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曙光─德式中央軍(第一部:建軍)】魏澤爾練兵
中原大戰後,暫時解決內部紛爭並樹立領導權威的老蔣得以開始推動各項政策,同時,在內戰中證明自身實力的魏澤爾也得以獲得較大力度的支持整頓中央軍。
首先魏澤爾開始強化對特種兵的建設。
在魏澤爾之前,國軍隊兵種概念非常模糊,最好的例子就是所謂的「交通科」。在1928年成立的交通科,需要負責部隊人員、武器裝備、後勤補給物資的運輸流通事宜,還有資訊的傳遞。不懂什麼意思?那我換句話說:只要涉及交通載具,還有資訊流通,交通科都必須管。結合實際業務就是:衝鋒的戰車是交通工具,所以交通科要管;運糧的馬是交通工具,交通科要管;傳遞資訊以及物資的鐵道系統是交通工具,交通科要管;負責溝通的通訊設備也是業務範圍,所以交通科要管......天哪!這業務量之龐雜,簡直把交通科往死裡逼,不僅人員負擔過重,而且大雜燴的結果就是造成效能極差,樣樣有但也樣樣鬆,這無疑成為德國顧問重點改造的對象。
因此在魏澤爾任內,他首先讓交通科分成兩個團,第一團負責通信事宜,第二團負責汽車及鐵路部隊(恭喜以後不用再管牛驢馬羊了),之後更讓讓通訊業務從交通科獨立,正式成立陸軍通信兵團。另外他還建立工兵、輜重科、通信科等學校 (也就是今天陸軍後勤訓練中心 、陸軍工兵訓練中心、陸軍通信電子資訊訓練中心的前身),可謂今日國軍眾多兵種的老祖宗。
而眾多特種單位中,魏澤爾對於炮兵的改良尤感迫切。炮兵,作為戰場上最重要的支援部隊,中國在這方面的建設卻是慘不忍睹 數量缺少、器材老舊落後、缺乏瞄準及觀測單位、廠牌不一造成後勤極大負擔,而且操作人員缺乏訓練更沒有新式火炮運用的概念。
魏澤爾對此特別建立炮兵射擊訓練場督促官兵勤加訓練,並採購新式火炮成立新式炮兵旅,日後的國軍炮兵部隊,基本都延續了魏澤爾訂定的訓練模式,而這也是魏澤爾練兵期間,影響最為深遠的環節。
在強化特種兵的同時,魏澤爾對於陸軍中的主角─步兵,也開始整頓。
提到民國初年的歷史,相信大家立刻會聯想到一個狀況:軍閥混戰。各大派系之間的戰役,像是:直皖戰爭、第一次直奉戰爭、第二次直奉戰爭、反奉戰爭......規模動輒超過數十萬人。但詭異的是,我們對戰役的記憶只有誰跟誰打、最後是誰贏,可中間過程是一片空白,甚至連傷亡數字都沒有確切結果,因此也沒聽過哪一場民初戰爭會用上「慘烈」的形容詞。難道大家不覺得奇怪嗎?
