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祖父母、師長、學校教練,都可以成為男孩生命中的貴人——
幫助敏感的小男生指認情緒訊號,並協助壓抑的大男生正確處理情緒。
【1-3歲男孩/指認自身情緒】
當學步兒生氣亂丟東西,父母就這樣回應:「你可以生氣,但不能亂丟東西喔。」幫男孩指出他的情緒,並教他怎麼表達:「你可以告訴我你森七七喔。」但首先,父母要幫助孩子「指認情緒」——生氣、開心、難過、害怕、失望等等。
【4-7歲男孩/談論自身感受】
這個階段的男孩較常被帶出門,與人互動。父母最好每天跟兒子做「談論感受」的練習,讓他們知道自己有情緒是正常的,而且自己的感受是重要的,不該被忽視。無論碰到什麼事,都可以問他:「對於……你有什麼感覺?」「你的感受是什麼?」
【8-11歲男孩/理解他人情緒】
這時期男孩發展出更高層次的認知能力,可理解他人的立場。要引導男孩理解自身情緒的複雜性,以及怎麼回應他人的情緒。可用第三人作為話題來對談,探索孩子的感受或反應。方法很簡單,詢問「假設發生了什麼,那誰誰誰會有什麼感受?」
【12-15歲男孩/性別意識形成】
這個階段,男孩通常會在他人面前隱藏自己的情緒和情感。青春期的男孩深受社會「性別角色」制約,父母應引導他們質疑和反思性別刻板印象。與孩子一起看電影、影集、動漫、電視節目,跟他討論:「你覺得在現實生活中,男生真的是那樣嗎?」
【16-18歲男孩/接軌成人世界】
這是男孩人生的轉捩點,就要邁入成年世界——對大學感到興奮,對當兵感到不安,對考不上理想科系感到挫折。不論發生什麼,重要的是幫他指認情緒:「對於……你有什麼感受?」此一時期,只要「保持溝通管道暢通」就夠了。大男孩若知道自己能隨時與父母或師長暢談任何人生大小事,他們絕對會滿心感激。
摘錄自《#男孩情緒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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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早安:
昨天的贈書直播,談到靜心冥想,能陪伴自己的情緒。其實坊間也有類似的方式,幫助男孩面對自己的情緒。
https://www.facebook.com/Psychologist.Hung/videos/2990344057853498
我猜,這張圖不只可以拿來思考男孩,對女性也會有些助益。情緒管理能力,也是心理韌性的核心構成。
祝願您,懂得表達生氣,也能理解他人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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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瑪麗・寶絲林區】
教導與學習健康的表達憤怒
憤怒是個訊號,訴說某種心理層面或具體的威脅迫在眉睫,這個威脅也許是真的,也許只是主觀感受,但恐懼往往是憤怒底下的主要本質。這股恐懼,啟動體內「打或逃」的生化反應,但男孩卻進退兩難,若他們已自認是力量客體,就不能感到被威脅……不能感到害怕(「無懼」標誌再度飛揚)。仔細想想,這是非人性的困境……面臨威脅,卻不准感到恐懼。某個程度上我認為,這種斷離(disconnection)造成恐懼、憤怒、攻擊的整個循環。
■ 打破「恐懼→憤怒→攻擊」循環
雖說人會因各種原因生氣,像是受挫、太累、嫉妒等等,我從許多男孩的氣惱中卻看到一種慣性,一種由未被處理的恐懼、被放大的怒意、攻擊性的行為形成的循環,一種男孩跟他人不斷產生的循環,我稱之為恐懼→憤怒→攻擊循環,看來是男孩生理和文化制約(要成為力量客體)衝擊所導致。無論在任何年紀,人體對恐懼的反應都相當可預期,憤怒就在其中。從這角度觀之,憤怒其實是一種自我防衛,保護我們免受真實或想像的威脅。
大部分情況下,男孩並不需要捍衛生命,不需要腎上腺素貫穿全身,衝動到使他們能留在原地(愚蠢地)跟張著血盆大口的老虎對幹,或(比較聰明地)轉身逃跑。男孩在大部分的情況只需應付心理上的威脅,但如果他們不被准許感到恐懼,之後又如何意識危機已然解除?
