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只有一次,不可以讓自己後悔。對吧?」──北野武
年輕人難免對未來感到迷惘,北野武年輕時也有過一段迷惘的日子。在《全思考》第一章,他提到自己兩次與死亡面對面的經歷。北野武說年輕時他很怕死,就怕自己沒有好好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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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選讀──
人死後會怎樣?有天堂或地獄嗎?我煩憂的不是這種形而上的問題,而是害怕自己沒有活著的快感,沒有活過的記憶,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因為這個緣故,我當時很嚮往海洋學者。
我很嚮往那種不問現實利益,單純只為學問而甘冒生命危險的生存方式。若是那樣活著,我便能真切感受自己在這個世上活過。
就這點來說,我當時害怕的或許不是死亡本身,而是無法照自己的意思過活,死板乏味的人生吧。
但我沒有具體的人生願景,例如想做什麼事、想成為怎樣的人,或過怎樣的生活。反倒沒有目標願景才可怕,生怕自己不知道要做什麼,就被川流吞噬似的虛度一生而後死去,這樣好嗎?
然而,人生是很諷刺的。
為了克服對死亡的恐懼,我選擇的道路竟是一種自殺。
以前我談過很多關於我母親的事,實在很難用一句話來形容她,總之就是非常勤奮,現實到不能再現實的現實主義者。什麼藝術啦哲學啦文學啦,她完全不承認這類東西有價值。對她而言,那只是浪費人生。
按我媽的想法,我未來的出路就是念完理工大學,然後去大公司上班,除此之外別無可能。在我家,她的決定絕不可違抗。所以我進明治大學理工學院時,也只想普普通通地大學畢業,去當個正經的上班族。
換言之,我被我媽的想法束縛了。
我很清楚母親為了供我上大學吃了多少苦、如何設法到處籌錢,也知道哥哥為了幫助我,犧牲了自己深造的機會,因此除了母親的想法,我沒想過還有其他選項。
不過如今想想,這或許就是我那麼怕死的原因。
正因被五花大綁,對自己的人生沒有選擇的餘地,才無法領略活著的真切感受吧。
只是畢業後,對於奔向眼前已經鋪好軌道的未來,我感受不到魅力。
我大四那年是一九七○年。大學時代適逢六、七○年代的安保抗爭,學生運動風起雲湧。那時學校被封鎖,幾乎都在停課,我也幾乎沒去大學,常窩在新宿一帶的爵士咖啡館。
爵士咖啡館裡聊的話題是當時風行的存在主義,沙特和西蒙.波娃,還有柯林.威爾遜也很受歡迎。我記得我包包裡放的是《次郎物語》,難為情到不敢拿出來。
對理工學院機械系的學生而言,那是個莫名其妙的世界,但也因為莫名其妙,反而引人嚮往。
爵士咖啡館裡也聚集了很多當時的人氣劇團「狀況劇場」或「天井棧敷」的演員。這些人熱情澎湃,喝了酒就開始針對戲劇理論進行論戰,一言不合還會打起來。
文化圈的工作通常賺不了幾個錢,他們卻如此拚命地投入表演藝術,這看在我眼裡相當新鮮。
當時只知道下町的我,看過的大人都是守著戰後的價值觀,庸庸碌碌只為了掙一口飯吃。而在那裡,我看到了擺脫這種狀況再上層樓的另一個世界,有種令人目眩神迷的文化感。於是「理工大學畢業後去大公司上班就是人生的成功之道」這套母親從戰後就一直灌輸我的價值觀,在我混爵士咖啡館之後,忽然覺得很落伍。
話雖如此,我也沒做什麼,只是去爵士咖啡館鬼混,打有點危險的工,玩賭博麻將,賺了錢就拿去喝酒罷了。