事實上,民國時期的內戰絕大多數都是擊潰戰。
啥叫擊潰戰?就是雙方拉好架式,接下來正面互懟,之後勢弱的開始敗逃,勢強的開始追擊;追的那一方主要也不是殺敵,主要都在搶物資或是抓俘虜,逃的一方就比較累了,除了考驗心肺耐力,過程中還要順便扔掉軍服裝備,準備隨時回老家。
覺得老ㄕ瞎說?那我舉幾場比較有名的內戰戰役。
首先是皖系軍閥段祺瑞討逆擁護清朝復辟的張勳,當時段祺瑞只開了一炮,張勳手下的5000辮子軍立刻四散逃跑,而且為了避免逃兵身分被發現,他們還立刻割下辮子扔的整個北京城到處都是。這場戰役結果,累壞了負責掃大街的清潔人員,可人實際上死沒幾個。
再來是國民黨北伐對決直系軍閥吳佩孚,當時雙方在汀泗橋戰鬥決戰,吳佩孚還設下督戰隊,號稱退者殺無赦,好去激勵底下士兵跟對方硬剛,結果還是國民革命軍比較凶猛,擊敗吳佩孚的2萬大軍。可國軍最終統計戰果,也不過是傷敵數百、俘虜2千。當時人對此戰的評價是:「吳佩孚的兵不怕死、國民革命軍是不知死。」描述當時的作戰說到底就是比誰膽大。
由於比的是短時間的一鼓作氣,民國的內戰其實有點像放大版的群架,雙方盡量召集人馬後是一擁而上的混戰,什麼戰術展開、兵種配合全都用不上,敗退的人則一潰千里,完全無法組織像樣的反擊或是徐徐而退(請大家務必記住這一點,這樣的場景將在之後的描述再次出現)。
所以在1930年,國民政府曾頒布三種師級單位的編制:
甲種師
每個師有3旅,每個旅有2團,支援部隊另有1個騎兵連、3個炮兵連、3個工兵連、1個輜重連、1個通信連,以及師直屬特務連。
乙種師
每個師有2旅,每個旅有3團,支援部隊跟甲種師一樣。
丙種師
每個師有2旅,每個旅有3團,與前兩種師相比,支援部隊少了特務連、通信兵連。
這三種編制的共同之處,就是塞滿6個步兵團,企圖利用龐大人數進行密集的正面進攻,體現當時中國內戰的用兵習慣。
當然,若要追本溯源,以上編制其實是參考一戰前的歐洲各國,尤其是德國在一戰初期就是3旅2團編制。可在一戰開打後,各國很快發現,當密集式的衝鋒遇上機槍陣地無疑是送頭自殺,而且龐大的人數容易造成調動上的笨拙,單位間的通訊流暢更是大打折扣。所以各國,尤其是強調機動作戰的德國,早已對編制進行改組調整。
所以當魏澤爾看到中國軍隊在一戰已過去10多年,卻仍使用在實戰中被驗證為落伍的編制,很快提出德國在一戰後的師級新編制:2旅4團。並讓陸軍第2、3、9、25、87及88師接受新式訓練以及部隊整編,這六支部隊就被冠上「整理師」的名號,其中尤以87、88兩師的執行最為徹底。
這時就要岔出去先提87、88,這兩個會在之後描述中成為主角的部隊歷史淵源了。
時間追朔到1924年,蔣介石就任黃埔軍校校長的時候,為了維護校長安全於是成立的衛兵隊,隨著時間發展,衛兵隊開始不斷擴張成特務營→警衛團→警備師,甚至後來擴增成警衛第一師跟警衛第二師(從百餘人擴增成2萬人,這發展夠猛吧)。
之後在1931年,這年蔣介石被迫下野,由於要警衛的對象消失了,部隊也只好改名,警衛第一師改名國民革命軍陸軍第87師、警衛第二師改名國民革命軍陸軍第88師。現在知道為何這兩支部隊為何會被重點照顧了吧?因為他們可以說是蔣介石的御林軍,是關係最鐵的部隊。
被視作鐵桿的部隊,當然不能讓等閒之輩率領。87師的師長王敬久,88師第一任師長俞濟時、接任師長孫元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身份─黃埔軍校第一期畢業生。他們對於曾經擔任黃埔軍校校長的蔣介石極度忠誠,同時也在中央軍將領裡資歷威望最深(畢竟所有從中央軍校畢業的人都要稱呼他們為「學長」),由此可見蔣介石已經把德式訓練新軍和自己牢牢地綁在一起。
同一時間,蔣介石的小舅子,當時主掌財政的宋子文找上魏澤爾表示:「我底下有支部隊,希望你們德國顧問能來幫忙訓練 (然後小聲表示: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很多方便喔)。」能夠跟管錢的建立好關係,魏澤爾自然樂見其成,這也讓一支當時頗為特殊的部隊也染上德式訓練色彩,那就是歸屬財政部管轄的「稅警總隊」。
稅警部隊