■ 中斷循環
了解是什麼啟動憤怒,你就知道可從這個「恐懼→憤怒→攻擊」週期的何處切入;至於先從哪裡切入,我認為那不重要。如你所見,任一切入點都有機會造成改變。若要完全避免攻擊產生,一警覺到恐懼感便即切入,那是打斷這個循環第一個時機。舉例來說,當一個男孩留意到自己遭受貶抑或心理上的威脅,他可以判斷(如果他重新審視局勢)狀況實非如此,他可以自我對話,告訴自己並沒有受到威脅,他很安全,不需要升起攻擊性。
或者,即便重新審視了自己的恐懼也無法按捺怒意,在他體認自己發火了或升起攻擊欲望的數秒之後,又是打破循環的時機。若他重新審視那攻擊欲望,知道自己並不想傷害誰,即可選擇走開,無須動手(同理心絕對有助於男孩打破這種循環)。
整個過程中要能隨時打破此循環,男孩必須能體察自己在一種敵對狀況升起的感受。一旦意識自己心跳飛快或者臉上發熱,在採取任何行動前,他可以選擇走開平靜下來。清楚意識,認識憤怒造成的身體反應,有助於男孩穩住自己。若能留意身體這類重要信號,他們就有時間思考,而非根據直覺行動。
我們稱為憤怒的情緒,有許多相同的生理特性,而因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我們也可了解個人反應會有差異。因此,在共通的生理特性之外,憤怒也可表現出各種不同形式。
……
憤怒的生理機制
學者們為了解人體在感到憤怒時有哪些反應,做了不少研究。腎上腺素顯然在其中扮演重要推手,或者,就像卡蘿.塔芙瑞斯(Carol Tavris)於《憤怒:遭曲解的情緒》(Anger: The Misunderstood Emotion)中形容的,腎上腺素是「怒火的燃油」。它跟去甲腎上腺素並肩,告訴我們要打還是逃,兩者似乎也跟憤怒恐懼之感有關。這兩種荷爾蒙似乎功能類似,只是數量有差,各自影響不同的大腦─情緒─行為迴路。
自主神經系統與腎上腺素和內分泌系統的溝通,主要憑藉這些荷爾蒙與其他壓力荷爾蒙。想了解更多情緒生理構造,請見第一章或找一本好的解剖學或生理學教科書來了解。大腦每個部分幾乎都控制很多行為;行為的產生,是靠著許多荷爾蒙跟神經傳導物質合作。以憤怒及恐懼之情而言,確實如此。
■ 憤怒的感覺不等於憤怒之情
如上所言,腎上腺素及去甲腎上腺素應該頗影響憤怒的感覺。若大量分泌,可能引發這些徵候:心搏快速,胃中翻攪,胸口或臉龐發熱,小腿肚或二頭肌緊張。這些激素由腎上腺釋出,由大腦指揮它們「告訴」身體做好準備。然而,這種憤怒的感覺,並不等於憤怒之情。
實驗室研究顯示,一個人即便注射腎上腺素,也不見得會感到憤怒,但會有生氣的生理感受(亦即心血管變化)。換言之,僅憑生理上的改變,憤怒的感覺不會變成憤怒情緒。若把腎上腺素和去甲腎上腺素的其他功能也考慮進來,更可以理解憤怒之感與憤怒之情的區別;開心、嫉妒、焦慮、興奮等情緒,應該也受腎上腺素與去甲腎上腺素影響。
分泌去甲腎上腺素和腎上腺素,是人體對緊張的部分反應,例如:疼痛、運動、藥物刺激(咖啡因、酒精、非法或處方藥物),及有威脅性的壓力源(受到喝斥、要演說、跑接力賽跑最後一棒)。過於放鬆或無聊狀態,也可能釋出這兩種激素。身心自在專注時,釋出的量最低,因為身體無須進行化學制衡。感知威脅就不同了,恐懼與憤怒的情緒啟動會發生化學作用。所以說,你的認知讓你能區別憤怒的生理機制與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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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字摘錄自
