徬徨失措的人。還有代表作之一的曹麗娟《 #童女之舞》,收錄四篇短、中篇小說,〈童女之舞〉寫一對青春正盛的女孩對友情與愛情的想望和探索,少年情感焚燒著彼此的相遇,一段生死知己的離離散散,勾勒著最初的青春花朵盛開;〈關於她的白髮及其他〉獲聯合文學中篇小說推薦獎,寫 Tomboy 的掙扎、生命風化與悲涼,文字之中處處顯見曹麗娟的書寫才華;〈斷裂〉以短篇幅的形式,表達了一個黑色幽默般的的同性愛情故事,沒有看到最後,不會明白一切對話營造如何精彩;〈在父名之下〉刻劃情感的悲傷,更洞悉人性的生離死別,家族裡唯一的兒子,不容於世的性向,被父親亂棍驅逐,是對生命所有期待而錯亂的荒謬與無奈,父親逝去,所有的一切亦如風飛揚。
詩人王天寬的混血文集《 #告別等於死去一點點》也令人相當好奇,熱愛電影、受過戲劇訓練的他,文字充滿了影像與劇場感,點到為止的抒情,卻穿插著懸疑的氣氛,巧妙運用了數字七,這數字彷彿是從無數歐美電視劇、電影裡擷取出來的凶案現場籠統印象所留下的印記。整本文集也像是精心佈置的一個迷魂陣,以〈七〉為名的篇章拆成七段,隔開了像似存在又不存在的七個房間,每打開一個房門,你就得到了某些真相。年輕作家高博倫《 #其實應該是壞掉了》是十則後青春時期關於「性」與「衰老」的故事,偶爾溫暖,偶爾黑暗,偶爾帶著痛感,好多年前眾主角們隱藏在城市一角掙扎活著,他們被逼視恐懼、回憶苦痛;陷於霸凌和反霸凌、家暴、傷害的反覆迴圈裡。他們說原諒容易,但忘記很困難;他們不怕不愛,只怕不懂得愛。愛與婚姻、性別與認同;青春和蒼老對話、死亡和新生交纏,探索之芽從暗處鑽出縫隙,在看不到的地方發光,直到亮光散去,沒入黑暗。
最後一本小而美的精裝書《 #愛麗絲夢遊仙境》此一版本也值得喜愛這個故事的讀者收藏,復刻了 1865 年初版 Tenniel 爵士的 42 幅典雅插圖,1862 年一位害羞、講話還會結結巴巴的牛津數學家 Charles Lutwidge Dodgson 創造了一個奇幻國度,對三位女孩講述了一個小女孩掉落兔子洞的故事,就這樣開始了愛麗絲的不朽冒險之旅,三年後他終於以筆名 Lewis Carroll 出版《愛麗絲夢遊仙境》,「愛麗絲」從此成為英國文學中最受歡迎的女主角之一,再加上紅心王后、獅鷲獸、柴郡貓、假龜和瘋帽匠等奇特角色,構成了一本充滿諷刺與魅力的文學作品。
巴 斯克 夢遊 花 境 在 蕭瑟寡人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假使他們與你我並沒有那麼不同】
幾天前有一則新聞是這樣的,苗栗有一名中年單身女子急著去銀行匯款,行員察覺她神色有異,通知保七員警協助瞭解,果然又是幾年前就出現過的詐騙招數:英俊美軍將軍遭困,亟需匯款解圍,自由了就會來台灣與她成婚。
這條新聞真的沒什麼「新」的成分,重複出現的詐騙事件裡比較不一樣的地方、大概也是被當成新聞點強調的地方,是女子堅持相信對方是真的;於是保七警員只好輪流展開馬拉松式勸說,勸了兩個多小時,而且攤開許多相同詐騙案例的筆錄,才終於說服女子,打消了匯款的念頭。
根據新聞的報導,假如不是記者的主觀揣測,女子認為,如果匯了1850美元,就算真的是詐騙,起碼求一個心安:那個與自己通信的人,也許真的遇到了困難。更何況,如果成功了,他會來與自己見面。
1850美元,不是掉到水裡,而是維持著一個美好幻夢的可能性。
在這裡,並不是或然率的問題,而是1與0的競和。賭上的,是全然真心的相信。
既然如此,那麼我猜想,真正勸住她的,並不是保七警員們的苦口婆心,而是一字攤開的事證裡,每個同類型詐騙的相似性。