稅警總隊是在1930年,原先為了查緝走私鹽以及鞏固海關安全而成立,其性質有點類似今天的海巡署。至於推動稅警總隊的重要創立者,就是當時的財政部長、宋美齡的哥哥、蔣介石的小舅子─宋子文。
有如此雄厚背景的後台,加上當時洋人希望稅警總隊能發揮良好功用,好使他們能在中國擁有較穩定的投資環境,因此稅警總隊在補給裝備上非常佔優,人員素質也要求較高。
以裝備而言,稅警總團在1929年裝備了18輛卡登·洛伊德超輕型戰車(Carden Loyd Tankette)。這款由英國研發的坦克,就算是以當時眼光來看,都是迷你的存在,該車重約1.5噸(被稱為現代坦克雛型的法國雷諾FT-17坦克雖也是輕型坦克,但好歹有7公噸),武器只有一挺機關槍,裝甲厚度5~9公厘……這防禦力大概一把反坦克步槍就能輕易被貫穿。
即便能力值不高,這卻是當時國軍唯一裝備的坦克(順帶一提,最先裝備坦克的中國部隊則是東北地區的奉軍,他們所裝備的,是法國雷諾FT-17坦克,只不過奉軍的坦克沒有坦克炮,而是用機槍作為主武器,也就是說軍的坦克是改弱版)。稅警有坦克而陸軍沒有,用誇張一點的比方,就是今天中華民國海軍最強戰力是驅逐艦,但海巡署卻裝備了輕型航空母艦,形成一種警察比軍隊火力還強大的詭異場景。
(大概是察覺到詭異的現況,這批戰車在同年的3月1日就移交給陸軍教導第一師騎兵團接收,最初這批坦克部隊被叫機槍排,之後很快改名為戰車隊,國軍這才出現正式的出現坦克編制。)
以人員素質來看,稅警隊謝絕文盲加入,並要經過3~6月試用期通過後才算正式錄取,因此稅警的教育程度比大部分陸軍士兵都高的多,這也代表他們可塑性較強,能進一步接收更精深的軍事知識;而許多管理層的幹部更是留美出身,像第一代總團長王賡畢業於西點軍校(順帶一提,王賡最有名的事蹟並不是他的軍事成就,而是他的好友徐志摩綠了他一把,導致他跟妻子陸小曼離婚)、第一團團長趙君邁以及日後新成立的第四團團長孫立人則是維吉尼亞軍校畢業,所以稅警部隊當時洋溢著當時中國少見的美式訓練風格。
何謂美式訓練風格呢?我們不仿看看第四團團長孫立人是如何狠操他的士兵。
第四團的訓練內容如下:「早上四點起床後,先跑個3公里醒醒腦(嫌多嗎?放心,之後會增加到5公里),之後開始進行當天的戰術動作操演。每周操課六天,然後第七天休假......錯!是進行內務及武器檢查,不時再升級成高裝檢一下。行軍訓練方面,官兵一律揹背包(內含子彈50發、炒米2天份、手榴彈2枚、圓鍬或十字鎬、軍服、換洗衣物、日用品,也不過20公斤重罷了),身上掛著乾糧袋(通常裡面會用炒米)、水壺、子彈帶、槍枝(大約3公斤),在這種情形下一天要推進50~70公里(一種從北車跑到新竹車站的概念)。射擊方面,每名士兵需熟練操作步槍、輕機槍、重機槍、迫擊砲,並在每年年中進行實彈測驗,打得好就每個月發津貼2~4元,打不好,孫團長直接下場親自教學......然後把你給幹到飛天。休息時間,孫團長則會把全團帶到連雲港去游泳,時不時組織賽跑比賽。」
以上訓練我想用一句話粗略總結:保證讓你軍旅生涯過得很充實。
雖然軍官組成很美式,不過在中德軍事合作的大環境下,稅警總團的步兵依舊裝備德國軍械,為了學習操作,稅警於是和德國問問團合作,請了8位教官指導器材維護的事宜。
對於魏澤爾以及其他德國顧問來說,稅警雖然也接受指導,但純粹度畢竟不及87、88師等重點培訓部隊。而且稅警的作用也比較不用於戰場上的大規模軍事行動,所以並非關注的焦點。只是誰也想到,日後卻是這批稅警成為延續德式訓練最久的存在。
圖片為:
推測為稅警總團的士兵,可確定的是他們手持原產自德國的毛瑟手槍
同時也有3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1萬的網紅殭屍生存之夜,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其他的槍都還不錯,不過這一把更棒,在傷害、子彈數量、換彈時間上,都十分優秀呢。 遊戲名稱:7 Days to Die 七日殺 七日殺A19播放清單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1No1CmLmZ0&list=PLeKPzksqZZKoRzxPkRHjaaY_LQ...
