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六公視劇集《#斯卡羅》首播引起廣泛討論,然而,鄭有傑執導的《#親愛的房客》也悄悄於昨日在 #Netflix 全新上架,今日則來到台灣電影類排行榜第六名的位置。藉此重新聊聊這部片和當時專訪演員 #莫子儀 的過程,提供影迷讀者參考。
猶記得去年 10 月中初見莫子儀,映入腦海中的是雙沈穩的眼眸,平靜底下似能穿透人心,勾動他者。莫子儀 20 餘年的表演生涯,走過劇場、橫越電視、跨足電影,飾演角色無數,如同志、鋼琴家、父親、黑道等等,這些角色交互作用,不斷疊合,進而積累成莫子儀的底蘊,在些許抑鬱中混合了幾分堅定,深似海、穩如山,成難忘的獨特氣質。
這些氣質讓莫子儀不僅是帥,不媚俗、不流氣,年屆不惑的莫子儀真的很「好看」。
見面之前對莫子儀沒有太多想法,聊了一個小時後,發現自己由衷欣賞莫子儀,騎車回家路上腦子轉啊轉,想梳理這份喜歡在哪,而後發現,是莫子儀言談中散發出希臘悲劇的特質吸引我,尤其聽到莫子儀說唯一感興趣的是劇本好不好,有沒有能力演好,至於表演之外的事情幾乎都沒興趣,甚至稱自己是「對賺錢沒興趣的人」。
在當代快節奏的工作環境中,製作公司只提供大綱時,莫子儀基本上都不會接演,在沒有看到完整劇本以及對劇組不夠認識的情況下,瞎子摸象為了賺錢而接戲,對莫子儀來說是對「表演」的不負責任,也因此推掉許多工作機會、商業活動,甚至是拒絕走紅毯,「叛逆的」與資本主義相抗衡,對公司來說,這就是「難搞」,但對劇本、工作細節的剛正不阿,則是演員需要的「高要求」。
於是莫子儀在去年台北電影獎拿下影帝的致詞時說:「我是一個非常難搞、又高要求的演員。」
不過,身處娛樂產業的體系中,本身就是資本主義的搖籃。娛樂產業慣於造神,打造一個可供大眾膜拜的「明星商品」,期望日進斗金,明星、媒體、經紀公司等等,共築美好的幻想泡泡,提供各階級的人避世的方法,不斷循環。身為演員,或更近一步說,若身為商業演員,該怎麼面對這樣的矛與盾?
莫子儀回答我:「我努力抵抗所有的不平等,我覺得生而為人是平等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我抗拒我成功、出名就好像比別人厲害,所有跟資本主義有關的事情我都很掙扎,我只想要好好當演員,但是演員不面對媒體,不做演員該做的事,就會遍體鱗傷,我自己處在這個體系、這個世界當中,再怎麼抗拒都逃脫不了,因此很痛苦。」
莫子儀在演員的道路上,不斷迷惘、探問、質疑、否定、沮喪,甚至是想放棄,而經過數十年的時間,莫子儀在自我與體系間拉扯搖擺的風雨中仍舊挺過來,這當中支撐莫子儀的,是對表演的使命感。
「我知道我可以做『表演』這件事,我能透過表演讓世上人們的故事被看見,對我來講是最重要的。或許因為自己活在世上經歷過孤單、害怕和痛苦,但曾經被不同的人陪伴過,我就覺得當我有能力的時候應該要同樣的付出,陪伴這個世界和社會同樣感到恐懼、孤獨的人,給這些人溫暖。」莫子儀堅定的說。
通過這樣的時期,莫子儀返璞歸真,提煉出自己的人生哲學:「這是我自己選擇的天堂路,不會有人同情,這是我選擇對這個世界抗爭的方式,其實到現在一直都是,我不斷定位自己,在做為演員這件事情上,不斷跟社會抗爭,自由、平等和人的價值我一直謹記在心,我覺得我會持續抗爭下去。」
或許可以說莫子儀是用演員身份,投入拍戲反抗自己所不認同的事,從原先在演藝圈光鮮亮麗的浮光中困鬥,到現今善用影像去傳遞美好價值,影像就成了莫子儀反擊不公的利刃。
而莫子儀在《親愛的房客》透過扮演同志角色輕柔陪伴同志群體,希冀讓同志朋友們感到不孤單,對莫子儀來說,這正是做演員的最大意義:「回想起來這也是為什麼我到現在沒有真的放棄。我覺得既然我能夠做這件事情,我就要努力付出自己,陪伴世界上的人。」
與「人」相處,找到「人」在世上的位置,是莫子儀在乎的。不管是劇場、電視或電影,對莫子儀來說僅是平台的不同,雖然空間與場域相異,但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理解人」才能找到「角色」,莫子儀說:「這些演出都有同樣重要的東西,就是角色。各形式的戲劇都是在講人的故事,最重要的就是『人』,所以表演最重要的還是要回到人身上。」
當一個人 20 幾年都在磨一劍,痛苦與熱愛的事物不斷交互作用,而後找到存在的意義,這是最吸引我的特質。此外,他人眼裡功成名就的莫子儀,話語間仍舊流露謙虛,也讓我相當佩服(莫子儀的謙虛是真誠的,這點在全文中有詳談)。
