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的歌曲,也許已經偷偷洩漏蔡大哥的心情,「17歲女生的溫柔,其實是很那個的,我猜想十七歲的女生,有明亮的心和朦朧的眼睛⋯⋯」李宗盛的歌曲是中年男子的心聲,蔡大哥的神情有著異彩,像是一抹春光,在他黝黑的臉上增添了色彩,「我大學女友那天line我,想跟我見面,我啊⋯⋯就把對話刪除,把她封鎖了。」
四十九歲的蔡大哥,是南部田僑二代,當公務員只是做身體健康,鍵盤後面買賣股票才是他的主業與專業。
「你為什麼要不理前女友?」我問著,對於前輩,我必須壓抑很多情緒,才能顯得客氣有禮,如果是平輩朋友,我大概會直接大笑說,「俗仔,你沒膽去啦!」
蔡大哥眼睛帶著笑,南台灣的春天總來的特別長,「我這年紀了,前女友突然來找,要不就是借錢,要不就是想探詢舊情復合的可能,兩個我都不要啦!你不知道,我年輕時,還沒沒跟我太太在一起時,可是萬人迷,就算剛結婚的初期,大家看我又是買車、又是買房給太太,很多女生都羨慕死了,嘿嘿嘿嘿。」蔡大哥雙手跟著音樂拍打著方向盤,在復古歌曲中,回味那些年被追與追人的滋味。
也許每個男人,都會想指點一下後輩,蔡大哥開始掏心掏肺,「我當時本來不是選我老婆,我跟一個念台大的女生很聊得來,後來去她家幾次,看到她媽媽總是大小聲罵老公,我想以後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我就決定想分手了。」很多男生,都不想當壞人,不愛主動提分手,但會想辦法精神虐待,讓女生主動提分手,只要自己不先說分手,就不是始亂終棄。
「你問我怎麼讓女生提分手喔?不用啊!分手不用說啊,就慢慢不要約她,慢慢裝忙,慢慢不管她說什麼,都不太回答就可以,我就從每天見面,慢慢一個禮拜見一次,慢慢兩個禮拜一次,後來就彼此沒聯絡了。」蔡大哥的分手很溫柔,不見血,卻很凌遲,讓女生死的不明不白,多年後,女生問蔡大哥,「為什麼?我們後來,沒有後來。」
蔡大哥貼心的說,「你條件太好了,長得漂亮,又念台大,我太自卑了,就不敢愛了。」話講得好漂亮,台大前女友很滿意這個答案,完全不知道他們的戀情是蔡大哥的蓄意謀殺
車上的音樂,還在柔情唱著「17歲女生的溫柔」,我突然體悟,所有的曖昧,雙方都心知肚明,當有一方突然淡出,絕對是他仔細評估過情勢後的決定,沒有無辜、沒有身不由己、沒有不得已,最後把話說的漂亮點,就是愛情喪禮最難捨與悲壯的祭文,縱然對眼四目雙淚垂,說到底也就是告別。
#分手往往是某一方的蓄謀已久。
#每個緩慢優柔的淡出,都來自鐵了心的意志。
攝影:李宛珊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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