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就是媽媽生我的日子](個人拙見)
今年我生日的這一天,午夜十二點一到,我還坐在床上看書。
沒有喧囂華麗的派對慶祝、沒有神秘貼心的浪漫驚喜,就是我轉頭看見房間櫥櫃上的電子時鐘,跳成一排四個零的數字排列,才稍微有點驚覺到:啊,我生日了。
我在看見四個零的那一刻,除了知道自己老了一歲以外,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該睡囉!
人長大到了一個年紀,「心有餘而力不足」就會默默變成你的座右銘。
如果人生是場豪門爭奪戰,身體這位精明的大房就會在你與二房熬夜、三房酒精、四房性行為⋯⋯諸如此類的狐媚子們糾纏之際,找尋各種機會報復你,偷偷挖你財產、掏空公司,當你回頭才驚覺自己真的沒有本錢消磨了,但一切也回不去了。
我闔上書本,拆掉把長髮隨意紮起的髮圈,關上床邊的閱讀燈,拉開棉被,準備入眠。但才躺下不久,我就聽見有人開門回家的聲響。
哥哥在家,所以我合理推測剛剛傳來的開門聲一定是媽媽回來了。現下時間不早,我們家人作息的時間也完全不同,所以沒有什麼一定可以相聚的時刻,基本上各自為政,除非有特定的事才會特意聯絡。
媽媽知道我因為工作關係,作息時間毫無邏輯性可言,所以看我房門關上了,通常就不會再吵我。我才剛落枕,意識還清醒著,共同生活了近三十個年頭,我不消眼見為憑,光用聽覺就能推敲家人行動。
我聽見稍遠處有水龍頭被打開,強烈的水柱沖刷著金屬表面,接著,又是一陣瓷器碰撞的聲響,我彷彿看見媽媽手腕上那只從不褪下的玉鐲,襯著她白皙的肌膚在我眼前搖晃。
經歷了連日詭異的炎熱,台灣這幾天才開始有了些冬日該有的氛圍,我窩在溫暖舒適的被窩裡,卻老覺得心裡不踏實,總有一股莫名的電波在刺激著我,該去做點什麼。
翻來覆去一陣,終於忍不住心癢難耐,我拉開被子起身,打開房門,朝廚房走去。
果不其然,媽媽正在裡頭洗碗。
我無賴似的仗著自己高挑的身材,張開右臂一把勾住媽媽的肩膀,有點炫耀性的咕噥說了一句:「媽,我生日了耶。」
媽下班後喜歡和朋友去喝點小酒,顯然剛剛的聚會是個開心的場面。媽鼓著紅通通的雙頰,斜睨了我一眼,回道:「是噢?媽媽都忘記了。對不起喔,祝妳生日快樂。那我們明天晚上去吃飯好了。」
「不用啦,我已經跟朋友約好了,下次再吃吧。」我有些尷尬地回。
「喔⋯好吧,那你們去吃吧。」媽倒回得爽快,沒有多餘掛念。
「妳怎麼連自己女兒生日都忘記了呢?妳人老了記憶也不好了。」我又繼續調侃我媽。
「對啊,我生了三個小孩,我每個小孩的生日都不記得了哈哈哈哈哈。」
和媽又調笑了一陣,聊了一些日常的話題,我突然感覺到剛剛引誘著我起身的那股電流,又開始隱隱的刺著我的心。
我平時很能跟朋友勾肩搭背、肢體接觸,講些愛你、想你之類綿密的話;對待情人那更是投懷送抱到一個六親不認的噁心境界。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很少對媽媽展現出親密,有時甚至刻意保持距離。
我知道這樣似乎不好,總有一天我會因為這樣的疏遠而後悔,但不知為何,面對這個生我、養我的人,要修復那座有些斑駁的橋樑卻總令人有些害臊。
我能玩笑似的抱抱她、甚至親親她、撒些對自己絕對有利的嬌(例如:媽我好餓,煮飯給我吃;媽我沒帶錢,先幫我出一下啦;媽我要減肥,幫我蒸地瓜⋯⋯),要展現真心卻不容易。
也許是生日魔法的作祟,那股電流又鼓勵似的再加強了一點。
下一秒,沒有預期,我竟忍不住脫口而出:「媽,謝謝妳把我生下來,我覺得很幸福。」然後大大的擁抱住了這個有些中年發福的溫暖軀體。
媽媽有點驚訝於我的舉動,但也回抱住了我,邊說:「媽媽只要你們都很好就好。」
我突然有點哽咽,可是電波在完全釋放過後,我也還是覺得要是我都這麼大個人了還落淚也是有些丟臉,我盡力忍住鼻間的刺激,收起不小心有點放肆的催產素(註),狀似輕鬆的勾著我媽走回客廳,道了晚安後又回房裡休息了。
這是我過得最心滿意足的生日。躺在黑暗中的我心想。
有記憶以來,我每年都很期待生日。
小學的時候,只要能帶一桶乖乖軟糖去學校發給全班同學就是極為夏趴的事;中學時,同儕開始成為生活重心,生日時沒收到個幾封噁心巴拉的小紙條,甚至是不貴而且你也不知道收了到底要幹麼的小禮物,無法證明你還有在世上走跳。
大學以後開始談戀愛了,交了男友後,基本都是期待男友會怎樣對待這個對他而言,應該是全宇宙最重要的日子,因為這天是他未來老婆出現在世上的日子耶(抱歉我這人比較浪漫,把每個男友都當成人生最後的摯愛在經營)。
幾任男友下來,我明白了男生們大概換湯不換藥的套裝行程就是:
