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是怎麼結束的?第三篇----難民女孩的眼淚]
一個難民女孩在總理面前,哭了
有人說,她改變了梅克爾
一個月之後總理宣佈:德國接受難民沒有上限
德國媒體:「與琳姆的相遇,讓梅克爾接受了這樣的呼救」
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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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大家~上一篇我們說到2015年初
聯邦政府才公布難民申請件數可能達到30萬人。
這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因為上次達到這個規模
是蘇聯解體後的199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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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預估的數字已經高到嚇人,實際的情況卻遠比預估還要糟糕
聯邦政府遲早需要上修這個預期數字,但現在的問題就是:什麼時候修?修改為多少?
時間來的比想象中還要快。才到五月
聯邦政府就頂不住壓力,公布新的預估數字:40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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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連半年都還沒過啊!
難民數量每月、每天甚至每小時都在刷新紀錄。
光是看數字就不難發現,德國當時面臨的情況有多恐怖:
6月2日,聯邦就業局的資金需要增加1.5億歐元、1千名員工,以應付大規模的就業問題
8月18日,聯邦政府再度上修預估,數字讓所有德國人都倒抽一口涼氣:75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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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數字已經是1992年的整整兩倍以上。所有德國人都在問:
德國到底有沒有能力接納這個數字?
但其實一直到2015年夏末,德國人都還沒有真正想過完全開放邊境
在7月時甚至連梅克爾自己都說無法接納所有難民,
然而在短短2個月之後突然全部翻盤,一大堆人在跌破眼鏡的同時
都在腦海裡浮現了一個巨大的問號: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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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試著分析難民政策180度大轉變的原因,
有人說是政治現實。2015年整個歐洲的人口自然增長已經陷入停滯;
而情形最嚴重的德國,一些地區的缺工現象甚至已經開始影響產業發展。
另外也有從世界歷史著眼的,近東危機很大一部分是歐洲殖民政策的結果
基於過往的理由,歐洲有責任接納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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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被認為是梅克爾個人的影響因素之一。
一切都發生在2015年7月15日這一天,
改變了一個叫做琳姆・薩維爾(Reem Sahwil)黎巴嫩女孩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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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講究理性的德國政治中,很少有這個讓人動容的時刻。
這是一個特殊的、罕見的、政治高度敏感的時刻,甚至連總理都從未經歷過。
那天,梅克爾參加了一個電視論壇節目「德國好生活」,並且與當地中學生對談
14歲的琳姆也在其中。西元2000年
她出生在在黎巴嫩的一個難民營裡,因為早產的原因
使得她的左側不良於行,
他的父親阿特夫·薩維爾(Atef Sahwil)努力靠著做焊工
才得以支付高昂的醫藥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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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夏天以色列和真主黨之間爆發戰爭,使得他們一家逃到敘利亞的難民營
後來好不容易返回黎巴嫩後,琳姆在一次車禍中又摔斷了她的右腿。
當她10歲的時候,琳姆終於申請到醫療簽證,得以飛到杜塞道夫進行手術
為了支付醫療費用,Sahwil先生幾乎找遍了所有親戚鄰居、紅十字會
「我們甚至跑去陌生人的家門口,敲門請求他們的幫忙。」琳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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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只是一連串治療的開端。「爸爸再也無法支撐了。」
