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斯達:紫荊黨治港會行嗎 — 不用相信港人,但要相信這裡的「資源詛咒」】
中國出身的「新香港人」要組「紫荊黨」參政,是香港三十年一遇的大變局。這班在中西兩邊都有聯繫的中環新菁英,與李超人一代港資富豪在歷史上的痕跡也相映成趣。李曾經感嘆,大概意思是過渡期的時候沒有抓緊機會參政、沒有培育自己的政治勢力。最後大家都看到中國對他越來越不友善,雖然他有留蟬脫後手,但正面衝突終究沒有議價空間。
因為重要 所以沒有民主空間
然後紫荊黨出現,不能說不是弔詭地希望完成香港富豪們的夙願。證明中國在政治壓倒一切的同時,仍不能在功能上放棄香港。雖然口裡說不,但身體還是很誠實。香港長期以來無法政改,是因為中國不搞資本帳開放,以維持「金融安全」不被顛覆,這裡成為唯一資本帳開放的中國地方,故此不能讓香港本土人口掌握自己的金融安全;這層複雜關係因為不好點明白,便屢次在政改爭議中化約為「事涉國家安全」和「愛國者治港」的套語。因此一日香港與中國存在這層關係,就一日不可能民主;可以有民主投票的形式,但人選需要是北京「信得過」。
追溯得更遠,這是冷戰以來決定的格局。冷戰不只決定了美國要聯合中國反蘇,而默許香港回歸中國,也注定有這層特定的政經地緣關係,北京不會讓香港搞真民主。除非中國開放資本帳,融入全球金融體系,在美國面前不再搞「中獨」;當香港徹底失去價值和能量的時候,就會有民主空間,但到時又會沒能力自行建設民主。現在我們是有能力,但沒有空間。兩種情況的結論都是不會有民主。即是香港有一日像敘利亞一樣,戰火漫天,但只要各種交易槓桿還在,香港還是會因資源詛咒而與民主自治無緣。
等於沙士以後,香港樓價金槍不倒,便涉及全中國狂印熱錢對抗美國量化寬鬆的遠因。這波秩序基本確保香港資產「五十年不變」。台灣可以民主化,除了因為島內人民持續強烈抗爭,更重要的是美國不再需要台灣做冷戰的反共戰艦,因為爭取目標由中華民國轉移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台灣政權跟替對其大局無影響。蘇聯突進和強大的結果,是中國地位的上升、台灣失去「棋子」身份,但也因此可以得到民主。智利可以一直維持不亞於國民黨的高壓統治,因為美國在地緣上需要他,美國便默許犧牲當地人權。
反送中作為兩條統戰路線的成績表
紫荊黨的成立,當然與「反送中」脫不了關係。反送中對北京來說,是暴露了「港人治港」行不通。親建制派被超過一半香港人討厭,就是沒有號召力影響力。中國最終發現香港是一個政治上的沼澤,正所謂臭罌出臭草,在臭罌裡養不出好物種。無論輸送多少資源過來,他們還是搞不起來。
去年區議會的戰果便警示了情報結構性失誤,以及多年投資化為泡影。對於民主派自認中關社以來的統戰,本來是想爭取他們靠近建制,但抗爭者用自己的犧牲把泛民爭取了過去;建制派更加無力阻止本地動亂。無論何妖等激進建制如何舞高弄低,還是無法改寫在中國眼中,反送中是對其間接管治政策派發歷史成績表:結果是人心不回歸、溫和派激進化、親兵則像永續軟皮蛇。
劉兆佳曾經在紫荊黨消息出現一陣之前,發出耐人尋味的言論,謂香港很多建制派嘴上說愛國,但其實都是為了利益,愛國者治港不等於建制派治港,只靠「群眾基礎」不足的建制派不足以撐持大局。據此想像,北京對建制派的失望,不一定少過北京厭惡黎智英黃之鋒。
林鄭月娥是用來做行政工作的,留與不留都不是重要事,未來的政治規劃早就沒有他們的位置。令北京失去耐心的同樣包括港英政務官,他們無法解決政治矛盾,甚至連調度資源收買民心都做不到。林鄭的外交效應,讓全球反中形成、蔡英文選情起死回生,高票當選。如果再有機會,北京大概對 AO 治港十分戒懼。否則不用搞公務員 DQ 制度。
掉在地上的餅包誰人撿?
