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雙飛》Shockproof (1949, dir: Douglas Sirk)
又到了每個月介紹一套舊戲的時間(好啦其實是不定期的系列)，雖然之前已經在電影文化中心的節目上和主持人介紹了一共十套荷里活四五十年代的黑色電影，但意猶未盡，今日再講多一套吧。
《比翼雙飛》是我昨晚在Criterion Channel 偶意找到的，事前並不知道有這套戲。電影由Melodrama 大師Douglas Sirk 執導，Samuel Fuller 編劇（原來兩名名導有合作過），片長僅81分鐘。《比》似乎並不出名，IMDb 只有一千多人投票（通常同年代的黑色電影至少有三四千），網上也找不到評論，但這部戲其實頗好看，片子不長而故事性高，我認為很適合初看黑白片(但怕黑白片沉悶/ 容易令人入睡)的觀眾。
電影中的女主角Jenny 五年前因為替男友Harry殺了人，被判二十年監禁，並在五年後得到假釋機會重踏社會，定時要跟假釋官報到。她的假釋官Griff (Samuel Fuller 多套電影的男主角共享同一名稱）認為她本性不壞，只是遇上錯的男人而誤入歧途，所以在她重獲自由期間，Griff決意保護她，幫助她過新生活，甚至聘請她到家中當自己失明母親的看護，以阻止Harry 接近她。期間，Griff 愛上Jenny；Jenny 則因為自己的身份配不上Griff，害怕自己會損害Griff 的政治前途而感到困惑。同一時間，當Harry得悉Griff有意與Jenny結婚後（假釋中時結婚屬遺法），亦想藉此機會陷害Griff，搶回他的女朋友。
這個兩男爭一女的套路並不新鮮，女主角作為「紅顏禍水」的人物，把本來正義凜然的男主角拉進深淵，甚至成為逃犯，在黑色電影中亦屢見不鮮。但電影只花很少篇幅，就舖排了Jenny所面對的兩難，不只是花瓶式的蛇蠍美人，足見編導功架。兩位男角形象皆鮮明，一正一邪: Griff 是正直不柯的政治明星，Harry是狡滑精明的賭徒; Jenny 站在兩者之間，一個對她有情，另一個(她認為) 對她有義，加上自己的釋囚身份成另一大障礙，令她的掙扎甚有看頭。
黑色電影中，夢魘是一大主題，《比》也不例外。Jenny 一直被不同的恐懼感和壓力纏繞。由一開始她被Griff，也是代表司法制度/ 社會的公義「威脅」(在她角度而言)，假釋期間有非常多限制，甚至連自己男友也不能見面。她目睹了另一位釋囚因為一再犯了戒條，害怕回到監獄而寧願自殺，為她帶來很大衝擊。直至她開始適應新生活（也是適應「制度」），男朋友Harry （也就是她的過去，她的罪孽）卻不時出現，逼她跟自己逃走，暗示日後將回到從前作奸犯科的日子，為「從良」後的Jenny 帶來更大煩惱 。她嘗試以牙還牙作出反擊，卻未能令她重新出發之餘，更令她賠上更大代價。電影後段發展成緊張的大逃亡劇情，雖只有十多分鐘，卻令人印象難忘。由一對主角被通輯開始（代表制度法治的Griff竟也一起墮落），兩人試過不同方法逃避追捕，展開新生活。但是即使穿州過省，他們仍不得不終日疑神疑鬼，懷疑鄰居會否把他們出賣 。 Jenny 怎樣選擇，到頭來還是無法擺脫一直纏繞着自己的夢魘，只會令其一步步導入無可挽回的悲劇。
若要挑骨頭，那電影的結尾確實有點倉猝，夾硬扭轉一對主角的命運削弱了這個故事應可達到的力量，也減低了電影背後的可解讀性。據聞那是電影公司的決定，有時候為了迎合市場而作出犠牲，也不到創作者控制。不過，即使結局有可挑剔的地方，整部戲而言，無論主角面對的困境和恐懼，或是後段緊張的劇情都很出色，讓人看得非常著緊。《比翼雙飛》Shockproof絕對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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