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是城市的正能量,這是每個市長都該重視的力量,用身心靈治理城市是世界的趨勢。
這封感謝信是很有智慧的心情寫的,讀完心就敞開了,如果你有家人麻煩這些離鄉背井的人照顧,記得感謝,記得讓正能量因你的感念而循環。
#外傭
我不認識妳,卻要把最親的人交給妳,代替我24小時隨伺在旁,雖然妳不是我的家人,妳卻比家人還要近,不管是Tini或是Amy,我謝謝妳,讓我們全家都安心。
在Tini返回印尼前,我吵著要她帶我去吃台灣道地的印尼菜,Tini在我娘家三年多,照顧我父母親,但我從來沒有跟她好好吃過一頓飯,一頓她吃起來自在舒服的飯,不光是印尼人不吃的豬肉而已。
她推著我娘,跟我約在捷運站,在混亂的台北車站地下街裡熟悉地穿梭,「三年多前阿公第一次帶我來這裡吃蘭州拉麵,結果找不到在哪裡,還叫我一直去問別人,我又不會說,急得快哭出來了。」
記得Tini剛來我家,因為長相與上一位美女外傭差很大,既不善言詞又不懂揣測老人心,常惹惱脾氣不好的父親飆罵髒話,搞得關係很緊張。
記得當時我曾警告老爸,若再出口惡言,就不給他零用錢花。沒想到Tini很快便摸順老人家的毛,只要父親一坐下,她就上前搥腳按摩,抒緩老爸的神經痛,然後兩個人就阿公阿妹黏在一起,上市場,買彩券,找好吃,同下廚,讓我們放心把長輩交給她照顧。
外省父親與本省母親的飲食習慣本就不同,再加上Tini不吃豬肉,娘家開伙其實有點複雜,所以我經常看她用自製辣椒拌白飯吃,也因此跟她學習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用蒸熟加拳搥加筷搗的方式製作印尼辣椒醬,因為吃上癮了,之後特地尋找印尼石磨,讓她教我正宗做法,並把這兩種方法法收錄在我所著「吃美食也要長知識」的新書裡。
台北車站地下街的燈光不亮,而且街道通向北很長很長,延伸到市民大道,還要往北走,父親去年四月過世,Tini專心照顧我母親。母親以夫為天,失去了天,一開始難以承受,食不下嚥,夜不成眠,嫁出去的我即使返回探望,最多也是陪伴幾小時而已,而Tini卻得片刻不離,加上母親的吃食本就隨便,經常剩菜剩飯打發一餐,有時想我爸了,就拉著Tini去淡水看海,透透氣也打牙祭。
媽媽說,Tini曾帶她來過這裡吃印尼菜,可是不好吃。Tini臉紅解釋說,上次帶阿嬤來的時候,最好吃的那家沒有開。
台灣人和印尼人看起來差不多,以前我爸跟Tini說國語還帶山東腔,我媽跟Tini說台語帶手語,我著急的時候跟她落英語,其實這些語言她都一知半解,我們以為是自己人,其實是外國人,而且走進印尼餐廳裡,才了解吃的,更是完全不一樣。
走了好久好久,經過了有人排隊的冰淇店(不是印尼是南僑的),走過幾家印尼餐廳,終於來到Tini口中台北最好吃的「茗捷印尼餐廳」,很多菜餚一盤盤擺開,上門的客人拿了盤子自己挾菜再算錢,只有我們拿了盤子卻傻站著,因為根本不知道是什麼菜或該怎麼吃?
有一整區全是炸物,裡面也有炸花枝丸、炸可樂餅、炸雞腿、炸魚、炸米糕,還有炸一整隻的鵪鶉。既然來了就要吃不一樣,我大膽挾起一整隻鵪鶉,想起曾在TLC等外國美食節目看到類似吃炸鳥的美食,覺得很興奮,然後又拿了一塊炸米糕,沒想到在這裡也能吃到炸粿。
另一區是帶汁的燉菜,有巴東牛肉,也有燉牛肚,可以淋飯澆汁,還有一區似是開胃菜,還有油炸花生,這個我看得懂,以及我看不懂,煮黃豆壓成塊,然後又切條燴煮成一道有發酵氣息的黃豆料理。
老闆娘問我們要不要喝湯?我娘愛喝熱的,所以點了一碗牛肉丸湯,我看隔壁桌有人在吃冰,也跟著點了摩摩喳喳,顏色豔麗無比,但我不怕偶爾吃色素。
先說那塊炸粿,原來不當飯吃,因為是甜的,椰漿口味,Tini告訴我,吃這塊要拿綠辣椒,小小的辣得很,專配椰汁米糕。
再說我娘點的牛肉丸湯,其實是一碗麵,而且口味台的很,有油蔥酥和芹菜珠,配料好豐富,除了油豆腐,還有豆芽菜,青江菜和高麗菜三種蔬菜,最重要的是湯好燙,得小心吃。
然後是我大膽取用,連頭帶屁股的炸鵪鶉,葛格和媽媽都說我好勇敢,老實說,這是我這餐所吃,最美味的一道菜,雖然切開成蝴蝶刀的鵪鶉炸得很乾,但用手撕肉特別有感覺,肉醃得很透,質地也不柴,而且愈嚼愈香,本來想隨便啃啃,最後竟捨不得放下,我不覺得自己吃相野蠻,如果再回到茗捷吃飯,百分百一定是為了這鳥。
摩摩喳喳通常在泰國餐廳吃到,沒想到印尼餐廳也有,而且其中有我不認識的配料,是甜地瓜泥,放在冰水裡半融化,吃起來有上好榴槤的綿密化口感,而且滋味極甜,那種甜不是台灣的赤砂或白砂,應該是棕櫚糖的香味。
四個人共吃了近1000元,請Tini吃一頓家鄉菜,花費很少,我問東問西,她一一回答,包括桌上的四種辣椒醬,我也一一試吃,有的很辣不鹹,有的魚露臭香,我忙著胡亂搭配嘗試,有一些味道,也是初次相見。
Tini走了,來了Amy,媽媽說比Tini還老油條。我並不討厭老油條,這是機伶的表現,Tini逐漸熟門熟路,不但在台北車站找到家鄉味,之後也順利帶我父親吃到蘭州拉麵,在我父親病危時拖著兩個老人家衝急診室,然後也能獨自帶我娘去淡水看海想我爹,對我來說,外傭在我家只要看好我娘就好,隨伺在側,寸步不離,其他什麼都不要緊。
我不知道Tini會不會想念阿公、阿嬤和我們家其它人,但我卻常常想起她,總覺得沒有好好感謝她,她做了女兒、兒子、媳婦、女婿要做的事,承受了我父母的喜怒哀樂,以及寂寞和孤單,但我們都以付了錢給她做事為藉口,逃避了很多原本該做的事。
想到她帶著我父親去台北車站吃拉麵,那個時候的我到底在哪裡?為什麼沒有跟到?要是當時我老爸真的打電話給我,我是氣急敗壞告訴他我現在很忙?還是會放下一切事情飛奔去陪他吃碗拉麵?我不知道,因為永遠不會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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