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北孤軍
最近,黨產會百般刁難 中華救助總會 與 國防部 合作在泰北為國軍興建 #忠烈祠 的計畫。
黨產會的委員公開在媒體說,如果同意這個計畫,會幫助救總洗白,對黨產會認定救總為附隨組織的訴訟不利。
我對黨產會的政治算計不齒,也不想再和他們打口水仗,只想分享這個泰北孤軍的故事,請大家想想,政府該不該為始終效忠中華民國的泰北孤軍建這個忠烈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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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離開41年回家時,母親在村口等了他一天
王豪(止戈出品2018-08-10)
從曼谷飛往昆明的航班上,父親王畏天不停地向我念叨大媽做的破酥包,有多麼多麼的好吃,甚至口水都快流下來。我轉而問了他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我母親和大媽,你生命中的兩個女人,你覺得誰更好一些?”
“你的母親只是守婦道,和你的大媽相比,一無是處!”父親的回答就像他的性格一樣,簡單粗暴。那是1991年春節,父親帶著我和弟弟阿旭從泰國美斯樂回老家雲南鳳慶探親。
41年前的春節,身為國軍中校的父親,撇下他的原配妻子,也就是我的大媽,還有兩歲的兒子,隻身逃往緬甸,在那裡認識了我的母親。之後,他們前往泰國北部定居,相守一生。
父親的回答,並不出乎我的意料。
1949年12月9日,盧漢起義。在我所學的歷史中,稱之為叛變。
3個月後,中國人民解放軍進駐昆明。解放軍進城那天,已經脫掉軍裝的父親雙手抱在胸前,站在人群中靜觀這個城市新的主人。
父親畢業于黃埔軍校17期步兵科,後服役於滇軍,至1949年已是中校副團長。
若干年後,當父親向我講述這段過往時,我問他:“你覺得你們厲害,還是解放軍厲害?”
“他們穿得很破,但是步伐非常整齊。”父親沒有正面回答。
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挺進昆明城的解放軍,讓父親感到不安。他調轉身,連夜趕回鳳慶老家,跪在地上對我的奶奶說:“娘,我要去緬甸找三哥,避避風頭,等形勢緩和就回家。”那時,三伯在緬甸跑馬幫生意。
在泰北的華人中,至今還保留著一個傳統,兒子出行或歸家時,都要向母親跪著告別或請安。奶奶沒有作聲,起身去給父親收拾行李。父親的妻子,則把家裡的破酥包,全都裝進了父親的背包裡。
妻子是大他一歲的表姐,青梅竹馬。他們的孩子王磊,僅有兩歲。
那年,父親只有29歲。
父親四兄弟,大伯是舊政府的鄉長,二伯畢業于上海大夏大學,在省立昆華中學任教,三伯跑馬幫生意,常年在緬甸。
1949年,對於富甲一方的王家來說,是命運的分水嶺。
父親一路向西,再向南,翻山越嶺,在湍急的江水中拼命游向緬甸。到緬甸後不久,父親輾轉找到三伯,跑馬幫的三叔,早已不敢回老家。軍校出身的父親並不是做生意的料,時值李彌在緬北招募國軍殘軍,試圖反攻,父親當即前往,任上校副司令。
父親逃離家鄉不久,土改運動在全國迅速展開,曾在舊政府任過鄉長的大伯,是重點運動對象,他也在一天深夜,跪別母親,出走緬甸,遺下大伯母和4個幼子。
1953年,我的二伯也來到了緬甸。在此前,他被關押了3年。關押期間,他的兩個女兒夭折。被釋放後,依然處於被監視狀態。在一位同族人的勸說下,有一天趁著外出趕集,慌張逃走,未及告別家人。到此,王家四兄弟,全部在異國相聚。