步槍子彈數量 在 譚蕙芸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城裡。城外]
香港人經歷了驚心動魂的一星期,11月17日(星期日),九龍紅磡理工大學裡,逾千名黑衣人已連續幾天以校園為根據地,封鎖附近的交通要塞,紅磡過海隧道被堵塞,收費亭被燒焦,不少記者想起《拆彈專家》這套電影,炸掉了過海隧道,卻不是電影橋段,而真是出現了。封掉紅隧如同切斷香港交通大動脈。
當天下午,我身在理工大學校園。相比起中文大學一役,這裡的地理環境,更像一個作戰的堡壘,國際媒體稱理大為fortified campus(城堡化的校園)。校園像一個四通八達的平台,平台有通道連接多楝建築物。
示威者遊走於校園內,隨時移動到不同出入口作戰,有人會喊:「尖東橋要人!紅火橋要人!」黑衣人像流水衝向不同作戰點。理工之戰,有多個作戰點,漆咸道南有水炮車、天橋有裝甲車,當然還有無數防暴警察與他們的槍。
早前中文大學被佔據,校園仍有職員及學生居住,老師、中大學生仍留守學校,跟示威者保持溝通,還有人辦「討論會」讓大家冷靜下來反思前路。
相反,在理工大學,那個打得厲害的下午,我遇到立法會議員鄺俊宇,他說來校園想找「理工大學學生會」談一談,但找到門號卻找不到人(後來始知道,學生會有成員留守校園多天,但那天找不上)。我遊走校園,只見年輕人圍坐製作汽油彈、掘磚、義務教護員替中了水炮車的人沖身,還有人設計了一間「記者室」,把抗爭現場直播畫面投射到螢幕上。
校園裡除了作戰、備戰、戰爭後勤,沒有其他任何其他活動,可以把氣氛鬆動。那得熾熱時,談話也顯得乏力。「現在在打仗呀!」是抗爭者用的口頭禪,意思是,談這麼多幹甚麼?
入夜,衝突加劇,警方在天橋上以裝甲車衝過障礙物,示威者以海量汽油彈扔過去,有一刻,整架裝甲車起火,校園內眾人歡呼,意志激昂。有人喊:「把橋也炸掉!」然後,兩條天橋先後著火,支架也燒通頂。那一刻,大家雄心壯志,似乎沒有想過,更大危機在後頭。
大家的手機,先後響起了通知。「有警員小腿被射中了箭」「警方表示理大為暴動現場」「警方表示若暴力升級,會以實彈回應」「有記者已拍攝到有警員手持AR15自動步槍」「警方宣佈所有人離開現場均會被控告暴動罪,包括記者」。
作為一個記者,知道這些訊息代表事態嚴重,但現場氣氛熾熱,黑衣人都忙於作戰,似乎沒有人預視到,示威者的撤退之路已被封掉。
全香港市民在那一夜,都想起1989年的六四事件,後來街頭的塗鴉也寫到PolyU= Tiananmen,我也收到訊息,警方前線已經未能完全受管理層所控制,事情有可能變得很壞。
凌晨時分,香港記者協會聯絡我,表示跟警方溝通了,希望我帶着數十名「學生媒體記者」離開理工大學封鎖線。我們一行人也被搜身搜袋檢查証件,即使我持有有效記者証。後來知道,有些沒證件的記者被拘捕,有持證件記者被要求下跪,被槍指着才能離開。我知道,這夜,不是說笑。
警方佈了嚴密的警力,把整個理工大學校園重重圍封,運動以來,除了中大一役以外,一直奉行Be Water流水戰的策略,從沒有打過陣地戰,千計示威者一夜之間被圍困校園。
周一(11月18日)凌晨時五時半,警方主動攻入校園正門,第一批示威者被警方揮棍壓在地上拘捕,黑衣人衝入校園內躲避,正門陷入一片火海,漫長的圍城消耗戰開展。校園內還有千人被圍困,全城,全球震驚。
***
圍城之外,整個香港像瘋掉了一樣,清晨我回家淺睡,窗外有人大喊:「救救理大!」大白天大家都不去上班,不用上學(停學之中),人人都想盡辦法走到街上,越接近理大的位置越好,有人只是在尖沙嘴聚集,就被大舉拘捕。
