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棉花又扯蕃茄。不過某林先生的文章，讓我想到一個詞眼，叫做「『那又怎麼說』主義（whataboutism）」。
不吊書袋了，「那又怎麼說」主義，其實就是我們很熟悉的兩個字：「比爛」。
批評中國迫害維吾爾人，就扯你美國以前也虐待過黑奴；批評中國搞血汗工廠，就扯你台灣的科技業工時也很長；批評中國缺乏民主制度，就扯你美國的民主也很混亂……總之就是一個比爛的無限迴圈的套路。
跟老一輩的美國知識份子，提到「whataboutism」這個詞眼，他們馬上就會聯想到一個國家：蘇聯。
沒錯，「比爛話術」就是蘇聯在冷戰時期的經典套路。而繼承蘇聯套路的黃俄中共，自然把這一招也用得駕輕就熟。前幾天，蘿莉控．楊在阿拉斯加發飆十六分鐘，其實長篇大論，也不外乎「比爛」兩個字而已。
連帶地，幫中共政權搽脂抹粉的國民黨，和它底下的一票文丑小嘍囉，也都跟主子們學會了比爛這一招。
但我們必須承認，比爛話術是很難破解的。畢竟道德問題無法量化，只有在乎跟不在乎的區別而已。講道德的人跟不講道德的人打嘴砲，要臉的人跟不要臉的人打嘴砲，基本上前者都是輸定了。劉仲敬有一段話講得非常好：「中國人的語言，從來都是拿金圓券換金子的把戲。誰跟它們講道理，誰就上當了。金圓券跟金子交易，總是金子吃虧。騙子跟偶爾撒謊的普通人說話，總是普通人吃虧。」
所以我在這裡就大大方方承認，像我這樣老實無用的宅男，是辯不贏某林先生的。但這樣講，難道這世界，終究要被這些不講道德的比爛嘴砲王，「贏賭又要贏話」給整碗端走了嗎？其實不然。
我們仔細往深處想，就不難領悟到，比爛話術其實是一種「用猛烈攻擊來迴避問題」的障眼法。當蘿莉控．楊在阿拉斯加會上，猛烈攻擊美國的各種問題時，他同時也是在迴避中國自己的各種問題。
人格塑造話語，但話語反過來也會塑造人格。當那些黨國文丑們，整天拿著比爛話術在為黨辯護的時候，其實也是不斷在暗示自己，黨國是正確的、是不容批評的、問題是不存在的、是可以迴避的、我們作為黨國的小螺絲釘是沒有發言權的。而當一個黨國的掌權者與廣大官僚階級，不斷在用比爛話術為自己辯護時，也就意味著他們沒有意願，也沒有能力去解決自己國內的同類問題。他們是話術上的巨人，卻是實踐上的侏儒。
因此，冷戰時期走到最後，為什麼美國會勝出而蘇聯會解體？因為美國能夠直面問題、整個社會在爭執中不斷進步；而蘇聯無法面對問題，只能不斷在黨國偉光正的小圈圈中表忠與取暖。
如果嘴砲文丑的比爛話術，會讓您覺得不舒服、難堪、無言以對的話，那恭喜您，您是走在面對問題與進步的道路上的。反過來說，那些用比爛話術幫中共辯護的文丑們，他們其實也是在自我催眠，告訴自己只值得被中共這樣的政權統治，而不值得追求一個更好的社會。
「因此，中國人總是會落入比原來更壞的主人手中。只有邪惡的統治者才能讓中國人心悅誠服，同時大大降低他們對世界其他部分本來必然會造成的破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