王家的下一代,亦未能逃脫流亡的宿命。
大伯的大兒子,作為王家的長子,後來也逃到了緬甸,加入李彌的反共救國軍。在之前,他和奶奶、大伯母等三代人一起,被同台批鬥。他們的身上,有太多的壞人標籤,地主家屬、逃亡家屬、境外國軍家屬等等。
當兒孫們為了活命一個個地逃亡異國之後,只剩一幫婦孺,守著王家偌大的老宅,獨自承受整個家族之於歷史的苦難。奶奶只能整日以淚洗面,他的兒孫們,為了活命接連逃往異域,至她死,都沒有回家。
我叫王豪,1961年出生于泰國北部的一個小山村美斯樂。
在此前,我的父親一直在緬甸,試圖和敗退于此的國軍部隊一起反共救國。這一年,中國人民解放軍在緬甸政府的請求下,入緬追剿國軍部隊。後者不得不跨越湄公河,移師泰北。
父親的其他3個兄弟,也隨軍來到泰國。大伯和三伯繼續做生意,二伯後來成為美斯樂興華中學小學部的校長。
父親撤退泰國時,我還在娘的肚子裡。我的母親叫黃淑卿,1958年由雲南施甸前往緬甸,加入父親所在的第五軍政訓處。母親不僅模樣清秀,還寫得一手好字。
那時,父親已經離開雲南8年了,他知道,回家已遙遙無期,37歲的他渴望重組一個家庭。父親托人去做母親的工作,希望娶她做老婆。母親不為所動,態度非常冷淡。母親的態度,讓身為師長的父親不解,他瞭解後才得知,母親曾經有過家庭。父親並不介意,經過不懈努力,母親終於對父親有了好感,嫁給了父親。
一個英俊瀟灑的高級軍官,一個讀過書的大家閨秀,他們的結合,讓無數人羡慕。
父親的四個兄弟,先後在異國再娶,這是一個無奈且充滿愧疚的選擇。留在雲南的四個妯娌,一輩子都沒有改嫁。即使在後來,他們得知自己的丈夫有了新的家庭,他們依然在默默堅守和等待。
意想不到的是,1970年的一天,我的母親突然精神失常!這是一個讓整個美斯樂的人,都無法理解的事情。
20多年後,當我回到雲南,知道了母親的身世,我終於明白,母親為什麼會這樣。
父親的這一段婚姻,過得並不幸福。
父親常年駐紮軍營,母親只能自己帶著四個孩子生活。她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每到天黑,她就要把門牢牢鎖好,檢查數遍才放心。然後點上蠟燭,輔導幾個孩子功課。
母親對我們非常溺愛,每當脾氣火暴的父親訓斥我們時,她便挺身而出,但每次,總是吵不過強勢的父親。絲毫不懂溫柔的父親,從來不會安慰母親。
1970年,在緬北駐防三年的父親回了家,我們一家六口終於團聚了。
有一天,全家外出做客時,母親坐在角落裡一語不發,對所有人的問候都不搭理。就在人們埋頭吃飯時,只聽“叭”的一聲,手中的筷子被她折成兩截,整桌賓客愕然。
她開始一個人喃喃自語,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一會哭,一會笑。
從那以後,母親的行為愈發異常。
1970年,對於駐紮泰北的孤軍來說,正處於生死邊緣。
在此前,他們多次被泰國政府圍剿,之後又為了搶生意和毒梟坤沙打仗。這一年,泰國政府邀請他們做雇傭軍,替政府收復被反政府武裝佔領的地盤,成功後就可成立政府承認的“泰北民眾自衛隊”,獲得長期居留權。
為了更多人的生,只能讓有的人去送死。
身居副軍長的父親,幾乎天天開會研究打仗事宜,照顧母親的事交給了傳令兵。
而母親不願呆在家裡,她經常有些疑神疑鬼地對我們說,父親在外面有了女人,不要我們了。父親深夜開會到很晚,她就帶著最小的弟弟,守在門外,一坐就是幾個鐘頭。開完會的父親看到這個場景,氣得扭頭就走。
有人建議把母親送往精神病院,父親卻沒有同意。他擔心精神病院會讓母親感到害怕。1972年夏天,父親帶全家到清邁度假,他希望換個環境能讓母親的病好轉,但足足呆了一個月,沒有任何效果。
我曾問父親,他會不會像母親說的那樣,拋棄我們母子。
