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孩子既然要做,就要做好的信心與毅力
穿梭在不同的班級與年級代課,常常會有一個感慨,現在的孩子真的很聰明,很懂得享受人生,不會太要求自己,這應該是在不餘匱乏成長的環境下,得過且過的心態吧﹖
既然要寫功課,認真的把功課寫好比較好﹖還是隨便寫一寫有寫就好﹖既然要唸書準備考試,是認真的用功讀書比較好﹖還是隨便看一看有念就好﹖很多在學習上比較沒有成就的孩子,真的不是比較笨,而是他們沒有把花用在讀書與學習上的時間,做最有效率的安排與應用。
雖然每個人的天資才賦不同,但我們每個人一天都只有二十四個小時,你如何運用時間,一天、兩天,也許看不出差異,但當五年、十年過去,會有效率應用時間的人,就會跟散漫度日的人,發展出天差地別的距離。
要如何運用時間呢﹖在講求效率的年代,快比慢好嗎﹖答案是否定的,快不一定比慢好,而是要把事情做好,才是有效率的應用時間。
詹姆斯‧克利爾(James Clear)在《原子習慣》這本書中提到每天都進步1%,一年後,你會進步37倍;每天都退步1%,一年後,你會弱化到趨近於0。你的一點小改變、一個好習慣,將會產生複利效應,如滾雪球般,為你帶來豐碩的人生成果!
父母要培養孩子既然要做,就要做好的的習慣,而不是敷衍了事混得過去就好的態度,才不會得過且過的虛度人生。
以前大學畢業後我有一段時間在升大學補習班當高三物理班的帶班老師,那時有學生跟我說:「老師,我以後一定會念高四班﹗」我很驚訝的問他:「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呢﹖」他說:「因為我們讀楊梅高中的大多數都會重考啊﹗」我說:「可是你從高一補習補到高三,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在學習課業上,為什麼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呢﹖」他說:「這就是我們的素質比不上老師念的武陵高中啊﹗」那時我真的以為是他的自信心不足,現在回頭去想卻覺得是因為他投注在學習上的時間,並沒有發揮出該有的效率與效應。
雖然補習了,卻沒有在補習時真的把不會的學會、讀通;雖然寫參考書和評量了,卻沒有真的明白這些評量和參考書要學習的東西是甚麼﹖而只是盡量把答案記下來,很多做了重複練習的孩子成績卻不見得有起色,原因都是出在這裡嗎﹖
沒有要把事情做好的自覺與自信,而只是花時間敷衍與應付,覺得有做就可以對父母交差似的孩子,這樣過他的學習人生,不是很浪費生命嗎﹖
有一次去代課要先考英文單字,上課時間還沒到,我跟幾個女學生在教室外面聊天,問她們單字背熟了嗎﹖一個女生說:「不用背熟啊﹗我只要考八十分,我媽媽就不會罵我了﹗」我說:「背單字是為了讓妳記得這個字,可以學著活用,而不是為了不要被媽媽罵,妳為什麼不把單字背熟,妳明明可以做得到啊﹖」她跟另一個女生手牽手跳著一起說:「因為我們爽啊﹗只要不會被罵就好﹗用不著那麼累啊﹗過得爽比較重要﹗」
孩子學習如果只是不希望被父母罵,或是只想要給父母的要求做一個交代,這樣交差應付似的學習可以內化成他自己的能力和知識嗎﹖
那天讀國一的幼子在跟我聊天時說:「媽媽,我們今天在學校寫功課,有同學來問我答案,我給他看後正要跟他說為什麼會這樣寫時,他說我抄好答案就好,不需要知道為什麼,他怎麼會不想知道為什麼要這要寫呢﹖這樣怎麼會學會呢﹖」
真的很多孩子在學習上只想知道答案就好,他並不在乎答案是怎麼產生的,這樣抱持著得過且過與不求慎解的心態學習,當然不會顯現出學習的成效。
忙碌於工作的父母們,請花點心思了解孩子的學習態度,比要求他呈現在學習成績單上的分數重要。每天花一點時間鼓勵孩子為自己的人生努力與盡力,比要求他呈現出良好的考試成績更有迫切性與意義。
現在政府傾注人力與財力在十二年國教上,是希望協助每一個孩子都可以適性發展,找出他的天賦與亮點,擁有生活的能力和學科的素養,而不是要培養大家都可以讀大學後,卻發現學歷無用論的荒謬。
如果是扎實與認真的學習,把每一件該做得事都做好,那樣的學歷,絕對不會無用,台灣在國際上不是到處都發出不同的台灣之光嗎﹖但如果抱持著得過且過,混一個文憑的心態去念書,那無用的不僅是學歷,更是荒廢了正美好的青春,到時,該怪政府﹖該怪父母﹖還是該怪自己浪費了生命呢﹖
一個生命的意義在於自覺與自省,因為自覺,我們會知道要追求什麼與付出甚麼﹖因為自省,我們可以修正方法與調整目標,然後透過樂學與自學,逐步豐美沒有回頭路的人生。父母一定要協助孩子培養出既然要做,就要做好的信心與毅力,才可以奠定扎實的成長基礎。養成好習慣一生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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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者】文/陳怡璇 劇作家
直到十五歲這一天,我才發現自己是長了聲帶的啞巴。
民國98年,山城。
台上老師在講什麼,我完全聽不見,只聽見肚子在台下奮戰「咕嚕」、「咕嚕」。不知道是午餐的奶茶,還是便當有問題,已經跑廁所三次,現在只求小菊花能爭氣,別讓毒氣外洩,害我被同學譏笑。
坐在旁邊,臉上總是白灰灰,制服老是黃皺皺,頭髮還偶爾飄散微腐潮酸味的女同學-小莉,發現我不對勁,很擔心的皺眉看我。我想叫她不要看,沒想到一分神,小菊花就失守!