然而親北京的新香港人治港,是否就會如有神助?這始終還是受到香港作為集資地、存錢地的資源詛咒所限。眾所周知,中聯辦的也是「流官」,也就是外調進來、不熟港情、日久則調走的體制。傳統中國也是如此,江浙出身的士大夫,不會被委派到江浙地區,以免人脈網絡太深太長,有結黨營私,成為獨立王國的危險。中聯辦尚且成為忌憚目標,那號稱要有 25 萬黨員、「學習共產黨」的紫荊黨,又有多少來爭奪香港的諸侯?控制到香港,又可以向北京換取更多,做李嘉誠做不到的東西——與北京討價。以前因為「一國兩制」,香港無法干預中國政治。一旦紫荊黨那種披著兩制皮相的一國願景成立,港人參軍、「一國兩制」再續五十年,香港人口去白區化,但也會逐漸為中國政治鬥爭提供更廣闊的藍海,就像重慶。
人心不回歸是北京頭痛的事,但人心如歸則可能更大問題。當五湖四海的中國人都來到香港組黨參政,紫荊黨裡面分出三五七個派系路線,又與中國和外國滲和在一起,不是一個滋長雙面間諜和外國勢力的空間嗎?一旦擁有實權,就等於太平天國之後的漢人總督,開始有議價力。若果沒有實權,則不可能清掃本地尸位素餐的偽親兵,不能切實改革,久待沼澤的外來種也會很快被同化,成為一樣的垃圾;有實權則尾大不掉,很容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如果實行這一套,被迫留港的香港人,就只能與敵同行,形勢會更加複雜。真正的短兵相接不是去年,而是將來。
特朗普說要抽乾華盛頓的沼澤,但每個地方都有沼澤,香港也有。本地人能夠勾結甚麼外國勢力?外來菁英借香港這個殼去互相勾結,有權力又發大財,還比較實在。英國人來到,也開始有了不奉君令的底氣。巨大的操作空間注定各方都有借殼爭奪的動機,香港注定永無寧日,這就是資源詛咒,但這也是香港可以一生懸命、不會死光的底氣。否則去年北京就出解放軍一乾二淨了。
香港人說走的人多,但現實就是過半數人錢在房產、沒錢、各種理由,而必須面對香港。香港人不需要做龍,形勢不許可就做好一條難纏的地頭蛇,要成為上海、重慶、北京這樣的地方。上海經歷過日本、也經歷過共產主義的搗毀,但後來還是有上海幫。從這個角度去看,只要不閉眼,就有戲可看,有戲可演,遠遠未到值得懷憂喪志的終局。
只要我們活著,就有香港。你不相信香港人,也要相信香港這個沼澤的韌力。一進來,力使不上。中國何其大力,但還是越管越亂,不是力不夠大,而是經常在官方文宣出現的「形勢複雜」四字使然。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2萬的網紅王炳忠,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支付寶打賞:13581883245 🔥王炳忠今日頭條:搜索「王炳忠台灣」 🔥王炳忠臉書粉專:https://www.facebook.com/bingzhong.wang ♦♦♦ 這是一段我一直想找機會發表的內容,關於我親身與幾個一般年輕的政治「素人」對話的心得,包括一位常去的火鍋店老闆兒子(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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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斯達:紫荊黨治港會行嗎 — 不用相信港人,但要相信這裡的「資源詛咒」】
中國出身的「新香港人」要組「紫荊黨」參政,是香港三十年一遇的大變局。這班在中西兩邊都有聯繫的中環新菁英,與李超人一代港資富豪在歷史上的痕跡也相映成趣。李曾經感嘆,大概意思是過渡期的時候沒有抓緊機會參政、沒有培育自己的政治勢力。最後大家都看到中國對他越來越不友善,雖然他有留蟬脫後手,但正面衝突終究沒有議價空間。
因為重要 所以沒有民主空間