“不會的!”父親的回答,堅毅中,透露著一絲感傷。1950年,他曾拋棄了自己的妻兒。
母親嫁給父親的那一年,雲南廣播電臺開設“對境外國民黨軍殘部廣播”,經常會出現父親的名字,呼籲父親回歸祖國的懷抱,全家老小等候他們回家。
每次聽到這樣的廣播,傳令兵就會默默地退去。父親先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流淚,之後就是摔東西。對於流落異域的老兵,幾乎每一個人都有過面向北方默默流淚的經歷。同樣,在他們的家鄉,他們的母親或妻子,也是在夜深人靜時,獨自流淚。
等到1961年我出生時,父親四兄弟終於和雲南的家人取得了聯繫。大媽不識字,回信是由哥哥王磊寫來的,每一封信的末尾都會問:爸爸,您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我能感受到父親的歉疚和無奈,他所能做的,就是盡最大能力,寄錢和物品回去。
那時候,中國饑荒遍野。父親寄回去的有炒麵、布匹、炒鍋、紅糖、衣服等等,對於家鄉的親人來說,雪中送炭。
1962年,家鄉來信,奶奶去世了。父親四兄弟相約在泰北的高山上,向北長跪,痛哭流涕。
到了“文革”,雙方的聯繫中斷。直到1978年後,通信再次恢復,也比較頻繁了。只是信的內容,再也不提回家的事情。漫長的“文革”,讓大家有了生疏且絕望。
在此前,父親曾有兩次撤台機會,但他沒有走。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四兄弟一致認為,雖然泰國也是異鄉,但離家要近得多。
他們一生,都沒有放棄回家的想法。而現實,卻讓他們成了一群寄居異國的孤兒。
因為父輩們的犧牲和努力,讓我們第二代有了新的出路。中學畢業後,我前往臺灣念書,後到日本工讀。直到1990年回到美斯樂,沒想到父親劈頭就說:“你還回來做什麼,看看這個家,一點溫暖都沒有!”
我有些訝異地看著父親,曾經身為副軍長的父親,腰背依然挺直,但頭髮已經花白。那時,泰北的孤軍已經放下武器,解甲歸田。傳令兵早已四散而去,父親的眼裡,滿是落寞。
我看到瘋了的母親,一個人關在屋子裡,正是盛夏,身上卻層層疊疊穿了五六件衣服,頭髮很髒,身上滿是異味。沒有人能碰她,即便是自己的丈夫。
看到我回來,母親終於有了一絲笑容,但很快,她又對著空中喃喃自語。這個場景讓我非常難受,我決定留下來,守著年邁的父母,不再漂泊。
就在我回到美斯樂的這一年,家鄉的一封來信,讓父親有些激動。信是家裡的一位長輩,受父親的兒子王磊之托寫來的:
王磊和他娘,希望你們能回家看看,王磊擔心你不相信他,就托我來告訴你,黨和政府非常開明,政策也很明確,你們回來不會有事的,我用人頭擔保。
歷史的恩怨漸漸遠去,親人們的相聚,終於可期。
第二年春節,父親帶著我,從曼谷乘坐飛機,開始前往已經離別整整41年的家鄉。
因為通訊條件所限,抵達昆明後,父親才向鳳慶的家人發去電報:
吾已抵昆,攜子豪、旭同返
在決定回家之前,母親清醒的時候,父親曾徵求她的意見,想不想回中國看看自己的父母和姐妹,那時,外公和外婆還都在世。母親猛地站起來,冷冷地答道:“不回!”然後扭頭走開。
這讓我十分不解。
這個謎底,直到我再一次回到雲南探親時,才一點一點剝開。
從昆明出發,坐著汽車在山裡顛簸了一整天,終於抵達鳳慶老家。
時年70歲的父親西裝革履,手拄文明杖,我和弟弟阿旭穿著牛仔褲,一身時髦打扮。那時的鳳慶,到處都是低矮的破房子。
回家的父親,如是異鄉人。
就在村口,遠遠的,望見一個穿舊式藍布衫的老太太站在一棵大樹下。走到跟前時,父親突然站住,他抬起右手指著老太太,用濃重的鄉音問:“你施玉蘭嘎?”
“哦,回來了嘎。”老太太答非所問地說,然後指著我和弟弟說:“哪個是阿豪?哪個是阿旭?”