一、晚餐(會是一個比平常在吃的飯要至少貴兩至三倍的一頓)。
二、蛋糕(大部分是餐廳的員工會來幫忙唱生日快樂歌)。
三、禮物(老娘至少收過三次各式蒂芬尼製品)。
四、來一發(男生在這日會比平常的固定流程之外再用心一點)。
當然,使用的人物道具不同,同樣的戰鬥模式所產生的效果也很不一樣。
我的初戀男友是巨蟹座男子,喜歡營造家的感覺,期望兩個人的家人朋友都能有緊密的連結,所以很積極地認識我的朋友,也很努力地把我融入他的生活,而且還很喜歡送花。
他替我過生日的方式,就是從一早就用親手做的早餐喚醒我,然後一整天都用和煦如陽光的笑容迎著我,好像這天就是他最幸福的日子一樣。
晚上,再陪我和朋友吃飯。唱完生日快樂歌、切完蛋糕,在送禮物時,不吝在眾人面前展現他對我滿滿的愛意,能夠靦著臉說出他對我的心意,最後還輕輕在我頰上獻上一吻。
第二任男友是個雙魚座男子。多情浪漫的他佔有慾很強,喜歡與我單獨相處勝於和朋友一起,所以我在與他交往時幾乎是沒有朋友的男友狗。
他是把生日套裝行程發揮得最淋漓盡致的人,但其中細節卻最具驚喜巧思。
會請餐廳在蛋糕上寫上我的英文名字;騙我說沒有禮物,但其實早存好幾個月的零用錢,在我生日當天親自帶我去試戒指的尺寸,再附上親手寫的卡片,而且字非常漂亮。
第三、第四任男友剛好都是摩羯座。外表看來木訥少言的他們,也真的是有夠沒有創意的一群。要我自己千提醒、萬拜託,甚至是親自規畫,才能過一個稱心如意的生日。
不過,實際如他們,會在平時就觀察、探聽我到底需要或想要什麼,沒有花俏鋪張的橋段,就是兩個人去外面約完會回到家以後,突然假裝沒事般把禮物拿給我,也不會多說什麼浪漫的話語。
我還和獅子座的男人曖昧過頗長一段時間。獅子是國王,喜歡讓他的女人成為王后,但一切為妳所做的努力不能讓妳看見,再浮誇再豪華的事物就算是專屬呈現給妳,也要表現得他只是在彈指之間就完成而已。
剛好我曖昧的這位獅子男家境十分富裕,自己也是非常有能力的男人,寸不沾地的名車接送、令人食指大動的佳餚饗宴、日日魂牽夢縈的夢幻逸品會在我的生日,甚至有時只是在就平日出現。
他能為我打造金碧輝煌的宮殿,只要我忠心臣服於他的管轄
上述男子各有各的好,當然也有令我失望的地方。我不諱言自己也有令他們無法接受的部分,所以我與他們任何一個都沒能有機會一起走完人生的旅程。
沒了這些男人對我的各種奉獻,我開始感到寂寞,而且再也不期待生日,反而變得很害怕這天的到來。
幸好,我平時做人還不算失敗,少了愛情的滋潤,我還有親情友情的陪伴,稍稍豐富我的生活。
有時,我會遇見喜歡的男人,在生日這種專屬於自己的日子,少女心也會無可抑止地噴發,期待會不會有浪漫的情節出現;有時,我會遇見喜歡我的男人,在生日這種放諸四海皆可留言的日子,也會發生一些我不預期也不期待的情事。
迷走在愛與不愛的人生操場裡,有時拼了命地想與人產生交錯,卻速度控制不好,和人擦撞,反而使自己摔了個大跤;有時累了想休息一下,不想在內圈競爭殺得片甲不留,獨自遊蕩在外圈散漫,卻還會遇見不識相的跑者在你週遭放閃,不想注意都難。
從一開始怪別人、怪老天爺,到最後怪自己;從大聲喧嘩自己的不值與委屈,到噤若寒蟬只想隱形。在這期間,我做著所有人告訴我應該要做的事情:去聯誼、去約會、去接收大家想拋給你的聯絡人資訊、去下載交友軟體(這我倒是還沒有啦);做著自己覺得應該要做的事情:減肥、買更多衣服保養品、換個能讓自己看起來更年輕的髮型。
這些事情在做的當下仍會使我有一點點活著的感覺。但抽離過後,在生活的縫隙,在公車上搖搖晃晃,窗外的景色也跟著震盪的時候、在看著電影裡揪心的場景,但只能揪著自己的心口的時候、在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裡,從黑暗中打開主照明的時候,我仍然無法忽略心口的大洞,像攝取過多咖啡因而心悸不已。
以前談戀愛的時候,我最喜歡問男人們:「我在你心目中是不是最特別的那一個?」畢竟我從來沒有幫別人破處過,而我的處女膜也不幸的只有一片,小心眼的我自然愛比較起來。
他們都回答:「是啊。」
可是具體要他們陳述我如何特別他們也說不出來,只能說他們都不像我是作文奇才(老王賣瓜),對他們來說,女友們的差異或許就只是罩杯的尺寸不同而已。
沒關係,只要愛自己,就會覺得幸福,因為幸福不是別人給的,而是我們自己給自己的;只要愛自己,很快就會有人來愛你,因為愛能吸引愛⋯⋯。
以上「愛自己」的言論被所有愛情專家引用到不能再引用,而把「愛自己」無條件換成「做自己」也是大同小異。所有寂寞芳心的少女們只要看見這三個字,心裡的陰蒂就會立馬高潮,滿足一瞬間的慾望,但結束過後沒人擁抱,那虛無的甬道依舊空虛。
究竟從什麼時侯開始,戀愛狀態成為人生幸福的指標?
