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者回憶錄0705）
「多災的信仰」
2018年，第37屆香港電影金像獎中，導演楚原獲頒終身成就獎，他在獲獎感言說，「最後我送給大家我喜歡的幾句話：當你回首往事時，不因碌碌無為而悔恨，不因虛度年華而羞恥，那你就可以驕傲地說，你不負此生。」
他說的這幾句話，似甚熟悉。我想起讀中學時深受影響的一部蘇聯小說，其中被多番引用的主人公一段話：「人最寶貴的東西就是生命，生命屬於我們只有一次而已。人的一生是應該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時，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過去的碌碌無為而羞恥，這樣，他在臨死的時候就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楚原長我三歲，我讀中學時，他應該在廣州中山大學讀書。那時中共建政不久，是實行向蘇聯「一面倒」政策的時期，在青年教育中，最被推崇的一部蘇聯小說，書名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作者奧斯特洛夫斯基是蘇聯紅軍的騎兵，1920年秋在俄國內戰中負重傷，23歲時全身癱瘓，24歲時雙目失明、脊椎硬化。但他憑着口述請人紀錄寫成這部基於個人經歷的小說。據報導，這部在1933年寫成的小說，中譯本從1952年至1995年的44年間，一共印刷57次，發行250萬冊。中國教育部列為「中小學生必讀叢書」之一。楚原85歲還記得其中句子，而我也在六十多年後仍然記得，可見印象之深。
小說還算寫得流暢易讀，有戰爭，有敵有友,有男女情仇，情節也緊湊。主人公名叫保爾·柯察金。他出生在當時歸屬俄羅斯帝國的烏克蘭，少年時做過苦工，1917年十月革命推翻沙皇，兩年後，保爾參加紅軍，擔任騎兵，並成為共青團員。在一次戰鬥中頭部負傷，右眼失明。此後，保爾積極參加共青團工作，與各種反對力量鬥爭，摻雜友情愛情，經歷嚴重傷病，年紀輕輕就成了全身癱瘓雙目失明的人。但他沒有放棄生命，而是以堅強意志在病痛中寫了一本戰爭小說，並獲出版。這樣，「保爾又拿起了新的武器，開始了新的生活。」
幾段愛情中,與他初戀情人冬妮婭的感情最具政治意識。信奉共產主義之後的保爾與冬妮婭的「小資產階級思想」格格不入，他說：「如果你認為，我首先應該屬於你，其次才屬於黨，那麼，我絕不會成為你的好丈夫。因為我首先是屬於黨的，其次才屬於你和其他親人。」兩人終於分手。
保爾以年輕而殘破的身軀去堅持為共產主義事業奮鬥，將黨的利益凌駕私人感情，這種追求理想的人生觀，總括成「人最寶貴的東西就是生命」這段讓年輕人刻骨銘心的話，對年輕人影響具感性而深邃。
年輕時感情衝動，容易受「英雄」榜樣所影響，對激動人心的話語照單全收。
但在人生旅途上，當遇到真正的愛情時，就知道除了自由，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置於真愛之上。經歷漫長的人生歷程之後，就會想到，生命只是一個過程，碌碌無為也是人生，為什麼要「羞恥」？年華終會消逝，何謂「虛度」或「不虛度」？什麼是「人類的解放」？誰付託你、授權你去「解放」？強加於他人的「解放事業」為什麼是「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而這種為人類解放而鬥爭的事業，在過去一百多年的歷史中，就是徐志摩當年預測的在不斷「製造血污海」。
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在蘇聯出版之初，受到評論界的冷遇。因為十九世紀俄國文學傑作甚多，這本作品與那些殿堂級作品放在一起，顯得膚淺而庸俗。後來是蘇聯通過政治力量催谷，才聲名鵲起。中國在文革之後的一段思想解放時期，對這本作品也有了異議聲音。南京大學俄國文學教授余一中在1998年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對讀者來說「就像受鈷60的照射，使昆蟲喪失生育能力一樣能使讀者失去獨立思考，喪失正常戀愛、交友、與友人相處和做有益工作的能力」；「我們的譯者、出版者不要再製造、販賣裹着糖衣、使人心靈失常的毒藥了。」
在冷漠了一個時期之後，2021年中國又力推這部小說，人民網稱之為「經典流芳」，網上不收費提供全文閱讀。
何韻詩在2010年推出一首歌，歌名也叫《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歌詞作者黃偉文，第一句是：「從頭溶掉我多災的信仰/鑄造更光更亮」。與小說同名的歌曲，卻是新時代否定前者的覺醒時代的聲音。小說真是帶來中國無數人「多災的信仰」，這「多災的信仰」也影響我二三十年的生命，其後我努力去「從頭溶掉」它，不敢說「鑄造更光更亮」，但至少恢復了正常生活的能力，展現真正的我。（32）