那竟然是大媽。
在回家的路上,我曾無數次地想,父親和大媽見面時,一定會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沒有想到,在離別41年之後再見時,他們夫妻之間,竟是如此地克制。41年的苦難、分離,以及思念,似乎並不存在。
後來才知道,大媽為了等我們回家,就這樣在村口的大樹下,站了整整一天。父親走到大媽身邊,用手拍拍她的肩膀說:“你辛苦了,你辛苦了!”這對曾經竹馬青梅的表姐弟,就這樣說著話,往家走去。
父親的舉動,就像一位長官在嘉獎勝利歸來的士兵。
一起前來迎接我們回家的,還有父親的兒子王磊。那個曾在信中無數次呼喚爸爸回家的孩子,已是43歲的中年人。而真正與爸爸相見時,他卻難以開口,一直淡淡的,沒有多少話可講。
“小時候一直期盼著爸爸回來,別人都有爸爸,我為什麼沒有。後來長大了,我和媽媽已經不抱希望了。現在突然回來了,就像是做夢一樣,很奇妙的感覺。”王磊很平靜地說。
兩歲時父親就離開了他,但他多年後竟然記得一個畫面:他耍賴皮哭,父親打了他屁股兩下。父親教訓他的畫面,是他對父親唯一的記憶,如同珍寶一樣,深藏於心,一輩子都捨不得忘。
大媽在接到電報時,就開始準備了。他們刷白了房子,從鄉政府借來新的被褥。父親被安排和大媽同住一屋。
我、弟弟阿旭以及哥哥王磊,住在兩位老人的樓上。夜深人靜時,月光從房頂的窗戶照進來,不隔音的木板下傳來父親和大媽忽高忽低的談話聲。
我們同父異母的三兄弟沒敢說一句話,側耳細聽,只聽得父親翻來覆去說了好多遍,“你辛苦了,對不起你們了。”
大媽則說:“你也不容易。”
每當談話陷入沉默時,父親就搶著說:“過去的事你就不用再說了,你們受的苦我都知道。”
強勢的父親,沒有給大媽任何傾訴的機會。
我也終於明白,當我問母親和大媽誰更好時,父親為什麼會說母親“一無是處”。大媽對他的包容和體貼,以及作為一名傳統婦女的隱忍,是沒有人可以相比的。
父親的歸來,讓大媽高興不已,她忙前忙後張羅飯菜,待全家人落座,她卻不肯入座,我去請了好幾遍,她才悄悄告訴我:“我從嫁給你父親那天起,從來沒和他同桌吃過飯,這是老規矩。”
在準備的飯菜中,有一盤浸著油漬的破酥包,異常醒目。
回家的父親,還偶遇了當年隨他征戰的勤務兵,勤務兵頭髮花白,穿著一雙破舊的解放鞋,他正步走到父親跟前,敬了一個禮:“長官,您回來了!”
多年後,父親提到這個場景,依然是唏噓不已。
留在雲南的勤務兵,也曾遭受了歷史的折磨,但畢竟,他可以留在家鄉,與親人廝守。
父親回家的另一件事情,就是修建王氏宗祠。作為鳳慶最大的地主,王家的五代祖墳曾在文革時被毀。當地統戰部門為了向曾為副軍長的父親示好,專門撥了一塊地用於修建宗祠。
在奶奶的墳前,父親長跪不起。兒子出行或歸家時,都要向母親跪著告別或請安,這是在泰北華人中,至今還保留著的一個古老傳統。當年離家時,他告訴母親,他只是出去避避風頭。這一去,就陰陽兩隔。
在40年前,父輩們流離於緬北的叢林中,居無定所之時,留在家鄉的婦孺們,也在驚恐度日。
王家的祖宅曾是一個有著數十間房屋的青瓦四合院,依山傍水,每扇門窗都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四合院前的操場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
1950年後,十多名家丁全部被遣散,只剩一個啞巴忠實地守在奶奶身邊。再後來,所有人被趕出老宅,王家巨大的木門被貼上封條,財產全被沒收,家人住進一間陰暗潮濕的茅草屋,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半年後,茅草屋倒塌了,他們只能在村子裡挨家挨戶借住。
“母親被批鬥時,我只能站在旁邊,邊看邊哭,等批鬥的人走後,才趕快扶起母親,去找點草藥來給母親敷在傷口上。”王磊說。
因為父親的身份,小學畢業後,王磊就不能繼續念書了,開始和母親在生產隊幹農活。