回看莫子儀口中的自己,與卡繆(Albert Camus)解讀希臘神話的薛西弗斯有幾分相似,薛西弗斯得罪眾神,受罰必須不斷將巨石推到山頂、巨石又滾落山腳,不斷輪迴。而莫子儀在熱愛的「表演」當中,不停碰觸厭惡的資本主義,在疑惑中甘願地持續朝向下一個傷口前進。雖然薛西弗斯是被動受罰,莫子儀是主動找苦痛,但兩人不約而同都在反覆體驗的徒勞、荒謬當中,找到自我的勝利,做生命的主人,而後看見光。
「生命的意義在於過程。」莫子儀是自我矛盾的演員,卻在時間的淘洗下,沖刷出希臘悲劇式的衝突美感,在表演藝術/娛樂產業的路上滿目瘡痍仍奮勇作戰,這份姿態,是謂迷人。
當每個明星都在經營社群、拼粉絲數量、觀看數字時,莫子儀的老派以及對表演的信念,使他成為新時代雋永且彌新的存在,娛樂產業需要的是明星,但表演藝術需要的是莫子儀。
📝專訪《親愛的房客》莫子儀,全文請點👉https://bit.ly/2VXt41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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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悲劇意義 在 藝文青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3月號 關於生活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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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喜歡讀哲學,古代的儒佛道家、希臘派系、笛卡兒尼采叔本華到沙特列維納斯,都略略讀過。但在人生順境中讀哲學,凡夫俗子如我,無異錦上添花,讀過就算。理解字義但難以進入深層次理解,原理能勉強記取,細節卻可以說是過目即忘,即使能記住,也只算博文強記,有時拋拋書包點到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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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物慾橫流的太平盛世,哲學定必式微,因為各種似是而非的簡單道理都能容易成立,成功人士的簡單金句式語錄(即使馬雲李嘉誠其人沒有說過)都足以安慰人心,放諸四海皆準。要花時間閱讀艱深晦澀的古典、近代、現代哲學,倒不如專心搵錢,放心玩樂。人人無憂無慮,何需哲學補完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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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逛書店,哲學類書籍越出越多,也越見𣈱銷,大師原著新版有之,高階入門精讀有之,你會疑問:「真有這麼多人喜歡哲學嗎?」這是一個需求問題,因為社會的動盪,生活的跌宕,心靈的無處安託,更多人希望從哲理中找出路,尋覓所謂「真理」,解構難以解釋的稀奇古怪的處境現象。哲學就是這種「時令」的東西,永遠在人心惶惶時扮演著一個角色。正如哲學的發掘點,往往也在人生低谷處:蘇格拉底的不虔誠罪以致飲下毒酒、笛卡兒終身對科學和宗教的思想掙扎、叔本華的家庭悲劇和終身孤寂、列維納斯的戰爭傷痕、盧梭面對的迫害和長久逃亡、尼采飽受疾病煎熬和精神崩潰。人性和智慧的光輝,在陽光普照時未必能時時彰顯,在黑暗深淵才能大放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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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一段時間處於人生低谷,重讀起哲學論述,別有一番體會,更能通過人生歷練,套用當中的邏輯和意義。當每個朋友都說著安慰的話語時,哲學更能把我抽離於不安煩擾。因為哲人的智慧,往往能為人提供新鮮的思考角度:「啊?