然後紫荊黨出現,不能說不是弔詭地希望完成香港富豪們的夙願。證明中國在政治壓倒一切的同時,仍不能在功能上放棄香港。雖然口裡說不,但身體還是很誠實。香港長期以來無法政改,是因為中國不搞資本帳開放,以維持「金融安全」不被顛覆,這裡成為唯一資本帳開放的中國地方,故此不能讓香港本土人口掌握自己的金融安全;這層複雜關係因為不好點明白,便屢次在政改爭議中化約為「事涉國家安全」和「愛國者治港」的套語。因此一日香港與中國存在這層關係,就一日不可能民主;可以有民主投票的形式,但人選需要是北京「信得過」。
追溯得更遠,這是冷戰以來決定的格局。冷戰不只決定了美國要聯合中國反蘇,而默許香港回歸中國,也注定有這層特定的政經地緣關係,北京不會讓香港搞真民主。除非中國開放資本帳,融入全球金融體系,在美國面前不再搞「中獨」;當香港徹底失去價值和能量的時候,就會有民主空間,但到時又會沒能力自行建設民主。現在我們是有能力,但沒有空間。兩種情況的結論都是不會有民主。即是香港有一日像敘利亞一樣,戰火漫天,但只要各種交易槓桿還在,香港還是會因資源詛咒而與民主自治無緣。
等於沙士以後,香港樓價金槍不倒,便涉及全中國狂印熱錢對抗美國量化寬鬆的遠因。這波秩序基本確保香港資產「五十年不變」。台灣可以民主化,除了因為島內人民持續強烈抗爭,更重要的是美國不再需要台灣做冷戰的反共戰艦,因為爭取目標由中華民國轉移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台灣政權跟替對其大局無影響。蘇聯突進和強大的結果,是中國地位的上升、台灣失去「棋子」身份,但也因此可以得到民主。智利可以一直維持不亞於國民黨的高壓統治,因為美國在地緣上需要他,美國便默許犧牲當地人權。
反送中作為兩條統戰路線的成績表
紫荊黨的成立,當然與「反送中」脫不了關係。反送中對北京來說,是暴露了「港人治港」行不通。親建制派被超過一半香港人討厭,就是沒有號召力影響力。中國最終發現香港是一個政治上的沼澤,正所謂臭罌出臭草,在臭罌裡養不出好物種。無論輸送多少資源過來,他們還是搞不起來。
去年區議會的戰果便警示了情報結構性失誤,以及多年投資化為泡影。對於民主派自認中關社以來的統戰,本來是想爭取他們靠近建制,但抗爭者用自己的犧牲把泛民爭取了過去;建制派更加無力阻止本地動亂。無論何妖等激進建制如何舞高弄低,還是無法改寫在中國眼中,反送中是對其間接管治政策派發歷史成績表:結果是人心不回歸、溫和派激進化、親兵則像永續軟皮蛇。
劉兆佳曾經在紫荊黨消息出現一陣之前,發出耐人尋味的言論,謂香港很多建制派嘴上說愛國,但其實都是為了利益,愛國者治港不等於建制派治港,只靠「群眾基礎」不足的建制派不足以撐持大局。據此想像,北京對建制派的失望,不一定少過北京厭惡黎智英黃之鋒。
林鄭月娥是用來做行政工作的,留與不留都不是重要事,未來的政治規劃早就沒有他們的位置。令北京失去耐心的同樣包括港英政務官,他們無法解決政治矛盾,甚至連調度資源收買民心都做不到。林鄭的外交效應,讓全球反中形成、蔡英文選情起死回生,高票當選。如果再有機會,北京大概對 AO 治港十分戒懼。否則不用搞公務員 DQ 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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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親北京的新香港人治港,是否就會如有神助?這始終還是受到香港作為集資地、存錢地的資源詛咒所限。眾所周知,中聯辦的也是「流官」,也就是外調進來、不熟港情、日久則調走的體制。傳統中國也是如此,江浙出身的士大夫,不會被委派到江浙地區,以免人脈網絡太深太長,有結黨營私,成為獨立王國的危險。中聯辦尚且成為忌憚目標,那號稱要有 25 萬黨員、「學習共產黨」的紫荊黨,又有多少來爭奪香港的諸侯?控制到香港,又可以向北京換取更多,做李嘉誠做不到的東西——與北京討價。以前因為「一國兩制」,香港無法干預中國政治。一旦紫荊黨那種披著兩制皮相的一國願景成立,港人參軍、「一國兩制」再續五十年,香港人口去白區化,但也會逐漸為中國政治鬥爭提供更廣闊的藍海,就像重慶。