「啊,原來我不是那唯一的一個…」
這件事真正叫她死心了。
在新聞的框架裡,結語是善心的員警打消了受害者匯款的念頭、阻止一件即將發生的受害案件;不過在我眼裡看見的,是一個女子內心的幻夢就此被無情打碎了。
而我知道她不會就此振作起來。她只會更悲傷,在某一個時刻攀附到另一個危險的夢境裡。
*
就在新聞的隔天,我在天下獨立評論讀到了一篇匿名者的投書,名為《我如何繼續愛著篤信妙禪的太太》。裡面提到,這位匿名者有很長一段時間在中國經商,聚少離多的妻子經介紹加入了如來宗,等到他被妻子引介參加之後,很快地發覺了這個信仰團體在教義上以及組織經營規範上的種種疑點,但讓他最痛苦的是,他的妻子卻深信不疑。
信仰的本質是與理性無涉的。對於一個在教義上與組織管理上種種啟人疑竇的宗教團體而言,你可以像揭發詐騙一樣舉出種種事證,但是陷入其中的人要怎樣相信、怎樣解讀,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這件事並沒有像前一個新聞裡兩小時的勸說與說服讓一個身陷詐騙的人清醒那樣的happy(sad) ending。讓陷入愛情幻想的人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個人時,他的幻夢就必須殘酷地甦醒。但是,宗教信仰就沒那麼簡單了。
匿名者在文中寫道:
「…因為即便外在有再多的聲音告訴她那是邪魔歪道,她處在『心盲』狀態之下,與其說她無法相信妙禪非正道,或者可以說,她無法相信自己長久以來所投入追隨的價值體系都是假的,因為那隨之而來的信念崩解與價值觀碎裂,實在巨大叫人難以負荷,當社會輿論千夫所指的壓力窘境下,她可能更需要捍衛自己的信念體系,更加難以放手,聽進其他的聲音與可能。…」
與其說,這是信仰的問題,不如說,這是一個脆弱的心,沒有辦法再從好不容易找到的棲身之所裡再度被放逐的問題。
我們之所以選擇相信某些事物,其原因與過程都是很複雜、隨機,而且沒有規則可言的。當我們的信仰,與外在的主流意見、或是內心的質疑產生了矛盾,每個人面對與處理衝突矛盾的方式,也完全不同。
在這裡我想可以進入今天的主題了(假如到這裡你還有耐性讀下去的話,我衷心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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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之前,我非常喜歡的粉絲頁「哲生原力」的經營者張哲生老師,針對今年的國慶主視覺設計發表了看法。簡而言之,他對於今年國慶主視覺設計(或許是刻意)忽略了中華民國國旗與國徽等視覺元素感到強烈的不滿。在他的文章裡他用了強硬的措辭表示:「…你如果不認同我的看法,請直接略過就好,但只要你的留言讓我覺得你不認同中華民國,我不會跟你多廢話,封鎖會是我送給你的最後禮物,因為我不想和不認同我的國家的人有任何交流。」
這個事件以及後來潮水般的留言回覆導致事件呈現了許多不同的層次,包括國家慶典主視覺是不是一定要有國旗的問題、國慶主視覺的設計者是否一定反應了執政者思維與品味喜好的問題、設計者沒有必要為目前國家認同分歧的狀況負責的辯護等等,這個議題過於複雜,我也不是設計專業人士,對我來說比較關注的問題是:
目前,在這個國家(先假設我們是一個國家)裡,還有多少人毫不猶豫地認同中華民國是他的國家、青天白日滿地紅是他的國旗?
