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30pm，老人科門診從2pm開始後已過了一半時間，我卻只看了8個病友，我的心有點着急了。
每次老人科門診大概會有22 至 24 位舊病人和1位新病人應診，就算不計新病人大多數需要5時後才能接見，22 個舊症要在3小時內看完，即頭個半小時我理應需要看完11個舊症，是需要分秒必爭的。若看得太慢跟不上進度，除了病人久等外，醫院其他部門準時收工後病友亦不能即日預約所需服務，會增添他們的麻煩。故此我一向每看完一個病人，就會在枱頭紙上打個符號，以紀錄進度。
一位婆婆慢慢走進診症室，伴隨着她的是個中年男仕，應該是她的兒子吧。
看看牌板，婆婆接近 80歲，獨居，有高血壓、糖尿、中過風、有輕微認知障礙，在我們「藥物依從門診」覆診，故此會先見藥劑師，才來見醫生。
上次覆診時婆婆已被發現没有跟足指示服用藥物，今天會再作跟進。
「婆婆，你有無跟足份量食藥呀？」我快人快語搶先問。
「乜無呀，緊係有食啦。」婆婆也答得爽快。
我繼續望着電腦輸入資料。一心二用，才會趕上進度，有到過政府診所應診的朋友應該非常清楚這個狀況。
「咁你有無乜唔舒服呀？」
「無，無乜嘢呀。」婆婆立刻回應。
「但係啲藥都係唔記得食喎。」我望着藥劑師的留言，裝作不滿的對婆婆說。
「佢根本成日唔記得食藥，醫生，我都唔知點攪。」兒子突然開腔。
「佢咪有個藥盒嘅，你嚟探佢嘅時候，分好哂啲藥，咁咪可以知道佢有無食齊藥？」Pill box 藥盒是我們確保老友記有否定時服藥的法寳。
「我宜家搬咗去同佢住㗎啦，佢有藥盒啦，我嘅問題係咁佢唔記得食我可以點，有無啲嘢做到。」兒子其實不無道理。
「如果你同佢住，不如你自己提佢仲好，你見個藥盒邊格有藥淨就提番佢食。。。」我繼續在電腦面前打字。
「咁有無辦法令都佢可以有記性定時定候去食藥呀，佢次次都話食咗，根本就係唔記得，咁就算我發現都無用啦。」兒子提出他的擔憂。
「咁好難做到，令佢記性好到自己一定記得食藥。不如搵社康護士探吓佢？」在忙亂中，我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利用科技如手機 apps 此等新穎東西，自然也沒有提起。門診時間緊迫，一時想不起就是想不起。
「咁即係無辦法啦，無嘢做到啦，嚟到check 咁多次啲藥都哂氣啦。」兒子好像有點不滿意。
「咁係無辦法令佢一定記得㗎，唯有用方法提佢啦。」我嘗試坦白。
有些問題，就是難以解決，沒有一定湊效的辦法。要老友記不能遺忘一些事情，可能是其中一個這種問題。
討論處於交着，達不到共識，兒子也不是太滿意。
「我都就嚟照顧唔到佢啦。。。我自己都生癌，都唔知仲有幾耐。。。」兒子突然慨歎地跟我説。
怪不得兒子對媽媽的記性如此緊張！
現在自己雖然仍然有能力關顧記性逐漸轉差的媽媽，但想着自己身體有病，往後的日子充滿未知，有誰可以擔當這個角色？唯有希望醫生想出一些辦法，令媽媽恢復記性，能夠照顧自己。
想着想着，終於明白兒子的苦心。。。
人生，有時就是充滿着無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