被困理大學生的家長哭着走上街頭向警察下跪,拿着「救救孩子」的紙牌申冤,一時像在看國內的維權人士新聞,只不過這一刻在香港上演。被困的人,用各種方法逃走出來,爬牆、爬渠、游繩,有人成功有人失敗,接濟他們的司機又再被拘捕,一椿一椿的消息,駭人聽聞,香港人也消化不來。
香港社會那一天陷入一種憤怒,如溶岩式、噴泉式、高壓煲式的,躁動不安,大家都不知道可以如何「救理大」。那個晚上,我處身九龍鬧市採訪,那一條彌敦道,五個月來已經迎接了多次的警民衝突,但這一夜,就是不同,不只是汽油彈的數量,不只是汽油彈物理上設計的進化(除了玻璃瓶加了壓縮汽體罐),不只是你會看到穿着恤衫西褲的上班族或主婦會加入支援和後防,而是你感受到那種人群的憤怒,超越了之前所有的晚上。
警察那邊也省掉了過去一貫的表面功夫,這一個晚上,大家就是來開打。有一段佐敦的街道,只有記者可以經過,關掉了街頭的燈,全黑的馬路上,防暴警察脫掉了裝備,席地而睡,從他們的身體語言,你可以看到他們已經作戰了多個回合,那個畫面,黑影幢幢,和電影裡二次大戰的戰場畫面無異。
旺角的路面,爛到不可再爛,沒有完好無缺的一支交通燈,無辜的店鋪,也因為汽油彈太厲害,店面也會自我焚燒,不知是誰的汽車爛掉了或燒掉了。記者跑在路上根本隨時跌倒,因為地面上的磚全被挖掉,有人放了大頭針,希望把水炮車的車呔毁掉(已有一輛爆了呔)。
雙方攻防沒有止息,空氣裡除了各種槍聲碎玻璃聲,瀰漫着一種各種化學品混合的酸臭,地面總是在冒煙,燒焦了的東西可以反覆再焚燒。
在油麻地,警方的自動步槍彈匣掉在地上,被記者拍攝得到。基本上,除了實彈槍未開,任何武力都沒法令人群後退。
那個晚上,群眾的作戰意志是空前的,斯斯文文的市民站在後方,製作汽油彈,前方的勇武拿着木板撐傘擋橡膠子彈, 步步進逼警方防線,有一刻,是群眾從三面包抄,反圍攻警方防線。有人說,「大家反攻去營救理大裡面的人」,但事實是,靠近理大防線的機會也沒有,那已經不是實際上成效有多少,而是群眾的怒火有多大。
每一個路口,最後就是由拘捕終結。警方大舉跑前,按下制服抗爭者,把他們帶走。我看過的拘捕場面過百次,但這一夜,就是不同。被捕的不只是黑衣少年,而是有壯年男人,中年女士,而他們的臉上,沒有以往被捕者那種誠惶誠恐,不只一張臉上,我看到被捕者被警察帶走時,他們昂首闊步,臉上帶着的是一種從容就義、倔強不屈的表情,這一個畫面,一直震懾着我。
那個晚上,在街道上拘捕的規模是空前的。對峙到了油麻地,依然膠着,警方放軟了手腳,原來他們部署了這夜最厲害一著。忽然,警察的防線左右分開,原來在後面慢駛的警方小型貨車,高速衝進示威者之中,人群急忙後退,但同時警員從旁包抄,近百人被擠在小巷之中。多個目擊證人包括香港消防當局表示,當時出現「人疊人」情況,是為「碧街人踩人事件」。
不一會,我走進了現場,被警方大力驅趕,我看到大量示威者被擠在極小的空間裡,他們的眼神絕望無助,但拿着武器的警察唬嚇我們,我們唯有慢慢離開。凌晨時分,大量救護員在場治理人疊人事件的傷者,我看到被救上擔架牀的人清醒的。
後來知道,這條小巷「碧街」拘捕了逾二百人,全部立即提堂控告暴動罪,是反送中運動以來,涉及最多被告的一次暴動案件。
事情讓人悲慟在於,理工大學被圍困的逾千人,未成年學生獲准暫時登記後離開,數百人則被告暴動罪。然而,有法律界人士指,若當時人從校園離開而身上沒帶險品,要舉證證明該人參與暴動也要更多實質證據。相反,走到街上支援理大的人,在衝突現場被捕,則承受更大風險。