《#男孩情緒教養》
引導他好好說話,遠離恐懼、憤怒、攻擊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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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 得 不 到 的 東西 說 成 是 不 好 的 是 哪 一類 心理 防衛 機制」的推薦目錄:
把 得 不 到 的 東西 說 成 是 不 好 的 是 哪 一類 心理 防衛 機制 在 盧斯達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盧斯達:看香港人對泰國示威的情緒反應 —「唔好死」之餘,更要「唔好癲」】
泰國新一波示威,搞到香港人五味雜陳。很多對他人的有趣反應,都適合用來對自身進行心理分析。例如泰國人搞「電話燭光」、「分紅海」讓路予救護車、手無寸鐵坐在軍警之前,俗稱「畫面好靚」,有人就會覺得,香港輸出了和理非的奴隸示弱文化,嚴重一點就是一輪指天篤地;症狀較輕的也會感覺不祥,覺得泰國今次社運兇多吉少,我也有後一種感覺。
然而這些都與泰國的實況沒有關係,因為我沒有研究過任何現代泰國的社經政治。我對這件事的感覺,完全只是我對自己和香港的各種感受的移情作用。認為一切都會失敗,簡稱失敗主義,是一個政治上的定見,定見不是因為有一本教科書或者學派手把手 literally 的傳播開去,沒有經典和教程,而是由個人失敗經驗所導致的心理累積而成。
PTSD 的政治作用
創傷後壓力症候症的其中一個主觀感受,是「總覺得很快會有壞事發生」,但同時又不知道是甚麼壞事,總之就是會有壞事發生。因為創傷記憶被刻入了潛意識,它浮上來的時候遭遇理性的抵制,就遭奪去了內容,但受折磨的形式和心境仍然不斷回溯。
因為理性是有時間觀念,人理性上就是知道創傷乃過去之事,但其感受還沒有消化,變成一種「不知道是甚麼,但一定會來臨」的無名恐怖,籠罩著人的當下。主觀感受是非常真實地感覺到即將有大問題發生,但不知道問題究竟是甚麼,那個問題也不是現實中任何事情在合理發展下的可預料結果(例如末期癌症的發展結果一定是死)。當政治創傷發生之後,類似的人類心理機制就變成集體的政治意識。例如強烈的罪疚感,但並非因為自己是加害者,是受害者的罪疚感反而更強。於是便會下意識覺得,泰國即將重演可怕的失敗,甚至認為香港的好學生政治即將導致泰國學壞手勢的失敗。
事實上任何政治鬥爭,多數都是以卵擊石,但基於政權永遠處於優勢的客觀現實而作出估計,大概可以說是合乎理性;而因為自身創傷而導致的失敗主義評估,則多數是遠離理性。同樣是「失敗機會較高」的估評,既可以出於理性思考模型,也可以出於非理性思考模型。
壓力失調的人會被自身情緒籠罩,也因此會把自己看得很高,甚至視自己為世界的中心或本身。因此有人會認為香港教壞了泰國;也有人認為香港還是社運家家酒,別人早就用過更強的武器啦 — 雖然兩個方向看似南轅北轍,但始終還是香港自身創傷的回溯,「香港邊有能力影響其他人,收皮啦」就是失敗主義和自我形象因為壓力而不理性地降低的呈現。
事實上某些泰國年輕領袖又真的坦承香港是他們的「靈感來源」。為甚麼某些香港人會先入為主認為香港沒有任何影響力,中間便有一個異常複雜的心理防衛機制。人的理性永遠在掙扎著希望把事情理順,處於無法承受的壓力就更加如此。失敗的羞恥是真實的,怎麼解釋這種羞恥呢?唯一的合理解便是因為確定自身真是一文不值,才能解釋災難發生的合理性。災難有時是不可抗力,可能是天災、人禍、有人加害、對手能力百倍於自己之類,但人的理性和天性,就是把罪疚攬上身。例如古代人認為天災是自己做得不好,遭神災降。每個文化都有這些,是因為所有文化下的人都有一樣的心理防衛機制。
