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今天國際助產師節即將尾聲,來跟大家分享最近寫的一篇文章裡,丹麥生產制度參訪的整理。
2016年結束8年全職母親的生活,重回職場,診所院長答應我做溫柔生產,但體制內沒有助產師的位置,我不可能每個產婦都將自己化身為產婆照顧,於是興起了發展「助產師與醫師共同照護」模式的念頭,於2016年成立了好孕工作室,推行產前教育以及生產時助產師一對一的陪伴,到2018年成立好孕助產所,助產師的舞台才算架設完成。這一路建構的過程,2016年的丹麥行,給我非常大的啟發。那年與台北醫學大學醫學人文研究所施麗雯助理教授,一起到她的研究田野做訪談。在丹麥,助產師是接生的主力,生產場所無論選擇在醫院或是居家,都有完善以產婦為主體的照護方式。當生產出現「異常」狀況時,直接啟動醫師與助產師的共同照護。丹麥的助產學會有四百多年的歷史,而婦產科醫學會只有一百多年的歷史,所有婦產科醫師在受訓過程中,都謹守著專業的界限,「醫師介入低風險的生產,只會帶來災難。」是在丹麥訪談的婦產科醫師,不斷跟我強調的。
【他山之石:丹麥的助產師與醫師共同照護制度】
丹麥數度成為世界上快樂國家的榜首,2016年去參訪時,丹麥又是那年世界最快樂的國家[12]。雖然這樣報告來自社會文化、經濟、制度許多面向的指標,但我總覺得順勢溫柔的生產方式,讓新生命與新家庭在愛的氛圍誕生,一定也有很大的助益。
第一家參訪的醫院,是Nordsjællands Hospital, Hillerød分院。帶我們參觀的Hanne Brix Westergaard 醫師,同時也是丹麥婦產科醫學會的副主席、歐洲婦產科醫學會的代表。不同於台灣婦產科醫學會的成員以男性為主,到歐洲婦產科醫學會的官網查看,可以看到女醫師多於男醫師的景象[13]。Hanne醫師告訴我,歐洲國家在生產照護邏輯與技術上,與美國有諸多不同。醫學生女性的比例近十年顯著的增加,到我參觀的那年,醫學生女性已達80%。醫院中的女醫師比例都超過六成,而醫院中婦產科醫師與助產師的人數比為1:2。女性在一般科醫師(GP)那邊確認懷孕之後,就會轉由助產師產檢與照顧,低風險孕婦整個孕期至生產都不會見到醫師。在所有醫院的產房,「水池」是基本設備,雖然不一定每個產婦都在水中生產。
同一家醫院第二位拜訪的是婦產科主任Peter Hornnes醫師。我詢問醫院會陰切開執行率為何只有10%左右,是否因為助產師是生產的第一線。Peter醫師回答我「會陰切開執行率下降,是世界趨勢,與這個國家是不是廣用助產師無關。」當我告訴他台灣的會陰切開執行率高於80%時,他非常訝異,同時是FIGO(The 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Gynecology and Obstetrics)成員的他,建議台灣政府應該請FIGO的專家來演講,協助改善。提到產科的照護,他說道「孕產照護,必須將懷孕視為『正常』的生理現象,但醫療從業人員必須有篩檢出『異常』,也就是『疾病』的能力。」提到醫師與助產師的共同照護,他說:「當產婦由低風險轉變為高風險,呼叫產科醫師協助,責任就轉移了,但仍然是共同照顧產婦。」「產科醫師是在資深助產師照顧下成長的。」讓人印象深刻的一句話。Peter醫師認為產科醫師的職責是當助產師的後援、支持她們。所有剖腹的個案,開刀的原因在晨會中會受到檢視,團隊的討論、明確的臨床指引,可以降低剖腹產率。他認為助產師是「守門員(gate keeper)」,助產師的所有職責,都受到專業嚴格的定義,協助所有婦女獲得健康。
在同一家醫院,我們還訪談助產部主任,同時也是丹麥首都區域助產師代表Birgit Plough。她與我們分享在丹麥成為助產師是相當競爭的,考大學醫學系與助產系的錄取標準相當。丹麥全國居家生產率3-4%,一般大眾還是將醫院與安全畫上等號,所以助產師的執業場所以醫院為主。「讓媽媽相信自己,孩子也會相信自己是有能力的。」是助產師要協助產婦們達到的目標。在丹麥助產師們面對的挑戰,是年輕一代對科技的相信與依賴。雖然丹麥的生產是由國家全額給付,但是醫院的產前教育是產家自己付錢的。產婦們接受產前教育不只具備生產知識,還要相信自己的身體。