「噗~」臭屁隨著聲響流洩,引來同學們摀鼻抱怨:「誰啦?很臭耶!」
「完了!」我在內心唉嚎,深吸一口氣正想承認時,小莉早我一步舉手:「對不起,是我。」我瞪著她,整個人驚呆了。
班上同學發出噓聲:「我就知道是她!」、「原來是餿水桶發出餿水味!」,老師拍桌要大家別再喧鬧,本以為老師會體諒,沒想到卻來個回馬槍:「吳小莉,注意一下你的個人衛生。」小莉只是點點頭,沒說話。
好不容易忍到下課,立馬衝到廁所解放,肚子終於恢復平靜,回教室才想跟小莉道謝,卻被大頭攔下,問我要不要一起打球,只見小莉背起書包朝後門走去,我隨口應和大頭,回頭想找小莉,卻突然聽見「碰!」的巨響,全班目光聚集到教室後門。小莉被推進骯髒的掃廚用具區,裙子被翻起,露出一截大腿,差點就露出內褲。
「幹!你身上的味道就跟你的B一樣,大臭B!」班上惡霸把小莉書包丟到她臉上,書本、文具散落一地。
這次真的太過分,我走上前想扶起小莉,卻引來惡霸的睨視:「黃家恩,你想幹嘛?還是你已經用過她的臭B?」我聽見一旁同學在竊笑私語。
明明想為小莉做點什麼,但這些話像釘子,將我牢牢釘在原地,無法動彈。惡霸繼續朝小莉丟飲料空瓶,隨即呼朋引伴離開。小莉手抱腹部,從掃把堆爭扎爬出,大腿內側卻流出鮮血,引來其他女同學尖叫。
混亂間,小莉似乎沒留意到身體異狀,慌張地收拾自己的書包,她的細眉皺折如波浪,就像被道明寺欺侮的杉菜,強忍疼痛。她撿起破舊鉛筆袋,打開,把鼻子湊近,原本緊蹙的眉頭很快鬆開,盪出一抹微笑。
我不知道鉛筆袋裡有什麼,但她的笑容解開了石化咒,讓我重新恢復行動。
那天小莉去了醫護室之後,再也沒回來,書包、課本、鉛筆袋一直留在坐位上,我經常看著她的東西,悄悄在心裡跟她說:「如果你回來,我就請你吃阿柑姨芋圓。」
幾天後,導師宣布小莉休學了!
惡霸立刻拍手歡呼:「餿水桶走了,還我清新空氣!」,有人故意問「小莉是誰?」引起同學間稀落的訕笑。
「她身上是有點味道,可是沒有你們說的這麼誇張!」我想為小莉發聲,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我懦弱到連自己都瞧不起。
在大夥嘻笑中,導師透露小莉和她爸爸獨居,還藉機上健康教育課程,有意無意的暗示小莉和爸爸異常親密,要同學們懂得保護自己。那一刻,我覺得老師跟同學是一國的,都不喜歡小莉。
放學後等到教室沒人,我鼓起勇氣打開她的鉛筆袋。突然間,空氣中發散出淡淡的香氣,我低頭看見香水粒和掛著公主服的換衣紙娃娃,忽然明白,香香的味道和漂亮衣服,就是小莉再疼都能微笑的止痛藥。
***
民國109年,台北。
讀完大學外文系,爸媽為了分居的事,三天兩頭問我跟誰住,為求耳根清靜,我毅然入伍準備雅思。現在,我已通過雅思考試,等候國外學校申請期間,暫時在台北安親班教英文,也好避開家庭戰場。
一次尋常上班日,吃過早午餐,我搭上公車,走到最後一排靠窗的空位坐下,隨後,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的年輕媽媽,也帶著女兒上車,女孩不停嚷嚷:「麻嘛,好餓哦~」
「忍一下,我們去帶葛格回家再吃飯。」
「不要,我想吃麥當勞,帶葛格一起去⋯⋯」
年輕媽媽紮了隨性的馬尾、素顏,穿著市場常見的居家服、輕便涼鞋、斜背包,一如我在補習班看到為了生活、孩子忙得無暇打理自己的家長。但奇怪的是,已經是六月的中午,年輕媽媽怎麼還穿著長外套,難道她不熱嗎?
