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回答最多人問的如何面對虧損走出交易低潮保持開心?可能跟七月下旬大盤修正行情有關,讓我來好好回答.月底神單看多了,來看看另類分享文:
首先,如何面對虧損?我記得之前有分享過,也是超級績效裡面提到的:損失是獲利公式裡面的一個函數,是必然的存在.無法移除損失這個函數,只能控制他的大小優化獲利,答案是坦然面對.
虧損說沒感覺是騙人的,我砍損失也是有感,尤其是金額大到一個程度,但我就是把它當學費.下一堂課貴跟不貴取決於自己,但重複一次,這是資產成長必經之路,常常扛下的浮虧也是訓練交易心理素質的重要因素之一,前提是看懂大盤 守紀律.
再來是如何走出低潮保持開心,這是我一路走來不斷強調的主旨,我花長一點篇幅分享,[好好體會相信不只對你的交易 對人生也有幫助].
我主打從不報明牌,只教觀念,了解停損,帶你開心交易,這每天講吧?!老同學都知道也都可以體會,這可以在小朋友聊天室不管盤好盤壞大家都開心聊天略知一二,至於到底甚麼是開心或滿足?新同學或是還需要方向的我想用最簡單人的[身心靈]三構面來分享,你可以怎麼做?而我是怎麼做:
一. 身,也就是物質
這是最簡單開心的階段.資產少的人,沒有其他慾望,只求一頓溫飽或是照顧好家人,有錢付房租,水電網路,小孩學費,保險費房貸等等.所以對於物質生活相對不優渥的人,只要賺錢,就是開心,賠錢就是不開心.因為直接攸關他們能不能吃得飽穿得暖住的好,所以還在這階段的人:[先想辦法顧好自己穩定薪水的工作,行有餘力再拿沒壓力的錢進市場操作,因為市場的一個動盪,都可能使你難過,或是賠掉你辛苦從本薪上面賺的錢.進市場傷荷包,不開心,本末倒置.] 況且市場永遠都在,但你從市場畢業或是心態崩壞,很難再回來.
所以這階段怎麼開心,你有賺錢就帶你在乎的人去吃頓好的,買給自己禮物,看著你喜歡的東西,帶著它穿著它雍有它,你都會開心(不一定很久),是簡單的幸福.
以前看過我分享就知道剛退伍一個月薪水兩萬六吃麵捨不得點燙青菜只切海帶的時期,週五偶有一份嘴邊肉,我就會超級滿足!現在我可以五件tshirt短褲輪流穿就好,costco內褲襪子買30件一樣的,手錶要戴不戴,但我喜歡車,小男生時就愛,看到顏色鮮艷的車分不出來牌子一律叫它法拉利,現在慢慢有能力了 就是慢慢換上去,其實我週間不需要開車,但我看著她,我就是很開心,每個人每個階段喜歡的東西不同,可以試著去擁有,當個目標,達到就會很滿足.不然等到老了,或許這條項鍊你已經可以不用想就買,但那個開心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一定很多人跟我一樣,大學吃momo paradise就期待超久,現在要帶你去吃還在那邊歐唷現在無法吃吃到飽,或是以前看很久很想要的包包,現在要送你你還會考慮說這是大學生在背得這樣.(我去滑水是很常用紅白塑膠袋啦,防水再利用)
不要當守財奴,還是要存錢,不是叫你全花掉.我記得之前一個很強作劑量的學長跟我講過,有些錢你現在不花,以後你也不用花了.況且,錢只是一種人發明的介質.好,講到這邊,可以進到下一個層面.
二. 心,也就是大家常常講的空不空虛,空虛就不開心
你身邊有沒有很多你覺得她很有錢的人,明明一個月賺十幾二十萬,每天在那邊叫叫叫,你都很想扁她!我自己的會計師律師醫生朋友就有人很不開心,常常在講好想要離職一年,去打工換宿,住在山裡或是是海邊,體會人生.但是又不行 因為好不容易爬到那邊,一旦放棄怕回去之前物質不開心的階段,所以卡在那邊,怎麼解?