有人問,反包圍、救理大、有效嗎?我看到的,卻是群眾那一夜,沒法捨棄被圍困者的急逼感,那種堅決的意志,無怨無悔,那種如海一樣的仇恨,要透過飛蛾撲火式的自我犧牲,要讓自己也捲進去,即使意味自己會被淹沒,始能停止下來的躁動情感。
步槍子彈數量 在 譚蕙芸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城裡。城外]
香港人經歷了驚心動魂的一星期,11月17日(星期日),九龍紅磡理工大學裡,逾千名黑衣人已連續幾天以校園為根據地,封鎖附近的交通要塞,紅磡過海隧道被堵塞,收費亭被燒焦,不少記者想起《拆彈專家》這套電影,炸掉了過海隧道,卻不是電影橋段,而真是出現了。封掉紅隧如同切斷香港交通大動脈。
當天下午,我身在理工大學校園。相比起中文大學一役,這裡的地理環境,更像一個作戰的堡壘,國際媒體稱理大為fortified campus(城堡化的校園)。校園像一個四通八達的平台,平台有通道連接多楝建築物。
示威者遊走於校園內,隨時移動到不同出入口作戰,有人會喊:「尖東橋要人!紅火橋要人!」黑衣人像流水衝向不同作戰點。理工之戰,有多個作戰點,漆咸道南有水炮車、天橋有裝甲車,當然還有無數防暴警察與他們的槍。
早前中文大學被佔據,校園仍有職員及學生居住,老師、中大學生仍留守學校,跟示威者保持溝通,還有人辦「討論會」讓大家冷靜下來反思前路。
相反,在理工大學,那個打得厲害的下午,我遇到立法會議員鄺俊宇,他說來校園想找「理工大學學生會」談一談,但找到門號卻找不到人(後來始知道,學生會有成員留守校園多天,但那天找不上)。我遊走校園,只見年輕人圍坐製作汽油彈、掘磚、義務教護員替中了水炮車的人沖身,還有人設計了一間「記者室」,把抗爭現場直播畫面投射到螢幕上。
校園裡除了作戰、備戰、戰爭後勤,沒有其他任何其他活動,可以把氣氛鬆動。那得熾熱時,談話也顯得乏力。「現在在打仗呀!」是抗爭者用的口頭禪,意思是,談這麼多幹甚麼?
入夜,衝突加劇,警方在天橋上以裝甲車衝過障礙物,示威者以海量汽油彈扔過去,有一刻,整架裝甲車起火,校園內眾人歡呼,意志激昂。有人喊:「把橋也炸掉!」然後,兩條天橋先後著火,支架也燒通頂。那一刻,大家雄心壯志,似乎沒有想過,更大危機在後頭。
大家的手機,先後響起了通知。「有警員小腿被射中了箭」「警方表示理大為暴動現場」「警方表示若暴力升級,會以實彈回應」「有記者已拍攝到有警員手持AR15自動步槍」「警方宣佈所有人離開現場均會被控告暴動罪,包括記者」。
作為一個記者,知道這些訊息代表事態嚴重,但現場氣氛熾熱,黑衣人都忙於作戰,似乎沒有人預視到,示威者的撤退之路已被封掉。
全香港市民在那一夜,都想起1989年的六四事件,後來街頭的塗鴉也寫到PolyU= Tiananmen,我也收到訊息,警方前線已經未能完全受管理層所控制,事情有可能變得很壞。
凌晨時分,香港記者協會聯絡我,表示跟警方溝通了,希望我帶着數十名「學生媒體記者」離開理工大學封鎖線。我們一行人也被搜身搜袋檢查証件,即使我持有有效記者証。後來知道,有些沒證件的記者被拘捕,有持證件記者被要求下跪,被槍指着才能離開。我知道,這夜,不是說笑。
警方佈了嚴密的警力,把整個理工大學校園重重圍封,運動以來,除了中大一役以外,一直奉行Be Water流水戰的策略,從沒有打過陣地戰,千計示威者一夜之間被圍困校園。
