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動漫和電玩裡面偶爾會出現全身纏著繃帶的角色。
先不說它的來歷為何,腦中第一個浮現的是《神鬼傳奇》(The Mummy)系列電影登場的木乃伊,有著不死之身的印象。
聽說大約在一九九零年前後,日本小學生之間流傳著一個恐怖的學校怪談,就是全身纏著繃帶的繃帶怪人(トンカラトン),那時候鹿島小姐傳說又開始流行起來,鹿島小姐第一波掀起話題熱潮是一九七二年,過了幾年的時間,話題退燒,慢慢沉靜下來,人們就很少提到鹿島小姐。
後來出現了裂嘴女傳說和人面犬傳說,但不知為何鹿島小姐又死灰復燃,有很多人是頭一次聽到鹿島小姐的故事,身為怪談研究家的吉田悠軌描述了他當時還是小學生,聽到同學們都在談論鹿島小姐的故事,這時候進入第二波流行期,有人說如果沒有好好回答鹿島小姐的問題,就會被奪去雙腳,或是以殘忍的手段被殺害,所以小學生都很害怕自己會遇到鹿島小姐。
另外還聽說只要在關鍵時刻說出特定的咒語,鹿島小姐就會消失。雖然第二次流行的時候,雜誌或電視媒體並沒有像人面犬這樣大肆的報導,但是很多小學生都知道這件事,大人們並沒有覺察到關於鹿島小姐的耳語,對於小學生而言則是像夢魘一般的存在。
至於裂嘴女傳說,因為雜誌和媒體的報導將話題的熱潮推至頂峰,變成了全國皆知的都市傳說,日本各地都有人聲稱自己目擊到裂嘴女的出現,正因為媒體的報導,小朋友才逐漸明白,裂嘴女並非真實存在的,而是一種都市傳說,話題才慢慢平息下來。可是鹿島小姐的情況並非如此,它是潛伏在媒體報導之下,在小學生之間廣泛的流傳,雜誌和電視都沒有報導過,所以更讓人感到恐怖,而且持續了好長一段期間。
在都市傳說的流行現象裡面鹿島小姐有著這樣的傳播特質,而知名小說家乙一執導的恐怖片《怨鈴》(シライサン)也延續著這個傳統,讓人不明究底的恐怖感透過人們口耳相傳感染普及到社會的各個角落,彷彿無孔不入的存在,《怨鈴》裡登場的女鬼,讓人們內心說不出來的這種恐懼感,賦予極為鮮明的形象,那個不可以輕易說出的名字,被視為禁忌的名字,只要說出她的名字,或是說出與她相關的故事,她就會如影隨形地跟在身邊並且索命。
聊了那麼多鹿島小姐傳說,究竟它和繃帶怪人有什麼關聯呢?
在松山ひろし的研究專著《鹿島小姐探源》(カシマさんを追う)這本書裡頭有提到,鹿島小姐傳說的起源,一個是身體殘缺的女性,另一個則是二戰後的日本傷兵,這兩種說法在第一次大流行的時候是同時並存的,不過在一九七零年代,聽說日本傷兵的說法給人的印象較為深刻,可是到了一九九零年代,這種說法就慢慢消失了,一方面是這些日本傷兵已經很少出現在街頭,很多年輕人都不曾看過日本傷兵的模樣,所以後來的鹿島小姐逐漸變成身體殘缺的女性,如此單一的形象便深植在年輕人的心中。
怪談研究家吉田悠軌提出大膽的推測,日本傷兵版本的起源說之所以會消失的原因在於,一九九零年代出現的繃帶怪人傳說。大家對於繃帶怪人的基本印象是騎著腳踏車,全身纏著繃帶,像木乃伊的外形,一邊騎著腳踏車一邊揮舞著武士刀,唱著「咚~咚~咚卡啦咚」的奇怪歌謠,也因此繃帶怪人也叫做「咚卡啦咚」。如果遇到這種妖怪,他會命令對方:「快說咚卡啦咚」,要是不乖乖照著做說出「咚卡啦咚」,繃帶怪人就會立刻拿起武士刀將小朋友的頭砍下來,如果有照著他的命令,說出「咚卡啦咚」,繃帶怪人就會騎著腳踏車自行離去;此外有可能遇到這樣的狀況,在繃帶怪人發出命令之前,搶先說出「咚卡啦咚」,也會被繃帶怪人用武士刀砍頭,真是相當難纏的妖怪!重點是,遇到繃帶怪人的時候不要慌張,要沉著鎮定,在適當的時機點說出「咚卡啦咚」才會免於被殺害的悲慘命運。
另一種恐怖的情況是,不管你怎麼回答他問題,都有可能遭到殺身之禍,這點和鹿島小姐傳說的問答模式很相似,而繃帶怪人的外形和鹿島小姐日本傷兵起源說的形象十分接近,揮舞著武士刀的模樣也容易聯想到日本軍人。而日本傷兵起源說的由來,其實是二戰後的日本傷兵老人,有的缺了手,有的缺了腳,流落到街頭成為無家可歸的遊民,經常會被當地居民歧視和欺負。