人心不回歸是北京頭痛的事,但人心如歸則可能更大問題。當五湖四海的中國人都來到香港組黨參政,紫荊黨裡面分出三五七個派系路線,又與中國和外國滲和在一起,不是一個滋長雙面間諜和外國勢力的空間嗎?一旦擁有實權,就等於太平天國之後的漢人總督,開始有議價力。若果沒有實權,則不可能清掃本地尸位素餐的偽親兵,不能切實改革,久待沼澤的外來種也會很快被同化,成為一樣的垃圾;有實權則尾大不掉,很容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如果實行這一套,被迫留港的香港人,就只能與敵同行,形勢會更加複雜。真正的短兵相接不是去年,而是將來。
特朗普說要抽乾華盛頓的沼澤,但每個地方都有沼澤,香港也有。本地人能夠勾結甚麼外國勢力?外來菁英借香港這個殼去互相勾結,有權力又發大財,還比較實在。英國人來到,也開始有了不奉君令的底氣。巨大的操作空間注定各方都有借殼爭奪的動機,香港注定永無寧日,這就是資源詛咒,但這也是香港可以一生懸命、不會死光的底氣。否則去年北京就出解放軍一乾二淨了。
香港人說走的人多,但現實就是過半數人錢在房產、沒錢、各種理由,而必須面對香港。香港人不需要做龍,形勢不許可就做好一條難纏的地頭蛇,要成為上海、重慶、北京這樣的地方。上海經歷過日本、也經歷過共產主義的搗毀,但後來還是有上海幫。從這個角度去看,只要不閉眼,就有戲可看,有戲可演,遠遠未到值得懷憂喪志的終局。
只要我們活著,就有香港。你不相信香港人,也要相信香港這個沼澤的韌力。一進來,力使不上。中國何其大力,但還是越管越亂,不是力不夠大,而是經常在官方文宣出現的「形勢複雜」四字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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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人生:拿香港出氣 - 李怡
莽漢在外面受了氣,回家就關起門打老婆打孩子。阿Q輕聲向假洋鬼子唾罵一句,被假洋鬼子用哭喪棒猛打。阿Q不敢回嘴,轉頭向他看不起的王鬍和又瘦又乏的小D尋釁。不料被王鬍小D打贏。奇恥大辱了!於是捏小尼姑的臉蛋出氣。
美國對中國的超冷戰措施連連出招,最新發展是美國宣佈衞生部長阿札爾率團訪問台灣,雖說美國內閣部長訪台已有先例,但現在是疫情蔓延時期,這敏感時期的特點是:台灣被拒諸世衞門外,世衞同中國聯結,美國宣佈退出世衞,準備另組新的衞生聯盟。另外,傳聞今年4月受查的公安部副部長孫力軍,落馬原因是他洩漏了武漢疫情、有關實驗室的情報。有關材料落到澳洲、美國手上,可能掀起全球追責行動。
美國與台灣關係越來越靠近,不斷觸碰中國容忍的底線。下一步,說不定有美軍駐防台灣,甚至最終走到與台灣建交也不稀奇。
另一方面,美國放棄單邊主義外交,蓬佩奧呼籲自由世界聯結抗拒中國,因港版國安法而獲得多國響應。英國提出組成對抗中國的「十國集團」—除五眼外,還加上日本、印度、韓國、法國、德國,更可能有東盟國家跟隨。最新發展是,一向在國際事務中持中立態度、自1815年後從未捲入過國際戰爭的瑞士,外長凱西斯(Ignazio Cassis)8月2日向媒體表示:香港《國安法》危及在港瑞士企業,如果中共執意繼續下去,西方國家將更加果斷地做出回應。
眾所周知,瑞士銀行以不洩漏存戶資料而聞名於世,許多黑錢都存在瑞士銀行。去年中國財政部財科所原所長、經濟學家賈康,曾轉發過瑞士銀行公佈的消息,指100位左右的中國人,在瑞銀的存款達7.8萬億元人民幣,就是一萬多億美元,平均每人存款是100多億美元。
瑞士外長說香港《國安法》,「危及在香港的瑞士企業」,意味着下一步可能在香港撤資。中國貪官權貴少了香港這個最方便的藏錢據點。
面對美國和西方國家的步步進逼,中國的回應卻相對低調,除了嗌交部打嘴炮之外,高層領導沒有人出過聲,媒體重申要繼續「對外開放」。