在很短的時間內,琳姆努力學會了德文,並且在「德國好生活」裡用流利的德文跟梅克爾說出自己的情況。
自己和家人在德國住了四年,但因為只有短期居留證,
卻因未能獲得永久居留權,父親無法繼續擔任焊工,一家人也可能隨時被驅逐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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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姆說:
「我想上大學、我也有其他想要實現的目標......看到身邊的其他人可以自在享受人生、但是自己卻無法做出相同事情時,真的很難受......」
「我不知道,我的未來是什麼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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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克爾的情況很兩難。琳姆的處境道出了德國的人道主義困境
但即使身為總理,她也無法答應琳姆能夠留下。
在之後受訪時,梅克爾回憶起那時候:「我們是法治國家,......(不能)只因為見了總理,就能比其他千千萬萬人還快解決你的問題」,這樣對其他難民不公平。
所以她只能回應:有時候,政治很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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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處境非常令人同情。但妳也明白在黎巴嫩,還有成千上萬個巴勒斯坦的難民營。如果我們現在說:你們都可以過來......我們沒辦法這樣做。」
等到發問結束時,主持人很快把話題轉掉。但梅克爾在回答到一半的時候
突然停下自己的回答
鏡頭裡,梅克爾的眼光一直盯著同個方向,
便停下節目走下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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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14歲的女孩琳姆再也忍不住,在錄影現場便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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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力的女人拍拍琳姆的肩膀,安慰了她。
但後來梅克爾也因為這場錄影被人指責「冷血」,不過琳姆本人倒是力挺梅克爾
她說可以感受到默克爾由衷地「感同身受」:
「我感受得到,即使她是政治人物,還是會真情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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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改變了琳姆的一生,可能也改變了梅克爾的一生。
當然實際上兩者之間的關聯性怎樣,只有梅克爾自己本人才知道
但因為兩者的時間實在太近,以至於很多媒體紛紛猜測這起事件
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梅克爾。
難民蜂擁進入東歐,塞爾維亞/匈牙利邊境,局勢已經開始不穩定,
警察對數千難民使用武力,維也納要求柏林提供支持,難民問題衝擊著整個歐洲
德國媒體:「與琳姆的相遇,讓梅克爾接受了這樣的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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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8月31日,梅克爾講出了不是她開始、卻是由她發揚光大的名言:「我們可以做到(Wir schaffen das)。」
9月4日,德奧決定敞開大門接納難民、
11日,梅克爾受訪表示難民人數「不設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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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到東歐的難民營中,當他們得知德國終於全面接納他們
紛紛開始呼喊「德國!德國!」、「梅克爾!梅克爾!」
梅克爾在電視上看著轉播,她很受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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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崇高的理由並不一定會造成好的結果,很快的風暴就將席捲全德
而風暴的最終目標,就是梅克爾本人。
(待續)
新聞影片連結: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M8L2J47dFbc
「歐洲難民危機一開始先敞開大門接受難民的歐洲國家是」的推薦目錄:
歐洲難民危機一開始先敞開大門接受難民的歐洲國家是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文茜的世界周報》極端主義系列報導