89 年作為香港消極悲觀主義的源頭
因為理性在異常壓力下的 top priority 是自我解釋壓力源頭,即困擾自己的失敗為何發生。所以被強姦的人反而自己會被莫名的罪惡感籠罩,被強姦的香港也會更傾向認為是自身有問題。100 次被壓迫,只會有一次引起揭干起義,其餘 99 次都是檢討自身和自我沉溺。最大的失敗當然是上世紀的 8964,那一次震撼的結果,便是分化為《天與地》那三個主角。有一個去了搞工運幫工人,這是源動力虛假的善;有一個去了做金融才俊,做了金融世界的食人者,這是受害者異變成加害者,就像很多性罪犯、家暴者在童年也是受害者,即當年真心受創但轉化為親中者的那一群,也有大量大躍進或文革受害者真心支持政權的例子;另外一個則因為太刺激而自行失憶,變成事實沉默者,即大多數人。
有意識者最後只能乞靈於本土無政治的「大中國視野」作為出路,不是將希望暫時寄托於中國民主化,就是寄托於中華帝國最終強大,這便是劇中工運佬和金融佬的兩種心理演變,但最終都是為了迴避解決 / 創造自身定位的最大問題 — 這當然是人的最大壓力源頭。
2010 年之後持續的失敗,也涉及原來民主派體系對新體系的壓迫,壓迫就變得更加內化,也更複雜,連「圍威喂」、正邪對立的小安全感都迅速流失。最終我們都慢慢發現,並沒有真正的 protagonist,甚至他們會成為 antagonist。在一次又一次的鎮壓和壓迫之中,失去理性可能才是合理結果,最終壓力過大,就會將矛頭指向自己,自我形象會變得異常低落或者異常強大,越來越難回歸正常狀態。
那些年沒人相信柏林圍牆會被推倒
所以歷史上的加害者和受害者,往往都是格局穩定的婚姻狀態;中國古往今來,就是征服者殺人越多越殘酷,反而持國越久,越受中國人稱讚和敬畏;被殖民的亞非拉人,最終多數都無法揭干起義,因為他們在受害過程中自然生長出劣等感,最後是世代相傳的劣等感,令他們不敢想像沒有主人的未來。被殖民者之中也會有一班人成為買辦,宣播另一種高等文化,令劣感文化永遠處於權力的下游,自己都永遠在創傷的連鎖反應之中,就永遠失去遭受創傷前的氣力。
後來英美殖民者更想出了一種更加高級的權力操控:為亞非拉人「平權」、做國際慈善,成為另一種樂善好施的主人,更穩固了受害者需要被同情憐憫的僕人身份。有多「關注弱勢」就成為白人國內流通的新興文化資本,就像人人都可以戴上一抽手帶(wristband),這條是關注環保、這條是關注家暴、這條是關注有色人種,但最終人收獲的首先是自戀的快感、身為主人的感覺,所以捐款人的絕大多數不會在乎國際組織在災區以糧食去災區進行性剝削、開兒童色情派對的細節,因為捐款的好處在於快感本身,捐款真正幫助到的人,並不在捐款者的快感交換機制之中,所以經常被忽略;這出於人性的客構性盲目,便是這些第三方機構可以坐大,也必然坐大的根本原因。
所以當我們都不認識泰文,也不多認識泰國的時候,也有了很多關於香港是否 / 如何影響泰國的爭論,只是反映了一種集體而無法解脫的創傷後壓力,確實很大負荷,會溜入任何渠道作無意識顯形。70 年代有蘇聯特工叛逃美國,並透露蘇聯對國內民眾、加盟國的心理操控和社會顛覆模式,具體內容在連登已經流傳了一年。雖然「顛覆」的方法是科學性而有效的,但最終它的「可行性」,還是源於人首先的意志崩壞。骨牌效應的第一塊,一定是植入創傷,然後任由創傷擴大成消極悲觀。人是不怕悲觀的,積極悲觀就很有生產力;消極悲觀則瓦解人的精神力。