沒個男人在身邊口是心非地對我說:「寶貝,妳最特別。」我就一點也不特別了嗎?
為了回答自己這終極的提問,畢竟早就破處了在人肉市場也不是什麼稀世奇真了,我只好開始和自己談戀愛。
我把自己當成一個剛看對眼的馬子,想辦法追求自己。
剛開始很容易,很多事情用錢打發就好,我畢竟是有在賺錢的職業婦女,沒了男人需要供奉,所賺的每一分錢都是自己的,基本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反正我在和自己談戀愛,對自己好一點也是應該吧。
每天早上化完妝以後,我會花點時間對著鏡子稱讚自己的美貌(這是真的)、每天晚上洗澡前脫下衣服以後,我也會花點時間對著鏡子稱讚自己的身材真好(有夠變態);我照著近藤麻理惠小姐所著的《令人怦然心動的人生整理魔法》上所教的方法,花了兩週,徹底整理自己凌亂了近三十年的房間,為自己打造公主的殿堂。
我為自己報名語言課程,參加健身房,把每一個假日塞得水洩不通。
接下來就開始困難了,要把一個馬子勢必要請她吃飯。去吃路邊攤還好,我一人入座或打包外帶都不奇怪。
可是,若我想吃高級一點的餐廳呢?
如果我想看電影、看展覽、參加婚禮呢?
我的一人戀愛模式如果進入公眾區域,就開始會有種莫名的壓力了。
但若要突破世俗給我的框架,我勢必要突破自己心防。這道心防也是我這小馬子給我試煉,我必須去做。
所以我開始一個人吃飯、看電影、看展覽、參加婚禮,然後逼著自己做個幾次以後,倒也覺得非常自然。
甚至在一些熱門餐廳,我跟門口帶位的人說:「一位。」往往還能先插隊入座呢。
我真心喜歡小孩,在看見自己與孩子們玩得融洽的時候,會有一種「我馬子好值得娶」的得意;我熱愛看書寫作,放假時能一個人待在咖啡廳一整天,遨遊在文字裡的時候,也會有種酣暢淋漓的踏實。
在下著微雨的夜裡,我和小馬子緊緊挨著一把傘,一起用同一副耳機聽著喜歡的中慢板,漫步走在越往深處越寂靜的小巷裡,把塵囂落在身後,彷彿世界只有我們。這是最寂寞也最甜美的時刻。我感覺不到孤單,因為我的心正為自己微微擴張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星雲。
和小馬子相處了一段時間,我雖然狡猾地盡量選擇只去發掘自己美好的一面,但我也不得不看見許多自己不願面對的真相,更極力地向我宣戰。
比如說:我只有在卸妝之前會覺得自己很美,卸妝之後我基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因為我怕會有都市傳說女鬼出沒,家裡附近的房價會暴跌;我覺得自己身材很好,僅限上半身,因為我就是下盤穩重能替盤古開天闢地;我說要減肥說了一百年,春去秋來了幾個輪迴,比基尼們卻都還躺在衣櫃裡,沒勇氣穿出去。
我其實為自己訂下了很多計畫,新年新希望更是從沒少過,可是我實在達成的居然一個都沒有,沒什麼家破人亡的悲壯理由,純粹只是因為我過於懶散;我從小到大的外號都是「遲到大王」,某位好友為了與我維繫友情,只好每次和我相約都故意告訴我提早半小時的時間,才能讓我準時抵達。
更甚者,我無法清高地拒絕別人給我的好處,因為私心很想得到,即使我根本不喜歡對方;我明明很討厭某人的某些行為,但我從來不告訴他,而是在背地裡說他壞話或取笑他;我會想盡辦法去討好別人,以得到一些我想要的利益;大多數時間,我對真正對我好的人很殘忍,對對我不好的人卻很仁慈;我在指責別人的行為的同時,自己卻也在做著相同的行為,只不過還沒被人發現罷了。
這明明是一個和自己談戀愛的浪漫旅程,但層層疊疊的翻開自己,卻發現,我根本愛不上自己,何其悲哀。
也許有人會說,我們每個人本就會有些小奸小惡,只要不要影響到別人、不要殺人放火,那有關係?