坦白說,光這問題就夠複雜而頭大了。
決定博士論文主題的時候,我知道我一定會寫外省人,但是到底要不要處理「認同」這個主題讓我很拿不定主意,經過幾天爬了很多的文獻之後,我果斷地放棄處理認同的主題,因為我可沒另一個十年來把論文完成。
老實說,像台灣這樣一個國家(對還是先假設)裡對於國名、國旗、國土範圍與自我認同如此嚴重分歧的狀況,在全世界真的很少有。巴勒斯坦沒有、庫德斯坦沒有、巴斯克自治區沒有、加泰隆尼亞沒有、奎北克沒有、南蘇丹也沒有…
更複雜的是,認同中華民國的人,不一定主張統一、也不一定反共;就好像認同台灣勝於中華民國的人,你也不能直接把他們歸類為獨派一樣。台灣的認同政治,就是這麼複雜而千絲萬縷。
所以我再說一次,我沒有能力處理認同的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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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六年級生,1987年解嚴時我九歲,有經歷過那段時間的人都知道,這個國家並不是一夜解嚴的,我們並沒有像推倒柏林圍牆一樣,在一夜間全國人民被解放,街上燃放鞭炮、大家走出室外互相祝賀。
沒有的,解嚴後幾年政治氣氛依然緊張、是一步步隨著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例廢除、刑法一百條廢除、黨禁、報禁解除、警總走入歷史…等等一連串過程中,台灣人民才一步步從禁錮中逐步鬆綁,等到我覺得台灣的氣氛開始大不相同,人們能夠自由地眾聲喧嘩--那已經是1993年我國三的事了。
我無意回顧往事,我只是想解釋,我如何從一個「中華民國信仰」的忠實信徒,開始一步一步瓦解了那些神話體系與黨國史觀。那是一個極度緩慢的過程,大約花了我三十年。直到我前三四年為了博士論文處理大量戒嚴時期史料文獻時,我仍然時時處在「原來連這些都是騙人的!」的深度震驚中。
回到主題。被詐騙是一回事、信仰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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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介紹真正的中華民國國民,我的父親。民國十七年我的父親出生在真正由中華民國統治的安徽省蕪湖縣,到他二十一歲跟著國民黨部隊敗逃撤退金門為止,中華民國是一個(大體上)實質控制中國大陸地區中原各省(當然還要扣掉很多日本佔領、共產黨佔領、地方軍閥割據的時期地域)、被世界各國承認的唯一中國代表。
儘管在那二十一年中,這個國家給他的禮物是不停地逃難與挨餓,但我想,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認同自己,是一個中華民國國民。
他一出生就是中華民國國民,到他前幾年因失智而逐步喪失心智為止,他從來不曾懷疑過這件事。
人生能夠那樣從頭到尾地信仰一件事而毫不懷疑,其實是挺幸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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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沒有那樣的福氣,我的角色更像是被洗腦詐騙了多年之後逐漸醒悟,一路回首只覺得困窘莫名只好以自嘲掩飾自身不堪經驗的受害者。
帥氣的美國將軍沒了,艱困的生活卻不會停止。
中華民國這個空虛的頭銜我不會再買帳了,可是接下來的路才是真正艱辛。
寧可相信一個虛假的美國將軍,是因為真實世界的生活很辛苦,要努力跟人打交道、要勇敢面對別人不喜歡自己、嘲笑自己、漠視自己,以及來自各個角落暗處不知何時射來的惡意。虛假的美國將軍很美好,他只會跟你說好話,即便你大概知道他是想要你的錢,你還是告訴自己,也許有那麼一點點的機率,他會帥氣地開著飛機,把你從無聊的生活中救走。
抱著中華民國這個虛假的空殼很安全,起碼只要我們暫時抱著out of nowhere的平安魔法咒語"九二共識"、"一個中國",就暫時不會有胖虎的欺負。因為一旦拋下了這個空殼,我們就必須真正地面對我們沒有朋友的事實、以及被欺負了,根本不會有人來幫我的事實。只要暫時不被欺負,我們就可以假裝沒有這件事。
因為真相很傷人,所以即便知道是詐騙,我們還是不想從美夢中醒來。這不是苗栗一位中年單身婦女的幻夢,這是由2300萬人共同撐起的幻夢,你可以把他想像成電影"Inception"裡面的集體作夢,只是它是一個規模超大的集體夢party而已。