詭異的行徑讓我忍不住偷覷,只見她手抓著包包,眉頭緊皺、不管小女孩怎麼哀求,她依舊不為所動。我望著年輕媽媽的波浪細眉,心頭一震,山城校園的回憶襲來:「她是小莉?!」
我沒有跟小莉相認,而是默默看她帶孩子下車,默默聽著車門「哐!」的關上。倚著窗,看著小莉牽女孩往車尾走來,交會的瞬間,我胸口悶悶的,感覺有句話梗在喉嚨,提醒我該說點什麼?卻依然什麼也說不出口。
很快到了下一站,我倉促下車,如常到補習班準備教材、批改學生作業,和家長連繫招生等工作。
例行事務忙完,等候安親班學生上課時,終於有空檔好好坐下來,清理滿腹疑問:「小莉被社會局接走之後,發生了什麼事?」、「那女孩是她跟她爸⋯⋯?」、「她好像過得不太好,現在有工作嗎?」
這時,上課的學生進來,打斷我的思緒。
「James,你很臭耶!我不要跟你坐在一起!」學生們對制服發霉的孩子鳥獸散。
「班長,把上次的測驗發下去,每題訂正五遍。」暫時安頓好學生,我迅速把James帶離教室。
James的爸媽離婚了,但還住在一起,不過他爸媽都很忙,經常找不到人,而且將照顧James的責任推給對方,很多老師對James避之唯恐不及,但我就是無法坐視不理。
「你上星期不是說會自己洗澡嗎?怎麼還是沒洗?」我把James帶到廁所擦擦臉,同時關心他的近況。
James低著頭沒說話,我不忍責怪,幫他脫掉發霉衣物,卻發現他兩側褲袋塞滿公仔和小汽車。
「怎麼帶這麼多玩具在身上?」
「這樣才不會被爸爸丟掉。」
「今天是爸爸來接你,還是媽媽?」
「不知道……」
看著James珍視地把玩具放回口袋裡,我發現他有把握的世界,只有那兩隻小手能掌握的空間。
幫James穿上我運動外套時,班主任一臉肅穆走進來,打發James先回教室。我察覺不妙,班主任是衝著我來。
「黃老師,你喜歡照顧James我沒意見,但你把James帶回家,會害我被告的!你是隨時要走的人,我肯用你,已經很給你很大的方便,要是你走了,給我留下麻煩,還讓我怎麼營業啊?!」
望著憤慨的班主任:「抱歉,我知道了。」
「唉~不是我這個人沒有同情心,但James的爸媽根本吃定你心軟,所以把James丟給你。我勸你,想幫弱勢學生也要有個底線,你最好想想這樣是在幫James,還是讓他的爸媽更不負責任?!」隨即推門離開。
站在洗手台前,手裡搓揉著James的制服,看著泡沫不停湧出,怎麼沖也沖不乾淨,我怔忡自問:「真的嗎?我在好心做壞事嗎?」
***
昏暗的路燈下,一手提便當,一手牽著James,來到他家樓下。
「老師,為什麼我們不能去你家一起玩手機,一起吃飯啊?」
我微笑輕嘆,蹲到James面前:「老師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沒辦法再陪你了……」虛構的謊言讓我語氣很難堅定,只好把便當推到孩子手上,催促他趕快上樓。
James也懂事,只是「喔」了一聲,從口袋中先掏出玩具,再拿出家裡鑰匙,打開公寓鐵門。看著James落寞步入的身影,臨關門前,還透著門縫看我會否回心轉意。我很清楚,要是自己此刻不走,就會被James寂寞的眼神召喚上樓。
於是果決轉身,加快腳步,拼命告訴自己絕不能回頭,直到身後傳來「哐!」的鐵門匣闔聲,我胸口一沉,步閥停頓半晌,才意識到真正召喚我的是什麼!
搭著末班客運,我回到山城。
媽媽訝異我突然回家,還來不及聽老爸又怎麼惹她生氣,我就衝進房間,拉開衣櫃,一手探進幾乎遺忘的角落,撈出褪色的耐吉舊鞋盒,打開,盯著風化斑駁的鉛筆袋,小時候不懂的,現在全想通了──
這個鉛筆袋,是小莉無能為力世界裡唯一的掌控感,是拯救她的解藥!
***
一連好幾天,我把鉛筆袋放在背包裡,但都沒遇到小莉。每天,我回家打開包包,都問自己想做什麼,或是能做什麼?心裡沒答案,但一次次又把鉛筆袋放回背包裡。
直到二週後,再次遇上小莉!
上車時,我看著身穿長衣長裙的小莉,披頭散髮地命令小男孩坐好。小男孩則是嘟嚷著不想上學、討厭讀書等話語,惹得小莉心煩,逼得她直揮汗,語氣強硬說了小男孩兩句,小男孩便抽抽答答地啜泣。
「葛格不要哭……」小女孩上前想抱小男孩,卻被小哥哥一肘掃開,嘴唇撞到手把大哭,引來全車關注。
小莉又惱又羞,手忙腳亂地抱起小女孩,並且痛斥小男孩。小男孩下巴一收,眼神怨懟指控小莉比較疼妹妹。小莉盛怒下,搧了小男孩一巴掌。小男孩高聲哭吼,讓小莉臉色慘白,不知如何收捨。
「我是附近安親班的老師,讓我跟弟弟說說看,好嗎?」
小莉這才回神,但眼神防衛:「不用,我們沒錢上安親班!」語畢,轉身拉扯孩子們準備下車。
「你還記得這個嗎?小莉!」
瞪大雙眸回頭的小莉,先瞥了我一眼,便怔望著我手上的鉛筆袋。
為了安撫孩子們,我提議到麥當勞敘敘舊。
一小時過後,我跟小莉坐在速食店的兒童遊樂室外,看著孩子們重拾歡顏。小莉緩緩地打開鉛筆袋,見當年老舊的文具、香水粒、換衣紙娃娃都在,感到不可思議:「黃家恩,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你記得我們那個年代,最紅的流星花園嗎?」小莉點點頭,我故意用手指推出波浪眉,學她皺眉的樣子:「因為你這樣子的時候,就跟大S演的杉菜一模一樣,眉毛就是你的正字標記~」