原來可以用這個方法去想事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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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說:「你凝視着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着你。」一般人解讀負面,以為是要避開心魔的意思。身處深淵的人細想,卻是必須身處深淵,才能好好凝視自身和世界的意味,是不幸中的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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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哲學〉
柳俊江 @ryanlau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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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號《藝文青》已上架,可在7-11便利店、OK便利店以及各大書報攤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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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俊江 #專欄 #關於生活 #藝文青3月號 #藝文青 #asartisticasyou
希臘悲劇意義 在 康妮可電影影評 connicole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鬼入侵》:
母親遺留下來的夢靨。(有雷)
先後看了《鬼莊園》與《鬼入侵》,覺得還是《鬼入侵》的故事比較有層次,分析起來也比較有趣。《鬼入侵》大幅改編自同名小說,影集內容大致上是說一家七口的家庭搬進了怪事接連發生的希爾莊園,後來在媽媽自殺後,爸爸帶著五個孩子連夜逃跑。原本以為事情就此落幕,誰知道小女兒長大成人後回到莊園自殺,因此又喚起了剩餘五位家人對於往事的回憶。
先說,這篇影評不會討論哪幕有隱藏的鬼、結局中路克到底有沒有逃離紅房間的魔爪,或者是鬼怪與心理疾病的關聯。我就只是單純想要分享一下我自己對於影集中「母親」的分析。
➡️「淺看 “母親”」
對於西洋文學有涉獵的觀眾或許對於「缺席的母親」並不陌生。所謂「缺席的母親」,指的是文學作品中死去或者是未被提及的母親角色,比方說灰姑娘與白雪公主的生母、《李爾王》中的皇后、《卡蜜拉》、《科學怪人》、《小美人魚》、《小鹿斑比》、《美女與野獸》⋯⋯等作品。除了缺席的母親,也有所謂「可怕的母親」(monstrous mother),比方說希臘悲劇中的美狄亞、梅杜莎,或是《哈姆雷特》中的母后。而西洋文學除了關心真實存在的母親,也將觸手伸向尚未成形的母親:那些還沒有成為人母的年輕女性與不具備母性的女人。這些有能力成為母親但卻不是母親的女性們,在作家的筆下成了對社會具有威脅的反派,比如說《德古拉》中專門殘害孩童的吸血鬼露西。
以恐怖或驚悚為題材的影視作品中向來充斥可怕的母親,例如《逃》與《神鬼第六感》。而《鬼入侵》中這位先後殺害了兩位孩子的母親自然也落在這一類別中。《鬼入侵》的影集從一開始就替觀眾打下對於母親麗芙的第一印象:可怕、危險、有害、瘋狂。劇中的母親第一次出場時便是以鬼魅的形象示人,而觀眾的任務就是必須與克蘭一家人一起在恐懼中逃出麗芙的魔爪。在劇本的引導之下,觀眾自然必須將「母親」視為「幸福與和樂」的敵人。這樣的母親角色,可以理解成是母性的反轉(「保護、養育」到「侵害、謀殺」),也可以解讀為孩子與母親之間複雜的關係(孩子生活的安定程度取決於離母親有多遠),雖然難免讓人覺得劇本對母親一職有所歧視,但實際上看來頗有意思。
➡️「房子與母親」
影集中,麗芙曾將希爾莊園比喻作一具身體。將房子比擬為人體,這個概念在後現代小說與故事中也相當常見。《鬼入侵》中,紅房間被娜兒描述為「房子的心臟,喔,不是心臟,是胃」,但我倒覺得這比喻並不完全恰當。