[心理狀態要滿足,要有活著開心的感覺就要學,要吸收] 從這邊開始已經跟錢無關了.在物質層面滿足之後,我鼓勵大家走出舒適圈,多[學]你不知道的東西,
你們有沒有很常學習了新的知識或習得新的技能後有種大腦吃飽的感覺,走路都覺得有信心?去成品坐一個下午看本你有興趣領域外的書,或是搞懂如何煎出好吃的牛排,正面幾秒多大火反面幾秒,或是第一次學會騎機車開車的悸動,或是搞懂衣服穿搭(不是講購物喔),或是一件不懂的事情,狀態,產業,把它搞懂,心情就會很好很久?這持續性比物質層面都還高!此外,還在工作的人,也可以這樣做:不管是不是自己職責內的事情,你都去學,去發現.比方去發現團隊效率不好的地方加以改善,或是後臺去學習前台在做甚麼,前台去學習後台的流程等等,我相信不只心理滿足,好結果也會一起來,升遷就是你因為你懂更多,更開朗,更適合帶團隊.最後帶回交易者,你有沒有覺得每次檢討發現問題,或是學完新技巧之後,就覺得沒這麼難過,而且信心也建立了?重點是要有成果,不然學的半途而廢,反而會沮喪加倍空虛.
我自己是學潛水後享受的水下美景,學用youtbue學著編輯影片(我是IT白癡),學習烤好吃的豬肉朋友邊吃邊稱讚,學打ps4 最快破主線(我一向不太打電動) ,學調酒同事喝到狂稱讚,學認識山路跟輪胎跑得更安全,學認識跑步正確姿勢後膝蓋腳踝更輕鬆,學腳踏車上卡不要跌倒騎完全程,學multichart程式交易語言,學有效優化自己的交易等等.活到老,學到老,才有活著感覺,不空虛.
三. 靈,也就是靈魂,活著的意義
靈魂是不用吃飯的,你放豪車豪宅山珍海宴在一個失落的靈魂前,我保證她也開心不起來.這也就簡單解釋了為什麼很多有錢人還是煩惱一堆或是臉上很少掛著笑容.靈魂如何得到滿足?除了一部我很喜歡的動畫電影:靈魂急轉彎主打的活在當下,用心體會,我認為還有[創造與認同].簡單的說就是無中生有,打造屬於你自己的東西:好比畫家畫了一幅畫,花藝家插了一盆花 (阿!難怪藝術家都屑金錢不用吃飯?!),或是內省寫了一篇文章,服設想出好作品,漫畫家想出新劇情,公司研發新產品等等.這點我很佩服馬斯克,不斷打造新的東西還影響了社會.再貼近你一點的例子,依照你的想法打造出夢想宅,或是跟你愛的人創造新生命,我相信這層級的滿足跟開心完全是金錢無法取得的! 這也解釋了臉書不管爸媽都喜歡曬嬰兒-它們珍貴的創造.或是幫助弱勢,因此受助的人生活因此變更好,原本不存在的感謝,也都是你創造出來的!這類型的滿足都會持續很久也充滿意義.
再來講認同:只要你的創造受到認同,是金錢無法購買的開心.你學習煮出來的菜餚跟你發明而大家說好吃的菜餚,滿足程度也是不一樣的,這就是受到認同.小到個人作品,大到國家.延續上面例子,你的畫大家說有深度,你插的花大家說漂亮,你的書暢銷,你的產品改變社會,你的裝潢朋友來頻頻稱讚,你的小孩青出於藍拿到市長獎,模範家庭,模範公司等等.國家認同:昨天小戴打贏印度 麒麟雙打拿冠軍,國旗歌一放下去我都流淚了,認同感十足阿!我相信你們也是依樣,真的超級開心跟滿足的.回過頭來講交易者,如果你模仿成功的人賺錢,你會獲得物質上的回報,但如果這套方法是你自己研發的,你就算中間賠錢,也還是處於不會因此不開心,有學到有創造新方法來對付這動態的市場的自信,繼續打下去,對吧?就不會不開心了.
我有個朋友偶爾損出就會自己買食材來發明大餐,或研發新酒種,或是看看屋子想像裝潢最後檢討對帳單,我也差不多.另外我創造了小朋友投資,主打不報明牌,只教觀念,保護你的錢,帶你開心交易.這得到大家的認同,感謝,這對我來講,就是最大的心靈滿足,幫助別人也幫助自己.