其中有個日本傷兵覺得自己很委屈,聽說把汽油澆在自己身上就點火自焚,因為沒有完全被燒死,而是一級灼傷送進了醫院急救,所以才會全身都纏著醫療用的繃帶,於是有人看見了騎著腳踏車,全身纏著繃帶的怪人手裡拿著鐮刀,想要報復那些曾經傷害過他的人,這就是鹿島小姐的日本傷兵起源說。
恰好這段描述和繃帶怪人的形象很接近,所以才會出現繃帶怪人有可能是繼承了鹿島小姐的日本傷兵起源說的意外發展。筆者小時候看香港作家倪匡的科幻代表作《透明人》,記得小說裡的透明人也是全身纏著繃帶,每到夜晚會出現在陌生人的家門口準備行兇犯案,不知為何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總覺得全身纏著繃帶無法確知對方真實的長相,這種詭異的造型好像會引發生理本能的恐懼感,你不知道面對的是匪徒還是恐怖分子。
筆者與日本小朋友有著相同感受的是,倪匡筆下的透明人和全身纏著繃帶的怪人,兩者都讓人覺得童年陰影是真實存在的戰慄感,遇到怪人的時候千萬要躲開,否則很有可能登上隔天的社會新聞版面,成為下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文字 / 銀色快手 怪談師、偽民俗學者
20210911 怪談就像是一種帶有傳染性的故事DNA它會延續下去
死灰復燃小說 在 有故事的旅人 (澳洲首都不是悉尼)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Fraser Island火勢終於受控,但個景已唔同曬😭】
上星期講過,喺澳洲我最鍾意、有最深感情嘅地方Fraser Island,因為有人喺島上非法生火,導致火勢一發不可收拾。睇到呢單新聞堅唔安落,呢排都緊貼住佢消息。好在,最近當地終於落咗場大雨,令火勢受控。不過,呢場火燒咗島上超過50%地方,包括超過85,000公頃林木,更唔好講島上面稀有嘅生態物種,形成咗場生態災難。火勢受控後,預料好快可以再次俾遊客去Fraser Island遊覽,但景色從此唔一樣喇。
如我多次分享同小說所講,Fraser Island喺我心目中係個人間天堂,喺度生活咗兩個幾月,我最美好回憶就係一片青蔥雨林,仲有藍到好似假咁嘅湖泊同海;睇返啲新聞圖片,冇咗早前嘅猛火同濃煙,剩低已經變成殘枝枯葉,呢個有如大自然瑰寶嘅人間天堂、世界自然文化遺產,短時間內都幾難回復到正常面貌。
個post寫完後,估唔到有幾位讀者朋友,都同我分享佢喺島上面生活嘅點滴,係大家集體回憶。有人早過我、有人遲過我,工作環境同是是非非、種族歧視,來來去去都係果啲,做過,明嘅,待遇一回事,但大家只要喺度生活過,對呢度嘅感情同回憶,都係完全一樣。有位台灣讀者朋友表示做咗半年,已經係家嘅感覺,見到新聞真係喊咗出嚟。對於普通人嚟講,可能一個偏遠島嶼俾火燒咗冇乜感覺,但係對我哋嚟講,好似燒咗我哋一部份回憶咁。
雖然,搵資料睇唔到最熟最常去果幾個地方有冇受影響,我諗或多或少都會有。2020年我哋失去嘅嘢太多,希望場火真係受控,唔好又死灰復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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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灰復燃小說 在 厭世工程師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政治不難
算計而已
柯文哲稍早發了一篇文章,說他2018婚姻平權公投投廢票,是因為「認為人權議題不應該交由公投決定,他是反對這場公投的」。