可是我正在和自己戀愛,我全神貫注的對象就是我自己,我沒辦法像從前一樣忽略自己比較不完美的部分,就像「情人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一樣。
我開始懷疑「愛自己」這件事情,究竟是原宥寬容自己性格的缺陷是對的;還是乾脆鴕鳥心態無條件認為自己就是最好的才正確?
在這般與自己的黑暗拉扯的過程當中,我才發現,原來一直嚷嚷著要「愛」的人,才是最不負責任的人。以為愛可以無限上綱,狹義曲解愛為全面地包容體諒,便可以一直這樣卑鄙下去。
我們自己都無法忍受的部分,何以要別人忍受?我們自己都無法原諒的缺失,何以重蹈覆轍?
我對自己失望極了,這不是我想像中的馬子的樣子。
我以為自己美好得像彼得潘的小精靈一樣,但我根本連翅膀都沒有。
但我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在陪伴自己的這一路上,我才實在發覺,原來我們的身體裡真的有另一個自己,粗略來分,大概就是一個理性,一個感性。
有時候,我是理性,馬子是感性。
在我認為收這個禮物會不會有讓對方誤會我愛他的疑慮時,馬子會任性撒嬌坐在地上大哭說:我就是想要!
有時候我是感性,馬子是理性。
在我害怕一個人走進一個場所會遭受異樣眼光的時候,馬子會突然用堅定的口氣告訴我:我們又不偷不搶、名正言順,怕什麼!
原來我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但我們一直以來總習慣了在某種情境下,就關掉一部份的自已,比如說,我們常會聽到上司告訴我們:工作的時候不要把情緒帶進來;或在酒醉過後就不顧一切瘋狂打了三十幾通前男友的電話。
我們會感到痛苦,是因為我們的兩個自己有完全不同的想法在打架;我們會快樂,是因為兩個自己都同意一樣的做法而且執行它。
如果兩個自己都一樣重要、都不可分割,那麼能不能誠實面對自己,就成了是否順心如意的關鍵。
我們可不可以放下成見,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美的還是醜的、善良的還是邪惡的⋯⋯都坦然地接納?
有一次,我的一位閨密突然興致勃勃地做了一鍋滷肉,請我試吃。
「這是我今天特地去找我前男友媽媽學的,我實在是太想念這個味道了。」閨密道。
閨密自己的媽媽不會做菜,逢年過節他們一家都是去外面的餐廳吃飯。但閨密在與前男友交往時,基於某些便利,便搬進前男友家同居。剛好前男友媽媽是一個非常會做菜的台式傳統媽媽,她也漁翁得利,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家的味道。
「哇靠妳好屌,可以想念這個味道想念到不顧分手的尷尬,還去找他媽媽學做菜。」我回。
「他不在家啦,我當然是有先打聽好。而且我純粹就是想學做菜,跟他媽媽也偶爾會聯絡,就想說問看看啊。不然分手了以後都吃不到了好可惜。」閨密笑笑說。可能分手也久了,已經不會再有什麼鬼打牆的短路想法,反而能很自然的各取所需。
這天我也帶了我媽做的麻油雞去給閨密,她邊吃邊驚訝地嚷著說她也要去找我媽學做菜,我回說好啊,妳學會了以後再做給我吃。自己倒沒有什麼特別想學的意思。
又有一次,閨密來住我家。我從櫃子裡拿了一條乾淨的新浴巾給她,自己則拿了旁邊架上掛著的,明顯是用過的浴巾,要在待會洗澡時使用。
「妳一條浴巾都用多久?」閨密突然開口問。
「不一定,一個禮拜吧。我覺得髒了才會換一條新的,反正這也是洗好澡才會擦的不是嗎。」受到質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
「沒有啦,因為我們家都是洗完一次澡就換一條,所以櫃子裡滿滿的都是浴巾,每天洗衣機也都在洗浴巾。」閨密回。
經過這兩次,我好像有點懂了。
就像每個家都有每個家料理的味道、使用浴巾的習慣,每個人也都會有自己特別擅長、或是特別小心眼的地方。重點是每個人都不一樣!如果我們都要削足適履成一個樣子,那麼這個世界有什麼有趣的?