最後是我講到爛地的運動,健康,冥想,沒有健康的身體再多財富都沒用,開心不起來,這觀念老生常談,我就不贅述.
今天這篇比較不討論操作技術,主要走內省路線,我相信眾多社團的神單跟各種操作心得已經足以讓各位精進,各位記得去年我靠分享賺錢單推廣小朋友品牌 今年改為只分享虧損單,旨在強化各位同學認知停損的重要與操作的健康心理. 交易是很好玩,也是一輩子的事情,之前停損那篇第二點有分享,一旦陷入虧損負面循環,不但交易綁手綁腳,也會影響後續的操作,萬萬不可!
我相信今天這是一篇任何人在哪個階段都有幫助的心理輔助文,不知不覺打了三千字,覺得有幫助請分享給你在意的人.
此外,在”IG”這篇留言下面Tag兩位你的朋友,我將隨機選一位送出沒有在賣的小朋友Tshirt一件,白色版本,要是不魯願意多給我一件的話.
透過身心靈的物質學習創造,大家一起活得更有意義,穩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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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筆記]說人話,有多重要?
算算,這幾個月下來我大概改了40篇演講稿。加上每篇稿子都來個一修二修三修,之前收到一位夥伴的「N修」版本,心情超激動的。
對著Line我向他喊:「這篇超完美的🎉」
如果此人就在我身邊,我一定會拉著他的手轉圈圈!
我把初稿、和精修多次後的稿件放在一起對照。到底差別在哪裡?讓它們表達出截然不同的感覺?
答案是:我們終於把語言,精煉得像句人話。
什麼是「人話」,舉個簡單的例子好了:
如果你今天是個三歲小孩,想要吃飯你會怎麼表達?
「餓餓。」
簡單有力,聽得懂。
但如果你今天是個30歲的成年人,公司會議已經開超過12點了,你肚子超餓,但基於世俗的繁文禮節,你可能不但沒喊餓,還暗自掐著肚子擠出笑容對老闆點頭:「是,是。老闆說的有道理。」
於是老闆順勢延後放飯時間。
怪誰?
不怪他也不怪你,只能怪我們沒有說人話。
人話,是貼著自己心意,在對方能理解的狀況下所做的表達。
人話,是一種體貼的展現。
參與 #誰語爭鋒 節目錄製幾個月下來,我發現那些能讓觀眾狂按燈打賞的參賽選手,大多是不賣弄艱深語言,願意體貼觀眾的演說者。
那麼,如果原生之初,我們的語言是那麼簡單純粹,為何長大以後這種純淨的語言,卻慢慢消失了呢?
我自己的體悟是,正如心理學俗稱的「知識的詛咒」:當我們習得的知識越來越多,就會不自覺地忘了周圍的人,不見得與我們處於同樣的水平狀態。
對我而言,這不是誰比較聰明或誰比較笨的問題,而是知識/學習造成了人與人之間的隔閡,讓我們忘了,我們曾經都是需要別人體貼的嬰兒......
所以在這一段課程影片中,我舉了自己第一次上電視節目時,與兩位現在當紅的專家同台😆,結果互烙專業語言到製作人想趕我們下台的往事。
不管,你的背景是個專業人員?主管?還是父母?小吃店老闆?社團裡的領導人?.....
