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重考生。
當年高三畢業,我考上中興大學。
今年,我60歲。
你問我這六十年來,最快樂、最值得回味的是哪一段時光?
我會告訴你:是國中和高中的時候。
那是我這輩子最快樂,也活得最像自己的六年。
奇怪?
國高中六年,不是拼升學,拼最兇的時候嗎?妳怎麼可能過得多開心啊!?
因為……就沒拼啊!
都在做自己愛做的事。
國中有一群掏心掏肺的好朋友,演戲、談天說地,聊喜歡的男生。
高中第一次月考,我竟然不小心就考到全校前五名,第二次月考,也一樣上台領獎狀……只是,我發掘了更多更好玩的事情可以忙。
我參加了校刊社。
校刊社的學姐們,各個見多識廣,學問淵博,我當時真是如追星般崇拜。
上學最好玩的事是可以到校刊室,聽學姐們論世界視野,談媒體的盲點,聊某個作家……
擔任校刊編輯,我寫了好幾篇訪問稿。
印象最深刻是訪問了兒童文學家林良(子敏)和詩人羅青。
那時校刊社的編輯們,成績一個比一個糟,就算本來成績好的,也一落千丈。
曾有一位英文老師還特別把我叫到辦公室去:「李佳燕啊!妳本來成績如此優秀,怎麼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啊……」
其實,也沒有很糟,只是從全班第一名,掉到十幾名而已。
還有,會上課沒去上;作文沒寫,拿一篇訪稿抵作文;跟老師唱反調;在校園飆三字經……就這樣吧!
好玩的還有找老師唸台語詩詞;放學不回家,留在學校和同學們唱當時正夯的校園民歌,以為可以這樣揮霍青春到永久。
我父母一再收到學校寄來的「警告通知書」:「令嬡這次月考,有四科不及格,請貴家長多督促……」
而我還在校園唱著歌,與同學們嘻哈歡笑,探索著課本沒有教我們的青澀年華……
考大學時,我知道我完全沒有準備,早就料定要重考了。
放榜時,我人在台北玩,晚上打電話回家:「媽媽,我到底考上哪裡啊?」
這是我的高中生活。
我後悔嗎?
當然……不後悔!
多花一年的時間,換得三年的瀟灑快樂,絕對值得。
尤其到我這個年紀,回首當年,我滿腦的躍動與欣喜,回味無窮的高中生活,什麼也換不到。
如果你在今日的我身上聞到濃濃的自由自在的氣息,看到無拘無束的一個人,那得感謝我的中學生活……那個形塑一個人成長中,最重要的一段關鍵期。
(感慨一個孩子在學業成績和社團活動中掙扎,承受來自家長的壓力……想告訴這些父母:您們能保證孩子放棄他愛的社團活動,只專心讀書,考上你們滿意的大學,就會擁有快樂的人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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