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年少時】家前田野
很小的時候, 老家還是四合院, 四週有稻田, 家門前是一座土地公廟。每當善男信女還願做野臺戯時, 歌仔戯團都會情商「進駐」我家的大院子。還不識字的我被阿嬤抱在懷裡, 好奇的看著女戯子們在臉上抺煙脂、戴頭套, 著戯服, 在敲鑼打鼓的樂聲中揮著長長衣袖登場。
坐在臺下, 阿公總是耐心的對我用臺語講解劇情, 童稚的我其實不了解為何臺上精忠報國的好人孝子會落的一死下場, 而小人郤老是得志意氣風發。
「大人的世界, 妳長大就會懂了!」阿公摸摸我的頭說。
在接下來的那幾年時光, 歌仔野臺戯依舊在土地公廟前熱鬧演著, 我的童年也在田地中, 與堂兄弟姐妹快樂追逐嬉戯和烤番薯搶食中渡過。
那真是非常快樂難忘的時光。每天我都是全身沾滿泥土髒兮兮的回家。打彈珠、跳房子和爬樹我最在行, 我没有洋娃娃也没有美麗的洋裝, 都是撿表姊堂姊的二手三手衣來穿, 我的阿爸告訴我, 純真的童心和善良的美德比外表更重要。
上小學時在臺北做貿易的姑丈回老家辦桌請客, 印象中是為了品學兼優交大畢業的表哥遠赴美國深造來踐行。
我看著臉上微笑但眉頭深鎖的阿爸, 心裡非常清楚家裡没有這個財力。別說小時把我送出國當小留學生, 當時甚至連在臺北唸大學的費用對單親阿爸都很吃力。記得暑假時同學都玩耍渡假去了, 我選擇打工攢學費, 在公司做小妹站過專櫃擺過地攤, 就這樣半工半讀完成了大學學業。
但幼時回憶一直活現在我腦中，彷彿下意識裡都在尋找那片童年田野，那片自由自在奔跑的田地。現在在慕尼黑家門前, 雖然没有鑼鼓喧天和濃妝艶抺的戯臺, 在每個春夏秋冬變換的季節裡, 遠眺天空和這片油綠, 純真無慮的時光, 似乎又重回到眼前。。。
攝影/蘇西
Walchensee 湖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