讓我們一起記得,當有一天我們站在權力結構比較上層的位置時,還要繼續學習說人話、以及聽別人說話。
表達的終極目標,是讓我們與自己所愛所關心的人,變得更加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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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先生,太樂觀了。六桶冷水會令人清醒?不,我都說過幾個類似的觀點,結果惹來什麼?泛民打手連登招呼呀。因人廢言,乃方塊字文化。見你可以棒打再有利益之時,那些賤貨一定會不留情面的拿著你的文章說「剩係識潑冷水」、「咁叻你做過咩?」來招呼你。有些說話都是自己私下說好了。香港人要死,就由得他們尋死好了。
#流亡就是無能
#不是我說的
#我quote練生quote㗎咋
#這些人在槍林彈雨之下願意拋頭顱灑熱血
#卻頂唔順安全流亡生活裏冇奶茶魚蛋雲吞麵。
//今天和大家談香港社會運動的海外翼。當本土翼遇到前所未有的壓阻力之後,不少香港人寄望海外翼有所作為。一些響叮噹的社運骨幹透過各種途徑離開香港到海外立足,這些人物帶着不少港人祝福飄洋過海到異域,矢志做外國政府和民間的游說和解說工作,也盡力在香港人社群裏發揮影響力,壯大各方對香港民主自治運動的支持。游說似乎真有用。近月歐美政府的一些作為,包括對若干「鎮壓有功」的中港黨政幹部制裁、為香港人提供「救生艇」、犧牲若干自身經濟利益同香港攬炒等等,反映了國際線上的汗馬功勞。不過,我認為香港人看了先別高興,倒應該也很快看到,儘管各國有所行動,但中港軸心政權並沒有絲毫退縮,反而加倍鎮壓、氣勢如虹。
如果這個全景象令人有點泄氣,那麽我還可以給大家澆幾桶涼水清醒清醒。
一、人權說帖不是符咒
首先要明白,國際游說有個限度,而這個限度,在一些最賣力、最同情香港人的國家裏,已經幾乎觸碰到了,往後難再有甚麽突破;也就是說,游說已經到了經濟學說的收益遞減區,事倍功半無可免。游說存在極限,因為事實上各國是為了你香港人在捱義氣──看到你的人權受壓,引發了他們的同情心,對中港軸心政權作出制裁,但制裁對他們而言是有經濟和其他各方面代價的;他們要對自己的國民負責,包括在經濟方面負責,不可能無限度付代價替你打人權仗。這不能怪人家。
說到底,你若要民主要自治要光復,主要還得靠你自己付出,人家不可能代你去搞這個那個革命,國際政治的餐牌上,沒有這一道免費午餐。辛亥國民革命成功推翻清帝國,關鍵恐怕不是英法日俄等國的道義制裁罷?美國獨立革命,法國在旁支持,最後還是十三州殖民地的建國者拿了槍炮把英國人的十倍兵力打垮了。中共打敗國民黨,有蘇俄的强大支持,但關鍵還是他們的三大法寶特別是最後階段的那張王牌解放軍。三十年的香港民主運動從政權那裏爭取不到絲毫讓步,說明了一個事實:面對的原來是專制極權,香港人的付出因而遠遠不足;現在大家清楚了,光是磨損幾雙鞋底磨不出民主雙普選,哪怕是幾百萬人都經年纍月在那裏磨。
那麽,2019年的勇武又如何?不少手足流血了,還死了幾個人,於是有人罵政權麻木不仁──怎麽你特府黑警可以那麽無動於衷?換作是民主國家政府早倒台了!誠然。問題是大家面對的是專制極權;過去二十多年北人搞韜晦,所以大家錯覺了。所以,不光是「飯民」搞錯了,勇武和他們的支持者也許還是搞錯了;原來,香港人2019年的付出還是遠遠不足;光是流幾灘血死幾個人,別說換不來民主,連送中也阻止不了,12人的遭遇不是說明政權給大家「加倍奉還」了嗎?
好了,這邊廂的搞錯了就搞錯了,但如果舊運動的名人、新運動的骨幹,都跑到海外面對民主國家的政府搞游說,以為以人權民主價值寫在說帖上,人家就會超限量給你支持、中港政權就會讓步,那就依然會是「搞錯了」。幾十百個人磨嘴皮不會比幾百萬人磨鞋皮有效。說帖不是符咒,沒有神力。
但有人會說,游說可以很有效啊,你看當年基辛格不是成功游說中國聯美抗蘇?《左傳·定公四年》不是記載有超級楚國說客申包胥「哭秦廷」哭了七日七夜,結果秦國答應出兵攻吳救楚嗎?