就某種程度上來說,將紅房間比喻作房子的胃臟並無不妥。胃臟負責消化食物,以利腸道吸收,而這正是紅房間的主要功用:消化房子裡的居住者。「胃」這個概念,以文學分析的角度來看,還有另一層意義:將「外來」的事物「內化」。但有鑒於希爾莊園在影集中是由女性(更正確的來說應該是女鬼)主掌的房屋,我傾向於將房屋視為女性的身體。也因為如此,我認為紅房間更適合被解讀成是逆向的子宮:一個將外來物的生命榨乾後加以吸收的器官。比起胃只是單純的將事物吸收,子宮的另一層含義是賦予新生、將一個生命轉換並交託於另一個空間,因此「逆向的子宮」或許更能解釋紅房間對於生命的侵害。
➡️「遺留人間的鬼魂」
在《鬼入侵》的原著小說中,讀者其實不敢肯定這些靈異現象究竟是主角自己精神失常所產生的幻覺,還是真有其事。在影集中,鬼魂似乎是真實存在的,但假如不是呢?假如希爾莊園沒有鬧鬼,克蘭一家也沒有遭受亡靈糾纏,那麼劇中的鬼魅又該如何解讀?我自己的看法是,鬼魅是那些揮之不去的往事。鬼或許不是真的,但是事件所留下的創傷與陰影倒是無比真實。
對克蘭家的五個小孩來說,那個糾纏著他們不放的鬼魂,恰好是自己的母親。英文的haunting,除了可以指「鬧鬼的」,也可以用來描述令人感受強烈、在心頭久久縈繞的事物;在《鬼入侵》中,除了房子本身,孩子們的心靈也像是鬧了鬼一樣,即便長大成人也擺脫不了母親當時對他們造成的心理創傷。《鬼入侵》中的「鬼」,其實也就只是象徵了「母親的遺毒」。
母親麗芙的死,籠罩了五個孩子。麗芙的靈異體驗,使得長子史蒂芬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以理性、科學的方式解構超自然現象,因為相信媽媽精神崩潰,總比相信媽媽被鬼附身容易。麗芙死後經過修復的容貌,促使了長女雪莉成為禮儀師。體質敏感的席兒,因為麗芙的一番話,從此戴上手套,斷絕與人的肢體接觸。至於曾與母親一起待在紅房間裡參加茶會的雙胞胎,小女兒娜兒從此意識到了自己終將死亡的事實,最終以同樣的方式步上了母親的後塵。而小兒子路克則是在成年後,彷彿像是想要完成母親當時未成功的流程似的,拼了命的毒害自己。麗芙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伴隨(或糾纏)著孩子們長大成人。
把鬼魂當作是超自然的恐怖現象也好,當成是生命中那些沒有解開的心結也罷,《鬼入侵》非常優雅的剖析了家人間的矛盾與摩擦。
#鬼入侵 #康妮可 #Netlfix #Netflix影集 #恐怖影集 #劇評 #影評 #觀影心得 #HauntingOfHillH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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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thenewslens.com/article/54607
2016/11/21, 藝文
作者:朱建豪
從《你的名字》看見古希臘悲劇的華麗復興
對於坊間諸多影評家而言,這是一部不得了的藝術式愛情片、或是帶著濃厚日本風格的文
化片。那對我而言呢?我看見的卻是一場古希臘悲劇的華麗復興。
這樣說是否會顯得太過浮誇了一點?首先,必須先讓大家知道什麼是悲劇:「悲劇,它是
故事中主要的角色在歷經一連串痛苦折磨後最終的結果,身心仍舊是蒙受災難的,但可貴
的是,在趨於毀滅的同時,主角獲得了心靈的純淨,觀眾也隨著悟到人生求真、求善、求
美的真諦。真正的美與智慧是不容摧毀的,這就是悲劇的本質(註一)。」
如果你看完以上這段文字依然覺得一頭霧水,那麼且容我試圖為這部電影拉高至更高維度
的藝術水平從悲劇到底是什麼?以及為何我認為《你的名字》是一部悲劇作品開始講
起。
最早對於「悲劇」這個表演形式做出理論界定的,當屬遠在2,000年前古希臘的哲學家亞
里斯多德(Aristotle)。他認為「最高境界的藝術,並不以抒情為滿足,應該在抒情之
外,還能實現理智或理性的條件(例如我們欣賞交響樂,不僅要注意到和諧的程度、節奏
的次序,還要注意到樂章的結構和發展)。只有這個理智或理性的條件充分實現以後,藝
術使人快樂的效果才算達到最高點(註二)。」
亞里斯多德在其著作《詩學》第六章,對於悲劇提出明確的定義:「悲劇是對一個嚴肅、
完備、有一定長度的行動之摹仿。??並藉由引發哀憐與顫慄之情,最終得以淨化。」換句