最近美國參議員 Ted Cruz 重提列根推行反蘇新政的往事。當年列根說要推倒柏林圍牆,美國政府內部都說他不設實際、操之過急、太大諗頭諸如此類,美國政治圈當年甚至早已假定「柏林圍牆將會永恆存在」。因為創傷經驗是會滋長的,到了一定程度就會成為 self defeating 的心態範式;列根因為是演員出身而不是政治世家或政圈出身,反而較少受經驗和氣氛影響。不是說所有人都可以像他一樣成功,但只是說明「新陳代謝」的重要。現實上,人就是不可能突然回歸白紙一張,突然重拾勇氣和創造力,所以一個社會就是不斷需要新一代推進,一個政治運動也是不斷由新血推進,否則只會一池死水,陷入 2000 年至 2010 年那種死唔斷氣、高級維穩狀態的情況。
唔好死,亦唔好癲
又因人的 PTSD 不可能突然病好,最終都要由精神負荷較輕的人頂上,周而復始。2014 年的參加者,不是退出了就是只能以冷嘲熱諷為精神出口,指點著 2019 年的人如何「抗爭」;而 2019 年的其實也不可避免滿身傷痕,治不好也會步 2014 年前輩們的後塵;就像我們以前也是聽前輩們說著,甚麼甚麼絕對不可行、市民不會同情武力行動之類。也許他們都是基於 89 年的 PTSD,當我們也開始說甚麼甚麼不可行的時候,那只代表我們老了,但不代表鬥爭就沒有將來。因為哪裡有權力,哪裡就有鬥爭。香港不行,不代表泰國就不行;泰國不行,不代表是因為香港不行;香港這次不行,不代表以後不行;別人受到觸發不一定是因為香港特別成功,一個幼稚園老師也可能從幼兒的動態和思想得到異樣的靈感;而泰國失敗成功肯定是由於他們自己的因緣。
就算外國學者說香港影響了世界甚麼甚麼,我們自身都肯定要哀矜勿喜,防止自己把香港看成世界中心。反正就是別人成功也不代表我們成功,8964 都影響了東歐,但中國自己就淪亡了 — 香港還是要爭取香港自己應得的東西。
而香港是否現在已經「不行」,我也十分存疑,畢竟香港人愛「畫面好靚」,但也變得功利了,也包容了「畫面唔靚」的事,這是新的發展,果子還在結出的路上;「唔好死」是講肉身的,然而肉體猶存,也可以是精神毀滅,自我崩潰;同樣重要的,是「唔好癲」,保持理性,不要被失敗吞嚥。Keep calm and carry on,正是納粹轟炸時英國人的精神格言,能在轟炸中照常煮茶;不管是 Trump 贏還是拜登贏、其他地方的人是勝還是敗,香港人自己要做的事其實都是差不多。
把 得 不 到 的 東西 說 成 是 不 好 的 是 哪 一類 心理 防衛 機制 在 無待堂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盧斯達:看香港人對泰國示威的情緒反應 —「唔好死」之餘,更要「唔好癲」】
泰國新一波示威,搞到香港人五味雜陳。很多對他人的有趣反應,都適合用來對自身進行心理分析。例如泰國人搞「電話燭光」、「分紅海」讓路予救護車、手無寸鐵坐在軍警之前,俗稱「畫面好靚」,有人就會覺得,香港輸出了和理非的奴隸示弱文化,嚴重一點就是一輪指天篤地;症狀較輕的也會感覺不祥,覺得泰國今次社運兇多吉少,我也有後一種感覺。
然而這些都與泰國的實況沒有關係,因為我沒有研究過任何現代泰國的社經政治。我對這件事的感覺,完全只是我對自己和香港的各種感受的移情作用。認為一切都會失敗,簡稱失敗主義,是一個政治上的定見,定見不是因為有一本教科書或者學派手把手 literally 的傳播開去,沒有經典和教程,而是由個人失敗經驗所導致的心理累積而成。
PTSD 的政治作用
創傷後壓力症候症的其中一個主觀感受,是「總覺得很快會有壞事發生」,但同時又不知道是甚麼壞事,總之就是會有壞事發生。因為創傷記憶被刻入了潛意識,它浮上來的時候遭遇理性的抵制,就遭奪去了內容,但受折磨的形式和心境仍然不斷回溯。