游說在某些條件底下當然可以非常有效。中蘇當年已經撕破臉,中國便是在社會主義陣營裏也非常孤立,朋友只剩東歐兩個小國;文革搞到後期,中國經濟已非常惡劣,基辛格於是有機可乘。秦國答應出兵救楚,絕不是被申包胥磨眼皮感動了;秦楚本來就有姻親關係,而且如果吳滅了楚的話,秦的頭號敵人晉就能夠坐大,秦稱霸中原的目的就難似登天。這些都是赤裸裸的大國利益關係算計,游說的內涵不涉絲毫道義。況且,游說者都帶了手信。基辛格準備好要出賣台灣。楚國答應秦國,事成之後讓出六百里商於之地。國際線上的流亡人光用人權反共等道義理由游說,不是沒有作用,而是力量很有限。如果沒有新的形勢突變,西方國家的現有反應,幾乎可說已接近他們的道義極限。
二、流亡組織十居其九泡沫化
西方學術界於二次大戰之後興起了「播遷學」(diaspora studies;也有譯作「離散學」)及「流亡政治學」 ,其中不少結論相當悲觀。1972年,匈牙利猶太裔作家 Paul Tabori 寫出了第一本流亡學專著《The Anatomy of Exile: A Semantic and Historical Study》, 指出一個大致規律:絕大多數流亡或播遷者當中的反抗運動,一代人光景就消失。這一點我有親身體驗。十年前我每到加拿大省親,常會應當地港僑團體邀請座談香港民主運動和政經狀況,聽眾九成以上是上了年紀的香港移民,特別多是89年離開的那批次。主持者給我指出,較年輕港僑關注的是當地社會和生活;在那邊出生的不用說,便是在香港出生和上過學的年輕移民,也很快對香港的事務淡忘,支持香港民主的意識薄弱得幾乎可說沒有。這當然是人之常情。2014年之後有變化,座談的聽眾以年輕人居多,而且人數比之前幾年的暴增。不過,我不認為這個變化可以持續;一代人(25-30年左右)之後,如無意外,那時的新一代又會忘情。Tabori 的結論放在香港人身上是對的;香港人不是猶太人。
比利時天主教魯汶大學歷史教授 Idesbald Goddeeris 於2007年寫了一篇關於流亡研究的文獻綜論,劈頭第一句就說 “Exile is the experience in impotence.” 這幾乎把「流亡」和「無能」畫上了等號。他列擧二十世紀一系列流亡經驗,包括1917年的俄羅斯反革命流亡、1930年代的西班牙反法朗哥流亡、二次大戰期間的德法等國的反納粹流亡、大戰後東歐國家的反共流亡等,不是流亡者客死異鄉就是流亡組織無聲無色急速泡沫化,就算最後流亡者所針對的政權消亡了,也主要不是由於他們的在外吶喊和努力。文章指出,政治學文獻對流亡者的貢獻通常認定得比較大,但那是因為不少那些文獻是出自流亡者手筆,而所謂貢獻,通常是難以量度的。至於歷史學文獻,總的來說則是對流亡者的貢獻認定低得多。
Goddeeris 的文章還指出了非常有意思的一點:如果流亡運動產生代表性或正統性爭論的話,那這個運動就無可避免一事無成,因為正統性的爭論不僅佔據了他們的主要精力,還往往導致運動的最惡意分裂再分裂。要大台,終歸連小台也沒有。據我所知,八九六四那批中國流亡者的運動泡沫化了,爭大台是一重要原因。香港的2019批次的流亡者在這個問題上的表現可能好一些,因為2014年之後就批判、摒棄了大台主義; 但一個問題是,流亡運動在海外沒有强大的公民社會監督,會不會重新掉進大台、正統之爭而虛耗精力?大家不要忘記了,大一統觀念在中國文化裏出現得特別早,自宋朝以後,中國人就普遍掉進大一統裏意淫;歐陽修《正統論》說:「《傳》曰:『君子大居正。』又曰:『王者大一統。』」那個《傳》指《春秋公羊傳》,戰國時期的東西。正統思想活在我們的部份文化基因裏,根深柢固,所以運動裏的人,就算主觀上反對大台,也容易「以我為中心」,彼此為之打個半死。
三、流亡團體多是道德糞坑