曾為地主婆的奶奶,1962年去世時,連一口像樣的棺材都沒有。心底善良的她,把很早前就給自己準備的楠木棺材,用來給那個忠誠的啞巴家丁下葬了。
她的靈前,沒有一個可以披孝的兒子。
流落泰北的王家四兄弟,其中大伯和二伯,在1990年前政策明朗之前,已經去世了,埋骨異域。
我的三伯在看到父親平安返回泰北後,相信了共產黨沒有說謊,也在一年多後回家探親,遺憾的是,見到了我父親的三伯母卻沒能等到丈夫回家,在一年前去世。
等了一生,就如此錯過。
王家四兄弟,只有我的父親,見到了自己的原配妻子。他們相見兩年後,大媽也去世了。
1993年年底,我成家了,母親的瘋病愈發嚴重,為了探究母親的過去,我帶著新婚妻子前往雲南施甸,去看望外公外婆。
我和妻子去看望外公外婆。
從外婆的口中,我知道了母親的秘密,那是一段連父親都不知道的經歷:出身大戶人家的母親,年輕時曾嫁給當地一青年教師,50年代因丈夫成分不好,夫妻被關進監獄,幾個月後母親以“陪殺”的身份目睹丈夫在眼前被槍斃,5歲女兒也在監獄受了驚嚇,夭折。
母親被釋放後,外婆集齊家裡所有的錢幣,捆在母親身上,送她跨過怒江,逃往緬甸。
我終於明白,母親的一生,為什麼會活得那般驚恐,那麼不安!她對我們的溺愛,對父親的猜疑,都是害怕再失去。可惜,行伍出身的父親,一生也沒能明白母親內心的創傷,他甚至連母親的生日都不知道。終於,母親再也無法承受歷史的沉屙,在恐懼和不安中,徹底迷失了,成了父親口中“一無是處”的妻子。
1994年,我們邀請二伯母前往泰國團聚,那年,二伯已經去世整整20年了。令人遺憾的是,二伯母臨走都沒有去二伯的墓地。她到死,都沒有原諒自己的丈夫。
他們是王家四兄弟中,唯一自由戀愛的。關於他們的悲歡離合,他們的兒子,會在另篇泰北系列故事中講述。
2005年,我的父親和母親先後離世,這對陰差陽錯走到一起的夫妻,一輩子過得都很分裂。他們的內心,各自都有著歷史的創傷,卻相互沒能理解和寬慰。
十年後的2015年,我的哥哥王磊來到泰北美斯樂,我帶他去了父親的墓地。他跪在父親的墓前,就如同他那年見到父親時一樣,依然是淡淡的,沒有多少話可講。
就像做夢一樣。
快穿國民閨女三歲半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文茜的世界周報》
【50天內,三名不到30歲的藝人接連選擇輕生,讓韓國娛樂圈一片低氣壓。先是兩名在韓國樂壇相當受歡迎的女藝人,崔雪麗和具荷拉,她們是閨蜜,但也同時飽受鄉民的網路霸淩。第三名死者是剛剛出道兩年的男演員車仁河,他突然撒手離去也讓影迷們難以接受。悲劇頻頻發生,讓人不禁感嘆,韓國娛樂圈到底怎麼了?紐約時報報導稱,在魅力四射的表像下,K-pop行業醜聞纏身,娛樂業專家早就對它的陰暗面發出了警告。曾經有人說,內心不夠強大的人根本不能在韓國當藝人。】
{內文}
短短50天內,南韓演藝圈似乎出現了致命的傳染病,三名年輕藝人接連傳出死訊
(雪麗/已故南韓藝人)
結束了嗎?這個嗎?什麼樣的結束,各自都會有不一樣的想法吧
首先是10月14號,韓國著名娛樂公司SM旗下藝人崔雪麗,被發現在家中身亡,年僅25歲,警方推測她的死因為輕生,經紀人表示雪麗生前患有嚴重的憂鬱症,崔雪麗去世後她的好友,同為偶像藝人的具荷拉,在社交媒體上直播痛哭悼念。
(具荷拉/已故藝人)
雪麗啊,姐姐在日本不能去送你,對不起,你到了那邊希望一切都能如你所願,姐姐會替你一起努力活下去
然而具荷拉卻食言了,11月24號就在雪麗去世後1個月又10天,具荷拉也走上了跟她一樣的路,得年28歲,這也是具荷拉第二次輕生,半年前她才那樣傷害過自己一次。
和雪麗一樣,17歲時就以KARA成員身分出道的具荷拉,在韓國知名度很高,她唱歌 演戲 參加綜藝節目,但也因承受著各種壓力患上了憂鬱症,人們猜測好友崔雪麗的死,或許是壓垮具荷拉的最後一根稻草。
12月3號,韓國演員車仁河被發現在家中輕生,得年27歲,車仁河一向給人樂觀溫暖的大男孩印象,他過世前最後一條IG,還要粉絲在冬天要照顧好自己。