【極端主義並不僅限於刻板印象中的伊斯蘭極端主義者 事實上它也正複製分身在民主國家中 義大利的五星運動視“本土主義”甚至超過“生命”的價值 閱讀希勒特與法西斯主義書籍 美其名為捍衛義大利民主與自由 而波蘭議會在1/28“猶太大屠殺紀念日”通過法律 在納粹屠殺猶太人的罪行上 因為波蘭當時遭希特勒入侵 以法律的位階背書 當時被迫交出資料與參與的人都不必負任何責任】
一位家破人亡 ,饑寒交迫,拋棄一切尊嚴才能苟延殘喘活下去的,波蘭籍猶太鋼琴師,與一個英挺儒雅的劊子手,在蕭邦的G小調敘事曲中相遇。
悠長悲傷的旋律是他們之間唯一的對話,不可說,也無法形容的人間地獄,蕭邦的音樂讓他們在彼此的傾聽裡,獲得救贖。
「波蘭是二次大戰裡慘烈的屠殺舞台,死亡的600萬人裡,有300萬的猶太人在集中營裡被殺害滅口,」新聞片段。
可以選擇任何曲子的鋼琴師,選擇了蕭邦,也許是因為這位鋼琴詩人,也曾為了逃離被佔領的波蘭,流亡異鄉。
波蘭是二次大戰時唯一下令,協助任何猶太人是得以被處死刑的國家。
這部「戰地琴聲」,是由二次大戰時逃離波蘭的導演波蘭斯基,根據真人真事改編,拿下2002年坎城影展金棕櫚獎。
「波蘭政府認為這個罪行應該歸罪於德國納粹,而不該歸罪於波蘭這個國家,」新聞片段。
電影想要表達的不可說,在2018年的波蘭很可能成了不准說。
「位於波蘭的奧斯威辛(Auschwitz )集中營,是一個險惡的死亡集中營,但是是納粹集中營,不是波蘭集中營,波蘭的參議院在昨天夜裡表決通過了一個法案,將要對任何提及「波蘭死亡集中營」的人,處以最高長達三年的有期徒刑,」新聞片段。
以民族主義為訴求,2015年起執政的極右派波蘭總理,親自在今年1月27日全球的猶太屠殺紀念日,主持奧許維茲集中營的紀念儀式。
「因為被佔領的波蘭,並不能反映當時的現況,」波蘭總理Mateusz Morawiecki。
當天他在推文上寫著,「奧許維茲比克瑙不是波蘭名字」。
三天之後,他「不是波蘭名字」的國會報告,獲得佔絕對多數,「法治與正義黨」議員們(簡稱PiS)的熱烈掌聲。
「在一開始這個法案的目的和意圖就是,沒有人能說我們要為第二次世界大戰負責,沒有人能說我們要為大屠殺負責,是納粹德國人進行了大屠殺,這應該是法律明文規定的的,我們是驕傲的波蘭人,我們要捍衛我們的民族自豪感,」波蘭POLITIKA 智庫分析員 LUKASZ LIPINSKI。
「我決定我將簽署這項法案,因此,第55條A的條例將生效,」波蘭總統ANDRZEJ DUDA。
這個法案立刻引起關注與爭議,除了猶太團體的指責和以色列外交部的抗議,還包括學者對於歷史研究遭到威脅的擔憂。
「歷史學家是一位自由派人士,因為根據研究數據發表了自己的觀點,而遭到可能坐牢的威脅是不可接受的,波蘭的立法委員正在學土耳其,他們在竄改自己的歷史,如果你在土耳其敢說發生了亞美尼亞大屠殺,你會在土耳其被判處3年徒刑,」匈牙利歷史學家Laszlo Karsai。
兩個星期後,波蘭總理出席在慕尼黑的國際安全論壇,一位父母在二戰期間逃離波蘭的猶太後裔記者,對他當面提問。
「我母親救了很多家人,是因為她在夜裡聽見鄰居說,他們第二天早上要檢舉附近的猶太人,戰後我母親發誓她這輩子再也不說波蘭語,一個字也不說,如果我對這個完成立法的法律的了解是正確的話,那麼我是否將因為我現在的發言,而成為貴國的罪犯,」紐約時報駐以色列記者Ronen Bergman。
在掌聲中坐下的這位記者,沒有想到台上的波蘭總理有更為驚人的回答。
「這不會被視為犯罪,只是為了說曾經有波蘭肇事者,就像曾經有猶太肇事者,也有俄羅斯肇事者,也有烏克蘭肇事者一樣,不是只有德國肇事者,」波蘭總理 Mateusz Morawiecki。
這位記者的反應也是所有人的反應,「猶太肇事者」,是口誤嗎?
不是口誤,他沒有聽錯。
「波蘭總理在慕尼黑的言論令人髮指,這裡的問題,就是無法了解歷史,而且對我們人民的悲劇缺乏同情,」以色列總理納坦亞胡。
許多波蘭民眾湧進這位記者的推特道歉,駐以色列的波蘭大使館遭到抗議,但是「猶太肇事者」的版權所有人卻鴉雀無聲,還透過政府發言人為自己辯護。
"這應該被解讀為真誠呼籲","有關大屠殺期間對猶太人的迫害","做出公開的討論","無關每個參與犯罪者的國籍"。
波蘭是東歐面積最大的國家,是最受愛戴的教宗若望保祿二世的祖國,是70年代見證華勒沙帶領工會運動,最早擺脫蘇聯共產主義的東歐國家,冷戰期間屬於華沙公約組織的波蘭,在1999年成為第一批加入北約的東歐國家,當然也是第一批在2004年加入歐盟的東歐國家,但是才剛剛慶祝完加盟的十週年紀念,極右派的「法治與正義黨」(簡稱PiS)就在2015年的大選中,拿下國會的絕對多數。
從2008年的金融危機,到2014年的歐債危機,波蘭還來不及收割任何加盟歐洲的成效,就已經成為全球化裡的炮灰,波蘭只是中國開放前西歐的廉價工廠,雖然吸引了來自西歐的外資設廠,但不是每個人都從自由經濟中獲益,再加上歐盟在2012年烏克蘭危機裡,令人霧裡看花的領導,讓波蘭寧可敞開大門迎接北約的駐兵。
全球化競爭的未來讓波蘭害怕多於期待,擺脫不了共產主義恥辱的左派勢力,完全無法在社會議題上說服選民,在2015年的大選裡全軍覆沒。
「領導階層再次看到,利用一種非常強烈的情感訴求,將人們分割為相互對立的方法,對執政黨是有利的,它能得到社會支持和政治支持 ,」波蘭猶太歷史學院院長PAWEL SPIEWAK。
完全執政的「法治與正義黨」當然沒有魔法棒,波蘭甚至不在中東難民湧入歐洲的優先路線上,被歐盟指定分配的6000名難民,很難完全成為三千八百萬波蘭人的代罪羔羊,於是改寫歷史成為不需要任何成本的錦囊妙計,修改大屠殺史的法案已經從3月1號起正式生效。
「歷史不被波蘭政府視為是一門學問,它是一種動員全國的意識工具,」波蘭研究專家Andras Domany。
今天的波蘭也許就像這首蕭邦的「夜曲」,在過去共產主義的惡夢,和極右派開民主倒車的新仇舊恨裡,看不到自己夾在歐盟與俄羅斯之間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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