因為理性是有時間觀念,人理性上就是知道創傷乃過去之事,但其感受還沒有消化,變成一種「不知道是甚麼,但一定會來臨」的無名恐怖,籠罩著人的當下。主觀感受是非常真實地感覺到即將有大問題發生,但不知道問題究竟是甚麼,那個問題也不是現實中任何事情在合理發展下的可預料結果(例如末期癌症的發展結果一定是死)。當政治創傷發生之後,類似的人類心理機制就變成集體的政治意識。例如強烈的罪疚感,但並非因為自己是加害者,是受害者的罪疚感反而更強。於是便會下意識覺得,泰國即將重演可怕的失敗,甚至認為香港的好學生政治即將導致泰國學壞手勢的失敗。
事實上任何政治鬥爭,多數都是以卵擊石,但基於政權永遠處於優勢的客觀現實而作出估計,大概可以說是合乎理性;而因為自身創傷而導致的失敗主義評估,則多數是遠離理性。同樣是「失敗機會較高」的估評,既可以出於理性思考模型,也可以出於非理性思考模型。
壓力失調的人會被自身情緒籠罩,也因此會把自己看得很高,甚至視自己為世界的中心或本身。因此有人會認為香港教壞了泰國;也有人認為香港還是社運家家酒,別人早就用過更強的武器啦 — 雖然兩個方向看似南轅北轍,但始終還是香港自身創傷的回溯,「香港邊有能力影響其他人,收皮啦」就是失敗主義和自我形象因為壓力而不理性地降低的呈現。
事實上某些泰國年輕領袖又真的坦承香港是他們的「靈感來源」。為甚麼某些香港人會先入為主認為香港沒有任何影響力,中間便有一個異常複雜的心理防衛機制。人的理性永遠在掙扎著希望把事情理順,處於無法承受的壓力就更加如此。失敗的羞恥是真實的,怎麼解釋這種羞恥呢?唯一的合理解便是因為確定自身真是一文不值,才能解釋災難發生的合理性。災難有時是不可抗力,可能是天災、人禍、有人加害、對手能力百倍於自己之類,但人的理性和天性,就是把罪疚攬上身。例如古代人認為天災是自己做得不好,遭神災降。每個文化都有這些,是因為所有文化下的人都有一樣的心理防衛機制。
89 年作為香港消極悲觀主義的源頭
因為理性在異常壓力下的 top priority 是自我解釋壓力源頭,即困擾自己的失敗為何發生。所以被強姦的人反而自己會被莫名的罪惡感籠罩,被強姦的香港也會更傾向認為是自身有問題。100 次被壓迫,只會有一次引起揭干起義,其餘 99 次都是檢討自身和自我沉溺。最大的失敗當然是上世紀的 8964,那一次震撼的結果,便是分化為《天與地》那三個主角。有一個去了搞工運幫工人,這是源動力虛假的善;有一個去了做金融才俊,做了金融世界的食人者,這是受害者異變成加害者,就像很多性罪犯、家暴者在童年也是受害者,即當年真心受創但轉化為親中者的那一群,也有大量大躍進或文革受害者真心支持政權的例子;另外一個則因為太刺激而自行失憶,變成事實沉默者,即大多數人。
有意識者最後只能乞靈於本土無政治的「大中國視野」作為出路,不是將希望暫時寄托於中國民主化,就是寄托於中華帝國最終強大,這便是劇中工運佬和金融佬的兩種心理演變,但最終都是為了迴避解決 / 創造自身定位的最大問題 — 這當然是人的最大壓力源頭。