講起來令人失笑,因為2018柯文哲顯然不是這樣的說法。2019年初,那時候立院尚未修法,婚姻平權還在大逆風的時候,柯文哲的公開說法是他投了反對票。現在又講他其實是投廢票,理由吧啦吧啦的一大篇;這種後見之明的話,未免讓人覺得,「又做師娘又做鬼」,挺同反同兩邊討好的氣味太明顯。
這讓我想到大學的時候很喜歡看一部太空歌劇小說,叫《銀河英雄傳說》,裡面的一個橋段:
🔹 投反對票的特留尼希特
銀河英雄傳說裡面,有一個架空的民主聯邦叫「自由行星同盟」,同盟有一個政客,叫特留尼希特。特留尼希特是個少壯派民粹政客,在帝國與同盟的長年對立當中,一直以激烈愛國主戰的政治話術,煽動、凝聚不少支持群眾。
有一次同盟評議會(內閣)投票,決定對帝國出兵,特留尼希特卻意外地投下了反對票,而且還高調揚言「請大家一定要記得,我特留尼希特這次投了反對票」。
結果同盟出兵大敗、評議會被倒閣;身為內閣成員的特留尼希特,卻因為這個反對票,一躍成為「後見之明」的先知英雄,坐上了政府首腦的寶座。
🔹 精準的兩面押寶政治算盤
其實故事裡的特留尼希特也好,現實世界中的柯文哲也好,故事裡的主戰/反戰議題也好,現實世界中的挺同/反同議題也好,打的都是同一套政治算盤,就是「兩邊押寶」。
以特留尼希特的算盤來看,同盟遲早要跟帝國打一場。打贏了,我特留尼希特是少壯主戰派的大佬,要居首功。打輸了,我特留尼希特是先知,「眾人皆醉我獨醒」,人家被倒閣我可以不用被倒。
柯文哲的邏輯也很相似。挺同賭對了,柯文哲可以出來搶功,說要不是我台北市政府申請釋憲,這件事不會成的。在2018大選裡因為同婚議題被殺得慘不忍睹,隔年卻堅持在立院議場上甲級動員,履行婚姻平權立法承諾的,是民進黨。但是柯文哲有大眾媒體與自媒體的庇佑,再加上跟祁家威的關係好,一吹噓起來,柯文哲簡直搶盡了所有人的功勞。
如果挺同賭錯了,柯文哲可以改口說,我個人從來就不支持婚姻平權,所以2018投了廢票。你們要怪,去怪民進黨好了,北市府申請釋憲?那是依法行政、被動處理、我是不得已的,我才是那個清醒的人。
又做師娘又做鬼。在現實社會裡,這種人遲早會變成眾人討厭的蝙蝠派。奇怪的是,怎麼在政治賽局裡,這種人就可以左右逢源、如魚得水?
🔹 老實人陳其邁
相對來說,陳其邁就老實得可憐了。陳其邁自始至終都是挺同派,所有人也都這樣子看他。2018婚姻平權公投吹大逆風的時候,陳其邁始終不為所動。
2018下半年如果去高雄的原縣區走一趟,就會知道反同布條掛滿所有你想得到的十字路口,上面寫的文案,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要說婚姻平權議題跟高雄市的選舉無關,那是騙人的。
高雄的地方宗教團體都拿著一份擬好了的「公開聲明」(美其名是建言,其實是逼宮)要陳其邁照稿唸一遍、放棄自己挺同的立場。照唸了,地方宗教團體就回頭動員支持他。
陳其邁一直到最後還是沒有照做。
現在想一想,陳其邁真的是老實到可憐了。全台灣縣市長裡面輸得最冤枉、敗給痞子韓國瑜的就是他。如果他稍微妥協一下,宗教團體的票倒回來,選舉結果可能就不是這樣子。
然而這不就是所謂的「找回良心、不忘初衷」嗎?我最常聽柯文哲講這八字真言,但是真正做到這八字真言的,好像是柯文哲最瞧不起的那位陳其邁。
🔹 雲淡風輕八月天
講起來,婚姻平權的爭議,我不敢說完全不會死灰復燃,但到目前也算是雲淡風輕了。
一方面大家發現,就算同婚合法了,台灣也沒有亡國滅種,公媽牌位也沒有被拿去燒掉。很多當初政治動員下危言聳聽的事情,到最後也都不曾發生。
然而誰還記得當初,不忘初衷的那個陳其邁,是付出了多大的政治代價呢?台灣選民,很奇怪,對於凡事先想好退路再下賭注的那種「雙面刀鬼」政客,有著莫名的憧憬與崇拜。對於那些真正有所堅持的政治人物,反而不吝於落井下石。
最後,還是送給大家一句柯文哲的名言:「找回良心、不忘初衷」。仔細想想事情的來龍去脈,想想誰才是那個寧可犧牲選票,也要「不忘初衷」的人。
相信,大家不難找到答案。
(圖片來源:動畫《銀河英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