話說,亞里斯多德認為,悲劇的終極使命,是要讓人的心理獲得「淨化」(Catharsis,
朱光潛譯為「宣洩」)的效果;而達至此目的的手段,便必須激發「哀憐」(Eleon)和
「顫慄」(Phobos)二者的情緒不可。「但亞氏這部分語焉不詳,究竟哀憐和顫慄是如何
發生作用?它們淨化的是什麼情緒?千百年來,關於亞氏淨化論的詮釋,爭論不休,一直
沒有定案(註三)。」所以,我們只能透過前後文的分析與推敲,找出較為合理的解釋。
淨化的效果如何產生?亞里斯多德認為悲劇所描寫的主題,並不在於道德層次上的善惡報
應之因果關係,而是在於無論好人壞人都會犯錯,而他認為那些劇中人應當介於善與惡之
間。
所以在劇情的佈局上,亞里斯多德認為,悲劇不應出現以下三種安排:
一、不該讓好人有壞結局,因為好人有壞結局會招致反感。
二、不該讓壞人有好結局,如此便不能打動人的慈善之心。
三、不該讓壞人由順境轉往逆境,因為那不過是罪有應得。
迴避上述的三種安排,「哀憐」與「顫慄」才有機會在情結的設計上被激發:哀憐之對象
是那些倒楣的劇中人,他之所以深陷厄運,可能只是因為一時糊塗犯了錯誤,才導致一連
串不幸的事件發生,故心生哀憐之情。顫慄之對象是觀眾自己,因為那位倒楣劇中人與自
己的處境,兩者之間有可能會再現,故進而擔憂這種楣運也會降臨在自己的身上,而激發
了顫慄。簡言之,亞里斯多德認為,「哀憐」是由一個人遭受不應遭受的厄運所引起的;
「顫慄」則是由這個遭受厄運的人與我們的相似所引起的。
讓我們重返《你的名字》的電影情節中,我們能發現男主角阿瀧與女主角三葉在人物的性
格上,的確是無法被傳統或世俗的善惡觀給明確分類的,甚至在他們身上,也根本沒有所
謂的善惡可言。在劇情的布局上,我們會因為電影前半段大量靈魂互換的有趣情節,而對
三葉這位角色產生感情,所以在之後的隕石毀村事件,大家對這位角色「死亡」的劇情走
向倍感「驚奇」的同時,也會因為不捨,而對三葉產生同情與哀憐。然而,這個劇情走向
之「驚奇」,也讓我們不免地在這麽歡樂的日常慶典之下,居然能於瞬息間導致五百多人
罹難,因此,我們會對天地不仁之下的生命無常,感到無比的震撼與顫慄。
筆者在前一段特別反覆強調了「驚奇」(Wonder),驚奇對於亞里斯多德而言,算是位居
其哲學思想的核心地位。對他而言,悲劇要如何使得「哀憐」與「顫慄」此二者元素擁有
驚奇之感,就特別顯得關鍵。亞理斯多德在《詩學》第六章曾提示:
悲劇最令人感動的情節部分是-急轉與認出。
「急轉」,乃指行動事件從一個方向突然地轉往相反的方向發展,從幸到不幸,或從不幸
到幸,都算是行動之急轉。「認出」,指從無知到知之轉變;較好的認出應是使急轉隨之
發生。悲劇主角從無知到知,認出了事件之真相,劇情立即急轉直下(從幸到不幸)或急
轉直上(從不幸到幸),令人產生哀憐與顫慄之情(註四)。
所以再對應回電影中的橋段,當阿瀧有一天發現,自己好像再也沒有和三葉交換身體時,
困惑之下踏上查明真相的旅程,以及企圖扭轉過去時間線的因果時,即是所謂的「急轉」
;而當他發現,他靈魂互換後,「夢境」中的村落其實早在三年前毀於一旦時,即是所謂
的「認出」。
以上便是筆者認為《你的名字》此一電影情節中的悲劇元素,至於各位在心靈上有沒有體
驗到亞里斯多德所謂的「淨化」效果呢?可能只有當走出電影院那一剎那的你在精神上最
清楚。至少對我而言,這部電影最後走向的結局,即使阿瀧和三葉二人救援村落的行動宣
告成功,但他們也因為命運的捉弄,而無法在最後認出彼此,使得這齣《你的名字》既沒
有淪為膚淺的喜劇,也不會是讓人洩氣的慘劇,所以我認為,導演在結局算是處理得非常
漂亮。
以上僅是關於「悲劇」的部分,然而我在標題使用的完整名稱卻是「古希臘悲劇」,那就
必須把遠在兩千年前雅典當時流行的悲劇表演,與後世的悲劇明確地釐清。
西方文明發展至今兩千多年,在戲劇的成就上世人有目共賭。然而,大家通常將古希臘的
雅典視為悲劇的誕生之所,亞里斯多德的《詩學》更被研究戲劇的後人,視作最具有代表
性的戲劇理論之一。直到莎士比亞的出現,其在悲劇創作的貢獻,讓16世紀被視為悲劇創
作史上的第二波高峰。然而,西元1844年,有一位非常熱衷於悲劇,其理論也影響後世極
大的哲學家誕生於世,他不僅將亞里斯多德的悲劇理論斥之為「誤解」了古希臘悲劇,更
否定了莎士比亞在悲劇創作方面的至高成就。
這個人就是尼采(F. Nietzsche),自詡為人類兩千年來,第一位真正弄懂悲劇精神是什
麼的哲學家。尼采是怎麼看待這些問題呢?而他認為真正的「悲劇精神」又是什麼?