我就是因為有幾趴的自私、幾趴的大氣、幾趴的龜毛、幾趴的懶散⋯⋯才編織成了我獨一無二的樣子。
我很特別,因為我跟誰都不一樣;我也很一般,因為誰都跟我不一樣。
現在,當我的理性與感性打架的時候,我不會選擇性的只聽從一方的意見,我會尊重自己也有兩種完全相反的看法,並且為自己找出最誠實中庸的道路。
如果想要阿諛奉承別人的時候,至少要做到真的稱讚對方好的部分,而不是看到黑影就亂講一通。
如果想要講別人壞話的時候,就要提醒自己以後就真的不要跟這個人做朋友了,因為我也不喜歡他,如果還讓人看到我跟他後來還如朋友般的有交集,就是我虛偽了。
如果很想接受一個我不喜歡的人給我的好處,我要在接受過後也要真心誠意地感激對方,但也不需刻意討好,因為這也是對方情願的。
如果答應別人做什麼事情卻突然反悔,不要替自己找理由,說出真正的感受,不然不要答應;答應了也不要不情不願。
誠實是對待自己和別人最仁慈的方式。
老實說我還無法百分之一百做到,現在可能做到⋯⋯二十六趴吧,雖然還是少得可憐,但銀行利率要是有這個趴數我就貧民百萬富翁了,可見人的潛力無窮。
而且至少我開始接納真正的自己,開始真正的去「愛」自己,而不是愛自己想像出來的樣子。在這麼做過後,當別人做出一些讓我不爽的事情時,我也更能反求諸己,體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而我只要為自己負責就好。
現在如果有人問我最近過得好不好,我都會很自然地回說:「很好啊,每天都很開心。」
對方一定會直覺再問:「是不是有對象了?談戀愛了嗎?」
屢試不爽。
這世上所有人,不管是二十幾、三十幾或四十幾歲人,都是一樣的思維模式。雖然每個人都各有特色及想法,但同樣的問題就不會有第二種解答,足以見得台灣扼殺創意的填鴨式教育發展得非常成功。
我的確在戀愛,但我戀愛的對象是我自己。
而且不論我身邊的人是誰,是家人、是閨密、是炮友、是男友,或是老公,這都是一場不會停止的婚外情,因為不管是家人、閨密、炮友、男友,或是老公,他們儘管有人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都不一定會跟我同年同月同日死。
所以,我才是能為自己負責一輩子的人。
我是集自私、白目、腿粗、懦弱、懶散又有點愛遲到,還完全外貌協會,自己妝前妝後卻落差頗大的女子(不准求真相)。我努力想讓自己愛上自己,只好想辦法改善這些行為,不然就不要靠邀。
我非常特別,而且還是某女忍受了陰道像被連續開了三槍的痛苦生下來的。
你呢?
註:催產素(hormone oxytocin)引發子宮收縮和乳汁分泌,強化母性行為、減輕母親壓力。當女性處於壓力之下,大腦會分泌催產素,引起女性想與所愛之人接觸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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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更新:愛芙洛戰爭 第七章 月安 (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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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逢中秋,天氣逐漸轉涼,炎熱後的涼風吹得辛苦工作的人們通體舒暢,腳上的負擔彷彿輕了許多,工作夥伴們彼此之間也顯得更加和樂,和著一盞盞似燈籠的柑橘配著汗水咂巴咂巴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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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樓蘭百姓或是月皇宮內的文武百官,全因為天候的變化而顯得愜意,當然不只如此,每年的這時候,也是新一批新人入宮的時候,包刮新收的宮女、內侍、內醫、僕傭、新上任的文武官,以及被偶爾出宮巡察的月皇所挑選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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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安年六歲,嬌小的身軀背了個小小的布袋行李,裡面是他母親月氏為他準備的一點隨身用品。尚還懵懂的他,張大著眼看著宮內枝葉隨風輕擺的楓樹,以及前方莊偉聳立、滲出威嚴之氣的月皇宮,左右六個巨大的黑色參天檜柱鑲入地表,頂著闊氣威武的鳳簷殿堂,入宮報到的新人一旦踏入了皇殿,無不是戰戰兢兢,對著端莊堂皇的偉大建築紛紛抱以發自內心的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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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矮小、長相滑稽的內宮侍在宮前徘徊了一會,急切地迎上了月安,拉起了他的小手就說:「小月安啊,怎麼愣在外面,趕快進宮吧,皇子殿下可是很忙的,一整天都被安排了滿滿的課程,你從今天起做為皇子殿下的陪讀可要趕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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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安閉著嘴不說話,只看靜靜地看著內宮侍以及宮內華麗多變的景象,很快就被帶到監視嚴密的內宮,在一處竹蓆文淵閣房內就蓆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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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小人就先行告退了。」內宮侍陪著笑臉深深鞠了一躬便退出了簾門,留下了年七歲的皇太子涅莫希以及陪讀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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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房很安靜,只有皇太子涅莫希興味索然地翻書的聲音。有一頭長度快到肩膀的黑髮的涅莫希正側著身用左手撐地而坐,手上的書卷翻過面後,才將視線移至矮桌對面的月安身上,打量著對方,「你就是我今後的陪讀月安嗎?長的還滿普通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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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與涅莫希相近只是頭髮較短的月安,聞言只是靜靜地盯著對方,心想著皇宮內的人說過他與皇子涅莫希長的很相像,那他的意思不就是自己也長的滿普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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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會回話嗎……」涅莫希撇了撇嘴,傲視著月安,「反正也只是做我的僕人而已,沒有嘴巴也沒有什麼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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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好了月安,家臣都說你聰明,以後我的作業你來做,我要讀的書你來讀,弄好後再把結果跟你學到的簡化告訴我,知道嗎?」在涅莫希的房內,他把月安叫到了他的跟前悉數下令。兩人在宮內已經一齊生活了半年,月安雖然少話但是適應力很高,平時靜靜地看著書,很快就將知識所學提升到了涅莫希的程度,偶爾還能在涅莫希傷腦筋的地方指點,大大出乎了月皇及大臣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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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安靜靜地點頭,對於他來說,他並沒有什麼慾望及煩惱,只是在皇宮內被細心照料、與樓蘭皇子一起讀書罷了,他很少去思考書卷內容以外的事情,對於涅莫希的壓榨也沒有感到什麼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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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三年過去,兩人在日復一日的制式生活下成長到了九歲與十歲,在密集磨練腦力的情況下心智層面也成長了不少,已經能跟著大臣們開始思考一些時事政策,從中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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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命之年的月皇平時忙於政務,但偶爾還是會留心在獨子的功課上,檢驗成績。