馬克思是流亡界的常客,一生流亡三次,第一次兩年在巴黎,第二次三年在布魯塞爾,第三次在倫敦最長,達34年,直到他去見上帝。前兩次他都被當地政府請走;當時最先進的資本主義民主國家英國對他仁至義盡最寬大,他卻最憎恨資本主義民主。他的流亡經驗豐富,因此對流亡團體的種種惡習十分熟悉。1848年巴黎二月革命失敗幾個月後,恩格斯寫信給他,痛駡流亡團體的內部失德,他十分以為然:”...(it) is an institution which inevitably turns a man into a fool, an ass and a base rascal unless he withdraws wholly therefrom, and unless he is content to be an independent writer who doesn’t give a tinker’s curse for the so-called revolutionary party. It is a real school of scandal and meanness in which the hindmost donkey becomes the foremost saviour of his country.” (...除非你徹底從那所謂的流亡革命黨抽身而去搞單幹,否則它一定會把你變成一個儍瓜,一頭笨驢,一個低等壞蛋。那是一所不折不扣的出產醜聞和習得尖酸刻薄的學校,最屁的驢子在那裏給認作最一品的救國者。)(《馬恩全集卷38》)
熟識中共黨史的人都知道,中共「長征」(內流亡)到了三不管的延安,高幹生活腐化不堪,給王實味、丁玲、艾青等文人黨員寫文章捅破,毛惱羞成怒,找個特務罪名把王秘密處決。不只共產黨如此,同盟會人士在日本的時候,醜聞耳語不少,孫大炮志大才疏獨裁專橫而且不是正人君子的一些說法已經傳開,只不過後來的人寫黨史都為尊者諱。
如果用理論分析,流亡革命黨因為多是地下組織,便是終極主張民主的,也不免在運作層面採用高壓一元化領導,但在革命階段,組織運作就是一切,權力於是極度集中,又因為沒有法治和社會監督,於是出現各種弊端;如果再加上不同派系之間的矛盾、十分有限的資源的爭奪、個人作風的近距離衝突、執行「家法」時的種種不公,等等,狀況的確可以非常惡劣。這僅僅是就那些尚未喪失革命鬥志和初心的流亡團體而言。換作是一些喪失了鬥志、徒具虛名不事生產而以欺騙所在地政府和NGO津貼度日的那些團體,當然就更不堪。
四、勇武無法適應流亡日常
流亡者離鄉別井,舉目無親到一個異文化裏生活,若無法適應,會產生難以承受的心理壓力。2019離港的那批次當中,就有不少如下事例:流亡者到了目的國,人家慷慨接收,居留手續和基本生計都給苦心安排好,但因為流亡者飲食不習慣,於是沒多久就回流,寧願送頭。看官,這些人在槍林彈雨之下願意拋頭顱灑熱血,卻頂唔順安全流亡生活裏冇奶茶魚蛋雲吞麵。當然,那也並不奇怪,因為大家都「真係好撚鍾意香港」。不過,做出那種取捨,心理因素方面是否欠缺了甚麽?西方心理學家已經做了不少研究,證實流亡者當中,或深或淺患上各種精神病的比率偏高,自殺傾向更明顯,而香港的流亡者對此束手無策。
2014年的佔運日子裏,我在佔領現場和一些年輕抗爭者交談。他們有一些告訴我,今後要進行嚴格的體能訓練,以備日後抗爭時「打得應、掟得遠、走得快」,令我大吃一驚。回想,原來勇武抗爭的體力本錢,幾年前就開始累積。不過,2019之後,我卻覺得,心理質素方面的弱點,可能更加致命,而克服這些弱點的本事,則更難練就,不是舉舉重、跑跑圈就可以。出身於港式大都會的抗爭者被迫要面對的,是兩種截然不同卻一樣沉悶的環境和孤獨的長時間,其一就是流亡,其二就是坐牢,所包含的心理挑戰,並不是有了勇武所需的體格就能具備。
十多年前,我的老友程翔先生出獄回港,久別重逢,我問他受刑期間最難挨的是甚麽,他說:「係冇人同我傾偈,幾乎發癲。」因此,培養堅强意志力和在大異環境裏的中長期心理適應能力,對抗爭者非常重要。歷史上為了達到政治目的而刻意鍛煉心理質素的最著名故事,就是春秋時代越王勾踐為了光復己國而强迫自己睡不舒適、吃不甘美,即「卧薪嘗膽」的傳說。我不知道今天的抗爭青年當中,有多少人能夠對自己作出這種鍛煉要求;也許很多,或足以令我再次感到驚訝,但我估計其實很少很少,少到接近零。
五、學猶太人窩囊復國?