2010 年之後持續的失敗,也涉及原來民主派體系對新體系的壓迫,壓迫就變得更加內化,也更複雜,連「圍威喂」、正邪對立的小安全感都迅速流失。最終我們都慢慢發現,並沒有真正的 protagonist,甚至他們會成為 antagonist。在一次又一次的鎮壓和壓迫之中,失去理性可能才是合理結果,最終壓力過大,就會將矛頭指向自己,自我形象會變得異常低落或者異常強大,越來越難回歸正常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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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歷史上的加害者和受害者,往往都是格局穩定的婚姻狀態;中國古往今來,就是征服者殺人越多越殘酷,反而持國越久,越受中國人稱讚和敬畏;被殖民的亞非拉人,最終多數都無法揭干起義,因為他們在受害過程中自然生長出劣等感,最後是世代相傳的劣等感,令他們不敢想像沒有主人的未來。被殖民者之中也會有一班人成為買辦,宣播另一種高等文化,令劣感文化永遠處於權力的下游,自己都永遠在創傷的連鎖反應之中,就永遠失去遭受創傷前的氣力。
後來英美殖民者更想出了一種更加高級的權力操控:為亞非拉人「平權」、做國際慈善,成為另一種樂善好施的主人,更穩固了受害者需要被同情憐憫的僕人身份。有多「關注弱勢」就成為白人國內流通的新興文化資本,就像人人都可以戴上一抽手帶(wristband),這條是關注環保、這條是關注家暴、這條是關注有色人種,但最終人收獲的首先是自戀的快感、身為主人的感覺,所以捐款人的絕大多數不會在乎國際組織在災區以糧食去災區進行性剝削、開兒童色情派對的細節,因為捐款的好處在於快感本身,捐款真正幫助到的人,並不在捐款者的快感交換機制之中,所以經常被忽略;這出於人性的客構性盲目,便是這些第三方機構可以坐大,也必然坐大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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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死,亦唔好癲
又因人的 PTSD 不可能突然病好,最終都要由精神負荷較輕的人頂上,周而復始。2014 年的參加者,不是退出了就是只能以冷嘲熱諷為精神出口,指點著 2019 年的人如何「抗爭」;而 2019 年的其實也不可避免滿身傷痕,治不好也會步 2014 年前輩們的後塵;就像我們以前也是聽前輩們說著,甚麼甚麼絕對不可行、市民不會同情武力行動之類。也許他們都是基於 89 年的 PTSD,當我們也開始說甚麼甚麼不可行的時候,那只代表我們老了,但不代表鬥爭就沒有將來。因為哪裡有權力,哪裡就有鬥爭。香港不行,不代表泰國就不行;泰國不行,不代表是因為香港不行;香港這次不行,不代表以後不行;別人受到觸發不一定是因為香港特別成功,一個幼稚園老師也可能從幼兒的動態和思想得到異樣的靈感;而泰國失敗成功肯定是由於他們自己的因緣。
就算外國學者說香港影響了世界甚麼甚麼,我們自身都肯定要哀矜勿喜,防止自己把香港看成世界中心。反正就是別人成功也不代表我們成功,8964 都影響了東歐,但中國自己就淪亡了 — 香港還是要爭取香港自己應得的東西。
而香港是否現在已經「不行」,我也十分存疑,畢竟香港人愛「畫面好靚」,但也變得功利了,也包容了「畫面唔靚」的事,這是新的發展,果子還在結出的路上;「唔好死」是講肉身的,然而肉體猶存,也可以是精神毀滅,自我崩潰;同樣重要的,是「唔好癲」,保持理性,不要被失敗吞嚥。Keep calm and carry on,正是納粹轟炸時英國人的精神格言,能在轟炸中照常煮茶;不管是 Trump 贏還是拜登贏、其他地方的人是勝還是敗,香港人自己要做的事其實都是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