小莉不好意思地摸摸眉頭,像是想起很多往事似的,苦澀一笑:「……後來,你們有聽說我的事嗎?」
「老師說你休學了,後來你去哪裡?」我故做鎮定。
「老師說,因為爸爸一直喝酒,我不能再跟爸爸一起住,要我跟社會局的姐姐走,然後我就跟很多朋友住在一個宿舍,我們一起讀書、一起吃飯,高中畢業之後還一起找工作,然後就認識我老公,結婚、生孩子,一直到現在。」小莉不自覺嘆了口氣,望向溜滑梯的小兄妹。
「還好,小孩不是⋯⋯」我被自己的念頭給嚇到,為了阻止自己亂講,趕緊岔題:「今天這麼晚才帶哥哥上學,怎麼了嗎?」
「老師說哥哥學東西比較慢,要我在家幫哥哥複習功課,可是我老公……我老公工作不順利,每次喝醉回來,我要先照顧他,不然他會吐得到處都是,我老公其實對我很好,也很疼小孩子,就是哥哥反應比較慢,常惹他生氣。」
看著小莉愁容滿面,直覺該為她做點什麼:「哥哥的功課,我來幫忙吧!」話才出口,心底卻響起另一個聲音:「又來了,人家有請你幫忙嗎?會不會又好心做壞事?」
看著小莉驚喜而笑,我要自己別多想,小時候太孬,沒為小莉挺身而出,現在主動幫忙,也許弭平多年愧疚,就能治好我下意識關心異味者,或是流浪漢這個怪毛病。
***
一連幾週的假日午餐,我和小莉都約在速食店,跟孩子們一起吃薯條、漢堡,再陪哥哥寫功課。
孩子們很喜歡我教他們的薯條新吃法,先把蕃茄醬擠在餐盤襯紙上,倒上白砂糖,再拿一根薯條拌勻,就是超越雞塊醬的酸甜美味,還多了一層砂糖顆粒的口感,讓他們愛不釋手。
我還買了幾件平價的短上衣,送給小莉,提醒她天熱,要是穿得舒服些,心情也會好一點,才能對小男孩多點耐心。雖然她很開心收下,但始終堅持穿著長袖衣物,我也不以為意,因為每週能見到小莉和孩子們的笑臉,就足以確信自己在做對的事。
直到某個週末午後,小莉跟孩子們意外遲到。
當他們匆匆趕來,我發現小莉臉頰上有瘀傷,孩子們卻異常安靜,不若往日會討論想吃什麼。等到孩子們吃飽、去玩之後,我才謹慎提問:「你們遲到了,你的臉發生什麼事?」
小莉身體瑟縮了下,皺著波浪眉,沒接話,而是拿出鉛筆袋,將換衣紙娃娃攤在手心:「小時候穿這套,長大了也穿這套,一套衣服穿十幾年,早就不合適了,我想換套一衣服,不知道還買不買得到……」
按住小莉握紙娃娃的手:「我是問你的臉怎麼了?」
小莉迴避我的眼神,起身想走,於是我伸手去拉,卻拉起她的衣袖,驚見手臂上也全是瘀傷:「為什麼全是傷?」
小莉看著鉛筆袋,笑得心酸。霎時間,她當年被班上惡霸推進掃把堆,事後找鉛筆袋尋求安慰的情景,撞進我的腦袋裡,讓我不自覺惱火:「不要再看你的鉛筆袋!看著我,是不是你老公打你?!」
見小莉飆淚,我才驚覺自己失態,快速抽手:「對不起,我太心急了。」
「……我沒辦法再跟他一起生活,可是我一個人沒辦法養孩子,我想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意外的表白,讓我的喉舌像遭逢沙漠風暴,旱啞地發不出聲。沒想到出自同學情誼的協助,卻讓小莉對我有了情感上的依賴。
「靠!黃家恩,你果真又好心幹了壞事!」我在心裡低咒自責。
小莉見我沒回應,收了淚,同時也收起鉛筆袋:「跟你開玩笑的,你別認真……」她努力揚起嘴角,語調輕快:「哪對夫妻不吵架,吵完架還是要過日子嘛,他要是再發酒瘋,我就帶孩子出門不理他,沒事啦!我們還是可以每星期見面,對吧?」
我僵硬地點頭,發現自己握拳的手正在發抖:「我在氣什麼呢?」我不斷問自己,到底是氣自己跟國三那年一樣孬,只能對小莉袖手旁觀?還是在氣世界上最困難的工作,就是當個好人?
***
星期五晚上七點,James堅持在安親班把功課寫完,回家才能馬上洗澡,我同意送他回家,不過也在心中暗下決定,於是發了簡訊給James的爸媽,告訴他們這是最後一次幫忙,要是以後沒辦法來接小孩,我會把James送到附近的7-11,請他們設法接孩子,為James負起責任。
到了晚上八點,James才剛寫完功課,他的爸爸就衝進來:「你為什麼不送孩子回家?」
「James爸爸,接孩子是家長的責任,不是老師的!」
「喂!是你自己說可以多陪James,會把他送回家,現在想推卸責任啊?」James爸爸指著我的臉開罵。
James拉著爸爸的衣角說我很照顧他,卻被他爸踹了一腳,累得他口袋公仔掉滿地,慌張又害怕的趴在地上拼命撿,爸爸見狀,故意把玩具踢得更遠,一腳踩碎了James最心愛的公仔,James心急到哭出來。
「James爸爸,不要這樣,那是……」我話沒說完,就被截斷。
「那是我用錢買的,我愛怎樣就怎樣,像你們這種不負責任的安親班,我不會再把小孩交給你們,哼!James,走!」
James無奈地被扯出教室,臉上滿是淚痕。而我,只能撐起笑容,當作是對James最後的安慰。等到James離開視線,我才發現自己的拳頭滿是鮮血,課桌多了一個凹洞,而我唯一能做的依舊是無能為力地站在原地。
拖著腳步回到租屋處,倒上床,一股從內心冒出的沉重感像鉛,跟著血液侵襲全身。我不禁懷疑自己是天生「帶賽」的命,爸媽從小就為了我吵架,接受我幫忙的人,結果都會更受傷,有問題的人根本就是我自己!