圖1，中國出版《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文版；圖2，1952年與同學往廣州旅行，左起是我、吳國棟、陸志堅、張良輔；圖3，16歲讀中學時照片。
愛斯基摩歌詞 在 Re: [問題] Don't eat the yellow snow - 看板wearefriends 的推薦與評價
※ 引述《joker4553 (做就對了)》之銘言：
: 在ross和Chandler 互拚笑話的那集
: Joey還在做服務生
: 然後Chandler突然冒出一句Don't eat the yellow snow
: 那到底是甚麼意思??
: 不要吃 沾到尿的雪???
: 我有點看不懂
這之前有人討論過,但我跟推文版友一樣,找不到了.
我記得當時大家是說這就只是個很無釐頭的句子,
笑點就是Chandler說要教Joey當服務生的秘訣,
卻講了一個與當服務生完全無關的忠告.
不過我查到"Don't Eat the Yellow Snow"是一首歌.
Chandler講話有時會引述歌詞,
比方說在312,
Ross在抱怨Rachel跟Mark走太近,問Chandler該怎麼辦,
Chandler說"Don't do anything. Keep it inside.
Learn how to hide your feelings!Don't cry outloud."
這一整段除了"Don't do anything"以外,
其他都是"Don't Cry Outloud"的副歌歌詞,只是順序有點調換.
然後在419,
Chandler嘲笑Ross被Emily慫恿而穿的耳洞,
說"Just remember to wake us up before you go-go"
"Wake me up before you go-go"也是一首歌,
Chan是在影射Ross戴耳環很像這首歌的主唱(這是個雙人團體Wham!,兩人都有穿耳洞).
有興趣可以去youtube找這首歌的MV就會知道Chandler的意思了,
老實說Ross跳舞還真的跟這首歌的主唱有像到XD.
所以我猜Chandler說Don't eat the yellow snow,
也有可能是在引述.
至於他引述的理由....有可能就是一時詞窮,腦中突然就浮現這首歌吧?
這首歌本來也就有點無釐頭,
說自己夢到變成愛斯基摩人,四周天寒地凍.
然後媽媽告誡他不要當個壞愛斯基摩人,
注意哈士奇(狗)的行蹤,別吃黃色的雪(就是被尿過的雪).
以下是歌詞:
Dreamed I was an Eskimo
Frozen wind began to blow
Under my boots and around my toes
The frost that bit the ground below
It was a hundred degrees below zero...
And my mama cried
And my mama cried
Nanook, a-no-no
Nanook, a-no-no
Don't be a naughty Eskimo
Save your money, don't go to the show
Well I turned around and I said "Oh, oh" Oh
Well I turned around and I said "Oh, oh" Oh
Well I turned around and I said "Ho, Ho"
And the northern lights commenced to glow
And she said, with a tear in her eye
"Watch out where the huskies go, and don't you eat that yellow snow"
"Watch out where the huskies go, and don't you eat that yellow s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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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4.142.153.39
對啊我找了好久找不到,但印象中那篇文應該是不久前的.
可能真的是被刪了?
這種討論留在版上很好啊,不知道為什麼要刪....
前幾天我推文回了一篇問集數的,
結果他得到答案馬上就刪文了,
其實我也是花了點時間才找到集數的,
他得到答案就刪掉,
那下次有人要問,
就又要再花時間找,
何必呢?
※ 編輯: ShiningRuby 來自: 24.142.153.39 (08/16 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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