某日他讀著手中涅莫希與月安的報告文,題目是他三天前所下的,細細閱畢後,便將幾名近臣與指導、輔佐兩人的老師招喚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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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誰寫的?如實回答,別拐彎抹角。」話語間帶著穩重莊嚴之氣的月皇不怒自威,一開口便令在場的所有臣子肅然起敬。月皇的臉上雖略有歲月之紋,卻不減他的威風及英俊,已經是君王的他傳聞在宮內仍被無數婦女迷戀,而不是個風流輕浮的男人,這點也更加讓眾大臣敬佩,贊言是歷代最出色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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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移到了打理皇子功課及事務的侍臣身上,讓他哆嗦一陣,連忙回話:「是、是陪讀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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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皇點點頭,像是早已料到,「我所出的作業一直以來都被兩人用非常相似的想法與筆觸所寫,人是個複雜的生命體,就算想法在相仿,也還是能感受得到不一樣的習慣、風格,在文章上也有慣用字詞與文筆、筆風能看出端倪,但是一直以來我所看到的無疑是同一個人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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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陛下所言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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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只不過來了一個陪讀,就仗著地位好吃懶做,這麼多年的時光也沒有一點進步,涅莫希,根本不配作為繼任的對象,既然月安與他的長相相似,那就改立月安為皇太子。比起涅莫希,月安對引誘之事不為所動、勤學、盡本分、安穩,也不屈服於涅莫希的欺壓,他是個優秀的孩子,誰該成為繼任者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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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皇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了重近臣的焦躁,一個個震驚不已,「陛、陛下,您說的是真的嗎!涅莫希皇子可是擁有正統血緣的嫡子啊!」、「是啊陛下,就算涅莫希皇子在品學上不如陪讀月安,但擁有皇室之血,若是此血就此斷絕那可就斷了月氏皇室百年的傳承了啊!」、「陛下此事不可輕易決斷,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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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皇擺了擺手令眾臣靜下,「我已經觀察涅莫希很久了,夠了,人格與性格是天生加上後天所養成的,兩人皆已定下,涅莫希不把握自己身為皇子的機會,那也沒有必要讓他誤了國家大事,就算留著同一個家室的血,沒用就是沒用,若給一名昏庸坐上皇座,國家遲早衰退滅亡,古書記事不也記載了許多例子嗎?我心已決,這事就此定下,關於改月安為皇太子的事情只有你們幾個知道。明日就讓涅莫希閉關苦讀,讓他受點教訓,若是有本事爬回來的話那我還能考慮幾下。你們幾個,不得有私心,月安成為皇太子就是完全將他視為真正的皇太子,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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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臣聽聞是震驚得無語,但月皇十分堅定,身為臣子也不敢再說什麼,紛紛答應後便告退而去──月皇是十分出色的皇帝,其思想也不受傳統拘束,確實一個昏庸皇帝是絕對會害了國家的,但從來沒有一名皇帝能做得如此堅決。月皇,果真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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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五個月後,涅莫希一直被禁閉在書房苦讀,過著日復一日、沒有自由的生活,往常的皇子氣焰也被消磨的幾乎全無,只有心中對月安及月皇的滿滿恨意與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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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月安被私立為皇太子後,雖然只有幾位大臣得知,但其他內宮侍人卻沒有什麼變化,一來平時他們就很少接觸皇子,二來皇子的事情他們不敢得知也無心得知,皇子從來都是深居內宮,這私換太子一事造成的影響可說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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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月安正式成為皇子受到了截然不同的高級待遇,作息也絲毫沒有改變,一如往常的樸素生活,除了學習還是學習,這點被月皇及其餘大臣看在眼裡,也紛紛誇讚著他,是個就算從貧苦人家的孩子成了地位之高的皇太子也絲毫沒有任何傲氣與散漫的優秀人才,何況他還是個孩子,日後肯定更加卓越,更表示月皇沒有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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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月安對此是毫無感覺,對他來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意義為何。他被帶進了內宮成為陪讀,每日讀書寫文章,就算現在成了皇太子、以後成了皇帝,對他來說他依舊是做著別人要他盡的本分,他沒有自己的慾望、沒有自己的夢,他時常在思考著,為何自己的衝動這麼小,或許上天就是要他來做一個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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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上課時間結束後,月安坐在內宮花園空地一旁的木台上,靜靜地吹著風,隔了數月沒見到面的涅莫希面色十分陰沉,對著他就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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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月安!」涅莫希猙獰著一張臉,憤恨無比,一把拽起了月安的領子,大聲吼著:「把我關起來,成為皇子爽嗎!就因為你,我要紆尊降貴,被奪去皇子之位,讓我受盡污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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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安淡淡地看著涅莫希,「我是覺得沒有什麼,如果你這麼想要皇子的位置,那你就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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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莫希愣了愣,勃然大怒,「你是說這個位子對你來說根本無關緊要嗎!這個所有人都萬分覬覦的位置、我被生下來就賦予的權利!……真讓人火大啊……反正把你扔到旁邊的井裡去讓你死了你也毫無怨言吧?