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聞不到味道
週末寫一篇簡短的醫案,輕鬆一些,當然,任何病症對病人而言都不輕鬆。
這位女病人,三十歲左右,四年前有一天早上起來突然發現聞不到任何味道,嗅覺喪失了,味覺倒是依然正常。這讓病人很苦惱,看了耳喉鼻科醫生,也找不出什麼問題。耳喉鼻科醫生表示,或許可以做個手術,把額竇(frontal sinus)清乾淨,看看嗅覺能不能恢復,但是醫生也誠實地告訴病人,不能確定額竇阻塞是導致病人嗅覺喪失的原因,要病人自己決定是否願意承擔手術的傷疤及風險。病人當然不願意在臉上動手術,只好一直拖著,幾年下來,嗅覺還是沒有復原。
病人和診所約診時,診所同仁不確定病人嗅覺喪失和新冠肺炎有沒有關係,為了保障其他病人的健康,只允許病人視訊看診。初診時,我認為病人只是寒濕積聚,耳喉鼻科醫生建議的額竇手術或許是有用的,只是中醫不需要手術就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當然,病人也不是感染新冠肺炎,下次可以直接到診所看診。
怎麼治療?葛根、白芷引藥上行,同時也提水上頭,好的水不來,壞的水去不掉。茯苓、白朮、蒼朮利水,辛夷、菖蒲開竅。另外,依據病人的情況,加了一點點炮附子溫中下焦,一些通腸利便的中藥來確保大腸通順。
一周左右後,病人來診所複診,戴了口罩,我一時還沒想到是哪位病人,病人已經告訴我她可以聞到味道了,雖然還沒有達到正常的靈敏度,她很高興四年來總算可以有嗅覺了。而針藥並施效果更好,所以,這次除了要病人繼續服用原方外,我還幫病人下針合谷、迎香透內迎香,病人的嗅覺應該可以近期內恢復正常,省掉了臉上動手術的痛苦及風險。
雖然中醫和西醫有不一樣的觀點,對病人的責任卻是一樣的。病人諮詢的耳喉鼻科醫生是一位好醫生,依據他所學的知識來認定病人可能需要額竇手術,卻很誠實地告訴病人其中的信心程度及風險,對病人是負責任的。 越來越多的西醫願意承認現代醫學的侷限,對其它治療方法也保持開明的態度。最近有位病人血紅素掉到5gm/dl(女性參考正常值為11.0~16.0 gm/dl),她的西醫嚇壞了,除了要求病人立即服用大量的補充劑外,也考慮以緊急輸血的方式來治療。然而,病人服用中藥一兩周,血紅素回到正常範圍。病人告訴醫生是服用中藥的結果,這位醫生很驚訝,直接和病人拿了我診所的聯絡方式,想要轉告給其他類似問題的病人們。
當然,依然還有很多西醫堅持自己的觀點,認為他們知道一切。前幾天一位史丹佛醫學院的教授朋友轉給我一封電子郵件,另一位醫學院教授在電子郵件中全面否定mRNA型新冠疫苗可能的危險性,他直接說外面對mRNA的負面討論都是BS(bullshit),他不但立即要幫他高齡的父母打mRNA型新冠疫苗外,也告訴其他人趕緊幫高齡的父母施打,來保護他們的健康。結果,昨天挪威政府公佈,有23位高齡長者施打mRNA型新冠疫苗後死亡,雖然挪威政府仍在調查,其中的關聯性是必然存在的。像這樣的醫生是很自大及不負責任的,目前沒有一位醫學專家能百分之百確定mRNA型新冠疫苗的風險,負責任的醫生應該告訴病人打與不打的利弊得失及不確定性,而不是在每個人知識範圍都有侷限下,堅持己見,強硬告訴病人:「我是醫生,所以我知道各種健康問題,你就該都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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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半夏有毒?還是可以救命?