月前《環球時報》總編胡錫進發文,說中國需要將核彈頭提高到千枚以上;周前,老胡再揚言:「抓緊把足以震懾美國瘋子的更多核導彈造出來吧,要只爭朝夕。」這些微博有十幾萬個贊。但7月31日,軍方高層、核軍控專家楊承軍發文,不點名地指胡錫進言論「其目的和動機首先是煽動對中央、軍委和軍隊的不滿」,用心極其險惡,認為「這種炒作對國家安全極其有害」。
中國外長王毅前日接受新華社訪問,「我們隨時可以與美方重啟各層級,各領域的對話機制,任何問題都可以拿到桌面上來談」。「拒絕脫鈎,保持合作;放棄零和,共擔責任。」
不敢同美國硬碰,就拿香港出氣。因此,對香港的政策只會越來越離譜。香港人要作最壞的心理準備。
魯迅說,「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怯者憤怒,卻抽刃向更弱者。」下面還有兩句:「不可救藥的民族中,一定有許多英雄,專向孩子們瞪眼。這些孱頭們!」孱頭,北方話指欺軟怕硬卑劣怯懦的人。
如果孱頭們認為,小小的香港很好欺負的話,那麼去年的反送中帶給中共國的是怎樣的政治、經濟和內外環境?邱吉爾說:成功不是終結,失敗不是終結,只有勇氣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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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段我一直想找機會發表的內容,關於我親身與幾個一般年輕的政治「素人」對話的心得,包括一位常去的火鍋店老闆兒子(比我小一歲),以及兩個在游泳池意外認出我、進而交談的高雄青年(比我小十歲)。
他們都不自認是所謂「天然獨」世代,也不覺得有什麼「反中」或「仇中」情結,而是哪裡有機會就往哪裡去,「中國」必然會是主導亞洲世紀的老大,那就應該往「中國」去。
他們和時下台灣年輕人一樣,習慣稱對岸為「中國」,把對岸視作「另一個國家」,用他們的話講,是和我們血緣、文化、經濟關係極為密切的「國家」。
他們也同樣不喜美國,認為美國就是靠侵略別人成就自己國內的「民主」,利用印美鈔綁架全球金融,充滿雙重標準的虛偽,隨時準備出賣盟友。他們說,美國正在走下坡,所以更加以鄰為壑,如果到了某一天,台灣必須選擇美國或「中國」,他們會選擇共同血緣的「中國」。
其中一個小我十歲的小伙子,更直接說「中國」如果不抓緊自己的制度,一旦隨便開放,就要繼續做被美國文化、經濟「殖民」的狗。
我又再問他們,如何看待兩岸未來?他們異口同聲都說,「分久必合,我們這一代必然會碰到統一那一天。」至於「一國兩制」?他們說,「中國」愛面子,台灣要裡子,叫什麼其實不重要,維持各自不同的制度,不要戰爭就好。我們本來就是中華民族,說是「中國人」,也可以。
但他們馬上補了一句,「一國兩制」在台灣選舉不能說,怕掉票,所以只能這樣繼續混。他們也說,在部隊當兵時,就體會過不同長官代表不同派系的鬥爭,「中國」的決策圈一定更複雜,如果他們內部不安定,就更可能提早打台灣。像大陸網友愈來愈傾向武統,他們也都看到了。
他們給我的這些回應,其實啟發了我很多。多數青年其實非常務實,想要發展,想要賺錢,知道台灣在衰退,也看到美國的偽善及泡沫。他們相信亞洲整合將是趨勢,中國必然是帶頭者,他們也不排斥加入中國崛起的行列,但因為近三十年的教育,已失去大中國的認同,也不再有過去那種海峽兩岸血濃於水的情感。
我們最後說再見時,兩個高雄青年稱呼我「議員」,其實我並不是議員,也不是委員,只是一介無官無職的政治工作者。但又有多少「議員」、「委員」為了當選,告訴大家一切先選上再說,等到選上以後,便陷入必須繼續「騙票」的惡性循環,最後原本的「理念」也放棄了,永遠沒人敢說真話。
我雖沒有一官半職,但願意在關鍵的時刻,帶領這些迷茫的年輕人走出泥淖。在我來看,他們雖也陷入李登輝以來「兩國論」的思維,但其實都是廣義的統派。善良的台灣人,要的只是和平與發展,當那一天真的來臨,讓我們一起面對,互相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