周一(11月18日)凌晨時五時半,警方主動攻入校園正門,第一批示威者被警方揮棍壓在地上拘捕,黑衣人衝入校園內躲避,正門陷入一片火海,漫長的圍城消耗戰開展。校園內還有千人被圍困,全城,全球震驚。
***
圍城之外,整個香港像瘋掉了一樣,清晨我回家淺睡,窗外有人大喊:「救救理大!」大白天大家都不去上班,不用上學(停學之中),人人都想盡辦法走到街上,越接近理大的位置越好,有人只是在尖沙嘴聚集,就被大舉拘捕。
被困理大學生的家長哭着走上街頭向警察下跪,拿着「救救孩子」的紙牌申冤,一時像在看國內的維權人士新聞,只不過這一刻在香港上演。被困的人,用各種方法逃走出來,爬牆、爬渠、游繩,有人成功有人失敗,接濟他們的司機又再被拘捕,一椿一椿的消息,駭人聽聞,香港人也消化不來。
香港社會那一天陷入一種憤怒,如溶岩式、噴泉式、高壓煲式的,躁動不安,大家都不知道可以如何「救理大」。那個晚上,我處身九龍鬧市採訪,那一條彌敦道,五個月來已經迎接了多次的警民衝突,但這一夜,就是不同,不只是汽油彈的數量,不只是汽油彈物理上設計的進化(除了玻璃瓶加了壓縮汽體罐),不只是你會看到穿着恤衫西褲的上班族或主婦會加入支援和後防,而是你感受到那種人群的憤怒,超越了之前所有的晚上。
警察那邊也省掉了過去一貫的表面功夫,這一個晚上,大家就是來開打。有一段佐敦的街道,只有記者可以經過,關掉了街頭的燈,全黑的馬路上,防暴警察脫掉了裝備,席地而睡,從他們的身體語言,你可以看到他們已經作戰了多個回合,那個畫面,黑影幢幢,和電影裡二次大戰的戰場畫面無異。
旺角的路面,爛到不可再爛,沒有完好無缺的一支交通燈,無辜的店鋪,也因為汽油彈太厲害,店面也會自我焚燒,不知是誰的汽車爛掉了或燒掉了。記者跑在路上根本隨時跌倒,因為地面上的磚全被挖掉,有人放了大頭針,希望把水炮車的車呔毁掉(已有一輛爆了呔)。
雙方攻防沒有止息,空氣裡除了各種槍聲碎玻璃聲,瀰漫着一種各種化學品混合的酸臭,地面總是在冒煙,燒焦了的東西可以反覆再焚燒。
在油麻地,警方的自動步槍彈匣掉在地上,被記者拍攝得到。基本上,除了實彈槍未開,任何武力都沒法令人群後退。
那個晚上,群眾的作戰意志是空前的,斯斯文文的市民站在後方,製作汽油彈,前方的勇武拿着木板撐傘擋橡膠子彈, 步步進逼警方防線,有一刻,是群眾從三面包抄,反圍攻警方防線。有人說,「大家反攻去營救理大裡面的人」,但事實是,靠近理大防線的機會也沒有,那已經不是實際上成效有多少,而是群眾的怒火有多大。
每一個路口,最後就是由拘捕終結。警方大舉跑前,按下制服抗爭者,把他們帶走。我看過的拘捕場面過百次,但這一夜,就是不同。被捕的不只是黑衣少年,而是有壯年男人,中年女士,而他們的臉上,沒有以往被捕者那種誠惶誠恐,不只一張臉上,我看到被捕者被警察帶走時,他們昂首闊步,臉上帶着的是一種從容就義、倔強不屈的表情,這一個畫面,一直震懾着我。
那個晚上,在街道上拘捕的規模是空前的。對峙到了油麻地,依然膠着,警方放軟了手腳,原來他們部署了這夜最厲害一著。忽然,警察的防線左右分開,原來在後面慢駛的警方小型貨車,高速衝進示威者之中,人群急忙後退,但同時警員從旁包抄,近百人被擠在小巷之中。多個目擊證人包括香港消防當局表示,當時出現「人疊人」情況,是為「碧街人踩人事件」。
不一會,我走進了現場,被警方大力驅趕,我看到大量示威者被擠在極小的空間裡,他們的眼神絕望無助,但拿着武器的警察唬嚇我們,我們唯有慢慢離開。凌晨時分,大量救護員在場治理人疊人事件的傷者,我看到被救上擔架牀的人清醒的。