一位在香港的老太太,肺癌末期後段,西醫已經沒有辦法幫什麼了,抽肺積水後又開始積水,無法好好休息,躺下來咳嗽加劇、坐直又胸口疼痛。老太太的兒女們希望我能藉由遠程看診來幫忙媽媽,至少讓她舒服些,不要那麼痛苦。視訊後,我開了藥方,要他們就近在香港抓藥,藥方中重用桔梗、甘草當主將領頭,再適度搭配麻黃、生半夏、葶藶子等:
桔梗、甘草、 射干、 麻黃、紫菀、款冬花、 生半夏、生薑、 葶藶子、五味子、 厚朴、 茯苓、 杏仁、 麥門冬、細辛、 紅棗
今天早上剛剛到診所就看到病人兒女來的來函:
「李醫師:今日我們照著藥方去了香港一間有名的藥材舖(xxx)抓藥,但藥店說沒有生半夏,並且告訴我們生半夏需醫師處方,越大越有名的藥店都不會賣。於是去另一間規模較小的老字號問,掌櫃又是說同樣的說話,但就用手指向店內的醫師,說有醫師開就可以,我私自以為他暗示進去叫醫師開方就可以,於是向那醫師開宗明義說要生半夏,醫師細問誰是病人,我老實交代婆婆的病情,醫師就寫下生半夏二錢,之後還寫下許多其他味藥,我就想這也算抓了一付的生半夏。可是,當將藥方交給掌櫃卻換來悖然大怒,氣沖沖地走到醫師那裡質問他,然後板著臉孔地命令手下抓藥,我要求可否將半夏另外包起,他很兇惡地說不可以,說這是毒藥,還要求我留下電話,然後立即打給我核實。事情還沒有完結,藥抓好後又再請示另一老闆,這老闆又進去質問醫師,害得這老醫師跑出來叮囑煮藥的時間要長一些,還要加三片薑。
抓齊藥回到家中把生半夏取出加入您處方的藥中,可是煲好之後才發現原來錯把川貝看成半夏…… 再從那兩付藥抓找半夏看,品質看來不大好,大小不一顏色灰暗。
婆婆晚飯前服了誤放川貝的藥後兩小時,臉色很明顯又(由)青白轉為稍有紅潤光澤,而今早一直只能勉強維持半躺姿勢(躺下會咳,坐直心口壓痛),服藥兩小時後竟可坐直。回想晚飯也比午飯較有胃口,之前是午飯比晚飯較有胃口。(省略)…….. 感謝您們的幫助!」
看到來函,一方面對病人服藥後當天就有良好反應感到高興,另一方面對中藥店一知半解、反過來指導中醫師、導致中醫藥的衰敗感到生氣。
我開的這付藥中,生半夏還沒有葶藶兇猛,所謂生半夏的毒性也遠遠沒有比一般西醫使用治療肺癌、肺炎的西藥來的毒,同時,生半夏和生薑一起煮,等於就是薑制解毒,不會有什麼問題,更何況,很多時候我們就是需要生半夏的毒性。當中藥商先把生半夏用薑或者其它方法制過,變成了制半夏,病人再拿來重新煮湯藥,藥性差很多。
中國大陸比較有名使用生半夏的醫師是李可老中醫,讀者可以上網查一下「李可 生半夏」。李可老中醫常常開幾十克的生半夏,使用了幾十年也沒有一個病人出問題,他老人家不留餘力的想要解除一般中醫對生半夏的誤解,很可惜,許多沒有臨床治療重症經驗的人還是繞著錯誤的觀念團團轉,把許多正統中醫裡很重要的中藥材視為洪水猛獸,自己不會使用,還到處告訴其他人錯誤的知識。
說到李可老中醫,他以使用非常大的劑量為名,他的理念在於古代的「一兩」等於現代的15克左右,所以,李可老中醫往往把傷寒論方劑中每個單味藥都開到幾十克。其實,這可能不是最好的辦法,許多情況下,換個辨證論治的思維角度,或許不需要使用大劑量就可以解決,這也是倪海廈老師不斷提醒學生的。我上面開的那個藥方,除了桔梗和甘草使用大劑量以外,其它味藥都開的不重。當然,如果仔細思考後,真的認為非得使用大劑量時,當中醫師的也不應該手軟,很多時候重病病人只有一線生機,錯過了時機,即使醫師的功力再高,也是回天乏力了。
後續:
病人家屬又來函:「昨日我們試問小姑的中醫朋友,看看能否替購得生半夏,怎料這位中醫朋友跟小姑危言聳聽,說生半夏是有抗癌作用,但以婆婆現在的狀況不適用,吃了隨時中毒入院,小姑將這番說話告訴媽媽,害得剛出現(好轉)的媽媽立即猶豫不決 ...... 其實去年初婆婆初步懷疑肺癌時,丈夫已情詞迫切的跟媽媽陳述利害,同時說服妹妹叫媽媽不做biospy,轉而飛到美國,試先用半年時間找醫師您治病。可惜,僅僅一個晚上的同意,翌日親友的意見令婆婆決心接受檢查,報告出來之後就對西醫言聽計從,標靶藥吃完一個月又一個月,雖是止了咳嗽,但人就越來越消瘦 ......」
我這裡使用生半夏,根本不是為了治療癌症,吃了生半夏也不會中毒入院,病人家屬的中醫朋友醫術不精,還要危言聳聽、以訛傳訛,這其實才是中醫衰敗的主要原因,無知的人再怎麼詆毀中醫,只要中醫拿得出卓越的臨床療效,即使是西醫也得承認中醫的偉大,中醫自己無知,那就只好任人踩在腳下踐踏。至於這位病人老太太,畢竟不是醫療人員,對中醫的不信任也不全然是她的錯,社會、媒體、教育都有責任。然而,如果不是看在她兒女的孝心上,我其實不想幫她治療,因為肺癌末期尾端,延續生命已經是難上加難,長生不死是不可能的奇蹟。所以,即使病人現在乖乖服用中藥而所好轉,總有一天病情會轉壞,到時候這樣的病人一定會怪到中藥上,還不如讓病人堅守自己選擇西藥的決定,不管發生什麼樣的結果,或許她都會比較甘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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