但是這樣子我就更與恢復皇子之位沾不上邊了……」他突然冷靜了下來,隨即咧嘴冷笑,放下了月安說:「是啊,既然你也對皇位沒興趣,那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反正我們兩個的臉很像,就算我們交換身分也不要緊,你現在一樣是被逼著苦讀,我倒不想去,平時的話我就在書房裡放鬆好了,有什麼對外活動的時候,你就來書房跟我互調,總之,你得知道我才是真正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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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度過無數個春夏秋冬,涅莫希與月安兩人成長至十五、十六歲了,也是進入了思想與心情最為起伏變化的年齡。當初的約定一直都存在著,月安在近臣們的栽培之下已經有了超越常人的智慧,而涅莫希平時更貫徹了他輕浮的性子,只有在皇子出巡、儀式、活動等場合上才會與月安交換身分去玩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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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的月安五官比起以前輪廓分明、工整許多,身材拉高了不少,但還是一樣瘦弱。他站在時常發呆的內花園空地內,靜靜地看著前方用石磚砌成的水井。這口水井在他來到這裡的時候還是有水的,但現在已成了乾井,幽黑的乾涸深處不曉得剩下了什麼,好比他的心,井沒有了水一般的空虛、空洞,只是無意義地存在著,也沒有人會來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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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這個世界廣大浩瀚,他至今閱書無數,書中的世界他參悟了不少,其中所提到、描寫出來的景色與地方他也知道很多,卻沒有實際走過一遭,不知道,若他不是出生在這個樓蘭之內,又會有什麼樣的命運?外頭的命運,能給他帶來真正的存在意義嗎?每當想到這些,他的胸口就是一緊,彷彿被手爪握緊心臟一般,既悶痛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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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結交朋友,所以不會有為了朋友而一起奮鬥、前進的心態;他沒有對親人的情感,在六歲時他就來到了內宮,雖然在這之前都被母親照顧著,卻沒有很深刻的體會與感受,對母親的印象非常陌生,也沒有父親及其餘親戚,所以不會有想回家的衝動與念頭;他對宮內事情及皇位沒興趣,自然沒有野心成為一名明君或者對權力、土地、財寶及其他事物有興趣;沒有想到其他國家遊走的念頭;沒有一個喜歡的興趣;沒有喜歡的人;沒有要達成的目標。只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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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嗎?那麼活著也會那般痛苦嗎?其他的人,對於「活著」這件事又是怎麼看待的?有一個夢想或者有一位愛人的感覺是什麼?為何他沒有辦法體會?他是個沒有情感的人嗎?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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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既然胸口會悶痛,那不就代表著他擁有情感?……如果問題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那問題的源頭在哪?是這個世界嗎?……是把他生下來的他母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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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頭上的鳥兒結了個樹巢,與雌性一同孕育著幼鳥,扶搖著下一代。家庭與生命,是所有人認為美好的事物,但是看在月安眼裡,他卻沒有任何欣慰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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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兒振翅高飛,在藍天翱遊,那是帶著目的及意義的自由,月安張開了自己的手掌,他身處在這座偌大華美的皇宮,就算走出去了,也沒有目的與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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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過後,涅莫希與月安時常交替身分的事情就被月皇發現,月皇憤怒不已,昭公月安為皇太子以告示天下,引發全國譁然,不過大部分的百姓都沒有反對之聲,月皇的英明與智慧深入人心,只要是月皇所下的決定,百姓們都深以為月皇是做了對百姓有利的選擇,而當他們得知月安本是個貧困人家的孩子,更敬佩月皇懂得禪讓明君之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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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的涅莫希在第一時間得知了這個消息,咬著牙緊握拳頭,雙眼狠瞪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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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沒關係,因為月安是我的棋子,就算月皇已定下月安的身分,大不了我自己成為月安不就得了?讓月安成為涅莫希、我成為月安。再說,月皇死後月安繼位,我就算當不成皇帝,只要我發號施令月安也只能聽我的話,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感到快意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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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涅莫希卻不知道,月皇早已注意兩人極其相似的問題,若外貌一樣,個性也能用裝的裝出來,屆時可會糊塗了所有人,所以月皇私底下在月安的左胸上紋了個形似傷疤卻又毫不起眼、難以模仿的紋身,並告知以後若是皇太子用自己的名字下了令,大臣得先核對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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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個沒有意義的軀殼。」十九歲的涅莫希站在月安面前,陰險地笑著、嘲諷地笑著,「但是你是我,月安。你是涅莫希,你是月安;我是月安,我也是涅莫希。但是,你是我的棋子、你是我的複製體、你是我的人偶,你的誕生,就是為了平分我的壓力與責任,讓我能享受到更多人生中的美好,這樣你明白了嗎?這些才是你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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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安張闔著嘴,皺眉看著涅莫希,「不、不對……這是你強行加在我身上的意義,這不是我自己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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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那你自己有意義嗎?」涅莫希咧開了嘴角,「沒有對吧?那該怎麼辦?你沒有感受,那麼你有過憎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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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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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憎恨啊……就是對某件事物充滿不滿,無法宣洩的大量不滿,想傷害對方、殺死對方、奪取對方、想要讓對方一無所有!