我們要不要醒來?何時醒來?醒來以後該怎麼辦?這些問題都讓人不舒服,我知道。
可是現實世界不會因為我們一直夢遊而變好,相反地,在我們持續作夢的時間裡,現實世界,就如同你偶而看見的國際新聞裡述說的那樣,變得越來越嚴峻。也許,有一天我們就在作夢中被胖虎吞噬掉。而在那前一刻,被胖虎暴打的小夫,血漬還留在我們臉上。
我們想要醒來,這件事需要勇氣,還需要更大的耐心,因為,我們有責任去說服那些不想醒的人。
有人說過:「裝睡的人叫不醒。」因為他不是真的睡著,他是抗拒醒著。
這件事回到我們一直強調的主題。被詐騙是一回事、信仰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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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坐公車的時候,我常常會遇到從南京東路會所結束活動,搭公車回家的紫衣人。他們穿著紫色的恤衫、背上大大的一個「禪」字。我知道他們是如來宗的信徒,但是說真的,那些八卦雜誌上誇張的斂財新聞、神秘的下線制度,實在很難跟眼前這群人劃上什麼關連。
除開紫色的外衣,他們就是一群隨處都看得見的中年歐吉桑與中年婦女,回去的路上會在超市帶一條蘿蔔回家煮湯,會走進便利商店把這個月的水電瓦斯帳單繳一繳。回家會問小孩功課寫完了沒?洗澡了沒?聯絡簿拿出來簽一簽…我實在很難把他們聯想成什麼張牙舞爪的邪教團體瘋狂信徒。
無論這個團體有多少備受爭議的部分,但至少我想,這個信仰在他們內心裡最脆弱的部分,得到了一種寬慰或是支持吧!就算你相信,這個信仰是有問題的,我們又如何為他決定,這個信仰終究會害了他呢?
我說真的,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權利去剝奪別人的信仰,只因為我有充分的證據去證明這個信仰會害他喪失錢財、身體自主,甚至性命。這不是我能處理的問題。
認同與信仰,在某種程度上都是一樣千絲萬縷而無端棘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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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地,我的父親也好、張哲生也好,這個國家(OK你知道的)還是有很多人把中華民國當成信仰的。而信仰的本質與理性是無涉的。
用一句簡單的「華腦」,我們可以快速地把許多人貼上標籤、刻板印象,這是多麼省時省力的事啊!因為他是華腦,所以他就會怎樣怎樣。一筆帶過忽略了他作為一個思考主體的選擇與困惑、經驗與記憶、克服內外失調與自我說服的歷程,這是多麼廉價而輕慢的判斷。
把與自己意見不合的他者平面化、標籤化,將對方刻畫成皮下注射的動物、單面向、單細胞--這是我們可以無情地將異己者送進毒氣室的前置作業。
這是民主社會走向法西斯的前奏。不需我多提醒:不論是優生學觀點的種族清洗主張、或是將六百萬猶太人分批高效率送進毒氣室的流程,每一個環節都是高度理性的執行成果。
用理性的手段來處理認同與信仰這種議題,或許就是我們一直沒有進展的原因。
假如放下了國族認同與信仰歧異,你能視他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尊重他的信仰嗎?
你能像投稿獨立評論的那位匿名作者一樣,即便無法勸服妻子放棄如來宗,還是依然愛她嗎?
我能愛著我父親的,唯有這件事我毫不懷疑。
對了,愛也是與理性無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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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楊德昌導演作品《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A Brighter Summer Day, 1991)中的角色Honey,由林鴻銘飾演。
我說不出為什麼我要放這張圖,我直覺地就想到這張圖。對我來說,Honey這個角色是楊德昌創造出來,做為外省第二代小孩很多精神面事物凝結而成的理想型人物,有忠貞的信仰與悲壯的結局。他直到死的那一刻都筆挺地穿戴著寫著「中華民國海軍」的軍帽與海軍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