(南韓民眾)
正因為他(車仁河)跟我年紀一樣,讓我更難過,我想他們可能正經歷著痛苦,儘管他們的生活看起來很美好
(新聞片段)
一個接著一個韓流明星正以自己的生命,讓焦點放在這個數十億的產業上,韓流以其令人上癮的數量 高產值,引領潮流的舞步和風格,已經成為一種全球性的現象,但在這一切背後,現實是嚴峻的工作壓力,極端的媒體審查和網路霸淩的精神創傷
(崔雪麗/已故韓國藝人)
記者們 請多多疼愛我吧 各位觀眾 請多多疼愛我吧
崔雪麗和具荷拉都是網路霸淩的受害者,2015年離開少女團體的崔雪麗,逐漸樹立起風格鮮明的個人形象,她敢言 捍衛女權,被某些人視為離經叛道,直率的她也會在直播時和網友互懟,具荷拉之前遭到前男友暴力相向,甚至揚言要公開兩人的私密影片,身心俱傷的具荷拉,也遭網友酸言嘲諷,她曾絕望的寫道,"難道就沒有一個心靈美好的人","來擁抱受折磨的人們嗎"。
(韓國民眾)
如果有幾百萬人不斷地批評你辱罵你,你是很難過上正常的生活
(金憲植/韓國文化評論員)
社交媒體的影響力和人們對它的依賴,已經達到了一種它不僅能將名人置於危險之中,還會將普通民眾置於危險之中的程度
(成東奎/韓國中央大學媒體學教授)
(政府)必須積極努力開發一個系統,最大程度地減少社交媒體和門戶網站的負面影響
(新聞片段)
自殺是韓國的主要死因之一,尤其是40歲以下的年輕人
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說,韓國是世界上自殺率最高的國家之一,2017年當紅男還樂團SHINee的主唱金鍾鉉,在給妹妹發了幾條輕生簡訊後輕生,這位音樂偶像留下了一個痛苦的紙條,揭示了聚光燈下的壓力,紙條上寫著"我裡面都碎了,憂鬱慢慢地侵蝕了我,最終吞噬了我,我無法戰勝它和其他人一樣,他也受夠了有毒韓流產業閃閃發光的外表。
雪麗跟具荷拉之死也引起各大國際媒體的關注,紐約時報就指出,K-pop現象主要通過YouTube Instagram Twitter和其他社交媒體管道傳播,明星們在這些管道中,不僅會收到大量粉絲來信,還有充滿仇恨的評論和網絡霸淩,從外表到歌唱技巧再到私生活,每個方面都會受到攻擊。
根據彭博社的一份報導,2017年影響全球的韓流產業市值高達47億美元,擅長造星 被認為是韓國娛樂業的成功之道。
(保持這姿勢,我壓根沒有壓你 你幹嘛哭啊)
但從沒沒無聞的路人到炙手可熱的偶像,這些被批量製造的明星,得先通過地獄般的考驗。
(麥亨利/前南韓團體JJCC成員)
有很多節目 表演 訪問,一天平均工作17到18個小時,不久之後,我就摔斷腿了,即使摔傷腿我還是得排練,每個表演 節目 訪問都出席沒有休息,同時我也感冒了,耳朵也被感染卻無法持續就醫,看到粉絲我很高興,但我更想念我的家人,應該說我在當韓流偶像時,我根本沒辦法見到他們,我有4年沒見到我的母親
前男團JJCC成員麥亨利,離團單飛後道出了韓流的陰暗面。
(麥亨利/前南韓團體JJCC成員)
一份奴隸合約通常一簽就是10到15年,簽約的結果就是不能約會 節食,有些甚至還得接受整形,沒有假期,你常得一周七天工作24小時,如果如果有工作任務,你可能每天要工作24小時 一周7天,這就是奴隸合約
(新聞片段)
他們的生活受經紀公司嚴格控制,從唱什麼歌 穿什麼衣服 吃什麼不吃什麼,以及保持一定的體態
韓流明星看似名利雙收,但實際上很多人付出跟回報是不成正比的。
(麥亨利/前南韓團體JJCC成員)
公司通常拿九成 藝人拿一成,如果你運氣夠好,公司拿八成 藝人可以拿到兩成
由於韓國偶像藝人常常以組合形式出道,這10%到20%的分成還會繼續被分割,以五人組合來算,個人最終只能拿到占比2%到4%的酬勞,而且還需向經紀公司償還出道前的培訓費,換句話說,假如藝人不紅,很可能入不敷出 生活艱難,但即使紅了,由於合約時間長,也不過是經紀公司的搖錢樹。
(你 我再也見不到你 再也聽不到你,但我沒問題,道別很悲傷 我的心很痛,但如果你快樂 如果你能微笑,那麼我....)