尼采在他回憶人生的自傳如此寫下:
這就是我所謂的酒神精神,這就是我所指的達到悲劇詩人心理狀態的橋樑。「不要
消解一個人的哀憐和顫慄,不要掃除一個人的危險情緒(此乃亞里斯多德對悲劇的
誤解),而是遠超越哀憐和顫慄,要作為對『變化』本身的永恆喜悅那個含有
對破壞之喜悅的喜悅」??在這個意義上說,我有理由把自己當作第一位悲劇哲學家
也就是說,與悲觀主義完全相反的哲學家(註五)。
從這段文意中推敲,我們可以知道尼采認為,要真正地瞭解古希臘悲劇,必須清楚何謂「
酒神精神」,而亞里斯多德之所以被尼采斥之為誤解了古希臘悲劇,關鍵在於他的淨化理
論與酒神精神相悖。
而尼采之所以認為「莎士比亞是一位不成熟的悲劇作家,全因於他的作品缺乏音樂性(註
六)。」我們都知道莎翁不僅是一名詩人,他的戲劇當中更是不乏歌劇作品,怎麼可能會
沒有音樂呢?尼采所謂的「音樂性」到底指的是什麼?
所謂的「酒神精神」,指的即是古希臘神話中的酒神戴奧尼索斯(Dionysus),其在藝術
上所對反的神祇,正是日神阿波羅(Apollo)。「在尼采的著作《悲劇的誕生》中,尼采
對這兩者平衡視之,阿波羅精神表現出一種靜態的美,把蒼茫茫的宇宙化成理性上的清明
世界,並藉其夢幻之馳騁,而後復以無限生命力貫穿於靜性的世界之中,把平面的結構貫
穿而成立體的結構。這種生命的律動,從希臘宗教上的戴奧尼索斯暗示出來。酒神戴奧尼
索斯狂醉後,把深藏於內心的生命力勾引出來,灌注於理性的世界中,而形成音樂、歌舞
的衝動(註七)。
簡言之,尼采認為,酒神精神象徵著的是感性,還有狂醉的精神境界,對應的是非造型藝
術(音樂、舞蹈);而日神精神所象徵的是理性,還有夢幻的精神境界,對應的是造型藝
術(雕刻、繪畫)。尼采主張,唯有酒神精神與日神精神的結合,才能誕生出所謂的藝術
。「尼采發現,單憑美的原則並不能解釋諸如音樂、抒情詩、悲劇等藝術種類的本質,也
不能解釋人的審美需要的根源。所以,有必要在美的原則之外,尋找另外一個原則,由此
提出了日神和酒神的二元衝動說(註八)。」
解釋完「酒神精神」在古希臘悲劇扮演的意義之後,即來到尼采所重視的「音樂性」問題
。「這裏要注意的是,尼采不是說悲劇誕生自音樂,而是認為悲劇誕生自音樂的『精神』
,他的目的不是要像亞里斯多德在詩學中說,悲劇來自不同的韻律,而是從藝術形而上學
理解,悲劇來自叔本華美學和背後的意志(註九)。」這段同時能夠解釋,為何即便莎翁
的歌劇有音樂的存在,仍然被尼采認為音樂性不足了。如果要談好尼采的音樂觀,就必然
會往叔本華(Arthur Schopenhauer)的意志哲學追溯,甚至還可能一路談到康德
(Immanuel Kant)哲學的物自身,然而礙於篇幅所限,我想直接進入尼采的韻律研究即可。
尼采在1870年寫作《悲劇的誕生》期間,對古希臘的音樂理論家亞里士多塞諾斯
(Aristoxenus)的韻律理論展開研究。這裡綜合兩點亞里士多塞諾斯的韻律理論,及對尼
采的啟發:
一、亞氏認為,韻律基本上是關於人如何組織時間:時間本身是不會自己分割自己的,而
必須被人分割。時間本身是一個連續,而人則把時間分割,以便衡量之。
二、所謂韻律是關於時間的分割(division of time)。
「尼采在這些研究中經常反覆強調一點:所謂韻律,是人類克服時間的工具。而且,尼采
根據叔本華的音樂意志論,指出韻律是音樂的中斷。而在荷馬史詩的口傳文化時代,史詩
的格式、韻律,是一種幫助記憶的工具(Mnemotechnik)。於是,有些學者指出,這些研
究對理解或進一步補充《悲劇的誕生》關於音樂與圖像的關係,有重要的意義。其主要的
論點是,酒神的意志,即一種無形的時間流動,通過韻律,被阿波羅的韻律打斷,而這種
韻律是空間性的,於是,空間性的時間單位,則可以成為進一步圖像化或符號化表達的基
礎(註十)。」
讓我們再次回到《你的名字》,電影中有不少關於夢境的哲學辯證,也就是我們到底是醒
著還是夢著?人生與夢境的重疊性有多高?而當我們從夢中真正甦醒時,我們依然能記得
夢境的內容嗎?雖然我們知道這是一段靈魂交換的故事,並非虛構,但在電影中卻不斷提
示這段過程猶如夢境般,可能是一種類潛意識的狀態,這些再再地象徵著阿波羅的精神世
界;而且電影天生註定的視覺特性,本身不就是一門造型藝術嗎?也就是「太陽神精神」
。
雖然電影中有幾個音樂的過場,然而整部電影的音樂性卻不在那裡,而是在於整部電影的
時間線並非是連續性的推進,它其實是被不斷分割重組的從片頭一開始的捷運列車廂
,到後來回歸的劇情主線,即阿瀧與三葉二人互換靈魂之後。然而,這個時間主線看似在