後來知道,這條小巷「碧街」拘捕了逾二百人,全部立即提堂控告暴動罪,是反送中運動以來,涉及最多被告的一次暴動案件。
事情讓人悲慟在於,理工大學被圍困的逾千人,未成年學生獲准暫時登記後離開,數百人則被告暴動罪。然而,有法律界人士指,若當時人從校園離開而身上沒帶險品,要舉證證明該人參與暴動也要更多實質證據。相反,走到街上支援理大的人,在衝突現場被捕,則承受更大風險。
有人問,反包圍、救理大、有效嗎?我看到的,卻是群眾那一夜,沒法捨棄被圍困者的急逼感,那種堅決的意志,無怨無悔,那種如海一樣的仇恨,要透過飛蛾撲火式的自我犧牲,要讓自己也捲進去,即使意味自己會被淹沒,始能停止下來的躁動情感。
步槍子彈數量 在 殭屍生存之夜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其他的槍都還不錯,不過這一把更棒,在傷害、子彈數量、換彈時間上,都十分優秀呢。
遊戲名稱:7 Days to Die 七日殺
七日殺A19播放清單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1No1CmLmZ0&list=PLeKPzksqZZKoRzxPkRHjaaY_LQDyW5ADn
步槍子彈數量 在 阿布X布布遊戲實況 Youtube 的最讚貼文
2018/5/1勞動節當天
Free Fire悄悄出了一把新槍MP40
這部影片中的MP40做了很多實測
包含射擊速度測試、射擊技巧教學、
與SCAR步槍拼槍、與UMP衝鋒槍拼槍、
裸槍與裝擴充彈夾射擊藍寶堅尼實測...
在這個版本衝鋒槍到處都是,很好撿
MP40打起來爽度很高
不過子彈只有20發,UMP與MP5子彈有30發
且MP40除了擴充彈夾之外其他都不能裝配
1級擴充彈夾+4發
2級擴充彈夾+8發
3級擴充彈夾+12發
MP40裝上擴充彈夾一輪連發就可以射爆一台藍寶堅尼
FREE FIRE戰場上每把槍都經過平衡
沒有最強的武器
只有最適合現況的武器
總之,
MP40是一把衝鋒槍,近距離攻擊型武器
所以遠距離攻擊是無法跟步槍拼的!
MP40在與人拼槍時,要注意每8~10發就要停一下再射~
因為超過10發彈著點就會開始飄飄飄~
然後要注意子彈的數量~
步槍子彈數量 在 真電玩宅速配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由台灣萬代南夢宮夥伴上週五震撼發售的《戰慄深隧:最後曙光》,官方也公開首批初回特典,多了「Ranger Mode」突擊隊員模式,體驗身歷其境的真實快感,模式中在子彈更少的情況下生存,也完全無抬頭指示器,也就是彈量、血量、或其他提示通通都看不見!還有「改造俄國製步槍」和「軍用子彈」等道具,數量有限先搶先贏喔!另外也公佈了最後一支宣傳影片,影片中描述一切都是從核戰爆發開始,玩家這次將要面對前所未有的雙面衝擊,一邊是來自於未知的突變生物;而另一邊則是同為人類倖存者的各方勢力。在極度絕望的生存環境中,主角該如何為了人類奮鬥,努力的活下去,就要靠各位玩家們自己去體驗囉!
(C) 萬代南夢宮
粉絲團:http://www.facebook.com/Gamedbfans
休閒平台:http://myfun.gamedb.com.tw
最hot攻略:http://www.gamedb.com.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