韓國記者李俊赫曾寫過一本書,探討韓流偶像流行文化和韓國音樂產業的崛起,他認為韓國的年輕藝人接連離世,說明韓國娛樂圈普遍存在一種消極模式,那些在鏡頭前 舞臺上,看似光鮮亮麗的藝人,私下卻可能正在經歷難以言說的困擾,但卻得不到社會的同情和理解,甚至可能招來網路暴力的攻擊,這是娛樂圈的悲劇,也是人性的悲哀。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TVJyhvmd5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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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紫棋〈差不多姑娘〉歌詞逐句剖析】
差不多的姑娘,追逐差不多的漂亮——————————樸實單押。
她們差不多的願望,牽著她們鼻子方向——————————暗諷現代女性多半嚮往整容界。
我回到差不多的家,躺在差不多的沙發——————————違反"沙發在家裡是座位"原則,此物件不應用來癱躺。
微博差不多的刷,都吃著差不多的瓜——————————萬歲牌還不錯。
那標題差不多的炸,八著差不多的卦——————————TVBS新聞網:廖人帥揪網紅過夜12小時 小鄧紫棋「下面很X」
網友差不多的嘴弄髒了差不多的話——————————妳不寫這類二創歌或許更省事。
一條差不多的事業線,抓差不多的眼——————————少了馬。
看著差不多的留言,都是差不多的賤——————————紫棋變得如此憤世嫉俗一定是被節目上那票嘻哈囝給帶壞的。
到處差不多的baby,比著差不多的基尼——————————對曬恩愛一事嗤之以鼻,也對時下社群媒體盛行的裸露主義大張撻伐,保守才是王道。
舉著差不多的V,擠著差不多的D——————————V為拍照時萬用的勝利手勢,D則為罩杯尺寸,在此引申為複製人不只外貌雷同,就連舉止都很相似。
在差不多的街頭,擺著差不多的pose——————————該生物學名喚作陷阱妹(Trap Bae)。
跟差不多的潮流,整了差不多的nose——————————呼應副歌其中一句歌詞,絕非自我介紹。
交差不多的男友,走得差不多的close——————————但願她沒遇見逢人便問"Kit r u mixed?"那位。
供差不多的樓,送差不多的rose——————————深諳欲拒還迎之道。
跳著差不多的舞,扭著差不多的屁股——————————好一幅Klash風情畫。
差不多的思路,嫌差不多的腿粗——————————你見過哪個嫌自己胖的閨蜜真正胖過?
