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週刊選讀:
<東盟峰會兩派激辯南海之爭>
東盟峰會在馬來西亞舉行,南海課題成為爭辯焦點,菲律賓與越南呼籲東盟制止中國在南海島礁的建設,但大部分東盟成員重視與中國關係,峰會聲明指南海填海工程「可能破壞南海地區的和平、安全和穩定」。
日前在馬來西亞舉行的第二十六屆東盟峰會,對南海日益緊張的局勢表達了較以往更明確的立場,以不點名的方式表達東盟嚴重關注:「一些領導人在南中國海填海工程所表達的顧慮」。在峰會結束後隔天始在東盟官方網站公布的聯合聲明指出,南海填海工程「侵蝕了信任,可能破壞南海地區的和平、安全和穩定」,因此敦促各國外長在東盟│中國關係以及和平共處原則等框架下,「以建設性方式緊急應對此課題」。
由東盟十國領袖聯合發表的聲明沒有應菲律賓的要求,譴責中國在南海的「侵略行為」,不過卻也觸及了中國在南海積極進行的填海工程。聲明的核心仍然堅持以非對抗式的方式解決南海主權糾紛,以避免損壞東盟與中國的良好關係。無論如何,聲明也反映出東盟多國對南海主權紛爭的升溫感到憂慮。新加坡總理李顯龍日前首次評論南海爭端,他指東盟有責任確保南中國海局勢不會升溫,透過與中國合作,加速完成有關《南中國海行為準則》的談判。他表示擔心,若不妥善處理該海域填海擴建島礁的行為等區域新發展,緊張局勢將加劇,陸上或海上的摩擦甚至是衝突也隨時可能發生。
南海問題一直困擾中國與其東南亞後院的關係,菲律賓、越南、大馬、印尼及汶萊皆聲稱擁有南海部分領土主權,其中菲律賓與越南立場較強硬,大馬、印尼及汶萊則選擇以談判解決糾紛。多年來,菲律賓從未放棄爭取東盟的支持向中國施壓,以抑制中國在南海日益頻密的活動。南海主權課題在此次峰會前的東盟外長會議就開始延燒,菲外長羅薩里奧在峰會前就不點名地批評中國在南海的大規模填土工程。他發言時以「北方鄰國」來形容中國,並指中國正在採取實際行動來控制南海地區。「現在難道不是向我們的北方鄰國說明它正在做的是錯誤的,必須立即停止?難道不是東盟站起來伸張正義的時候嗎?」除了菲律賓,越南外長范平明也提出同樣的問題,質疑中國在南海島礁展開的活動。為了製造輿論,菲總統阿奎諾三世也在峰會舉辦前發表立場強硬的聲明,呼籲東盟各國聯合起來要求中國停止在南海的填海工程。
不過,中國也迅速表明立場,指南海島礁建設完全是中國主權範圍內事情,中方堅決反對個別國家為「一己私利」,含沙射影指責中國及綁架中國和東盟的關係。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洪磊表明,南海島礁建設完全是中國主權範圍內事情,合情合理合法,並指一些國家對中國的指責是毫無道理的。他強調,中國致力於通過「雙軌思路」來處理和解決南海問題,並希望有關國家與中方相向而行,共同維護南海地區的和平穩定。
南海問題在一定程度上加深東盟的裂痕。在一二年與柬埔寨舉行的峰會上,東盟更首次因無法就此議題達成共識而陷入未能發表聯合聲明的窘境。在本屆東盟峰會,菲律賓試圖遊說東盟譴責中國在南海的行為仍然沒有獲得全面支持。大馬外長阿尼法呼籲避免在南海爭端上同中國發生衝突。新加坡外長尚慕根則表示:「透過南海問題審視東盟│中國的關係是完全不正確的。」他提醒說,東盟國家中新加坡是中國的主要投資者,而中國本身則是東盟大多數國家的第一或第二大貿易伙伴。
俄羅斯科學院東方研究所專家莫夏科夫表示,東盟的分裂不是發生在吉隆坡峰會,而是早在三年前的金邊峰會上就已出現。他指出,那些直接同中國存在南海爭端的國家,首先是菲律賓和越南,對那裏的形勢最為擔憂。而那些對同中國發展經貿關係更感興趣的國家,則把自由貿易區的擴大問題放在首位。他指出,東盟國家在同中國的貿易中肯定將獲得一些新的優待。所有這些當然會給東盟在南海問題上造成一種潛在分裂的局面。
中美爭奪在東盟影響力
莫夏科夫表示,東盟國家在同中國南海爭議中就美國的角色存在分歧。中國堅決反對域外國家干預這個問題的任何圖謀。而美國正在不斷加強同菲律賓的軍事合作並同越南的軍事合作開始升溫,這些干預的圖謀變得越來越明顯。他強調,東盟是自己地區的主人,最小程度地依賴某些域外國家,一直是東盟的重要理念。現在這種理念在中國和美國的影響下開始消失。他表示,東盟國家明白,應把握中國就南海問題取得共識的機遇,而不應讓衝突進一步激化。
為了避免擴大裂痕及避免東盟與中國直接對抗,本屆峰會在顧及東盟團結的基礎上發表一份較為平和的聯合聲明。輪值國主席兼大馬首相納吉在開幕禮上表示,南中國海上的活動一定要以尊重國際法作為基礎,希望能就擬定《南中國海行為準則》共識上,取得更多的進展。他指出,東盟國家將延續與東盟以外國家的合作關係,因此需要和平處理分歧,包括有關海事請求的重疊,並呼籲勿增加緊張的局勢。他說:「近期南中國海主權糾紛課題的發展,成了全球關注的目光,因此東盟需要以積極、正面和有建設性的方案來解決分歧。」他強調,南中國海上的活動都需要以尊重國際法律為基礎,包括遵守一九八二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納吉也表達了東盟團結的重要性,他說,東盟作為一個社區,就必須為區域內的糾紛尋求解決方案,因受到內部糾紛困擾的東盟,是無法體現出一個真正的社區。
在記者會上,納吉也表明,東盟將針對南中國海主權糾紛課題繼續以建設性的方式與中國接洽,不會以對抗性的方式來處理糾紛,避免加劇局勢緊張。他聲明,區域的不穩定對中國也不會帶來好處。不過,他也強調,「我們還是會堅守自己原則」。
中國社科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亞太文化研究室主任許利平表示,東盟在聲明中提一下南海問題,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它要維護東盟的團結,不想因為南海問題而使東盟出現分裂,這不利於一體化。所以對菲律賓的要求,東盟不能視而不見,但也不能完全讓菲律賓牽著走。許利平說,南海問題的解決還要堅持雙軌思路。現在南海局勢是可控的,南海只是中國和部分東南亞國家之間的爭議,並不是問題的全部。
儘管受到南海的困擾,中國提出建設「一帶一路」和籌建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亞投行),得到東盟國家的廣泛贊同,東盟一體化進程的推進將為深化中國和東盟合作提供更廣泛的機遇,共建命運共同體。大馬外長阿尼法指出,健康的東盟│中國關係不但對東盟尤為重要,也對世界有著重要意義。東盟與中國若能秉持這種思維,南海紛爭就不會走向直接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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