這時手機鈴響,一封郵件靜置在電子信箱內,是加州柏克萊大學的入學通知信,我振奮地坐起身:「這封信來得正是時候!」開心打定主意,只要我離開,所有人的問題就會消失。
但下一秒,小莉的波浪眉浮現眼前,我彷彿能看見她老公掄起拳頭,將小莉打傷倒地,而一旁的我再度袖手旁觀。傾刻間,我渾身發涼,接著心悸、手抖、就快要窒息!
我掙扎著想呼吸,但越是用力吸氣,卻越像戴上一層密不透風的塑膠袋,直到摔落床,才甩開無形的束縛,重獲氧氣,渾沌的腦袋漸清醒:「要走可以,但這一次不要再留下遺憾。」於是打開手機播話頁面,按了三個號碼。
「您好,這裡是113保護專線,敝姓張,很高興為您服務。」
「……」
***
隔天,當我在床上驚醒,早已錯過和小莉每週見面的時間:「上星期才跟我表白,這星期我就沒出現,小莉會怎麼想?」自責同時,急忙播打小莉的手機,並且發訊息道歉,但小莉始終未讀未回,沒有任何音訊。
接連兩天,我刻意提早出門,到小莉家附近的公車站牌等候,還是沒見到人,抑頭望天:「拜託,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我不想就這樣離開。」
又過了三天,我提前辦好離職,到公車站牌守株待兔至傍晚,終於見到小莉帶著小女孩出現!
但小女孩見我不再開心,反而躲到小莉身後。小莉則是戴著口罩、眼袋浮腫、氣若游絲地開口:「以後不麻煩黃老師了,哥哥的功課,我會自己看著辦。」
「下個月我要出國讀書了,這些資料,可以幫上你的忙,你留著。」我遞上文件,小莉緊牽著孩子的手,卻顫抖。
「麻嘛不要哭……」小女孩搖著小莉的手。
「……你是第一個願意坐我旁邊,為我站出來的人,所以我一直記得你……如果要走,就不要再對我好……」
「我本來想幫你通報,但是沒問過你,就幫你做決定,不一定是你要的,這些資料可以幫你求助、幫你離開,就算我不在,你也不是一個人。」
再上前,小女孩從小莉身後竄出來,用力把我推開:「爸爸知道有一個叔叔,媽媽會被打,你走開!」
我聽聞錯愕,伸手揭開小莉的口罩,看著兩頰乍紫還綠的瘀痕,驚心內疚──都說通往地獄的路,是善意鋪成的,如果沒跟她相認,會不會對她比較好?
「我帶你去醫院!」
這時,公車來到,小莉低頭不語,帶著孩子上車。我也緊跟而上。
「跟我去醫院好不好,社會有資源可以幫你,你跟孩子可以過新生活!」
小莉淚眼婆娑方抬頭,只見她臉色慘白、雙眼發直地望著我身後。忽然之間,一陣酒氣傳來,我才側過臉想回望,就被重拳往臉上招呼!
暈頭轉向瞬間,我聽見小女孩喊「爸爸!」
酒氣男子指著我:「媽的!我蹲很久,就是要等你上車,讓你沒得跑!」
酒氣男子逼上,小莉擋到我身前又遭巴掌,其他乘客紛紛閃避。
「請問需要協助報警嗎?」車上音箱傳來司機的詢問。
「敢多嘴,是不是也欠揍啊?!」乘著酒氣男子前去威脅司機,我想拉小莉下車,但小莉眼神渙散,任我怎麼喊、怎麼扯都如同石像,全身僵固地扣緊孩子坐在椅上。
巨大的悲涼像把無情的槍,在我胸膛轟出個大窟窿,我彷彿看見徘徊逃生門口的小莉躲回門內,任憑水火猛獸將他吞噬。
情急之下,我拉開小莉的斜背包,找出鉛筆袋,用她曾經對自己有過的盼望賭一把,對她喊話:「你不喜歡那種臭臭的酒味,你喜歡的是香水粒,記得香香的味道嗎?」
小莉像是溺水者被拉上岸,猛然吸了口氣。
「你喜歡漂亮的衣服,但是你爸買的都過時了,你早就想換一套,對不對?」
小莉的眼神逐漸聚焦。
「媽的!又在勾引我老婆!」酒氣男子在車頭朝我飆罵。
我只專心看著小莉:「你的人生不用一直依附男人,你長大了,你能做主的世界,不只有你的鉛筆袋,走出來!」
跟小莉眼神接觸的剎那,我感覺眼前一黑,挨了第二拳倒地。原來小莉當年被打趴在地,是這種嗞味,我在心裡嘲笑自己,這些拳頭早該來,全是我當年沒義氣的報應。
這時候,車上響起尖銳的警鈴聲。
「不要打了,我不是你的紙娃娃……」小莉手按警鈴上,唇齒間發出微弱的意願。
酒氣男子揚起手,又想打小莉,幸好幾名正義乘客齊上前,聯手制服,讓酒氣男子不得動彈。
「司機先生,把車開到警察局,我要報警!」
聽見小莉堅定的語氣,我努力睜開滲血的眼,看著小莉掛著醒悟的眼淚,扶起我:「老同學,謝謝你!」
「我才應該謝謝你……小莉,你救了我兩次。」終於不再好心做壞事。
道出多年沒說出口的感謝,胸口一陣舒暢,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小莉並不需要我拯救,這麼多年來,我真正想拯救的,一直是當年那個不夠勇敢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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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對談的分析讓我想到【請問總統先生】。
韓國瑜不是連戰,戰哥當年的剛毅木訥有那個時代政治氛圍可讓他生存的環境,韓國瑜能在高雄選上個人魅力這點絕對有他的厲害之處,政治人物其實比很多娛樂人還要厲害很多,想要跟他們對話還佔上風,是要做很多功課的。
文中覺得為什麼會有人把技能點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但是我覺得這一點都不奇怪,在行銷與公關場合多的是這種人,以韓國瑜的立場,當然知道博恩會攻擊他,可是他既然擁有踩進敵營的自信,自然在拆招上絕對有因應法則,反倒是博恩可有曾經踩進敵營跟人家對話的經驗呢?一直在自己的舒適圈裡頭跟人對話,會輸是理所當然的事啊。