看差不多的臉書,人差不多都想哭——————————看中天新聞或聯合報有機會讓你淚流成河。
女孩差不多的路,都差不多無助——————————"女孩"即今日香港之縮影。
都露著差不多的腰,fake著差不多的微笑——————————轉品修辭的俐落示範。
撒著差不多的嬌,關係差不多的靠——————————入木三分地解釋了國民黨與中國共產黨之間錯綜複雜纏綿悱惻的姦情。
抱差不多的大腿,語氣差不多的騷——————————個人和大蛇丸想法一致:「越騷我越愛!」
靠差不多的方法,買了差不多的包——————————男方也靠差不多的鈔票嚐了差不多的鮑。
都逞著差不多的強,所以講話差不多的嗆——————————小熊維尼眼裡的蔡英文/台獨份子。
差不多思想,都有著差不多狹窄審美觀——————————刻意不押韻的美德使她看起來格外落落大方。
差不多的彈,差不多的讚——————————前指彈幕,後指讚數。
為差不多的閃光,差不多的忙——————————錯字連篇,請修正成「散光」和「盲」。
喝差不多的紅酒,啃著差不多的肉——————————偷偷訂閱廚佛瑞德YouTube頻道,抓到。
對差不多的鏡頭,演著差不多的秀——————————一語道盡參演中國新說唱以來的煎熬心境,所有偶然全是資本操作下的必然。
圖差不多的修,修得差不多的瘦——————————頂真修辭派上用場。
身邊差不多的密友,都是差不多的low——————————潘帥和對穿祥一樣瞬間嘔出幾十兩血。
Oh,差不多的優越感,寫在差不多的臉上——————————為摯友吳亦凡未來新書提前寫下的扼要推薦序。
在差不多的機場,走差不多紅的地毯——————————延伸觀賞:型男飛行日誌Up in the Air (2009)
差不多的妝,差不多的浪——————————less is more的寫作方式極為高明,只花兩字便將一個東西與一種形象緊密纏繞在一塊,意象叢生。
裙子差不多的短,家裡差不多的髒——————————堪稱生活智慧王,了解裙子夠短才不易沾染地面所揚起的塵埃。
差不多的你,差不多的我,差不多的她,差不多的傻,聽著差不多的廢話——————————繕寫冗詞贅字的功力不輸台灣政客。
差不多的那些烏鴉,又嘻嘻哈哈,吱吱又喳喳,都差不多的瞎——————————顯然吃到了周湯豪口水。
差不多姑娘,都土生土長在有毒的土壤——————————可我記得妳來自溫室。
差不多都曾對鏡子裡的自己失望,差不多都遺忘沒有武裝的模樣,這差不多的症狀,誇張——————————鏡子映著分裂而出的自我,她終究渴望返璞歸真。
而現在各位姑娘,這裡我要分享,曾經的我都一樣,有差不多的憂傷——————————前面嗆累了,喊個暫停喝口水。
差不多兩個禮拜沒有吃飯,差不多我就把命給送上——————————恍惚憶起生命中那段剩節食的悲慘日子。
數不盡的差不多,都差不多,差不多人生真的不該這麼過——————————正經八百地一派胡言,這算哪門子總結?
像我唱的那首歌,差不多的虛榮如果能夠看破,只是差不多的那個泡沫——————————原來是業配昔日金曲的部分,方才失敬了。
結語:這首歌難得繼承了MC HotDog名曲〈差不多先生〉直言不諱的風骨,詞作本身並不精美,甚至處處飄散偷懶氣味,"差不多的"四字簡直成為每句歌詞最搶眼的空洞裝飾,但這種簡單粗暴且寫實的的陳述對一名唱慣口水歌、風格快被定型的藝人而言實屬不易,足見嘻哈精神逐漸浸染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裡裡外外的方方面面,敢怒敢言但不口無遮攔,經克制的怒意許她一趟悲極生樂的救贖之旅,僅存的理性更未遭感性壓在地上打、綁在床上啪,寫意捏碎了二創作品身上普遍附加的抄襲原罪,表面在談社會上存在已久的畸形審美觀,骨子裡其實政治到不行,字裡行間即可看出紫棋高超的文學造詣,就看你大中國怎樣超譯和審查,姑娘代稱香港(靈感受Common "I Used to Love H.E.R."一曲啟迪),自始至終飽受壓迫,而這股壓迫自然來自那活體監視器般的紅色恐怖情人,她在曲中頻拋線索,「微博」、「吃瓜」、「炸」等皆屬當地專屬用語,宛若暗暗向聽者撥出摩斯電碼求救訊號,委屈之情溢於言表;常言道,若遭弓ㄙ虫曰共水時與其反抗不如好好享受,但嘻哈領著她走向一個全面反抗兼女力覺醒的狂喜之境,她未必得把話說得直白才能點燃革命火苗,有時大家都低估了隱喻的力量,〈差不多姑娘〉榮膺兩岸饒壇近年最無懈可擊的conscious-rap track可謂實至名歸乃至普天同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