丹麥生產場所的轉變年代與台灣相當接近,1973年是個分水嶺,以前有問題的生產才會進醫院。但是很大的不同是助產這項專業並沒有隨著生產場所的轉移而消失,1983年丹麥有了新式助產師(newly trained midwife)。助產師對於「該做」與「不該做」,以及該轉介的時機,是非常清楚的,“Keep the hands off”是丹麥助產師很重要的照護邏輯。在丹麥助產系學生畢業後就業率幾乎百分百。
第二家參訪的是Holbæk Hospital。帶領我們參觀的是Lone Krebs醫師與助產主任Anne F abricius。她們也提到1972年,丹麥有很大的社會制度改變,但助產專業並沒有改變。在丹麥婦產科醫師都在醫院工作(公醫制),沒有婦產科醫師開診所,但是助產師可以開業(助產所),助產師照顧婦女的生產是國家法律賦予的權利。國家與各醫院都有完整的指引(guideline),專業的分工,每個人都知道該怎麼做。她們認為個人自主的時代已過,〝team around women〞助產師與醫師組成團隊照護婦女的健康,團隊的品質是非常重要的。也因為有完善的臨床指引,於是產家不需要生產計畫書,醫院必須符合國家規定的品質指標(quality indicator)。「不需要競爭時,事情才會是原本應該有的樣貌。」是Lone醫師深切的提醒。「最重要的,是讓『正常』的事維持『正常』」。Anne提到,以往助產師與社區的關係是緊密的,現在不同了,隨著生產大部分進醫院,孕期照護是以婦女為中心的個別化照顧,若助產師遇到問題,轉介其他專業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在丹麥陰道產後6小時出院,剖腹產後兩天出院,所以Anne提到助產師的照護,還包括產後訪視的部分,「讓產婦不覺得回家是孤獨的,產後的訪視非常重要。」「支持的力量,讓產婦看見自己的能力。」在在都呈現丹麥以婦女為中心的照護邏輯。
我們還訪談了獨立開業的助產師Anne Mette Tonning,Anne原本在這家醫院工作,因為喜歡助產師提供居家生產服務時,與產家更熟悉與信任的關係,於是決定獨立開業。Anne提到兩者花費的落差,居家 16,000 DKK (73,374 TWD) ,醫院生產 22,000 DKK (99,377 TWD),對國家來說也省錢 (用2019.11匯率換算)。在丹麥居家生產是女性的基本權益,是國家提供給婦女的基本保障。少去醫院的繁複的文書作業,Anne認為居家助產師可以有更多的時間照顧產婦。提到「每個產婦產後都是充滿自信的。」我也看到了Anne對這個職業的自信與驕傲。
第三間參訪的是Rigshospitalet Hospital。Rigshospitalet是丹麥最大的醫院之一,也是哥本哈根最專業的醫院。帶我們參觀的Jcob Lykkeu醫師,當時伴侶剛生第三胎。他們的第一胎是在醫院由助產師接生,第二胎是請提供居家生產服務的助產師到家裡接生,第三胎是在助產師的協助下由Jcob醫師自己接生。問Jcob醫師為何沒有從第一胎就自己接生,他回答「低風險的陰道產不是產科醫師的專業啊!還是要讓專業的來。」與前兩家醫院相同,每天的晨會先討論全部的產科個案。Jcob醫師提到在醫學中心剖腹產率並不會比一般醫院高,「不是指派工作,而是團隊合作。在醫學中心的照護目標,是在更完善的醫療條件下,盡量達成陰道產的目標。」團隊合作是丹麥醫療進行的重要原則,每家醫院的工作人員都不斷提及。
經過丹麥之旅的洗禮,更加確定自己要在台灣走一條不一樣的路,建立起穩定的醫師與助產師共同照護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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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國際護助年 #助產師節快樂 #每一個產家都需要助產師不一定需要醫師 #謝謝所有夥伴們的相互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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