所以那個時期,我覺得自己一直在向下沉淪。
一直向下沉淪,所以也很怕死。
雖然很憧憬文學啦戲劇啦,可是我不認為自己做得來。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是誰?該做些什麼?會不會找不到答案就這樣死掉?當時腦袋裡淨是這些。
那天一如往常地去歌舞伎町的爵士咖啡館也是──
現在新宿的ALTA百貨,以前是一家叫「二幸」的食材店,就像現在的生鮮超市。那天我從新宿車站東口要穿過二幸前的斑馬線時,一定也一如往常弓著背,看著地面走路。
只是那天,我的思緒很反常。
忽然想到很荒唐的事。
「對了,別念大學了!」
這個念頭不知打哪裡來,猶如萬里晴空中猛然的一道閃電,閃現在我腦海裡。那心情就像跳樓自殺。
整個人變得輕飄飄的,像是被蛇發現的青蛙,深深為甜美的「自殺」念頭而著迷。
母親含辛茹苦供我上大學,好不容易到了大四,我居然說不念了,她會多麼痛心,這我都懂。
這等同拋棄了養育我的母親。或許對母親來說,我就算死了她也不會這麼震驚。對我而言,若不當作自己死了,我也難以接受。這不是什麼文字遊戲,真的是形同自殺,和真正的自殺一樣。而這也是那時,我唯一明確的答案。
就這樣,我決定休學。
那時走在斑馬線上抬頭看到的新宿天空,是我此生從未見過的萬里晴空。我覺得之前罩在頭頂上灰濛濛的雲被吹散了,一切都變得清晰遼闊。
至少在這個瞬間,我對死亡的恐懼消失得無影無蹤。
(摘自《全思考:吧台旁說人生》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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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物語絕影 在 黃豪平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平語 『看電影前問別人意見,你還想錯過多少?』
前幾天有收看我直播的朋友,應該知道我最近去看了評價非常極端的「變形金剛5」,而身邊有一些朋友對於我看這部電影感到不可思議,紛紛說「評價不是很糟糕嗎?幹嘛去看?」
我突然想到一兩年前造訪東京晴空塔的經驗:當時晴空塔建成不久,據聞有著全日本最高的夜景,但由於入場價過高,有句俗諺因此廣為流傳:「不上塔終生後悔、上塔後悔終生」,似乎是諷刺其CP值之低,讓人上塔後看見那並不出奇的夜景絕對會悔恨不已。
但這句話,似乎反著說,就會變成一句鼓勵人上去看看的話:「上塔後悔終生,不上塔終生後悔!」也許上塔了會讓人感到失望,但若不上塔,你永遠不會知道到底塔頂是什麼風景,更可能抱著這個悔意到你再次造訪的那日。
電影也是一樣的意思,我以前總覺得看電影前要多聽聽大家的意見,避開可能的地雷,但是因此錯過了很多據說在戲院看才有感覺的有趣作品。有些行動,我們做並不是只為了得到好結果,而是為了知道做了會有什麼結果;更何況,其實一張電影票錢才三百不到,用三百元去買一個「答案」難道不划算嗎?
錢買不到很多東西,其中一個東西叫做經驗。
哪怕是失敗的經驗,都讓你未來成功的片刻在對比之下顯得更閃耀。
#圖片是客串電影綁架者與白百何對戲
#對了我覺得變形金剛還不錯啊三百元看場轟轟烈烈的戰鬥不好嗎
#我還想看台北物語呢
晴空物語絕影 在 DJ Ken Lin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天啊我真的好愛林檎!