韓國瑜其實就是在這上頭表現得相當好的人,如果拿美國來說的話,歐巴馬與柯林頓也都是用這種方式在說話的。特別是【請問總統先生】當中的尼克森也是,只能說會覺得技能不該點這邊的憨慢講話台灣人才是奇怪的,因為我們一直都不鼓勵發展國民的表達能力啊。
韓國瑜看樣子本來就沒有要在這邊跟博恩真劍對決,對方丟過來的問題,他都是太極拳的撥掉了,雖然說這麼說有點邪惡,但是這就是一種不回答對方就可以讓自己全身而退說話方式,這是所謂的「語言的藝術」。就像李立群在【這一夜 誰來說相聲】當中所提到的,聽起來很具體,實際很空洞,他好像已經講到問題的癥結了,實際上在迴避所有的答案。只有受過這種訓練才有辦法成為社會的菁英XD
不過李立群也說了,這還不是最高境界。最高境界就不用這麼繁瑣了。
不過要如何在對話當中擊倒這種論述呢?很簡單,就是要打斷他說話,在已經想讓繞圈的時候就要直接打破這個化勁,【請問總統先生】的最後一場對談,福斯特就是這樣逼尼克森面對問題的,但是這種做法是需要做大量的功課的,如果你沒有很清楚對方的底細,你就無法打斷他,還有你如果自覺自己有修養,等他表述完再回應,你自己也要有很強大的記性,記得他剛剛說了什麼,因為他就是要讓你忘記他剛剛到底說了什麼。
其實這種直接打斷對方的話語的節目,就是那些政論節目,可是我覺得博恩沒有辦法做到這樣,而韓國瑜也很聰明,不會去上那些節目。
(圖:博恩聽韓國瑜解釋國防安全時,聽得一臉懵逼)
【韓國瑜的一些話術技巧】
昨天看完博恩夜夜秀的韓國瑜專訪,博恩的表現還蠻緊張的。他顯然有一些自己預期想達到的目標,所以有比較尖銳的部分,也試圖做一些軟性的拷問,卻被韓導的氣場給震攝住,整個人畏首畏尾,還出於示弱的講出一些討好韓國瑜的言論,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其實也不適合在商業活動裡這樣搞)。相比之下韓國瑜神態自若,沒有太多緊張的感覺,一句「大家最喜歡的韓導來嚕~」頗有孤芳自賞的信心,情緒的修練應該已經點滿。
總體而言博恩的感覺有點弱,有點越級打怪的感覺,當然這些都沒什麼,反正大家都已經對「訪談是最弱的」有共識,一切都只是正常發揮。只要博恩的下面還在,這些其實都還好。博恩的謙虛態度也有一些做人處事上的考量,畢竟表演結束之後還需要面對真實的人際關係,所以在台上道歉、講韓總好話,也勉強算是做人處事該有的態度。
截至目前為止(上片15小時),觀看已經破百萬,預估長期累積下來有機會上台灣年度前十大,但因為是在12月底上片,根據YT公布的規則,之前的榜單都是統計1月1日~10月31日的數據,這支影片恐怕很難上2020的榜單,這個統計規則也蠻古怪的,為什麼直接漏掉11~12月的影片。
接下來是重點部分,也就是韓國瑜的表現。
韓國瑜的表現很好也很爛。如果想聽到具體的內容,韓國瑜回答得很模糊,很爛;如果想聽話術的話,韓國瑜則是一級棒,絕對是頂尖人才,每一句話都散發出非常強烈的表演氣氛,他面對著現場的觀眾,表演出另外一群人想看到的東西,神態自若處變不驚。做為一個每天需要見成百上千人的總統候選人,為了能夠不斷的說話,他似乎嚴格的遵循某套話術,導致他能說很多話,說的話又非常虛,又或者是虛中帶真以真亂假,那種「非常假」的感覺也充滿了結構化的感覺,絲毫沒有臨時起義的感覺,有點難以想像是什麼樣的妖魔鬼怪會願意把這種莫名其妙的技能給練得這麼強。又因為他很有禮貌,所以也不好意思對他怎樣。然而任何有邏輯,重視客觀事實的人,聽到韓導說的話一定都會很不爽,知道他在騙人。
韓國瑜講話有一些特殊的技巧,整理列舉如下:
●禮貌、禮貌、禮貌。
非常有禮貌,伸手不打笑臉人,也能讓別人放下心防,韓導本身的內心則沒有表面上的那麼有好,當然也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那麼壞,只是在禮貌的外表下伺機而動,平靜的海面暗流湧動,不卑不喜,沒有太多情緒。
這種能力需要修練,需要有理論基礎來支撐,至於是什麼基礎則不知道,是佛法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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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墜句。
論證過程中塞入很多沒有必要的比喻,只為了讓句子變長,為講而講。由於太過零碎無法在這裡舉例,具體情況直接看影片就知道。這同樣也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技能,在政治表演方面倒是蠻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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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圈子,偏離主題
這同樣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專業能力。
被問到「韓市長有沒有覺得要跟哪一些人道歉呢?」,針對這種誘導性的暗示,韓國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開始定義問題,說「從我出生、聒聒墜地到現在?」、「如果從小到大接觸的朋友上讓人有心裡不舒服」、「可能是我從小到大、年少輕狂的時候,要從少年的時候開始回憶嗎?」、「如果讓大家感覺不好那非常抱歉」........