手機備忘錄的掩護下,讓觀眾誤以為是同時進行,實際上,雙邊的日期差了三年之久。最
後因為在三葉(或阿瀧)的努力之下,糸守町小鎮上的人們才安然無恙,劇情又回到正常
的時間線,然後直奔結局。
雖然尼采對韻律的理論,比較傾向於將連貫綿密的時間節點化,尚未極端到主張可以將每
一節點打散開來再重新組合。但只要我們跳脫於故事,不要讓自己置身於劇情世界之中,
以局外人的角度來看,《你的名字》就是一部極度韻律感的音樂性作品,也是所謂的非造
型藝術,即「酒神精神」。
既然《你的名字》可以讓太陽神精神和酒神精神兩個元素同時並存,那麼尼采所謂的古希
臘悲劇,也就於焉誕生了。
而在整部的電影當中,還有一幕滿值得討論的,那便是全劇的最高潮當阿瀧和三葉二
人在破火山型窪地上,繞著圓形外圍高地奔跑,並且不停地呼喊著對方,最後二人終於相
遇,並在彼此手心互相寫下對方的名字(因為擔心夢醒之後會忘記彼此)。之後,三葉的
靈魂(御神體)回歸到自己的體內,便開始「黃昏」後的奔跑為自己和整個小鎮的命
運進行最後的搏鬥時,因為一時分心而被絆倒在斜坡上,還滾了好幾圈。
我認為這一連串的劇情安排、主角的連串行動,正好呼應了古希臘悲劇理論的重要元素:
「在悲劇視角下,行動包含著雙重特性。一方面是自我判斷,衡量利弊,儘可能地預見以
下兩點:實現行為所使用的方式的順序,以及行為的結局;另一方面是在不可理解和未知
方面下賭注,在一個你始終難以理解的領域冒險,進入超自然力量相互較量的遊戲。此時
,你不知道這些力量在與你合作的同時,是否也早已準備好了你的勝利或者失敗(註11)
。」
然而,多數悲劇研究者始終認為,即便看似有勝利與失敗二者不同的結果可以選,但是凌
駕於命運之上的「必然性」,永遠會將你的結局導向失敗的一端。就這點,曾有許多學者
對此討論一個關於思想主體的重要問題,那就是活在悲劇命運中的角色,是否還有著「自
由意志」?而古希臘人始終將悲劇視作現實世界的模仿與縮影,所以也會因此相信悲劇與
現實的界線其實並不明顯,古希臘人也因為這樣而自尋煩惱:「活在悲劇世界裡的我,是
否會因為沒有自由意志,即便再怎麼努力,也掙脫不了命運的操弄?」或許,這也正是三
葉和阿瀧在與宿命一搏時,每一個喘息的當下所會面臨的艱鉅難題。
關於這個問題,來自奧地利的當代古希臘研究者萊斯科(A. Lesky)提出了知名的「雙重
動因理論」:
荷馬史詩裡面的人物行動,有時會引發兩種不同層次的解讀,即人物行為可能會被
解讀為神的啟示和驅使,也可以純粹被解讀為人的動機。這兩者幾乎緊密相連、相
互交錯,以致於無法分割。悲劇人物遭遇到了強加於他、但高於他的一種必然,這
種『必然』通過人物性格變動來引領著他,而悲劇人物會把這種『必然』融入自身
,以至於產生意志和慾望,甚至強烈地渴望做禁忌的事情。此處,在『必然』的決
定之中,又引入了自由的選擇空間,否則主體行為之責任就不能歸咎於主體(註12
)。
幸好,飛驒地方深山小鎮裡的糸守町,村民都活了下來,沒有罹難。
既然說到「黃昏」,不曉得大家還記不記得在電影剛開始時,阿瀧在教室上課,老師提到
的「黃昏之時」?「傍晚非日非夜的這個時段,世界的輪廓會變得模糊,是可能看到非人
之物的時段,世界的輪廓可以比喻成紙帶相黏的交界處,也是兩者唯一有機會短暫交會的
時刻。」在這裡或許可以如此理解,在日文的語言學中,「黃昏」除了指的是某個時
間點與日暮的景色,還能有一種充滿傳統文化色彩的側寫;這其實也是古希臘悲劇的一大
特色:「在悲劇作品的語言中,存在著層次的多樣性,而各種層次之間也有一定的距離—
—同樣一個詞會分屬於不同的語意場,按照它的所屬來看,可以是宗教神學詞彙、法律詞
彙、政治詞彙、公共詞彙或某個行業的詞彙這增加了作品的深度,事實上,也是同時
從不同方面展開的多關語遊戲(註13)。」
以上,便是筆者個人從悲劇、而且還是古希臘悲劇的角度,來看待《你的名字》這部電影
的藝術價值。不過仍必須強調,即便我舉出以上諸多的同質性,但兩者的文化基礎在本質
上仍舊是截然不同的。而《你的名字》在形式上,恐怕永遠無法滿足古希臘悲劇的兩個必
要配備:面具和薩提兒歌詠團。但如果我們暫時忽略形式上的要求,而注重精神的部分,
《你的名字》仍舊蘊含著豐富且大量的古希臘悲劇色彩,而這也正是令筆者之所以愛上此
片的根本原因。
文末,且容我為大家帶來一首組詩,這首詩正是由尼采在1888年為讚揚酒神精神而寫下的
史詩作品《酒神頌》其中的一首,為與電影中的「黃昏」相呼應,而分享給各位:
《太陽西沉了》(註14)
1
你不用長久地焦渴了,
燃燒的心!