她一直在改變,卻也從來沒變過。
從她把自己的日式名字「裕美子」,改成紅通通的西化「林檎」開始。
她一路把非主流的「新宿系」中的絢麗俗豔般的靡爛,發揚光大(穿著護士服、塗著紅唇、拿著擴音器、打碎「本能」的玻璃),再從非主流慢慢走向更廣更遼闊的音樂世界,她跟貝斯手龜田誠治一起前進一起改變(也許他比較像老師吧),實現了她自己的「樂團」夢想,把那個樂團的名稱稱作,改變日本東京的一場革命,「東京事變」(起初的兩張單曲「群青日和」和「遭難」,她變的開始讓其他人作曲,但不變的卻是她近乎強迫症的「對稱美學」)。
除了樂團外,她跟大編制交響樂團合作的「ギャンブル」(賭局),是氣勢磅礡但又帶點悲淒、絕望,搭在《惡女花魁》電影裡土屋安娜那緩慢又悲傷的「花魁道中」腳步。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03GnZGXRTk
跟現今日本電音炙手可熱的編曲家中田ヤスタカ合作的,是把自己寫完的詞曲「熱愛発覚中」,還有自已通通交給他,她坐在中田ヤスタカ工作室特有的「錄音小房間」裡頭,唱著他實驗性般的單詞錄音,就是想知道到底會有什麼改變。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w8FiEUgSII
在四年一度的世足賽中,為了融入「面對即將到來的一決勝負之時,必須要展現拚命求勝的強烈意志」的想法,所以她找來樂團來唱出搖滾,儘管她被人批評「這首歌太過種族主義、甚至帶有政治意涵」,但她只想用手中的電吉他彈出她所認為的「熱血」,唱出她心目中認為的「NIPPON」。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RLC9ZgjhY
去年,她找來以前的吉他手伙伴浮雲,希望他可以開口一起唱歌,跟她一起共享「長く短い祭」的慵懶快感,但她用了聽起來華麗流暢的「Auto-Tune」這個效果,但是這個改變,就是為了將她曖昧性感的嗓音更加危險丶更加玩世不恭,即使有人說「連她都要『初音未來』化了嗎?」,但她就是想試試,甚至還加上了以前的曲子「能動的三分間」的一部份。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3LVAmMxICoA
她是一顆有著不同滋味的「蘋果」,她不停的變著,但卻在自己本質中保留自己最原始的元素,那日本各種文化中的「古典」。
她原先是想用「歌舞伎町の女王」當作出道曲,來做為大家對她這個歌手的第一印象,卻被當時的經紀公司EMI一口回絕,因為「這首歌太過異色」,但他們卻不知這首歌裡頭唱出新宿歌舞伎町那頭、不需要愛情卻無可奈何的淒絕女人們心聲,與帶點頹廢風塵的風俗暗色,那正是她用音樂唱出的,跟其他人與眾不同的「文化美麗」。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rCk3EcsaxE
她穿著小紋和服撐著紙傘,將日本平安時代的《伊呂波歌》寫進自己的歌曲中,穿梭在狐狸娶親的竹林中戴上了狐面,那首唱起來像詩歌般的「いろはにほへと」,那正是她用音樂唱出的,跟其他人與眾不同的「文化美麗」。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WNAFcEygP8
她穿著浴衣拿著紙扇,行走在炎熱八月的現代東京夜晚,儘管東京出現了東京鐵塔、晴空塔這類摩登建築,但她卻認為雨後燈火通明的夜晚依舊鬼怪橫行,沒有「神様」,也沒有「仏様」,祂們就像正在參加祭典般,四散的符咒、揹著遊行的神壇,甚至連《帝都物語》的地下魔王加藤保憲也出現在這個世界中。
「百鬼夜行」,這是她給這個現代摩登東京,最後加註上去的暗黑華麗(那也是她去年在日本的演唱會名稱),那正是她用音樂唱出的,跟其他人與眾不同的「文化美麗」。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42W8bxW14sU
她痛恨專輯中歌曲與歌曲之間的空白,她不會在演唱會裡說太多話,拿著麥克風就是不停地唱歌,喜歡寫Key高到快要讓嗓音嘶吼到破的曲調(那首寫給長瀨智也唱的「雨傘」簡直在虐待他的高音了),她會在一首又一首的歌曲中找到靈感,像「接駁式」不停創作(「新しい文明開化」的MV後頭會貼著「NIPPON」字樣、「NIPPON」的歌詞裡會出現「至上の人生」),即使有這些原則,
她一直在改變,卻也從來沒變過。
因為不論這世界走的再快、擁有什麼樣的變化,但是她卻依舊身著古裝,唱出自己心目中的「日本」。
那就是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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