所有人都知道博恩指的是2019年的高雄市民,只是這句問話本身在文法上確實具有很高的開放性,也沒有限定時間線。所以韓導就在這個基礎上主動出擊,主動建立起對他有利的框架,把時間線拉到韓國瑜出生~現在,還特別強調了「年少輕狂」,試圖把重點拉到無關緊要的部分。
也不能說博恩太天真,是韓國瑜太狡猾,正常人不會像他這樣。
聽到韓國瑜講幹話,博恩直接破題說「如果你的答案不是高雄市民....」
韓國瑜話鋒一轉,說自己感謝高雄市民給他一個機會,請假在外面選戰,沒有機會陪伴高雄市民,非常的抱歉。
大家內心想的是「說謊選總統」的部分,韓國瑜則是對「沒辦法陪大家」道歉。至於「高雄人給他機會」的部分,邏輯上也是一廂情願,完全就是他自己想選,違背承諾,丟下高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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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安全的部分也是同樣的狀況,被博恩問到「現在有哪個『國家』在危害台灣安全的?」,博恩其實已經把問題限定在「國家」,甚至是某種陷阱題(回答中國的話等同於承認一邊一國),但這不影響韓國瑜選擇性回答,依舊是遠離戰場,重新定義問題,將安全延伸到食物安全、居住安全、交通安全、治安安全....講了一堆之後才提到「國防安全」。
這很奇妙,他擺明了就是答非所問,他臉不紅氣不喘,我們也不能對他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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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有提到關鍵字,整句話的文法實際上沒有回答到問題
承接上面的國防安全部分。
講完一串廢話後,韓國瑜看似要進入主題:「各位年輕人你們的爸爸、爺爺,這一輩整整70年,說實在就是防止對岸武力攻台」 、「不要懷疑共產黨一定要打台灣」、「不要懷疑台灣人追求自由民主的決心」、「博恩提這個題目,我們所有國防政策的假想敵,人民解放軍,這是我們最大的,軍事上的,所有做的準備,而且已經70年了」
這段非常神奇,中間穿插很多贅句我沒打出來,建議看原始影片。中文本來就是一個注重關鍵字的語言,就算語序錯亂,大家還是看得懂,會針對單獨出現的關鍵字進行聯想。這一連串的內容有提到各式各樣的關鍵字,讓人以為有講到重點,實際上邏輯卻是亂的,缺乏各式各樣的關鍵描述,沒有回答到任何東西,也不知道在說什麼,甚至違反文法規則,只能依靠對號入座,也難怪博恩聽得一臉矇逼(如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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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瑜回答完上述廢話之後,馬上被博恩追問「國家的名字」(暗示中國跟台灣是一邊一國),韓國瑜沒有正面回答,仍然開始進行定義,以下是完整句子:「我們是中華民國,是憲政體制。對岸在聯合國,全世界公認叫中華人民共和國。我們九二共識,我們是中華民國,所以我們要維護我們台澎金馬所有生命財產的安全,因此在九二共識的基礎之下,我們希望能夠維持自己的主權。」
這句話的邏輯也是亂的,前後文都是單獨的內容,沒有任何聯繫。首先,海協會(中國)的九二共識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中國唯一合法代表,台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領土,未來將走向國家統一。韓國瑜承認的是海協會的版本,而不是台灣海基會的版本(中華民國是中國唯一合法代表)。他在文法上沒有直接說自己支持中國的九二共識,他選擇講一句獨立的「聯合國、全世界公認叫中華人民共和國」來暗示這點。
與此同時,又說中華民國要維護台澎金馬的生命財產安全。這段話缺乏前後文,所以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我也不想幫韓國瑜解釋這段話的涵義,因為這樣就上了韓國瑜的當,他自己沒說清楚是他的問題。
總而言之,韓國瑜承認的是中國版本的九二共識,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中國唯一合法代表,然後兩岸終將走向統一,反正無論如何都不是蔡英文支持者所希望的那樣(終極目標台獨),就這樣。
需要特別注意的是,縱使台灣價值派的人覺得韓國瑜在講廢話,實際上他沒有偏離自己的政治綱領,同時很好的避免了尖銳的對話。仍然是那句老話:是什麼樣的妖魔鬼怪會把這種技能給點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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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而不實的論證
他論證愛情摩天輪商機的理由是「從18歲到80歲都需要愛情,所以市場非常巨大」,這就好像我今天推出一個食物,理由是「全台灣2300萬人都需要吃飯」一樣莫名其妙,根本似是而非,不知道在衝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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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裡藏刀
可以感覺韓國瑜在一些小地方故意桶博恩,像是說博恩stupid,趁機說博恩在未成年小孩面前講黃色笑話,或者是最後盤腿打坐的部分。我相信韓國瑜本身並不熱衷於羞辱別人,他做這些主要是在他的TA面前顯得「韓黑大將博恩」失分,並且提供網軍素材,讓他們可以酸博恩。
也確實,關於博恩盤腿走路的部分,已經被旺中寫成一篇歌頌韓導的新聞,還順便酸了一下博恩。
這些小辮子都藏在和善有禮貌的外表之下,殺人於無形之中。縱使我們知道韓國瑜在講空話,我們卻很難窺探他當下是什麼心情。
●經典的三段式話術
「台灣人很善良、好客、重視教育.....」→「我們最擔心世界忘記台灣,台灣忘記世界.....」→「所以我們要心手相連打拼......不能在彼此惡鬥下去」
這是韓國瑜常用的話術:「原本很好」→「變差變爛,又老又窮」→「所以我們要團結blah...」全都是非常空泛的內容,尤其是描述台灣人變差的部分,根本是濫用全稱代名詞,都是些自由心證、對號入座的誘導內容,,目的是要灌輸恐懼,再提供(華而不實)的解決方案。
回顧韓導以前用過的類似話術,其實都無關乎客觀上的事實,畢竟台灣的生活環境與教育程度在世界上都名列前茅,沒有想像中的差。但如果一個人內心生病,心懷各種不滿(可能純粹是個人生活上的不滿),加上腦袋沒邏輯,聽到韓總講這些話之後,就有很高的機率會對號入座,覺得「自己以前很好,現在變得很差是因為蔡英文害的」,還有可能覺得韓國瑜很懂自己。
根本莫名其妙,這是在灌輸恐懼,任何有腦袋有邏輯的人應該都會察覺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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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這鳥東西能有什麼結論,就這樣吧,大家可以回家了。
韓國瑜講話的方式其實非常有結構,這意味著天賦以及大量的訓練,是什麼樣的妖魔鬼怪會熱衷於訓練這種講空話能力?中國共產黨高官?