月安,你恨你母親、月皇、樓蘭,甚至是整個世界嗎?你恨他們所說的神嗎?讓你誕生在這個世界上莫名其妙地受苦著,你甘願嗎?如果不甘願,就去憎恨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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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月安面色痛苦地緊抓著胸口,指甲陷入了皮肉,但那種刺痛感卻絲毫比不上內心中難以壓抑的悶痛,難受的想要摧毀一切、摧毀造成現在這種狀況的根源!這……就是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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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安,你恨那個月氏老太婆嗎!就因為她沒有能力就生下你、就因為她沒有能力保住你,你的餘生都要受苦!你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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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恨……」月安淌下了汗,彎著身體喘著氣,感到了無比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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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皇,他強制限制你的自由、私自安排好了你的人生、完完全全的掌控你、把你當棋子一樣操縱!你不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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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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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恣意妄為的世界隨意放生你、拋棄你、折磨你,你恨這個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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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我恨!全部、所有!讓我痛苦的一切!咳咳……唔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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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你要記住,你只能信任我,我們是同伴,我們承受著一樣的痛苦,我們同生共死!你是為了我而存在的,所以給予你存在意義,但是放心吧月安,我會為了你幫你找尋到其他意義的,在這之前,你要與我攜手合作。」涅莫希掐住了月安的雙肩,咧開了陰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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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啪──」、「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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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月安!你痛嗎?這樣子的痛楚,有比你心中的難受還要強烈嗎?!」在一處暗房內,涅莫希用著手上的藤鞭不斷鞭笞著被吊起的月安。月安赤裸的上身,有著無數的血肉傷痕,怵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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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要這樣子折磨我!這該死的世界!我、我感受不到疼痛,快殺死我吧!我好痛苦、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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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安,不能放棄,你若是死了要怎麼繼續憎恨下去、進行復仇?前幾日當你驅趕了你的親身母親,看著她被衛兵強行驅趕、看著她痛苦的神情,你不是感受到了快意嗎?這就是憎恨與復仇帶來的解脫啊!很開心吧?很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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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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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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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lilkrake227.pixnet.net/blog/post/111224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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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打了個怪怪的東西,與原本想的有點不一樣,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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ㄎㄅ這一邊打了四天斷斷續續,好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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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迷上了一個國際遊戲,http://agar.io/ ,大細胞吃小細胞的國際遊戲,每天無時無刻都一大堆人,半夜兩三點也是,真不知道他們都多閒啊哈哈哈。這是個會玩上癮的遊戲,被吃掉了會很幹、吃人會超級爽,然後一大堆很好笑的ID,台灣人跟中國人互幹、台灣人跟韓國人互幹、中國人跟韓國人互幹、日本人很中立……這遊戲超級現實,而且大家都非常的賤,傻眼的情況你是遇不玩的,慢慢發覺吧哈哈!玩了三天終於第一名過5600分然後就被包圍加推刺細胞分裂之後被大家搶著吃掉……嗎的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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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七月新番到目前出的都看過了,我會追的、有趣好看的只有五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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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自衛隊>黑街>六花的勇者>下流梗不存在的灰暗世界 ,還有本來就有在看漫畫的監獄學園(還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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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大長篇:■奪心嶼 ■特務第七感 ■當殺手遇上魔法師 ■你...是外星人?!■具現王子 ■米加爾之墜■愛芙洛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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