近聞海外各派抗爭者的中生代有一共同點,就是非常欣賞猶太人的堅忍承傳,播遷世界各地幾乎兩千年之後最終復國並實行民主。這種欣賞,擺在 Paul Tabori 說的「流亡意識一代即消亡」旁邊看,非常有理。不過,要兩千年才能實現一個理想,凡事慣即食的香港人,真是難以認同;莫說兩千年,就是兩百年,對那些嘴邊常掛一句「希望有生之年乜乜乜」的老一輩民主派而言,也是不可想象、遙不可及。因此,以猶為師,文化上不對號。
猶太人自公元初給羅馬征服乃至驅散之後,很快喪失鬥志,變得窩囊怕事,膽小如鼠;千百年來世界上排猶、猶太人遭殘殺、財產被掠奪的事例不可勝數,但它們只會逆來順受,受不了就走,好死不如賴活着。二十世紀猶太建國,也很大程度是英國開綠燈並撐腰。 這種性格容或不足以稱道,但頗值得留意的是他們有信仰的軟硬件,後者指遍佈世界各地每一猶太人聚居處的教堂(synagogue),那是他們發揮軟力量即信仰本身力量、達至文化承傳和民族凝聚的物質建設。支持這種物質建設的,就是猶太人的雄厚經濟實力。他們認為勤奮賺錢是本分,但同時認為所得財富不過是神託付給你今生管理的東西,死的時候應該盡量捐出。他們流亡,代代堅守信念,而且相信自食其力,不靠政府救濟或NGO施捨,和很多八九六四的中國流亡人不一樣。
還值得留意的,是他們對信仰的執着,香港人看簡直是到了病態的地步。猶太人的信仰規條以及由之而來的行為守則多如牛毛,例如單是安息日不可點燈着電發熱的規矩和例外規定就有好幾十條,電燈泡不可用但LED不發熱卻比較認為可以,安息日之前就已經開着的就可以,如此等等。規條多得連他們自己也吃不消,於是各教派和地方都會發明一些巧妙理由去盡量繞過、取得方便但名義上不違反這些規條。儒家會說那是沒有了仁的內涵的禮,徒具形式,但從他們寧願辛苦挖空心思將就也要保留那些規條,倒可看出他們的一種極度執着。大概就是這種執着讓他們窩囊地死守着復國信念近兩千年,最後神推鬼擁之下成功了。香港人很難效法猶太人復國(那是違反國安的);但有些人認為能夠從猶太民族身上得到啟發,例如不靠正規學校教育而能夠有效作語言文化承傳。我則認為香港人連這一點也難學到。別說流亡在外國,就是在香港,大部份家長也以子女習得英、法、德、日、普通話等外來語為尚。
學猶?算罷啦!
六、流亡者不懂流亡學
香港人一向輕視學術,凡事靠直覺扭計精乖高轉數,所以縱有大批人流亡移民搞海外抗爭翼,卻鮮少有人提出要學懂弄通流亡學。本地翼搞民主抗爭,一代人光景下來,才發覺搞錯了,因為未弄清抗爭對象政權的本性,遂以磨鞋底抗爭三十年一事無成。海外翼現在一窩蜂搞國際游說,我估計一樣錯誤,因為未弄清楚民主國家政客要對投票人負責、包括要保障他們的經濟利益,因此不可能以人權為武器與中國周旋到底。若又因此磨破嘴皮一代人一事無成,那麽海外翼也是無效的,知道的時候,如 Paul Tabori 所說,已經夠鐘消失。我估計在西方很多幾十年一事無成的流亡運動,包括西藏獨立、古巴復國等,都是糊里糊塗抗爭幾十年,最後又糊里糊塗地夠鐘消失。前車本來可鑑,但香港人很可能缺乏必要的文化資源去解決這個問題。
一口氣給大家淋了六桶涼水,估計會清醒,然後迷惘,因為不知路在何方。指路不是我的角色,我也無此能力。沒有大台了,也沒有唯一的正確途徑,找路因此是每個人的獨立責任。讓我改寫一位法國哲人的一句話:當你感到完全迷惘,也許就是你觸到了智慧的邊沿。
練乙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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