希望的諾許已飄在空中,
從陌生的嘴向我頻吹,
浩浩涼風來了??
我正午的烈日猶當空:
歡迎哦!那來臨的,
颯然而至的風,
午後清涼的靈魂!
空氣神奇而潔淨地流逝。
黑夜豈非用斜睨的
媚眼
在打量著我呢???
堅強些,我勇敢的心!
無須問:為了底事?
2
我有生之日!
太陽西沉了。
平靜無瀾的水面
鍍了一層金。
岩石暖融融:
也許正午時分
幸福曾在上面打盹?
如今翠光搖曳,
青紫的深淵還閃動著幸福的神情。
我有生之日!
黃昏降臨。
你半閉的眸子
已經灼紅,
你露水的淚珠
已經晶瑩,
你的愛情的紫霞,
你遲來的臨終福樂
已在白茫茫的海上靜靜移動??
3
死亡的
最隱秘最甘美的享受!
我趕我的路過於匆促嗎?
如今,雙腳乏力了,
你的目光才把我迎候,
你的幸福才把我迎候。
四周只有浪花和蜃景。
滯重的一切
早已沉入藍色的遺忘,
我的小舟如今悠閒地停泊。
風暴和旅行它全已荒疏!
心願和希望已經淹沒,
靈魂和海洋恬然靜臥。
第七重孤寂!
我從未感到
更真切的甜蜜的安逸,
更溫暖的太陽的凝注。
我峰頂的積冰尚未燒紅嗎?
銀閃閃的,輕捷,像一條魚,
我的小舟又將要乘風破浪??
註釋
一、《繽紛青春耀舞台》〈劇場藝術知多少〉:20頁
二、W. Durant:《The Story of Philosophy》,陳文林 譯,台北:志文出版社,1995年
,84頁
三、黃國鉅:《尼采:從酒神到超人》,香港:中華書局,2014年,64頁
四、吳旭時:《論亞里斯多德《詩學》之驚奇概念》,輔仁大學哲學研究所博士生,2016
年,09頁
五、F. Nietzsche:《Ecce Homo》,劉崎 譯,台北:志文出版社,2014年,102頁
六、M. Tanner:《Nietzsche:A Very Short Introduction》,于洋 譯,南京:譯林出
版社,2015年,16頁
七、陳鼓應:《悲劇哲學家尼采》,台北:台灣商務印書館,2014年,14頁
八、F. Nietzsche:《Die Geburt der Tragödie》〈譯者導言:二、日神和酒神〉,周
國平 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4年,09頁
九、黃國鉅:《尼采:從酒神到超人》,香港:中華書局,2014年,110頁
十、黃國鉅:《尼采:從酒神到超人》,香港:中華書局,2014年,114頁
11、J. Vernant:《Mythe Et Tragedie En Grece Ancienne Volumes》,張苗、楊淑嵐
譯,上海:華東師範大學,2016年,32頁
12、A. Lesky:《Gottliche und menschliche Motiuation imhomerischen Epos》,
Heidelberg,1961年
13、J. Vernant:《Mythe Et Tragedie En Grece Ancienne Volumes》,張苗、楊淑嵐
譯,上海:華東師範大學,2016年,29頁
14、F. Nietzsche:《Dionysos-Dithyramben》,孟明 譯,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
2013年,18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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