然後,我很難判斷韓國瑜講這些話的時候,心情如何,我幾乎沒辦法讀到他的情緒,他表面上呈現出來的友善情緒非常好的偽裝了他真正的動機,平靜的內心下暗流湧動,或許他真的達到了某種境界,他內心確實很平靜。
韓國瑜可以用各種看似有溝通誠意的關鍵字,拼湊出邏輯混亂的內容來避開問題,卻也能用同樣的方式,用關鍵字來暗示自己的真實立場。對於透過大量講話來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過程中韓國瑜的失言其實極少,某方面來講他精準的演繹了模糊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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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一個例子,假設小明跟小華是同事,今天小明打小華,打完之後小明開記者會
正常人會說:「我打了王小華,我不覺得自己有錯」,直接表明客觀事實,沒有任何迴旋餘地。
如果是韓國瑜,他會說:「在今天這個場合,我過去有很多行為,當中某些行為,或許讓大家,或許讓王小華,感到不太愉快,關鍵在於我們想表達訴求」
上述回答缺乏關鍵的邏輯描述(王小明打王小華),也沒有承認自己打王小華,也沒有硬碰硬的說自己沒錯。感覺很像有說什麼,實際上又什麼都沒說。這就是韓國瑜的說話邏輯,很好的防禦性答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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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在溝通的過程中,在接收到問題時,無論怎麼回答,無論多不想回答,一定都是圍繞在問題的客觀事實上進行對話,因為我們預期對方不想聽到幹話,預期對方知道我們在講幹話,也知道講幹話不能解決問題,講多了很快就會心虛。
然後最重要的,大部分人很難擺脫客觀現實對於思想的束縛,會覺得「事實就擺在眼前」,會情不自禁的受到客觀事實的影響。
韓國瑜則不同,他完全不受客觀事實影響,可以一直講幹話,講自己覺得爽的話,講觀眾覺得爽的話,講一些扭曲事實卻能夠做球給媒體寫報導的言論,還臉不紅氣不喘,連續講好幾個月。他不重視自己講話的客觀正確,他只在乎講話能在TA內心造成什麼效果。套句3Q陳柏惟說過的話,韓國瑜很喜歡談「感覺」,但是韓國瑜的感覺多半跟現實背離,他「感覺」南部沒有國際機場,他「感覺」他沒有在請假,他「感覺」有國家機器在追蹤他,這些除了他自己很爽之外,實際上都跟事實背離。
詭異的是,你不能說他不在乎現實,實際上他在乎能影響他目的的現實;你也不能說他不重視解決問題,他很重視解決自己選總統路上的問題。他只是不在乎你在乎的事情而已,也不在乎腳踏實地的解決問題,也不在乎誠信。
從結果來看,他就只是把自我感覺良好給點滿了而已。
語言與情緒對他而言純粹是工具,與他真正的想法完全區隔開來。他結構工整的在某種更高的維度上組織著自己的外在表現,客觀現實與是非對錯之類的東西並不會妨礙他,他更關注什麼「感覺」比較好。他能用精確的方式編織出邏輯錯亂卻沒有失誤的詞句。
至於韓國瑜裡面是什麼價值觀則不知道,個人追求是什麼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他選完市長就想選總統,不知道在急什麼,他似乎也很享受選總統的過程,或者說相較於治理,他更喜歡選舉的過程,可能也只擅長這個。
這應該是某種很高的修練,或者說這是老人家夢寐以求的技能,老人家面對身體的衰弱,非常需要自我欺騙的能力,然而物質世界的問題不能靠自我感覺良好、講幹話與發願來解決,因為很顯然的,對於在乎現實世界的人而言,韓國瑜的行為根本是一敗塗地,毫無建設性,也經不住現實考驗,謊話連篇,他所做出來的承諾毫無意義,就只能騙一些頭腦不清楚的老人。
老實講,過程中我確實有學到韓國瑜的一些大智慧,那是貨真價實的智慧。只是他在「感覺」這條路上走得太極端,以至於完全忽略客觀現實。
最後,仍然是那句老話,「是什麼樣的妖魔鬼怪會把這種技能給點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